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的骨裂声如同冰锥刺破死寂,门内凄厉的惨嚎瞬间被更狂暴、更怨毒的撞击声淹没!“砰!砰!砰!” 厚重的冷库大门如同被攻城锤轰击,剧烈震颤,锈屑和灰尘簌簌落下。那只枯槁鬼爪缩了回去,但门缝里喷涌出的恶臭黑气和粘稠液体更加汹涌,如同溃烂的伤口在疯狂蠕动。
傅砚修收手而立,玄衣无风自动,周身那股冻结万物的森寒悄然敛去,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幽邃。他并未看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目光落在逢芍卿因用力过度而微微起伏的肩背,以及她紧握轮盘、指节泛白的手上。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援手,对他而言似乎只是拂去一粒尘埃,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她的行动,他默许了,甚至……保驾护航。
“继续。” 那两个字如同冰冷的敕令,砸在逢芍卿紧绷的神经上。
没有犹豫,没有道谢。逢芍卿深吸一口混杂着尸臭、福尔马林和冰冷金属味的空气,将全身的力量和意志贯注于双臂!肌肉贲张,战术手套下的指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咬紧牙关,再次狠狠拧动那巨大冰冷的轮盘!
“嘎吱——嘎吱——!”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与门内的狂暴撞击交织,形成一首令人牙酸的死亡交响。轮盘在巨大的角力下艰难地、一寸寸地向着关闭的方向转动!每转动一分,门缝就缩小一丝,喷涌的黑气和粘液便减少一分,门内的嘶吼便更加怨毒疯狂一分!
李敏瘫在几米外的冰冷地面上,目睹着这非人的角力,看着逢芍卿在厉鬼环伺下悍然对抗未知的恐怖,巨大的冲击让她彻底失声,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和空洞的恐惧。
终于!
“咔哒!”
一声沉闷的、如同巨石落定的锁扣咬合声响起!轮盘阀门被逢芍卿用尽全身力气,拧回了完全关闭的位置!沉重的冷库大门发出一声不甘的闷响,死死合拢!门内那狂暴的撞击和嘶吼瞬间被厚重的金属隔绝,变得沉闷模糊,如同困兽在深渊中绝望的咆哮。
逢芍卿松开轮盘,掌心被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出深红的凹痕,火辣辣地疼。她微微喘息,冰冷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但眼神锐利依旧,没有丝毫松懈。危机暂时压下,但任务目标——“王生的眼珠”,以及门外虎视眈眈的画皮鬼,如同悬顶之剑。
“力气不小。” 傅砚修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点评,仿佛刚才的凶险只是餐前助兴的小节目。他踱步上前,苍白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拂过冰冷的门板,指尖掠过门缝处残留的粘稠黑液,那液体如同有生命般微微蠕动,却在接触到他指尖的瞬间如同遭遇天敌,迅速凝固、变黑、化为飞灰。
“可惜,里面的‘张伯’怨气深重,又沾染了此地的阴腐,这点凡铁,锁不住他多久。” 他收回手,指尖依旧干净如初,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一个冰冷的事实。“最多……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是两小时。也就是说,最多一小时!倒计时如同催命的鼓点,在逢芍卿脑中轰响。
她转身,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再次扫视整个停尸房。冷藏柜成排肃立,如同沉默的金属墓碑。王生的眼珠……会在哪里?画皮鬼占据了他的躯壳,眼珠被挖走或作为某种“钥匙”藏匿?还是说……王生的尸体,就在这停尸房的某个柜子里?
“你似乎……在找东西?” 傅砚修的声音带着玩味的探究,如同毒蛇缠绕上她的思维。他高大的身影在幽暗中投下浓重的阴影,那双幽邃的眸子仿佛能洞悉她内心的每一个念头。“‘王生的眼珠’?呵,那剥皮拆骨的玩意儿,对自己的‘杰作’向来吝啬。想从它手里抠东西,可比从饿狼嘴里夺食还难几分。”
他踱步到那排冷藏柜前,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金属表面,动作优雅如同抚摸琴键。“不过……” 他的指尖停在一个靠墙角的、看起来并无异常的冷藏柜上,眸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这倒是有具新鲜的‘材料’,怨气……格外合那剥皮鬼的胃口。”
新鲜的“材料”?怨气合胃口?
