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伤
“你以为我在报复你?”钱鹏将西派的断臂放在丧尸面前,毕竟是小孩子的手臂,比丧尸嘴里含着的要短上一截。
西派如同被拍打上岸的鱼,剧烈地挣扎过后,躺在那一动不动,唯有喘息声逐渐减弱。
小脸比初雪都要白,牙齿疼得打颤,不复以往一本正经的模样,明明是个孩子,却只在这种情况下,才像个孩子,脆弱不堪。
夏南愣愣地望着西派,记忆中某处被挠了一下。
难道自己还在梦里吗?盯得时间太久,西派的样貌逐渐变化,夏南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梦里的另一个自己倒在血泊中,西派手臂上鲜红的颜色扩散,占据了夏南整片视野。
“喂——该死!”钱鹏的怒吼换回了夏南的理智。
钱鹏没想到,会遇上夏南这种人类,还是正常人吗?
他随手将西派的断臂喂给一只丧尸,粗鲁的咀嚼声紧随其后。
蜘蛛腿上还沾着血,顶端尖锐,边缘锋利,能轻松割掉夏南的头。
这个想法某一时刻占据了钱鹏的大脑,但很快被替换掉。
钱鹏见过太多这种富家公子,有些浪迹于世俗花丛中,心眼子比星子多。
另有些人,含着金汤匙出生,被父母浸在蜜糖罐里长大,单纯天真,不知愁滋味,随便忽悠,就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很多好处。
钱鹏认为,夏南很显然属于第二种。
夏南要是知道钱鹏这样想自己,他可能要考虑一下,把钱鹏推荐给院长,让钱鹏也享受一下在精神病院的“美好人生”。
钱鹏为自己能洞悉世间万物,却苦于出身只能当个保安而愤慨。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有了异变能力,属于他的时代已经到来。
钱鹏要夏南这样的人看看,没了资本和爹妈,他们只能哭着求自己。
夏南垂着头,钱鹏抬起他的下巴,看到的不是悲伤和害怕的表情,而是一张困倦的脸。
钱鹏:“……”这人不是“不谙世事、单纯天真”,而是脑子有问题吧?这样也能特么睡着?
夏南好困,不是因为肩膀上的伤而虚弱到没有精神,是真的想睡觉那种困。
他的上下眼皮疯狂打架,眼神涣散,思维混沌,困意如潮涌。
钱鹏深呼吸一口气,太阳穴两边血管几欲爆裂。
“你——”
夏南彻底闭上眼,钱鹏着实忍无可忍,抬起蛛腿扎进夏南的小腿里。
夏南人短暂地失去了意识,但是身体本能地抽搐两下。
啃食西派断臂的那只丧尸已经完成了进食,脚下堆着碎裂的细骨,裂开的嘴角周围沾着干涸发黑的血渍,仍旧不满足地大吼。
钱鹏正烦躁,翘翘小拇指,一片蛛丝缠住了丧尸的嘴。
他捏住夏南的下巴,手背青筋突起,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夏南的骨头捏碎。
夏南的意识沉入深海,周身被温暖的水流包裹轻抚。
他不需要呼吸,身体变得跟发丝一样柔软,肩膀不再疼痛,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他还在下沉,仿佛要无止尽地下沉。
微红的光从脚底缓缓上升,红光描摹出一个人形。
长得与夏南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比这海还要深。
他接住了夏南,抚平了沉睡之人紧皱的眉头。
“爸爸?”钱鹂吹灭蜡烛,直接放进了上衣口袋。
他拎着一小包物资,小心翼翼地靠近钱鹏。
这些物资是从金耀那里顺来的,这个蠢货不会发现,就算发现了也只会以为是他自己哪次偷吃忘记数了。
钱鹂对眼前的场面见怪不怪,只是看到他爸这样,他心里就有点发慌。
“来了。”钱鹏淡淡地询问,蛛腿尖端还陷在夏南的小腿里。
“嗯,他们上面正乱着,没空管我。”钱鹂看向垂着头的人,不知道死没死,估计对面那伙人找的就是他。
“还有烟。”见钱鹏不搭理自己,钱鹂非常识趣地拿出一根烟,从蛛腿下翻进去,递到钱鹏嘴边,熟练地点燃。
钱鹏深吸一口,烦躁的心情有所缓解,开始跟钱鹂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他往后退了一点,给钱鹂腾出一点空间欣赏他的作品,不过那只蛛腿并没有拔出来的打算。
钱鹂半蹲在夏南身侧,伸手放在夏南的鼻子下,确定这人还有呼吸。
看清夏南的样貌后,钱鹂愣住了,这张脸他在某人的手机里看到过,眼前这个是照片的高清立体版本。
是他……
“怎么样我弟帅吧!”
“你们去吧,我晚上要去陪我弟。”
……
开朗的男声回荡在钱鹂脑海中。
钱鹂的手掌慢慢按在夏南的肩膀上,染上了夏南的血。
密闭的空间里,烟味一时半会儿散不掉,钱鹏嘴里只剩下半截烟。
“咳、咳。”虚弱地咳嗽声响起,并没能引起父子二人的注意。
“爸爸,我讨厌这人,能快点吃掉他吗?”钱鹂一手按着夏南渗血的肩膀,一手抬起夏南的脸,似乎要将这张脸永远刻在记忆里。
钱鹏吐出一口痰,不屑地看着他这个便宜儿子,问道:“怎么?认识?”
