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下水道里,回荡着滴滴答答的水声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费特他们还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发黑的污水快要没过脚面,每次抬起都要当心会踩到的软乎乎的老鼠尸体,恶臭扑面而来,没有因为待的时间久而适应,反而觉得难以入睡。
“还有多远?”亚瑟瓮声瓮气地问。
理查德低头看了一眼平板,“大概还要走十分钟。”
“十分钟?”亚瑟面目狰狞起来。
斯蒂文避开一坨漂浮在水里的不明物体开始分发口香糖。薄荷的味道清凉刺激,能缓解些许因为恶臭带来的晕眩。到了这时候他们不由羡慕起昆兰来。
昆兰速度快,带着他们反而是累赘,所以便先走一步,现在可能早已经出了下水道。
他们苦哈哈地跟着地图前进,理查德一直低着头观察着平板,当他看见上面发光的亮点在飞快移动,并且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时,不由喊道:“停下!《光之熄》正在朝我们靠近!”
这话让大家悚然一惊,一群人立刻散开寻找掩体,噤声警惕。
沉闷的脚步声伴随着水声在拐角处响起,陡然出现的响动让人心脏不由紧缩。那声音几乎瞬间从百米外来到耳边。敏捷得可怕,听得人胆战心惊:不会是血祖吧?
在手电筒光的照耀下,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突然出现,伊弗率先分辨出来,喊道:“是昆兰!”
来人果然是昆兰,他将装着《光之熄》的皮箱扔给伊弗,空出来的手扶着背上的人。
地道里太黑了,费特他们只隐约看见一个褐色的脑袋垂在昆兰脖子边,对方的手臂不正常得苍白,一道鲜红的血线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已经干涸。
警报解除,费特他们松了一口气,迎向昆兰准备问问情况。
结果昆兰一句话没说,直直从他们中间穿过,一阵风似的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斯蒂文一头雾水,“他去哪?”
费特也很茫然:“不知道啊……”
亚瑟按捺不住,朝着昆兰的背影大喊,“血祖呢?”
“死了。”昆兰头也不回,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没影了。
原来是死了啊。大家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跑了呢——
等等!
他们还没见到血祖面,血祖就被昆兰干掉了?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被这个信息震得半天反应不过来。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伊弗结结巴巴地问。
斯蒂文沉默了半晌,“先去看看。”
没有了追踪器的帮助,他们在下水道里转了有一会儿才找到密道入口,里面也分布了很多血族尸体,用银弹清洗一遍后,顺着密道来到了教堂。
当看见血祖的尸体,众人心情十分复杂。一直以来悬在脑袋上的刀终于取下,瞬间心里有些空空荡荡,不敢相信就这样结束了。
血祖已经死了,可是死去的人却不会再回来。
他们捂着鼻子原路返回,走了没多久,又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这次他们连戒备都没戒备,十分熟练地站定。
果然,昆兰的身影又从前方的岔道出现了,这让大家多少有点欣慰——他竟然知道等他们。
昆兰一眨眼就到了斯蒂文身边,也没有废话,“船钥匙。”
斯蒂文茫然,迷迷糊糊掏出钥匙。
昆兰拿过就走,不一会儿又看不见了。
“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费特摸了摸下巴。
等他们拖着两条腿晕头转向地从下水道里出来,呈现在眼前的是空荡荡的码头。
“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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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小时后,失去船只的费特一行人依靠双脚,终于顽强地回到了基地。
此时天已大亮,所有人面容憔悴,神情恍惚,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相反一个个仿佛吸毒过量的瘾君子,脚步虚浮地走进客厅。
亚瑟已经困倦到连他那头卷毛都失去了光彩,可是在一头倒向床铺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先是气势汹汹地脱掉外衣,撸起袖子,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一样噔噔噔地上楼,一头冲向昆兰的房间。
在一楼的斯蒂文都能听见巨大的踹门声,他和伊弗对视一眼,预感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大战。他们匆匆追上楼,准备劝阻。
出乎意料的,亚瑟只待了不到一秒,就同手同脚地倒退着出来,那模样活像走错了洗手间,不知所措又茫然地合上门。
“发生了什么?”斯蒂文懵了。
“我可能出现幻觉了。”亚瑟梦游一样转过身,呆立了一会儿,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刚刚,我竟然看见一个早就已经死去的朋友坐在昆兰怀里……”
他抖了一下,又懊丧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该死!我怎么在脑子里想像这样的画面呢!
