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吉尔在床上动弹不得。
铺天盖地的火焰席卷而来,漆黑的浓烟如同成群结队的乌鸦,黑压压的遮住了天空。
木头被烧得咯吱作响,火焰里,传来万物的哀鸣。
有人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带他向前逃跑。
周围的温度不断地升高,呛人的烟雾顺着口鼻,一丝一缕的往身体里钻。
“咳咳咳咳……”滚烫的热气把人脸熏得通红。
被带着跑的人走不动了,超负荷的心脏不断地抽搐,他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痛。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忍不住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可一张口就是浓烟,呛得他满脸痛苦。
他被烟熏得睁不开眼,身体瘫软在地。
他在哭,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音却被浓烟熏得沙哑无比,喉咙间都冒着血腥气。
男孩童声童气的哭喊着“…我走不了了,……哥哥……”
前面的人回过头,嘴唇一张一合“……”
浓烟和泪水干扰了视线,他什么都看不清。
莫大的恐惧狠狠地揪住心脏。
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见?!
脚下一空,他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房屋倒塌的声音和火焰的哀嚎在这一瞬间远去。
“砰”的一声,奥吉尔连人带被子滚下床。
他的额角撞到了滚落在地的香水瓶。
玻璃的瓶子脆弱无比,撞击之下,碎成一地的玻璃渣。
栀子花的味道融进整个卧室。
不知道是埋进皮肤的玻璃渣刺醒了她,还是浓烈的栀子花香水刺激了感官。
软绵无力的四肢渐渐的恢复了力气。
墙上的时钟指针摆向九点四十。
不太对劲。
奥吉尔从地上爬起来。额角扎进了几枚细小的玻璃碎片。血迹晕开,模糊了视线。
他简单处理了一下额上的伤口,努力回忆发生了什么。
从甲板回来后,他一直待在客厅里看书。
期间接到过两次电话,一次是美代穗告知他医院内一位病人的生命体征出现异常。他记得当时琴酒进来过一次,说九点后宴会结束会送他下船。
另一次是入江景源称发现了BIR相关手稿,可用于研究药剂内的未知成分X。
然后呢?然后他好像在客厅内睡着了。
“唔。”大脑传来一阵眩晕,意识有些模糊。
不对,这不像是平日里的手术后遗症。更像是安眠药的后劲没过。
奥吉尔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对准敏感的大腿内侧狠狠地地刺进去。
手指酸软无力,他试了两次才勉强成功。
伤口不深,但是足够痛。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摸索到门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周围温度升高了些。
慢慢挪到门边,空气变得越来越闷。
金属把手烫的他手燎出泡。
不是错觉,干燥灼热的空气和把手无一不显示着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梦境照进现实。外面着火了!
他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五十了。
奥吉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琴酒是个很注意时间观念的人,他从不迟到。
要么对方被缠住了,要么跟他定下时间的人本就不是琴酒!
没时间思索那么多了。
知道被救的希望渺茫,他打量着房间决定自救。
他翻找出毛巾,用圆桌上的花瓶里水打湿。拔出花朵的一瞬间,他愣了一下,明明是玫瑰的,什么时候变成的栀子?
趁着把手还没被烧的变形,湿毛巾覆盖住金属。
灼热的温度和挤压弄破了手上的燎泡。
他疼的脸色惨白,咬紧牙关,手臂用力下压,打开了房门。
客厅内是明火,温度高的出奇,视线所见之处,地毯,桌椅,沙发,窗帘全部烧了起来。本是装饰用的暖炉也被人烧了起来,里面依稀可见纸片的灰烬。
滚烫的热气直往人脸上扑。本来痛的惨白的脸色,迅速被火光烧的通红。
捂住口鼻的毛巾被熏得半干,烟雾隆重,饶是死死的捂住口鼻,浓烟仍顺着呼吸钻进鼻腔。
他副着身子放低体位,靠着墙缓慢的移动。
空气都被烧的扭曲变形,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
氧气被燃烧的越来越少,低氧环境让人头晕目眩。
本就无力的四肢再也撑不住沉重的身体。
他靠着墙瘫软在地上,想往前爬,身体却没有力气。
烟气大多聚集在房间内的上部空间,靠近地板,反而氧气充足些。
约莫是死到临头,他他省了力气挣扎,大脑里略过房间里的种种不对劲。
明明是在客厅内睡着了,醒来时却在卧室。床边掉落的香水瓶,被替换的花朵,都是栀子,是巧合吗?还是有人想提醒他什么?
如果只是想烧死他,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他的房间最少进过两个人。一个是纵火的犯人,一个是留下栀子花线索的人。
他突然想起来,下午来找他的琴酒,领带上没有那颗和他眼睛同色的绿宝石。
那个是……假的啊。
奥吉尔苦笑,如果被琴酒那家伙知道自己都分不出他和冒牌货,那家伙会生气的吧。
明明他就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他……分辨出谁?
