“什么是必须要做的事？”月光勾勒出他略显冷漠的侧脸，这一瞬间，夜色成为了他的保护色，让他得以将心中的阴暗泄出一角。
然而转瞬，清浅的笑意重新浮现在他的脸上，他像是怕吓到她一样，温声说道：“既然你认为是必须要做的事，就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我只要知道，你的心和我在一处就够了。”
“……”
又干又苦涩的味道从胃部泛上喉口，傅秋语垂下眼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将那种味道重新压下去。
她摩挲着杯口，半响没有说话，祁煜也不说话，和她一同看着黑暗的远方，还有头顶那轮藏在云中的弦月。
其实，沉默寡言才是他们真正的性格，恰如此时此刻，他们无言地凝视月光，一如以往的所有时刻。
在喧嚣的白日里无法理清的思绪，仿佛被月光温柔地梳开，变成一条向着大海奔涌的，闪着清冷碎光的江河。
在没有彼此的日子里，他们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交心，也并没有觉得哪里缺少了什么。
可是现在，只是一些善意的隐瞒与遮掩，就已经让她无法忍受。
傅秋语把杯子搁在桌上，起身走到栏杆边，夜色模糊了她的眉眼，让她的情绪也变得缥缈悠远。
傅秋语笑了下，说道：“我忽然想到一首诗，我念给你听——‘至远至近东西，至清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或许再相爱的两个人，也是需要一定距离的，正如日月一般。我……不能在对你有所隐瞒的同时，要求你对我坦荡。”
祁煜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
他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傅秋语当时说那些话……因为她什么都知道。
说完，傅秋语就不再多言。她转身向房间里走，“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然而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祁煜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跌坐在他腿上。仅能支撑一个人体重的椅子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傅秋语：“你……”
她虽然惊讶，却没有半点挣扎，所以他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环住她的腰猛地收紧，让她的身体贴紧他的身体，让他们从心到身体都没有一丝缝隙。
隔着薄薄的衣裳，两人的体温和身体的触感迅速地传递给了对方，一个如火般炙热，一个如海水般清凉。
火焰是柔软的，跃动的，沉默，且霸道得不允许一丝一毫的隐瞒。海水是坚韧、澎湃的，水是他的肉身，玉是他的骨骼，火是他不灭的魂魄。
他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圈过她的腰身，修长的手指陷在她腰腹的软肉中，他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膛紧贴着她。呼吸，顷刻紊乱。
他的目光在月色中朦胧，远山一般高挺的鼻梁凑近了她的脸，却没有亲吻她。只是用鼻尖蹭蹭她，轻嗅着从那股仿佛她皮肤里钻出来的，清淡的幽香。
缠绵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带起了丝丝暧昧的痒意。她有些不习惯，往旁边躲了一下，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但她的躲闪引来了他更用力的拥抱，他埋头在她的颈间，像猫吸到薄荷一样，叼起一缕发丝，沉醉地嗅着从她发丝上、身体上传来的气息。
“你怎么发现的？”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我自认为我的跟踪技术还可以。”
他一说话，呼吸喷洒在她颈间皮肤上，痒得她又是一抖。
傅秋语已经红温了，从脖子红到脸，但她是个忍者，她强忍着羞耻，说道：“我当然发现不了，是你自己露馅的。”
祁煜：“仔细说说？我很好奇。我好像什么都没说，怎么就露馅了？”
傅秋语受不了他埋在她脖子上说话，又痒又躲不开，简直是一种折磨。她那只没有被束缚自由的手抬起来，扣住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抬起来面对她。
傅秋语：“简直到处都是破绽，我给了你两次机会，你没有抓住，我就猜到了。”
他委委屈屈地被她捏着下颚，眼神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害怕被弃养的小狗勾。但是他下一秒就原形毕露，低头一口咬住了她的大拇指，在她的手上咬出一个牙印。
傅秋语惊了一下，“你……”
但是很快，他又松口了。他亲了亲那块被他咬红的肌肤，像是在安抚。
傅秋语：……
这家伙在白天已经很粘人了，没想到到了晚上居然还能又粘人又骚气。
他看到她仿佛被哽住的样子笑了笑，放过她那可怜的被又亲又咬的手，脑袋往后躲了下，让自己的下巴摆脱她的钳制。随后凑过来，把自己的脸放进她的手心，还亲昵地拱了下，好让她的掌心更贴合他的轮廓。
他说：“好了，我不闹你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好重的话啊，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但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至高至明，至亲至疏……不可以，我们已经交换了心脏，共享了生命，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爱侣。”
他再次收紧环在她腰上的手，两人帖得更紧了，他弯了弯眼睛，轻声提醒道：“事到如今，就算我们中有人想要反悔，也已经晚了。”
糟糕，太糟糕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阴暗从他的心里爬出来，即使拼命地想要隐藏，阴暗仍是以嫉妒为刀，在捅穿他的心脏时，将伤害传递给了她。
她会害怕吗？她会失望吗？
其实这才是他。脱离了剧情控制，他就变得不再完美，他再也不是完美的电子男友……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祁煜在心里复盘了一遍从秋语回来后，两人所有的对话细节，然后，他啊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了，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问，所以被你看出了破绽。”
傅秋语：“没错，我给了你两次机会。第一次我对你说‘你没有别的话要问我吗’，其实是在等你接下去问，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说。第二次我对你说‘我的力量恢复了’，是在暗示你我在路上发生了别的什么事。因为如果吃不到V.E能量靠我自己缓慢恢复，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施展创造芥子空间这种神迹。”