逢芍卿瞬间捕捉到关键信息!她快步上前,目光锁定傅砚修手指停留的那个冷藏柜。柜门上也贴着一张标签:
姓名:王生
性别:男
死亡时间:X3年X月4日(三日前)
存放温度:9℃
王生! 目标的名字赫然在目!但……死亡时间三日前?如果画皮鬼占据了他的躯壳在门外活动,那这柜子里的是……
“标签是假的?” 逢芍卿冷声问,指尖已抚上标签边缘。有过撕标签释放傅砚修的经验,她对这东西格外警惕。
“半真半假。” 傅砚修收回手,负于身后,如同欣赏一件即将揭幕的艺术品。“名字是真的。里面的‘东西’,生前确实叫王生。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被那剥皮鬼占据躯壳、吸干精魄后,又遭了‘张伯’的毒手,怨上加怨,恨上加恨,如今里面躺着的,不过是一具怨气冲天的‘容器’,随时可能……‘活’过来。”
他话音未落,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个贴着“王生”标签的冷藏柜内部,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
“咚!”
如同心脏在朽木中搏动!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指甲刮擦金属内壁的“滋啦”声!声音虽然被厚重的柜门阻隔,显得沉闷,但那其中蕴含的怨毒和渴望,却清晰地透了出来!
李敏刚刚因大门关闭而稍缓的惊恐瞬间飙升到顶点,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死死捂住了嘴。
“看,” 傅砚修摊了摊手,动作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优雅,“‘新鲜材料’醒了。想要他的眼珠?动作得快些。等他彻底‘活’过来,或者等里面的‘张伯’破门而出……啧啧,那场面,想必精彩得很。”
威胁?还是提醒?抑或只是恶劣的趣味?
逢芍卿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时间紧迫,危险环伺。她需要眼珠,而线索就在眼前这具随时可能尸变的怨尸身上。退缩?不是她的选项。
“开柜。” 她言简意赅,是对傅砚修说,也是对自己下命令。同时,她再次抽出了那把□□,冰冷的刀刃在幽暗中闪过寒芒。解剖,是她的领域。
傅砚修眼中掠过一丝兴味的光芒,似乎对她这份直面怨尸的冷静颇为欣赏。他没有动手,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位置,如同一个耐心的观众。“请便。本座……拭目以待。”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期待。
逢芍卿没有理会他。她双手抓住冷藏柜沉重的金属把手,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外拉开!
“嗤——”
一股远比停尸房空气更加冰冷、更加浓郁、混杂着深层**和强烈怨念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冷藏柜内部的白炽灯管显然早已损坏,如果有的话。
只有外界微弱的光线勉强照入。
柜子里,躺着一具男性尸体。
尸体穿着沾满污渍的、似乎是书生的长衫,但布料多处破损,露出下面青黑肿胀的皮肉。最恐怖的是他的脸——五官模糊不清,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蜡化感,紧紧贴在颅骨上,眼眶的位置是……两个血肉模糊、深不见底的黑洞!眼珠,果然不见了!
而此刻,这具无目的尸体,正在柜中剧烈地扭动、抽搐!那双只剩下黑洞的眼眶,仿佛能穿透黑暗,死死“盯”着柜外的逢芍卿!干瘪乌黑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露出同样乌黑的牙齿!他枯槁的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身下的金属板,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指甲缝里满是黑红的碎肉和金属碎屑!
尸变!正在进行中!那股浓烈的、带着强烈攻击性的怨气,如同实质的毒雾,从尸体上弥漫开来!
逢芍卿瞳孔骤缩!她没有任何迟疑,在尸体扭动着试图坐起的瞬间,左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探出,死死扣住了尸体的咽喉!触感冰冷、僵硬,如同握住一块冻透的朽木,但其中蕴含的挣扎力量却大得惊人!
“嗬……嗬……” 尸体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无目的“视线”怨毒地锁定逢芍卿,枯爪猛地抓向她的手臂!乌黑的指甲带着腥风!
逢芍卿早有防备,右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不是斩向尸体的手,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它抓来的手腕关节!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粘腻。尸体的手腕应声而断!乌黑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喷溅而出!断手掉落在金属板上,兀自抽搐抓挠着!
然而,断腕的剧痛(如果尸体还有痛觉的话)并未阻止尸体的疯狂!它被逢芍卿扼住咽喉,断腕处喷涌着黑液,身体却更加剧烈地扭动挣扎,另一只完好的手更加凶戾地抓来!同时,它那蜡化的脸部肌肉疯狂蠕动,黑洞洞的眼眶深处,似乎有两点极其微弱的、怨毒的红光在凝聚!
“怨念凝煞,要化尸傀了。” 傅砚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点评,“寻常刀兵,伤其形,难灭其神。小娘子,你的刀……不够快啊。” 他依旧袖手旁观,仿佛在欣赏一场困兽之斗。
逢芍卿紧抿着唇,眼神冰封。她当然知道!物理攻击对这种怨念聚合体效果有限!扼住咽喉的手感受到尸体喉管深处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如同风箱般的震动——它在积蓄某种力量,可能是尸毒喷吐,也可能是更诡异的攻击!
