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手帕最终还是缠到了我手上。
近侍引我走进会客厅,守在了门口。
一个年轻女人正候在沙发旁。
她有着一头漂亮的翡翠发色,发梢弯弯曲曲的搭在锁骨和肩膀上,微微弯腰鞠躬,眉眼低顺,盛满了谦卑的笑意。
她五官精致,身材纤细而优美,左脸上却横贯两道平行的黑疤,自额头斜劈而下,穿透眼尾直至下颌,随着她的笑意浮现,那两道狰狞的伤疤扭曲的蠕动着,像两条在细腻肌肤上肆意爬行蜈蚣,将姣好的面容硬生生割裂。
【二线者】或者【肉】。
这可怖的印记,是她存活于世的原因,也是这一辈子无形的枷锁。
在诞生的瞬间,用两枚刀片割破脸庞,以一辈子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代价被允许存活在世。
——王的【私生子(女)】。
我敛下眉。
“来特芙殿下。”她细声细语,“我是墨莲娜·布鲁特,隶属于爱依依家族。第四王子殿下吩咐我来陪您。”
“嗯。”
她只坐了沙发的一角,双膝的方向转向我,倾身上前,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似乎是长久以来习惯,达成了身体的某种根深蒂固的记忆。
她似乎明白我平日的习惯,很快便开口:“您肯定很好奇我的身份。”
我直勾勾盯着她:“能来到我面前的,肯定是【二线者】。”
她原本还要矫揉造作的神情突然一僵,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了一个弧度。
“很感谢您的赞赏。但是抱歉呢,殿下。”
她垂下头,露出一截白皙而纤细的脖子:“我是【肉】。”
……
……
哦。
骗子。
这是个狡诈的骗子。
……
……
我不再做声,垂下眼看着在我手上缠绕的手帕。
她继续观察我:“您不用警惕我,我只是遵从第四王子的吩咐而来的。”
“跟随吉塔的那批人统统被王子殿下肃清了。”她细声细语的说,“留下来的都无比感谢您呢。”
我笑了。
“不用试探我。”
“怎么会呢,殿下。”她身体下滑,跪坐在地上,凑到我面前来,从下而上望着我,表露她的真诚。
“我也在感谢您。”
她有一张绝美的脸,比二王子卡米拉还要漂亮。
——如果没有那两道蜈蚣的话。
也对。
她也是纳斯比国王的女儿。
跟我一样。
——是不被承认的女儿。
但她跟我不一样。
我是被切利多尼希私用所属的,仍在他的掌控下处于一种奇怪的地位。
而她——
是公用的,可以任人为所欲为的【肉】。
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的女人。
可想而知,她会在那个肉、欲横流的地下世界的地狱中经历什么。
“您……”她的笑容突然就不见了,茫然而疑惑的仰视我,迟疑道:“您在……心疼我?”
……
……
啊?
心疼?
应该不是。
我向来擅长捕捉他人情绪的细微波动。
当悲伤在他人眼底浮现时,我能清晰感知到那份凉意;当喜悦在他们眼中闪烁时,我也会短暂地被这份温暖感染。
这难道不是——
每个活生生的人都与生俱来的共情能力吗?
……
……
我回望她的眼睛,轻轻的抚摸着她狰狞的疤痕。
墨莲娜病态的微笑着,眉头低垂,瞳孔却渐渐涣散。
“您跟我、我们想的不一样。”她向前贴近,与我扶着的双膝越发靠近,凝望我的眼中充满疑虑的问,“为什么?”
我的手微抬,在她的脸侧微微晃动着,轻轻的抚摸她垂落在我身侧的发丝。
墨莲娜忍不住再次向前,她眼中的疑虑逐渐转化为了期待,越来越亮的眼珠已经变化成为美丽的翡翠色。
“是吗?”我轻笑,“你们是谁?”
我顺着她的期待,捧上了她的脸颊。
她僵住了一瞬,乖巧的在我的手心中隔着那柔软的手帕轻蹭。
墨莲娜不由自主的追随着我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然后迅速被未知吞噬。
渐渐地。
她紧绷的脊背逐渐松弛,像是被揉顺了毛发的猫,温顺地趴伏在我的腿上,随着我手的不断拂动,她的眼尾开始泛起潮红,带着湿意的眸子眷恋的望着我,声音压低到近乎于无:“厌恶这‘帝国’之人。”
“你们是怎么想我的?”
“您明明已经被剥夺了身份,成为了【肉】,却还享受着王子般的待遇。”她坦诚的刨析着她和他们的想法,“您是第四王子最疼爱的【妹妹】和【爱人】,不容任何人亵渎。与我们不同等级之人——同样是我们需要铲除之人。”
高位者看来,我是低等之人。
低位者看来,我仍是践踏他们的统治者。
我处于夹缝,没有归属。
必死的结局。
……
……
太好了。
什么时候来杀我?
