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至此尘埃落定,终于能够重返现代文明。
我们回去渡船,刚翻过船舷就看到考生们东倒西歪地躺在甲板各处,因为实际上已经四天没吃没喝,加上生命力持续流失,又在昨晚的混乱里遭到各种内外创伤,每个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脱水和失能,只够力气用眼神凌迟帕恩。
帕恩上船后直奔机舱,装回被他偷走的引擎配件,而后扛出两箱袋装补剂和压缩饼干,拆开包装分发给众人。
考生们无一道谢,啃着饼干喝着补剂,恢复力气的第一时间继续问候帕恩全家。
帕恩置若罔闻,他的“全家”早就只剩他一人,分完食物、拉起船锚,他进入驾驶室发动引擎,船体开始震动,预热结束后正式返航。
所有考生都松了一口气,这场测验想必会让他们终生难忘。
来时笼罩整片海域的浓雾已经彻底散去,天空清朗高远,阳光让人睁不开眼,回看那座再也不会复苏的岛屿,过去几天好像真是一场沉浸式RPG,随着渡船远去而从现实抽离。
几口吃完饼干,喝干补剂,胃部的烧灼空虚有所缓解,我迎着太阳与海风伸起懒腰:“总算结束了。回去之后我要吃饭,要洗澡,要睡觉!”
“你的愿望总是这三个。”
库洛洛在我身边悠悠接话,转手递来他还没吃的饼干,难以想象半年前这家伙还连一块三明治都吝啬分享。
“现在又多了一个哦。”
我掰开饼干,礼尚往来地将其中半块塞进他嘴里,顺手抹掉沾在他唇上的碎屑颗粒,踮脚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还要睡你。”
库洛洛嚼着饼干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打开补剂喝起来。
没有明确拒绝一律视为同意,但我要的远不止于此,他是我宁愿放弃杀他也要决定去爱的人,而在捕猎爱情这件事上我一向具有非凡的耐心与行动力。
退后两步,回到正常的社交距离上,我突然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环顾四周,我发现少了侠客,他不知何时躲到对面船舷下方,专心致志地鼓捣手机,仔细看去耳朵里还塞上耳机,已经完全摈弃一切外物。
感受到我的视线,侠客抬起头,谨慎地对这边评估片刻,确认不会再出现伤害他纯洁心灵的画面,才起身走来,对我们晃了晃手机,是他用于日常通讯的那一部。
“信号好像恢复了。”
我和库洛洛也翻出手机,装回电池,开机后都响起消息提示音,然而除了垃圾短信和邮件,我没有收到任何东西,这世上依然不存在会关注我消失与否的人。
库洛洛会吗?
也许会吧。
我又收起手机,听到侠客对库洛洛说起真正的正事,有关一场慈善拍卖会,将于三个月后在萨黑尔塔合众国东部某个城市举办,其消息源自流星街在外建立的代理机构,与旅团合作良久,已经形成成熟的销丨赃洗丨钱产业链,诸如“黑暗慈善”一类的活动只是其中之一。
“正好还有一些库存没处理,从汉萨斯府得到的东西也是时候脱手了,我们这次也参加吗?”
“告诉代理一切事宜照旧就好。”
库洛洛说完捂着嘴唇略加思索,在这一瞬间回到旅团团长的身份里。
“时间还很充裕,可以考虑再备一点货。”
“明白。”
侠客去给代理回邮件,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旅团是以这种方式支援流星街,而流星街的触角已经向外延伸,并非完全依赖黑丨道,看来长老院也不是只懂得以暴制暴。
“团长,备货的意思是?”
我抬手在脖子上虚划而过,库洛洛点点头,碍于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细说。
回程远比来时顺利,结果也正如我所猜测,因为帕恩瞒报真实地点和意图,完全是违规操作,猎人协会取消了这场测验,而以考生们的身体状况也无法换成其他考题,所以本期猎人测验的最终结果就是无有一人合格。
协会的飞艇停在出发地,还是原先那一艘,运送考生们去最近的城市接受救治,相关费用可能都会向帕恩追偿。
而那已经是与我们无关的事。
所有付出都应该有所回报,飞艇降落前我借口方便,独自离开,在无人的角落里堵住帕恩,先是询问他自己的猎人证能不能保住,得知猎人协会不会出于任何原因吊销已经发放的执照,我直言向他索赔。
“大叔,好歹共同进退一场,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们浪费的时间?”