时间!她没有时间慢慢解剖寻找眼珠了!必须一击致命,或者……彻底让它失去行动能力!
电光火石之间,逢芍卿的大脑在绝对冷静下高速运转!傅砚修的话在脑中闪过——“怨念凝煞”、“难灭其神”……神?魂?核心在哪里?尸体的弱点……眼珠已被挖走,头颅?心脏?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掠过尸体剧烈扭动的胸腔!长衫破损处,露出青黑肿胀的皮肉,但在心脏位置……似乎有一块不太自然的凹陷?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挖去了一块?
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瞬间成型!没有时间验证了!
她猛地松开扼住尸体的左手!在尸体因骤然失去钳制而本能向上弹起的瞬间!逢芍卿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蓄势待发的右手紧握□□,用尽全身的力气和精准度,朝着尸体心脏位置那块不自然的凹陷处——狠狠刺了下去!不是捅,而是如同手术刀般,带着旋转和切割的力道!
“噗嗤——!!!”
刀刃精准地刺入了那块凹陷!没有刺入实体的感觉,反而像是捅破了一个……**空腔**!一股极其阴冷、极其粘稠、蕴含着狂暴怨念的黑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破口处喷涌而出!瞬间将逢芍卿持刀的右手和半个手臂笼罩!
“呃啊——!!!” 尸体发出一声远比断腕时凄厉百倍、如同灵魂被撕裂的惨嚎!整个身体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瞬间瘫软下去!眼眶中凝聚的红光骤然熄灭!那股弥漫的、攻击性的怨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溃散!
成功了!那心脏处的凹陷,是这怨尸的力量核心!或者说,是它怨念的源泉所在!被画皮鬼占据躯壳、吸干精魄,又被“张伯”毒手残害,王生所有的怨毒和不甘,都凝聚在那个被挖空的“心腔”里!破其核心,便散了其煞!
黑气粘稠冰冷,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污染,顺着逢芍卿的手臂向上蔓延!皮肤传来针刺般的灼痛感,眼前更是幻象丛生——王生临死前被剥皮拆骨的惨叫、画皮鬼狰狞的巨口、“张伯”枯槁的鬼爪……无数扭曲恐怖的画面冲击着她的意识!
“哼!” 一声冰冷的冷哼如同惊雷,在逢芍卿濒临失控的识海中炸响!
傅砚修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侧。他并未触碰那粘稠的黑气,只是伸出苍白的手指,隔着寸许距离,对着逢芍卿被黑气缠绕的手臂凌空一拂!
一股精纯、冰冷、带着绝对寂灭气息的力量瞬间笼罩了她的手臂!那粘稠狂暴、试图侵蚀她血肉和精神的怨念黑气,如同积雪遇上了炽热的烙铁,发出“滋滋”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湮灭!手臂上的刺痛感和眼前的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仅仅一息之间,手臂恢复如初,只有皮肤上残留着些许冰冷的触感。
傅砚修收回手,眸光幽深地看了逢芍卿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一丝极淡的……意外?似乎没料到她能如此精准地找到怨尸核心,更没料到她能在如此强烈的精神污染下保持一线清明。
逢芍卿没有看他,也没有道谢。危机解除的瞬间,她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在瘫软的尸体上。眼珠!目标眼珠还没找到!
她强忍着刺鼻的恶臭,俯身凑近尸体那血肉模糊的眼眶。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眼珠显然被挖走了。会在哪里?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尸体全身,扫过冰冷的金属柜板……没有!
难道任务提示有误?或者……眼珠根本不在尸体身上?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眼角余光瞥见尸体那只被她斩断、掉落在柜板上的枯槁断手。那只手兀自微微抽搐着,五指蜷曲,呈紧握状。而在它紧握的掌心指缝里……似乎透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周围血肉的……**灰白色**?
逢芍卿心中一动!她毫不犹豫,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将那紧握的断指一一挑开!
一枚圆润的、沾满黑红污秽的、玻璃弹珠大小的灰白色球体,赫然躺在断手的掌心!
眼珠!
王生的眼珠!它竟然被这具怨尸的断手紧紧攥着!
逢芍卿立刻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眼珠挑起。入手冰冷、坚硬,如同玉石。污秽之下,隐约可见浑浊的灰白色瞳孔,凝固着无边的恐惧和怨毒。任务目标,到手!
就在她挑起眼珠的瞬间!