他还没玩够,钱鹂的想法在他这里算个屁,他只是随口问问,看在烟的份上。
钱鹂还未回话,夏南眉头动了动,有醒来的迹象。
——那是一双诞生于地狱的眼睛,睁眼瞬间,钱鹂的灵魂仿佛遭受了十八道业火。
钱鹂猛地后退,撞在蜘蛛腿上,手臂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心跳如擂鼓,周遭的氧气消失一瞬,被钱鹏拍了一下背才重新呼吸。
“滚开。”钱鹏用脚将钱鹂踢到一旁,俯身去看夏南,一靠近,就觉得温度高得很不对劲,伸手摸夏南的额头,没发现什么异常。
就是闻着有股糊味,他拍拍夏南的脸,这人还是闭着眼,压根儿没醒。
钱鹏问钱鹂:“你看到什么了?吓成这幅鬼样子,眼看儿子手臂血流不止,他还是勾勾手指,用蛛丝帮忙止血。
“谢谢爸爸。”钱鹂拍干净身上的灰,站起来说:“爸爸,这人是个异变者,他刚才也许释放异变能力。”
“也许?”钱鹏不耐烦问。
“嗯,他的眼睛……”钱鹂回忆,居然被这个家伙吓到了,羞恼地说:“眼睛很红,空气发烫,我呼吸不到氧气。”
还很可怕。
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钱鹂额前的碎发蜷曲,发尾焦糊。
钱鹏嗤笑:“废物。”居然只用了这点异变能力就晕过去了,看来是个非常低级的异变者。
钱鹂还以为是在骂自己,抿着嘴在低眉斜看向夏南,将罪责都归到夏南身上。
他的手摸到身后,那里别着一把刀。
趁爸爸转身,钱鹂挥刀直指夏南的脖颈。
刀尖抵上皮肤的瞬间,钱鹂的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脖子上血痕渗出血珠。
藤蔓缠住了刀和拿刀的人,毫不留情地甩开。
钱鹂撞在墙上,掉落在地,刀从手中滑落,被一人快速捡走。
丁冬冬拿着刀灵活地退回到商北身后,警惕地盯着那个“大蜘蛛”,手臂上冒出一堆鸡皮疙瘩。
钱鹏此刻恨不得将钱鹂丢去喂丧尸,低骂一声:“蠢货!”
夏南的身体被蛛丝拽向钱鹏,钱鹏现在需要一个筹码在手中。
然而柔韧性极强的蛛丝,拉扯不过商北的刺藤,于半空中绷断。
钱鹏后退两步站稳,面色更加不善。
夏南被刺藤缠住,商北一心二用,刺藤疯狂攻击钱鹏,他自己却小心翼翼地抱着夏南。
看着夏南肩膀和腿上的颜色,商北手指颤抖,悬在上方不敢触碰。
在刺藤猛烈的攻击下,钱鹏身上多了许多伤口,十分狼狈。
但同样,他最锋利的武器——蛛腿,也切断了商北不少刺藤。
混乱中,钱鹂又被抽飞,嘴里吐出一口血。
“西派!”在一堆蛛丝和断骨下,丁冬冬发现了西派。
“商医生,先救人,西派在那边。”丁冬冬看到夏南伤成这样也很心疼和愤怒,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救人。
钱鹏也注意到角落的小孩,六条腿替他扛着刺藤的抽打,手指悄悄放出蛛丝去缠绕小孩。
他没有想到,自己并不能像对方一样,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中分神去干别的事。
商北温柔地将夏南平放在地,在丁冬冬的注视下冷静地站起身,眼神冰冷,看向钱鹏。
手臂和手背冷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隆起,跟商北一贯的形象完全不搭。
丁冬冬咽下口水,莫名地又起一身鸡皮疙瘩。
为蜘蛛人祈祷——希望人有事。
刺藤收起玩弄的把式,不再跟抽陀螺一样鞭打钱鹏。
商北打算收网了。
钱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织了那么多的蛛丝,最后却被一根藤蔓缠成了粽子。
六条蛛腿被硬生生地拔出来,他的后背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即便能再生蛛腿,可是短时间内,他的能量不足以支撑他使用异变能力。
藤蔓上有比蛛腿还要坚硬尖锐的刺,扎进了他的肩膀和双腿。
“爸、爸爸……”钱鹂眯着眼,觉得地面在混乱地摇晃,看到爸爸被吊在半空,伸出手想爬过去解救他。
钱鹏怒从心生,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吐了一口痰。
钱鹂紧紧扣住地面的手指僵住了,趴在地上默默放弃挣扎。
“西派!”丁冬冬看到西派只剩半截手臂,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商、商医生,怎么办?他还这么小!”丁冬冬一时心中大乱,不知所措地朝商北求助。
举个爪,让我瞅瞅有几个宝子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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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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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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