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结束后弥漫的血腥味似乎还顽固地附着在鼻腔深处,即使海风也未能完全将其吹散。
将后续的清理工作丢给后勤人员,威士忌没有返回安全屋,而是驱车来到了组织控制下的另一家高级酒吧。
这里与“黑蜘蛛”的喧嚣堕落不同,更偏向于隐秘与奢华,是高层成员偏好的休憩点之一。
灯光暧昧,音乐是低回的爵士,空气中浮动着陈年酒液与雪茄的醇厚气息。
威士忌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卡座,那里已经坐了两个人。
威士忌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面前放着一杯新倒的、琥珀色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他刚刚结束清洗,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便服,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气,但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似乎已经融入了酒吧本身复杂的气味之中,难以分辨。
琴酒和贝尔摩德也在。
琴酒依旧是他那副万年不变的装扮,像一座散发寒气的冰山,坐在威士忌旁边,沉默地喝着琴酒。
伏特加则忠实地守在稍远一些的卡座,像个巨大的阴影。
贝尔摩德则风情万种地坐在威士忌另一侧的高脚凳上,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烟雾缭绕中,她绝美的脸庞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金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蜂蜜。
她轻轻晃动着杯中透明的液体,目光在威士忌和琴酒之间流转。
“听说今晚码头区很热闹?”
贝尔摩德率先开口,声音慵懒而磁性,像猫爪轻轻挠过心尖。
威士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让醇厚的液体在舌尖流淌,没有立刻回答。
琴酒冷哼一声,替他说了:“清理了几只不长眼的老鼠而已。”
他锐利的绿眸扫过威士忌,“动作还算干净,没留下麻烦。”
“有苏格兰和莱伊那两个小家伙在,远程火力足够了。”
威士忌这才淡淡开口,语气没什么起伏,“倒是朗姆塞过来的那个……”
他顿了顿,猩红的竖瞳在酒吧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那中央扭曲的黑色竖纹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波本,他也在。”
“哦?”贝尔摩德来了兴趣,微微倾身,一股迷人的香氛气息弥漫开来,“那个神秘主义的情报专家?我听说过他,能力似乎很不错,也很受某些女士的青睐呢。”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能力?”
威士忌嗤笑一声,那笑声干涩而冰冷,毫无愉悦之意,“或许吧。在黑暗中钻营、玩弄情报和人心,确实是他的专长。”
琴酒似乎对评价波本没什么兴趣,他更关心实际效果:“他妨碍你了?”
“那倒没有。”
威士忌承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他完成了他的部分,确认目标,检查货物,最后处理了手尾。动作干净利落,无可指摘。”
“听起来像个得力助手。”
贝尔摩德的红唇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怎么,不合你心意?我记得你第一次见他就把他踢给了朗姆。”
威士忌的竖瞳微微转动,落在贝尔摩德脸上,那目光让久经沙场的千面魔女也感到一丝微小的不适,仿佛被某种非人的存在审视着。
“需要理由吗?”他反问,猩红的眼眸掠过一丝烦躁。
“看到他那种虚伪的笑脸就让人觉得碍眼。像一只围着腐肉打转,却偏偏要装作对鲜花感兴趣的苍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一个过于完美的工具,反而让人心生警惕。”
琴酒终于将目光从自己的酒杯上移开,瞥了威士忌一眼:“你疑心病太重了。只要他能完成任务,对组织有用,其他的不重要。”
“是吗?”
威士忌不置可否,“琴酒,你相信毫无来由的忠诚吗?”
“我只相信子弹和恐惧。”
琴酒的回答冷酷而直接。
贝尔摩德轻笑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显凝滞的气氛。
“好了,两位男士,何必为了一个新人争执。威士忌,你只是不习惯那种类型的下属吧?比起波本那种心思细腻的情报员,你更擅长对付苏格兰和莱伊那种直来直去的行动派,不是吗?
贝尔摩德带有调侃意味的眼神望向威士忌:“至少,揍他们的时候,他们只会咬牙忍着,而不是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利用你。”
威士忌猩红的竖瞳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厌恶。
他们懂个屁。
贝尔摩德观察着他的神色,趁热打铁,用带着一丝调侃和好奇的语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所以,说了这么多,你对那位波本威士忌,到底怎么看?”
威士忌沉默了片刻。
酒吧的音乐换了一首更加舒缓的爵士乐,萨克斯风的声音悠扬而感伤。
他举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块在杯底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然后,他放下杯子,转过头,用那双在酒吧迷离灯光下更显诡异和猩红的竖瞳,直视前方空无一物的酒柜,用一种清晰、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的语气,给出了最终的评判:
“我讨厌波本。”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不是因为能力,不是因为失误,仅仅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反感。
这句话说得清晰而肯定,让贝尔摩德都微微挑起了精心描绘的眉毛。
连琴酒都侧目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如此直白地表露对另一个代号成员的喜恶——尽管威士忌向来以我行我素著称。
贝尔摩德像是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答案,笑容更加深邃莫测,她轻轻吐出一个烟圈,意味深长地说:“讨厌吗?呵呵……能被你如此‘特别对待’,不知道是那位波本先生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威士忌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向调酒师示意,再要一杯酒。
那双猩红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竖瞳,倒映着酒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仿佛那里面沉浮的,不是酒精,而是他毫不关心的、被他定义为“讨厌”的对象的命运。
他讨厌波本。
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这种纯粹的厌恶,在组织这个扭曲的生态里,往往比任何理性的判断都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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