“嗡——嗡——”
口袋里的老式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幽蓝的屏幕光映亮她沾着污迹却依旧冷静的脸庞。猩红的文字滚动:
阶段性任务:【王生的眼珠】已完成。
奖励结算中……
获得:【画皮新娘的怨念结晶(残)】x1
警告:核心怨念体“张伯”即将突破封锁!
请尽快离开停尸房!
最终生存倒计时:3小时29分。
提示:黎明前的黑暗最为致命。
核心怨念体“张伯”?是指冷库里的东西?它要出来了!而且……奖励是【画皮新娘的怨念结晶(残)】?这眼珠本身,就是画皮鬼力量的一部分?
来不及细想!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更加震撼的巨响,猛地从冷库方向传来!伴随着令人头皮炸裂的金属撕裂声!
只见那扇厚重的、被轮盘死死锁住的冷库大门中央,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轰击,猛地向内凸起一个巨大恐怖的鼓包!坚固的金属门板如同纸糊般扭曲变形!数道狰狞的裂缝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
“嗬……嗬嗬……新鲜的……都给我……!” 那苍老粘腻的声音变得如同野兽嘶吼,充满了极致的贪婪和疯狂,穿透裂缝传了出来!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黑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裂缝中汹涌喷出!
“走!” 逢芍卿厉喝一声,将沾满污秽的眼珠迅速塞进口袋,反手关上冷藏柜门(虽然里面的尸体已瘫软),目光锐利如电,扫向停尸房唯一的出口——那扇早已被画皮鬼撞得扭曲破碎的大门!
李敏早已被这接二连三的恐怖吓得魂飞魄散,听到“走”字,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滚爬爬地就要冲向大门!
傅砚修却站在原地,玄衣在汹涌喷出的恶臭黑气中纹丝不动。他微微侧头,目光并未看向即将破门而出的“张伯”,而是穿透破碎的大门,投向停尸房外更深沉的黑暗。幽邃的眸子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忌惮的微光。
“走?”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冰冷,“外面那剥皮的……可一直没走。而且……它的‘新娘’,好像……也醒了。” 他刻意加重了“新娘”二字。
新娘?画皮新娘?不是怨气聚合体吗?难道……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停尸房外,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个全新的、与之前“夫君呼唤”截然不同的声音,幽幽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娇媚和粘稠的怨毒,飘飘忽忽地传了进来:
“郎君……我的好郎君……你在哪儿呀……”
“拿了奴家的‘心’……还想跑吗?”
“把‘心’……还给奴家……”
“不然……奴家就自己进来……取咯……”
声音娇嗲,却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每个人的耳膜。伴随着这声音的,是无数细密的、如同藤蔓在地上拖行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数量……多得惊人!
前有狼(狂暴的画皮鬼夫妇),后有虎(即将破门而出的“张伯”),停尸房,已成绝地!
李敏冲向大门的脚步猛地僵住!听着门外那无处不在的、充满恶意的呼唤和拖行声,看着身后那剧烈扭曲、随时可能彻底爆开的冷库大门,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疯狂!
“不——!放我出去!我不要死在这里!!” 她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不管不顾,埋头就朝着那破碎的大门冲了出去!身影瞬间没入门外浓稠的黑暗中!
“啊——!!!”
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充满了极致惊恐和痛苦的凄厉惨叫,几乎在李敏冲出门的瞬间,就从门外黑暗中爆发出来!随即戛然而止!
只剩下门外那娇媚粘稠的呼唤,带着满足的叹息,幽幽回荡:
“又一颗……新鲜的‘心’呢……味道……真不错……”
“郎君……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李敏,死亡。
逢芍卿站在原地,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李敏的死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她冰封的心湖激起一丝微澜,瞬间便归于沉寂。她的大脑在绝对冷静下高速运转:绝境。唯一的出口被彻底封死。冷库里的东西即将破门。任务提示“尽快离开”,但出路在哪里?
傅砚修依旧望着门外的黑暗,似乎在捕捉着什么。他缓缓收回目光,落在逢芍卿身上,那双幽邃的眸子里,之前的凝重和忌惮并未散去,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决断。
“逢芍卿,” 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想活命,就信本座一次。”
逢芍卿猛地看向他。信他?这个目的不明、力量莫测的千年厉鬼?
“没时间了!” 傅砚修的声音陡然转厉!他猛地抬手,指向停尸房深处——那排冷藏柜后方、一个堆满废弃医疗器械和蒙尘杂物的、毫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墙角的阴影!是唯一的‘缝隙’!冲过去!别回头!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缝隙?逢芍卿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个角落。杂物堆积,阴影浓重,看不出任何异常。
“轰隆——!!咔嚓嚓!!!”