等等。
不不不。
我不想死在切利多尼希的手里,也不想死在他们手里。
我想。
我想我想我想我想——
我想死在酷拉皮卡、幻影旅团、西索、伊尔迷、奇犽、小杰……这些人手里。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令我愉悦的事情。
……
……
“你的任务是什么,墨莲娜?”想到那种可能性,我开心的止不住颤抖。
她感受到了我的颤抖,仰头望着我:“奉王子的命令带您见识一下真正的【肉】。”
一定又是那种:只有你在我身边才会安逸又美好的得到幸福之类的意味儿吧。
“……还有呢?”
她轻咬唇。
“……真实的任务是:接近您,盅惑您,掌控您,作为我们颠覆这帝国的一种可能性。”她顾忌着门口的近侍,声音压低到我也只能勉强的捕捉到。
“为什么是我?”
“我们认为,最有希望作为下一届国王的是一王子与四王子。……他们都对您有【奇特】的【重视】。”
这两个词居然组合在一起。
还真有种莫名的喜感。
就像我可笑的人生。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到我的?”
“从您找上吉塔计划逃脱开始,我们就在观察您了。”
“是吗?”我垂眸,声音也近乎于无,“墨莲娜,告诉我……是你们泄密的吗?”
她不自觉的轻颤,低下了头,睫毛不安地轻颤着,沉默不语,慢慢的将整张脸埋在我的手心中。
“告诉我,墨莲娜。”
她迅速反驳:“不是我。”
骗子。
狡猾的骗子。
“那一定与你们有关了,对吗?”
……
……
我被困在这精美绝伦的牢笼里,已经十余年了。
那些日子,无论温馨愉悦的还是痛苦绝望的,都像切利多尼希收藏的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一样,泛着扭曲的青与白。
这不是我的人生,不应该是我的人生。
如果带着记忆穿越是命运的恩赐,那这恩赐分明是恶魔给予我的惩罚。
忘不掉忘不掉忘不掉忘不掉。
那些经我之手而死去的人啊……
仿若血液仍在我指缝间汩汩流淌。
利刃划开皮肤时的粘稠触感,肉末碾碎的潮湿,肌肉纹理的震颤,还有濒死者瞳孔里倒映的我苍白却漠然的脸。
每个细节都在脑海中的每一个神经细胞中反复的上演。
——他们死前总是看向我,带着求助、绝望,亦或是病态的迷恋,盅惑着我,仿佛我是他们的天使、救世主。
可惜。
我救不了他们。
因为。
——我也是被恶魔操纵着的人偶。
所以啊。
我的心在疼啊。
疼啊疼啊疼啊疼啊疼啊疼啊疼啊疼啊疼啊。
真的很疼。
但这个回答,却不是在回答刚才的提问。
——而是我自己在这世间的真实感受。
我的心早就痛到麻木了吧。
唯有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前世记忆,在心底扎根,每一幕都清晰得可怕,时不时就如同潮水般涌来。
——让我疼得窒息,疼得战栗,疼得每一次呼吸都如钝刀在割裂,反复折磨。
每当切利多尼希不在身边时,我就会任由记忆的碎片将自己包围。
我记得我是一个刷短视频都会落泪的人。
我想想。
还记得——
在我用了她一包纸巾后,朋友止不住的抓狂:“这个电影片段的泪点到底在哪里啊?!”
然后被冠上了【泪失禁】这种奇怪的体质。
我也是一个笑点很低的人,总是被简单的剧情逗得嘎嘎直乐。
妈妈说在楼下都能听到我肆意的笑声,上来笑骂我:“跟疯子一样,这有什么可乐的?”
嘿嘿。
想起来就想笑呢。
……
……
“……是的。”
这句话断了我的回忆。
我看向她。
墨莲娜死死的攥着我的手,透过她翡翠般的瞳孔,我望见一个扭曲绝望的身影。
——苍白的脸、空洞的紫眸。
像鬼一样。
“什么?”
“吉塔做的隐秘,但他在明我们在暗,他的手下里也有我们的人。我们……我们不能让您逃走。因为——”
她咬牙:“您是我们可以撬动帝国的支点,非您不可。”
……
……
哈。
天凉了。
该杀人了。
嘿嘿。
以下的情报你需要知道:
1墨莲娜在未来是个要无差别杀死全人类的狠角色,在这里设定她暂时还没有对人类失望,仅要推翻帝国
2卡金帝国继承战此时还是个秘密
3操作系可以更改目标的外表/意志/行动。
分为强制型操作系(夺取目标身心自由并操控:伊尔迷、侠客)
半强制型操作系(夺取目标的身体自由, 将目标逼得不得不按照命令行动的状态)
请求型(一边给目标选择余地,一边让目标为能力者采取行动。)
扩散式诱导型(不知不觉中被感染:女主)
4富坚义博的想象力和漫画都太可怕了,我看的眼好痛,写的也头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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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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