帕恩真诚地回道:“我会报答你们的。”
“空头支票没有意义,”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何况你一穷二白,搞不好还要再欠一屁股债,拿什么报答我们。”
帕恩于是暴露出他原本无赖的嘴脸:“那你想要怎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谁要你的命啊,又不值钱。我说了,我要实在的补偿。”我朝他伸出手,“我要你的猎人证。”
帕恩有些惊讶,转瞬明白过来:“你们这样的人不做猎人也是好事。行吧,反正我也不会再从事猎人活动了。”
他掏出猎人证放进我手中,终究不舍,殷殷嘱咐:“别拿它干坏事啊。”
“查到你头上的话还请你多担待哦,毕竟这是我们应得的。”
说完我走回座位,将猎人证放在侠客面前。
“看,前辈拿到证,团长能力进化,大家都没白来,真是可喜可贺。”
侠客没想到我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搞来一张猎人证,看着那张卡片犹豫了一下:“那你自己呢?”
“我当然也有收获啦。”
我笑着看向库洛洛,他和我并排而坐,墨黑的眼睛承载我的注视。
侠客闭上嘴,果断收下猎人证。
飞艇着陆时已经是晚上,我们打车前往市内,随便走进一家快捷餐厅,吃上阔别多日的正经餐食。
我暴风扫荡三个汉堡和一只烤鸡才终于满足,库洛洛和侠客正当壮年,身高和肌肉都没白长,吃得比我更多,我们直接清空这家店的当日存货。
接近打烊时间,店里只剩我们三个客人,终于有空说话,库洛洛顶着店员杀人的目光追加了一份草莓圣代,在店员做圣代时让侠客筛选萨黑尔塔合众国内规模一般、行事低调、与其他势力牵扯不深或关系不佳,并且据点比较偏僻的黑丨帮。
“这次行动很简单,直接正面突破就好,到时候让玛奇问问谁有空。”
侠客点点头,用他聪明的大脑记下这诸般要求。
而作为只需要听令行事的非武斗派,我全程都没有加入谈话,只是心想旅团虽然并非良善,但黑吃黑果然是天底下最省心的财富积累手段,库洛洛的筛选条件也很谨慎,让对方就算覆灭也不会在黑丨道中掀起水花,作风远没有未来大闹友客鑫时嚣张。
那样盛大的场面在旅团的犯罪履历中也不常见,而且旅团的背后是流星街,流星街的“盟友”是黑丨道,究竟发生什么变故,才会让库洛洛决定对黑丨道大开杀戒?
当时我不在约陆比安大陆,对此关注并不紧密,现在也想不出其中关键,但可以肯定,那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事。
最新行动商讨结束,我们也吃饱喝足,走出餐馆,店员迫不及待地在我们身后关门上锁。
“我就先告辞了,团长和莫妮卡呢?”侠客随口问道。
我故意抱住库洛洛的手臂:“我们要去继续早上被前辈打断的事。”
“……”
侠客见库洛洛气定神闲的没有否认,抬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欲言又止,最后发出违背他严谨人设的阴阳怪气:“你们这行程安排还挺紧锣密鼓的。”
我促狭地笑道:“前辈是对这种事情不大自在吗?别在意啦,谁都会有需求,就像没带笔时向同伴借用一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话说我也可以向前辈借笔吗?”
“打住。”侠客立刻竖起手掌,“我不是你们play的一环。好了,再见——下次行动前最好不要再见!”
说完光速消失在夜色里。
这个城市规模不大,没什么夜生活可言,侠客战略性撤退后,空旷的大街上只剩下我和库洛洛。
备货行动需要侠客规划方案,至少今晚还有空闲,我开始上网查询最近的情人旅馆。
“你是说真的吗?”
