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潮要把昆兰藏起来,藏到亚伯拉罕找不到的地方。
前提是他能顺利找到昆兰,一个善于追踪的人一定也非常擅长隐藏自己,连费特这种精于此道的老手都一无所获,姜潮这种菜鸟怎么可能找到昆兰?
或许是他的真诚祈祷感动了上天,路过一处农场时,听见农场主提着兔子的尸体抱怨:“怎么又死了一只?”
姜潮的眼睛亮起来。
亚伯拉罕在慢条斯理地吃晚餐,姜潮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将一只滴血的兔子丢在亚伯拉罕餐盘前。
亚伯拉罕顿了一下,抬眼看着姜潮。
年轻人湖绿色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充满掩饰不住的激动:“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他问。
“兔子啊!”姜潮的声音上扬,“失血而死的兔子。”
他发现亚伯拉罕无动于衷后,进一步解释:“这证明昆兰没有吸人血,他只喝了动物的血!”
亚伯拉罕擦了擦嘴,姜潮的热血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冷却,同样冷下来的还有他的眼神:“你不相信?”
亚伯拉罕摇了摇头:“不,我相信。”
“可是,动物血只能保持不死,他会一直衰弱。”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尝过血,不喝只是因为要躲避我们。”
姜潮紧盯着他,目光逐渐变冷:“你是什么意思?”
亚伯拉罕非常从容:“我不相信有不杀人的血族。”
“半血!”姜潮咬牙道。
“半血也不是人类。”亚伯拉罕缓缓地说,“他失控了,我不能放任一个失去控制的半血自由游荡,就像不能把一只狼放进羊圈。”
“打断一下,”费特左右看看,大大咧咧地举起手,“我觉得,昆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他特意重读了“人”字,虽然姿态很随意,但是肩膀已经绷紧了。真**忍够了,之前亚伯拉罕虽然有些过激,但是情有可原,今天就太过分了,就是在针对昆兰。
他给姜潮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这老头我一拳就能放倒,不要慌”。但是他不知道,姜潮需要亚伯拉罕的眼药水续命。
姜潮失望到了极点,亚伯拉罕的话让他想起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亚伯拉罕来说,昆兰就是这个异类。
他脸色难看,思前想后做了一个决定,朝着亚伯拉罕伸出手:“拿来吧。”
亚伯拉罕抬起眼皮,有些诧异。
“病毒。”姜潮嘲弄地说,“不是对血族病毒吗?那就打我在身上。”
费特愣了一下,连忙阻止:“不用这样,我一拳——”
姜潮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对昆兰有信心,他不会吸我的血。”
他倔强地盯着亚伯拉罕的眼睛,湖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灼灼火焰:“如果昆兰吸我的血,他死是他活该。但是如果他忍住了,是不是就代表你错了,他还有人性?我要和你打一个赌。”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弯腰凑近亚伯拉罕,一字一顿:“如果你输了,我要你向昆兰道歉,以后再也不许用这种眼神看他!”
亚伯拉罕表情有些错愕,显然一向温和没有脾气的加西亚展现出强硬的姿态让他缓不过神来。
他用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姜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离开姜潮的压力范围:“我和你赌。”
“加西亚!”费特不赞同地看着姜潮。
“没关系。”姜潮安慰他,“相信我,也相信昆兰。”
他的胳膊上有几处细小的伤口,可是并没有失血的迹象,更像是昆兰用口器反复试探,最终只是磨磨蹭蹭,没有真的咬破吸血。
他肯定经历过很大的心理斗争,但是他没有吸血。
亚伯拉罕自然是欣然同意了。
姜潮毫不怀疑如果他没有主动提出,以亚伯拉罕的性格,肯定会想更狠的办法。他要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把一切控制在他能力范围之内,而不是让亚伯拉罕背着他给昆兰注射病毒。
亚伯拉罕不置可否,对于费特和姜潮的鄙视和敌意,似乎毫不放在心上。
姜潮捋起衣袖,亚伯拉罕手抖得厉害,还是姜潮自己给自己注射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药水推进去的时候,针口处火辣辣的。
“药效会持续一个礼拜。”
也就是说,一个礼拜内,如果昆兰吸了他的血,必死无疑。
姜潮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为了以示公平,三个人都在客厅等待昆兰的到来,熬了第一个大夜,终于意识到这么多人在场,昆兰根本不可能出现。
