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紧张空气，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行动。”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处高地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海风吞没的闷响——是苏格兰的狙击枪。
通讯器里随即传来他冷静的汇报：“11点方向，清除。”
仓库内部隐约传来一阵骚动，显然对方意识到了狙击手的存在。
威士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猩红的竖瞳在昏暗的仓库入口处，仿佛自己会发光，锁定了前方。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了虚掩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砰！”
门板撞在内侧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彻底撕破了码头区虚伪的宁静。
“跟上。”
他没有回头，是对波本说的。
波本压下心头那股因那双眼睛而升起的寒意，迅速检查了一遍手枪上膛，深吸一口气，紧跟而上。
他的任务是确认信号屏蔽和策应，但显然，威士忌定义的“策应”，更倾向于“跟着我，看着，必要的时候动手”。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堆满了废弃的集装箱和蒙尘的机械零件，形成一片错综复杂的钢铁迷宫。
几盏临时拉起的白炽灯悬挂在高处，投下惨白而不稳定的光线，将晃动的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交易双方显然都没料到会遭遇如此直接的突袭。
大约有七八个持枪护卫，正慌乱地寻找掩体，而中间两个看似头目的人，则迅速躲到了一个厚重的集装箱后面。
“什么人？！”
一个胆大的护卫探出头吼道，手中的冲锋枪盲目地扫射过来。
子弹打在威士忌前方的地面上和集装箱上，溅起一串火花和碎屑。
威士忌甚至没有寻找掩体。
他只是微微侧身，脚步变幻，以一种非人的、如同鬼魅般的步伐，轻松惬意地避开了弹道轨迹。
那双猩红的竖瞳在惨白灯光下快速移动，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敌人的位置、动作，甚至是他们眼神中的恐惧。
波本紧跟在他侧后方，依靠集装箱作为掩护，举枪点射，压制着试图从侧面包围过来的敌人。
他的枪法极准，两声枪响，两个试图冒头的敌人应声倒地。
但更多的火力开始向他和威士忌集中。
就在这时，仓库另一侧的主入口方向，传来了莱伊精准而致命的狙击声。
每一次枪响，都必然伴随着一声惨叫或重物倒地的声音。他有效地压制了另一侧的敌人，并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混乱中，威士忌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视觉捕捉能力。
前一秒还在波本身前几米处，下一秒已经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个正朝着波本方向射击的护卫身侧。
那护卫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看到一双猩红的、不似人类的眼睛在眼前放大，随即喉咙一凉，鲜血喷涌而出。
威士忌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军刺，刃口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他没有停留，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蛇，贴着集装箱的阴影滑向下一个目标。
“他在那！开枪！”
敌人惊恐地叫喊着，子弹追着他的残影，却只能徒劳地打在金属箱体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波本一边更换弹匣，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威士忌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那不是依靠掩体的战术规避，而是纯粹依靠预判、速度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在进行杀戮。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了极致，军刺的每一次挥出，都必然带起一蓬温热的血花。
那双猩红的竖瞳，在杀戮中显得愈发妖异。
它冰冷地扫过每一个猎物，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绝对的专注和……
一种漠然。
波本甚至觉得，威士忌并非在执行任务，而是在进行一场属于他个人的、血腥的舞蹈。
而那双眼睛，就是这场舞蹈的指挥灯。
你的眼睛，是无间的地狱。
波本脑海里再次闪过这句话。
此刻，他无比确信。
这双眼睛不仅看着地狱，它本身就在创造地狱。
惨叫声、枪声、血液喷溅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混合着海风的呜咽，谱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敌人的数量在迅速减少，抵抗也变得零星而绝望。
威士忌如同死神，高效地收割着生命。
他偶尔也会开口，通过通讯器下达简短的指令。
“苏格兰，3点钟方向，集装箱顶部。”
“莱伊，看住后门，有老鼠想溜。”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杀戮带来的喘息或激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终于，最后一个持枪护卫在莱伊的狙击下倒地。
仓库里只剩下躲藏在集装箱后面的两个交易头目，以及满地的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
威士忌停下脚步，站在一片血泊中央。
军刺的尖端还在滴落粘稠的血液，在他脚边晕开一小圈暗红。
他微微偏头，那双猩红的竖瞳，越过重重障碍，精准地“钉”在了那个厚重的集装箱上。
“自己出来，或者……我请你们出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
威士忌在笑，笑得放荡而狂妄，还混着一丝玩味。
渗人的笑容。
从狙击镜里看到这一幕的莱伊冷静的评价。
集装箱后面传来一阵窸窣和压抑的哭泣声。
波本举着枪，缓缓从侧面靠近，警惕地指向集装箱的缝隙。
几秒钟后，一个穿着昂贵西装、但此刻浑身颤抖、□□湿透的中年男人，高举着双手，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面无人色的助手。
“别……别杀我！钱！货！都给你们！”
中年男人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威士忌没有理会他的哀求，只是对波本扬了扬下巴：“确认目标，检查货物。”
波本立刻上前，核对了两人的面容，确认是情报中的交易双方头目。
然后他快速检查了旁边放着的几个金属箱，里面是崭新的大威力军火。
“目标确认。货物确认。”
波本汇报道。
威士忌点了点头——这次倒是没继续笑着了。
猩红的竖瞳再次落在那个瘫软在地的中年男人脸上。
“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给你……”
男人磕头如捣蒜。
威士忌看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他抬起手，用还在滴血的军刺，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
“让我想想……任务要求是——清除所有目击者，回收货物。”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宣判。
中年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绝望地张大了嘴巴。
但威士忌没有给他再次求饶的机会。
军刺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精准地没入了男人的心脏。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助手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被波本用手枪柄砸在后颈，晕了过去。
威士忌拔出军刺，随意地在男人的西装上擦了擦血迹，然后收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猩红的竖瞳扫过这片被他亲手制造的屠宰场，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清理现场。”
他对着通讯器说道，“苏格兰，莱伊，撤退路线确认。波本，处理掉最后一个。”
命令简洁明了。
波本看着地上晕倒的助手，又看了看威士忌那双仿佛能吸走一切光线的猩红竖瞳。
他知道“处理掉”是什么意思。
他握紧了枪，内心挣扎了一瞬，但卧底的职责和眼前的形势容不得他犹豫。
他抬起枪口，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为这次血腥任务画上了句号。
就像他在底层无数次做的那样。
仓库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那双在昏暗中依旧清晰可见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
血色竖瞳。
威士忌转身，向着仓库外走去，身影逐渐融入黑暗。
波本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今晚，他近距离地、深刻地领略了，何为真正的“无间地狱”。
而这地狱的化身，拥有一双他永生难忘的——血色竖瞳。
而现在，威士忌的那双竖瞳正看着他，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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