右手连绵不绝的刺痛,呼啸的火焰,濒临窒息的缺氧,火焰里物品的哀鸣……
一切的一切都与梦境中的场景结合起来。
恍惚间,那个抓着他的手看不清脸的小男孩的身影又缓缓出现在眼前。
他的唇一张一合。
这一次,奥吉尔终于听清了对方的声音了。
他说“活下去!我们一定能逃走的,我会保护你……”
他忽然松开自己的手,指着另一个方向道“等会就往那里跑知道吗,在难受也要坚持住,有人在那里等你,我们分开走。”
他笑了起来,是少见的温柔“别哭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火场的烟雾在眼前招摇,他依稀看见对方绿色的眼睛,坚定且温柔。不知道是自己眼里的泪花还是对方眼里的眼泪,那抹绿色逐渐模糊。
他轻轻地推了自己一把。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梦境中的自己崩溃的大哭“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走!”
一开口,被烟雾呛得咳嗽不止。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那个身影没有回头,越来越远。
“砰!”房门被人撞开,黑色的身影冲进门内,很快锁定地上的人。
和梦境中远去的身影不同,他坚定的向这里靠近。
给他披上一件潮湿的衣服。半蹲下身子,手掌环住膝盖,轻松地将人抱起。
银色的长发湿漉漉的,垂在奥吉尔的脸颊。
绿色的宝石在眼前一晃。
他不再恐惧,内心的焦灼被带着凉意的触感抚平。那股燃烧着的令他痛苦的火焰在这一刻好像失去了温度。
他看不见橙黄色的火焰,入目只有如同流水的银和一深一浅的绿色。深绿色是对方的眼,浅绿色是胸前的宝石。
奥吉尔依靠在他的肩膀处,随着对方起身,他的脑袋垂到他心脏的位置。对方结实有力的心跳如同在耳膜边叫嚣鼓噪。
“砰!砰!砰!”
心跳变得同步,身体也引起共鸣。不同时空的重叠,仿佛某种东西降临般,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带着莫名的悸动。
他死死地盯着胸前那颗闪烁的宝石,喃喃开口“……哥哥?”
琴酒已经带人出了火海。
听到奥吉尔肉麻的称呼,他学着他昨天的语气“噫,真恶心。”
他冷笑道“你以为还是七八岁的小孩儿呢。”
双手却抱得更紧了。
怀里的人轻轻地笑了一下,没有抬头。
也因此错过了琴酒眼内的深沉和怀疑。
我们一般会把某些注定降临且无法阻挠的东西称之为命运。
轮船早已靠岸,被大火覆盖的只有奥吉尔所在的顶层,还没有蔓延到下层。
火势已经被控制住。起火点就是奥吉尔房间的壁炉。是人为。
上层星火燎原,下层歌舞平升。如果不是大老板提出要见奥吉尔,伏特加没在约好的地方见到人,他估计今晚就要葬身火海了。
这是一场针对奥吉尔的谋杀。
还不等琴酒思索今晚发生的一切,一个有着金色玉米脏辫的男人慢悠悠的走过来。
“呦,琴酒,真是狼狈啊。”他身材健硕,穿着一套黑西装,胸口还浮夸的别了朵玫瑰。
听到动静,奥吉尔转过头看去。
对方有着和库拉索相似的厚嘴唇,眉毛和眼型是如出一辙的锋利。
他站姿随意,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他琴酒怀里人的脸,眼神尖锐的令人发毛。
“怎么,参加老板的宴会还不忘带小情人?”他挑眉,语气调侃,却难掩对琴酒的恶意。看清奥吉尔的脸,宾加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呦,琴酒,艳福不浅嘛。”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觊觎和对琴酒的恶心“虽然是个男人,但是长这么漂亮,难怪你要时刻带在身边呢。”
“滚远点,宾加。”琴酒不给他半点好脸色,将奥吉尔的头摁进怀里。
“再让我看见你的眼珠子乱转,我可不能保证他还能安稳地待在你的眼眶里。”他的声音满是肃杀,脸上的冷笑都带着狰狞的意味。
他明明没有拿枪,可被他死死盯着的宾加却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组织的‘医生’也是你能随便觊觎的?”
比起研究所内研发药物的“奥吉尔”,在组织的行动人员中明显“医生”这个称呼更有名。
无论是对方出神入化的医术,对库拉索的改造,还是BOSS和大老板的私人医生的身份,都令人对其心生敬意和惧意。
如果对方不是和琴酒在一起而且关系亲密的话,宾加也是很愿意结交这样一位人物的。
但是……
看着琴酒那副令人厌恶的样子,宾加大声道“医生,与其信任琴酒还不如相信我,最起码我可不会让医生陷入火海那样危险的境……”
“砰!”子弹擦过他的脸颊,终止了他戳心窝子的话。
琴酒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在火力的威胁下,宾加终于恨恨地闭了嘴。
后来发生了什么奥吉尔就不知道了,他意识模糊,只依稀听到了对方说什么“火海”,听起来像是在讽刺琴酒保护人不利。
不一样的,他在心里反驳,琴酒是不一样的。
他冲进火海里救了我,然后又补充道,也许不止一次。
这张信息量其实还挺大的。
虽然是非常俗套的英雄救美,但是宝宝们,心悸可不一定是出于爱情,还有一个因素叫做吊桥效应。
20岁的剧情还有大概两张左右就结束啦,然后就去嚯嚯苏格兰,嘿嘿。
单机写文最为致命,你们哪怕骂骂我也好啊哇哇哇娃哇哇哇哇(发癫,其实不想被骂,只想要小天使的点击收藏和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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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误入歧途第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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