身后,冷库大门传来更加恐怖的爆裂声!中央的鼓包猛地撕裂!一只枯槁、肿胀、覆盖着粘稠黑液和冰霜的巨大鬼爪,硬生生从撕裂的金属门板中挤了出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抓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门外,那娇媚粘稠的呼唤和无数藤蔓拖行的“沙沙”声也骤然逼近!仿佛下一秒就要涌入这破碎的大门!
绝境!没有选择!
逢芍卿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朝着傅砚修所指的那个角落——爆射而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目标——那片看似绝路的阴影!
就在她启动的瞬间!
傅砚修动了!他并未跟随逢芍卿冲向角落,而是猛地转身,面向那即将彻底破碎的冷库大门和门外汹涌而来的恐怖!玄色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比之前冻结画皮鬼、湮灭怨念黑气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森寒死寂之力,如同沉寂万载的冰川骤然苏醒,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整个停尸房的空间仿佛瞬间被冻结!空气中弥漫的恶臭黑气、喷溅的粘液、甚至飞扬的灰尘,都在这一刻凝固!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那只撕裂大门抓来的巨大鬼爪,动作猛地一滞!门外逼近的“沙沙”声和娇媚呼唤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骤然中断!
“滚——回——去——!”
傅砚修的声音不再慵懒,不再玩味,而是如同九幽之下的神祇敕令,蕴含着冻结灵魂、崩灭万物的绝对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实质的冰山,狠狠砸向冷库大门和门外!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碰撞在无形的层面爆发!那只巨大的鬼爪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冰裂纹!粘稠的黑液被冻结成黑色的冰晶!门外更是传来无数声凄厉重叠的惨嚎和某种巨大物体被强行推挤、碾压的恐怖声响!
傅砚修挺拔的身影在爆发的力量中心微微晃了一下!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比停尸柜的金属还要苍白!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透明的冰蓝色痕迹,如同碎裂的瓷器纹路,在他左侧额角一闪而逝!
他替她,强行开出了一条路!代价……显然不轻!
逢芍卿没有回头!她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如同离弦之箭,一头扎进了那片堆满杂物的、浓得化不开的角落阴影之中!
预想中撞上墙壁的坚硬触感并未传来。身体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如同水幕般的物质。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拉伸、旋转!光线消失,声音隔绝,只剩下绝对的黑暗和失重感!
下一秒!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眼前骤然一亮!
她踉跄一步站稳,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停尸房外!
不是大门的方向,而是……一条狭窄、潮湿、弥漫着淡淡霉味和远处飘来若有若无血腥气的……**青石板巷弄**!
头顶,是浓得化不开的、翻滚着暗红色流光的诡异夜空,没有星辰,只有一轮巨大、惨白、边缘泛着血丝的月亮(?)高悬。
身后,是冰冷坚硬的、爬满青苔和污渍的砖墙。刚才穿过的“缝隙”,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
她逃出来了!离开了那间绝境的停尸房!
逢芍卿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着巷弄特有的潮湿霉味。她迅速环顾四周。狭窄的巷道,两侧是黑黢黢的、门窗紧闭的古旧屋舍,看不到尽头,只有无尽的幽暗和死寂。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
她掏出来。幽蓝的屏幕光映亮她沾着污迹却依旧冷硬的脸庞。
成功脱离【画皮新娘】初始区域:停尸房。
生存倒计时:3小时15分。
新区域:【枉死城·西坊】已解锁。
警告:你已被“画皮新娘”标记。怨念追踪已激活。
提示:寻找“当铺”。
祝你好运。
新的区域。新的警告。被标记。怨念追踪。还有……当铺?
逢芍卿收起手机,指尖还残留着眼珠冰冷坚硬的触感。她缓缓抬起头,望向巷弄深处无边的黑暗。冰冷的月光(如果那能称之为月光的话)在她眼中映出两点永不熄灭的寒星。
画皮新娘的夜,远未结束。而她的破局之路,才刚刚踏入这聊斋怪谈世界的更深层。
就在这时,她身侧的空气如同水波般微微一荡。一个修长挺拔、玄衣如夜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傅砚修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左侧额角那道细微的冰蓝色裂痕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活物般微微闪烁着幽光,为他俊美妖异的容颜平添了几分破碎的诡谲。他周身的气息明显比之前虚弱了不少,那股森寒的死寂感淡了许多,却依旧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微微侧头,幽邃的目光落在逢芍卿身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冰冷的兴味的弧度。
“小娘子,” 他的声音有些微的沙哑,却依旧带着那种独特的磁性,“这负责的路……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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