“但你还是没有问我太详细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并且有意想帮我遮掩，否则以你的性格怎么会不问、不好奇呢？”
祁煜沉默了一会儿，心慢慢地死了，他垂头丧气地说道：“我跟踪你，本意是怕你出意外。你下午才招惹了萨利武装，力量又没有恢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
傅秋语一把掐住他的脸，用力往旁边扯，她阴恻恻的声音像从鬼界飘过来的一样：“你以后什么？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祁煜瞪大了眼睛，脸被扯得生痛，可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心脏又恢复了跳动，所有的阴暗和苦涩瞬间就变成一簇点燃的火苗，然后一团烟花在脑子里怦然炸开。
他以为……她是因为他跟踪才来找他算账的？结果她的想法好像和他以为的完全相反？？
祁煜光速滑跪，无比乖巧：“我以后就抱着你大腿求你带我一起。”
傅秋语给气笑了，手上捏得更凶了：“好你个祁煜，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在你眼里，我对你的感情就那么塑料是吗？随便来个人都可以插足？？还帮我遮掩，我要你好心！要你大度！我掐死你个自作聪明的家伙！”
“痛痛痛痛痛痛！”他一脸委屈：“可是，可是这也不怪我吧！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让你理他！可是你有必须要做的事，那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我喜欢你，喜欢你目空一切的冷傲，也喜欢你藏在冷傲之下的纯真、善良，让我阻止你，我根本做不到，你可是在救人啊。而且如果能被我阻止，你也就不是你了。”
“只要知道你的心和我在一处，我就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因为我不想你因为我扭曲自己。可恶，我这是正宫的从容！”
傅秋语松开捏他脸的手，把他脑壳戳得直往后仰，“从容你个大头鬼，我又没有干见不得人的事！你避而不谈，搞得我干亏心事了一样，老娘抽死你！”
她很气，而且有点小委屈：“明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们两个就互相隐瞒来隐瞒去。明明很介意，却要假装不介意，还要互相飚演技，一点都不值得！老娘不演了，我直说了，我很介意你不介意。”
“你多问两句是不是会死？就算不吃醋，你就没有一点正常人的好奇心吗？？你就不想知道我有什么新发现吗？？”
祁煜：“那我也说实话吧，我不问主要还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偷偷跟踪你，所以才想快点把这事翻篇。我这不是心虚吗？万一我说多了露馅怎么办？”他腼腆一笑，“小甜心怎么能干这么阴暗的事，这不是影响我以后的跟踪吗？”
傅秋语：？
傅秋语捂住心脏，两眼一翻，看起来要气得撅过去了。
“不是，我骗你的！”他心里一慌，赶紧抱着她摸摸捏捏哄哄摇摇，“我只是不想承认我嫉妒了而已，就像你说的，其实根本没人能动摇我们的感情，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醋真的很傻很呆啊，就算是恋爱脑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你怎么在发抖，是气的吗？我不要面子了，你别生气！”
傅秋语气得对着他胸口邦邦就是两拳，“你讨厌死了！”
她气起来没收住力，祁煜“啊”了一声，捂着被她锤的地方，眉头紧蹙，像是被打得不轻。
傅秋语见状一慌，连忙扑过去查看：“怎么了？我打疼你了？”
谁知他忽然松开之前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按，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就落在了唇瓣上。
夜色中，她对上了他含着狡黠笑意的眼眸。
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他很快就离开她柔软的唇，他与她额头相抵，修长的手指没入她的发丝，轻柔地抚摸。
祁煜笑她：“你可真好骗。”
傅秋语死鱼眼：“……我不想理你了。”
“那可不能不理我……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他轻叹一声，再次欺身而上，含住那片柔软得像是一块奶油蛋糕的唇瓣，像品尝甜品一样反复摩挲，随后温热的舌尖扫过唇齿，像一尾鱼一般滑了进去。
从未有过的深吻。他不太熟练地探索，动作轻柔，还顺手安抚浑身僵硬得像块木头的傅秋语。
他想让她放轻松，想让她更享受恋人之间的亲密。
他想让他的爱如同月光一样，浸润她的皮肤，浸润她的生命，霸占她的所有思绪。这样即使她的目光短暂地放在了别人身上，她的呼吸间吐出的也是属于他的气息。
感受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不稳，心跳越来越快，整个人越来越烫，像是要熟了，却还是没有推开他，他才不得不遗憾地放过她，免得过于刺激她不堪重负的小心脏。
她现在完全不会拒绝他。
真可爱。真可怜。男人都是贪得无厌的生物，不拒绝他，就会引出他更多的贪恋与占有。
他面色绯红，双目迷离，明明只是在亲吻，他却像是喝醉了一般。
他亲了亲依然僵硬得像块木头的傅秋语的脸，说：“你到底在那个人身上有什么新发现，和我说说？现在我很好奇。”
傅秋语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面色潮红，在月色下活脱脱一吸饱了精气的男妖怪，诱人得很。她慌慌张张地别过头，在心里默念了十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才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平复，可以说正事了。
傅秋语：“我在路上遇到何浅实在是个意外，他的状态和下午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不一样，明明没有使用evol就有很强烈的污染气息。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跟上去了。”
祁煜：“我看到了，但是看到他被你打晕之后，我就安心回来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傅秋语：“……那很安心了。”
浅吃一口美味海鲜，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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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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