刚查出结果,库洛洛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记下旅馆地址,抬眼看向他:“团长是指哪个?想睡你,还是想借笔?我以为团长应该能听出来哪句是玩笑,哪句是真话。”
库洛洛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又将问题抛回来:“那取决于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知道。”
我看了他一会儿,笑起来:“我会让团长看清的。”
全世界的情人旅馆大同小异,简单办理登记,走进装潢暧昧的房间,打开灯,关上门,我扔掉所有身外之物,直接揽住库洛洛的脖子,踏上他的脚背,仰头攫取他的唇。
库洛洛依然毫不犹豫地予以回应,在各种方面都展现出他超凡的学习能力,我在近乎缺氧的迷醉中与他纠缠到床上。
“这一次我一定要在上面,不接受反对。”
库洛洛仰面陷在柔软的被子中,双手掐住我的腰部往下按,以示顺意与许可,从指尖、骨节到掌心都有强烈的热度与力量,明明被我压制却仍要占据高位。
我夹紧双腿,伏低身体捧住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与眼神中寻找失控的端倪。
下一秒,眼前一黑,伴随某物碎裂的声音,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在百忙之中竟然还能找到刚才随手扔开的安丨全套盒子,并将它作为暗器打坏壁灯。
“你就非要这样吗?”
我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完全没有留情,牙尖穿透皮肉,腥甜的味道扩散到味蕾。
库洛洛默不作声,攻势却更为迅猛,好像只有互不相见的黑暗才能让他流露出一点真实。
这场攻防战最终不分胜负,我又气又累,滚到床铺另一侧,抢走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入睡前似乎还踹了库洛洛一脚泄愤。
第二天醒来时,最先触动感官的是另一个人的肌肤,严丝合缝地紧贴背部,继而是鼻息与心跳,平稳到近乎安宁,我像个抱枕一样被库洛洛拥在怀里,让人弄不清他到底是想回避,还是想接受。
完全清醒后,我又感受到某种东西,简而言之就是生理功能正常的男性在晨间常见的现象,我转过身,库洛洛的呼吸在同一时间发生变化,我在他睁眼之前掀开被子,再次翻到他身上。
现在可是白天,有本事他就打碎太阳。
库洛洛脸上还有睡意残留,沉静地看着我,面容如赤子般澄澈,虽然平时在他身上也几乎看不见鲜明的色彩。
而后他的眼神慢慢发生变化,危机感随即笼罩而来,战栗和兴奋让我过电般浑身发麻。
顺理成章,我们为体丨位之争大打出手,库洛洛这次毫不相让,最后是我被按着后脖颈压在床上。
人类在浓烈的性丨爱中很难完全控制微表情,即使是库洛洛也不例外,所以他千方百计地避免被我看清,我只能从他激烈的动作、攀升的体温和紊乱的呼吸里去捕捉那些微乎其微的情绪与情意。
库洛洛终于在我们之间找到平衡,简单的性丨爱攻势不再奏效,反而只会让我们的关系停滞在肉丨欲层面。
我需要改变策略。
结束后我们轮流去洗澡,吹完头发时库洛洛正好从浴室出来,头发没有完全擦干,而他不拘小节,并不在乎会不会因此在大冬天罹患感冒或者偏头疼。
我拿着风筒对他招手,拉他坐在梳妆台前,细心地为他吹透每一根发丝,质地偏硬但顺滑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想起入团那天他的形象,我玩笑道:“团长以后少用点发胶吧,小心英年早秃。”
“那样看起来不会成熟一点吗?”
库洛洛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忍不住在心里发笑,原来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嫩并为此困扰。
“威信不需要通过年龄和外表来建立,我想大家不会因为团长年纪小就不再追随你。”
“不是‘追随’,”库洛洛严肃地纠正我的用词,“蜘蛛是同为一体共同前行的,而非羊群和头羊的关系。”
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弯下腰,从背后抱住他。
库洛洛僵了一下,在身体上最深层次的结合后,依然会为情感上的碰触而不适,过了片刻才重新找回声音:“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没有哦,”我蹭了蹭他的脑袋,轻轻地落下一个吻,“我也不是做任何事都有目的性的。”
尤其是对待他。
求审核高抬贵手,我已经写得很模糊了[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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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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