于是姜潮获得回到了自己房间的权利,只不过不能关门。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昆兰一定会来找姜潮,在房间里布置了很多陷阱。
窗外是模糊的幽暗树影,在闷热的夜风中显得有些恐怖。姜潮不知道昆兰是不是还藏在树上,只是把窗户打开着,自己依靠在床头。
结果昆兰没有等来,等来了许多吸血的蚊子。姜潮啪地拍死一只,又有几只毫不畏惧地贴过来,赶都赶不完。
在这种漫无目的的等待中,姜潮的眼皮逐渐耷拉下来,只能狠狠心掐自己的大腿。天光大亮,一身蚊子包的他才失望地叹口气。
费特比他还能熬,黑眼圈看着憔悴无比,打着哈欠说:“没来。”
他们一连熬了两天,昆兰的影子都没看见。熬到最后,亚伯拉罕心脏病都要犯了。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因为病毒的影响,姜潮最近也烦躁得很,晚上总是很困倦,只能狂喝咖啡来提神。
第三天晚上,姜潮已经熬出熊猫眼,以手支头,有气无力地靠在桌子上。连蚊子咬都懒得反抗了。
咬吧,咬吧。
夜风带来了窗外草木的清香,银如丝绸的月光似乎格外柔和。微风吹拂着香樟树,枝叶摩挲出沙沙声。
这种白噪音太催眠了,姜潮的眼皮重若千金,好像有两百个物理老师同时对着他的耳朵在讲课。他搓了搓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缺少睡眠,大脑就比平时转动得慢,行动也慢。
他目光呆滞地扫视了一下房间,余光瞥见窗台上蹲着什么。
嗯,是昆兰啊,我还以为是鬼呢。
他几乎要合上眼睛,突然一惊,扭头看去,真的是昆兰!他还是穿着那身黑色风衣,像一只大猫一样蹲在窗台上。
但是他既没有攻击姜潮,被发现后也没有惊慌,只是像动物一样歪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姜潮,淡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反射着蓝色的光。
姜潮的大脑像糊了层湿湿的纸,很艰难才想起这里到处都是陷阱,他摆摆手。
昆兰却以为他在召唤自己,于是跃下窗台,缓步朝自己走过来。
“别——”姜潮制止,然后眼睁睁看着昆兰准确绕过所有陷阱。
他走路时一眼也没有施舍给那些陷阱,只是好奇地盯着姜潮,一直走到一步远处才停住。
姜潮忍不住朝他走近一步,但是昆兰立刻敏捷地后退了一步,目光狡黠地望着姜潮,如此几次,始终与他保持一步远。
他在和自己玩。
虽然不太可能,但是这一瞬间,姜潮脑海闪过这个念头。昆兰仗着他的敏捷轻盈,在陷阱和陷阱间游走,享受姜潮紧张的表情,安然无恙地、得意地宣告:我赢啦。
“不不……别走。”姜潮小声恳求,同时将两只手摊开给昆兰看,“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试探性地朝昆兰伸出手,昆兰的眼睛一眨不眨,姜潮被他判定为无威胁,因此他没有闪避。
姜潮先是用指尖轻轻触了触他的皮肤,等他适应才慢慢将整个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
“看,我没有伤害你吧。”姜潮微笑。
昆兰轻轻眨了下眼睛,侧过头,像动物一样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姜潮的手,姜潮不由自主露出一个微笑。
下一秒,昆兰就伸出了手,先是指尖轻轻在姜潮脸颊上摩擦了一下,然后才是整个手掌贴过来。
他在模仿我,这让姜潮的心一下子变柔软了,因为他的举动让姜潮产生了被信任被依赖的错觉。
温馨没有持续多久,昆兰的手开始向下滑动,宽大的手掌拢住了姜潮的脖子。
姜潮意识到不对劲,昆兰面无表情地张开嘴,螫针摆动,狰狞的口器蠕动而出,嗜血动物的杀气顿时笼罩姜潮全身。
姜潮条件反射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不可以!”
姜潮懵了,我……我给了昆兰一个嘴巴子?
本以为昆兰可能会攻击,结果他比姜潮还懵,睁着银灰色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姜潮,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姜潮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昆兰的脸,急忙上前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一伸手,昆兰的口器咻地缩回去,人也像触电一样向后躲开,目光十分警惕地看了姜潮一眼,哗地从窗户钻了出去,不见了,只剩姜潮愕然地在原地发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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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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