费特没听明白,耸了耸肩,“进去再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他大大咧咧地敲敲门,“昆兰,是我费特,可以吗?”
费特推开门,他也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狗屎!”
斯蒂文的耳膜遭到近距离冲击,他不由自主捂住了耳朵,伸着脑袋看去。
昆兰的房间非常空旷,一张床,一把椅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可以说一览无余。
此时,椅子上放着医疗器械,床边坐着昆兰,而床上——斯蒂文匆匆一眼,上面坐着一个褐色头发的少年,只是头发太长,挡住了大半侧脸,所以看不起长相。
昆兰抓紧少年的双手,右腿膝盖抵在对方两腿间,另一只手则在对方的脖子上。
嘶!理查德倒吸一口冷气。
被打扰到的昆兰转过头,银灰色的眼睛冷冷地朝房门口看了一眼,若无人地继续。
费特恍恍惚惚地合上门。
“我们是不是坏了别人的好事了?”他非常纠结,同时感到自己的行为十分不人道。
“狗屎!”亚瑟又开始叫嚷,“那可是我的朋友,一个男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间。
“想不到啊……”费特喃喃自语,“昆兰看着像个禁欲的基督徒,其实也有狂热的一面。”
“我还以为他要是同性恋也会和……在一起呢。”伊弗不太理解,“他们两那么要好。”
他们正说着,房门咔哒一声开了,大家一下子闭上嘴巴。
昆兰站在门外,手上还有不少血迹。他把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都扫视了一遍,然后对伊弗说:“麻烦你帮我找一些抗生素。”
伊弗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连连点头。
昆兰径直下楼,得益于敏锐的听觉,他隐约听见背后小声的讨论,最后被斯蒂文一句话终止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讨论别人的感情问题了!”
他知道他们误会了,只是,他现在没有精力解释,而且他一向不在意这些。
浴室里,他脱下衣服,腹部被银剑刺穿的地方有一些愈合,水流冲刷过依旧外流出乳白色的白血。
他伸出手,仔细清洗上面鲜红的人类血液,铁锈味在鼻端萦绕。
血祖的指甲上有毒,毒素短时间蔓延,加西亚连肩头也开始溃烂,他不得不用刀割去那些皮肉防止恶化。疼痛可想而知,所以加西亚又惨叫又挣扎,他不得不整个人压住他,以免他逃跑。飞溅出来的血迹就是这时候浸在身上的。
昆兰仰起头,血族的体温很高,因此他将温度调到了最高,热水打在脸上的感觉抚慰了他的疲倦。
很快,他关上热水,来到镜子前,里面映出一个修长苍白的身躯,胸前是几道陈年旧疤,锁骨和胳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腹部更是一个寸长的血口子。
他很少照镜子,上一次这样看着自己,还是要进安全区之前,加西亚很耐心地在镜子前给他化妆。
再上一次,是他的妻子,她也曾经在镜子前细心为他苍白的皮肤打上腮红……
昆兰收束思绪,取出针线,开始缝合伤口。针线在血肉里来来回回,他几乎是面不改色,只是胳膊的肌肉紧绷起来。
很快,他缝好伤口,将多余的线剪掉,不由出了一口气。
镜子里,苍白的男人像一具大理石雕像,他结实的腹部横亘着一道蜈蚣一样长长的伤疤。
昆兰……
他听见加西亚的声音,也许是幻听,也许是正在昏睡的加西亚梦里的呓语。不过不重要,他总是能准确地在许多噪音里分辨出他想听见的声音。
昆兰再次套上衣服,提上骨刀,轻盈地从窗户跃了出去。
外面阳光耀眼,安全区的街道人类穿行,他拉低帽檐,混在人群中。
亚瑟:我看见了什么!(猛敲电子木鱼)
真的没有完结,但是我更新很慢,因为三次元事情多,而有时候放假又想玩游戏,看电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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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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