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图里城堡的书房总浸在一种近乎凝滞的静谧里，胡桃木长桌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垂下的青铜吊灯。纳莎指尖捏着一枚象牙白的王后，指腹摩挲着棋子边缘的雕花——棋盘上黑白格交错，像被定格的昼夜，她对面的凯厄斯正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拈着黑檀木国王，指节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该你了，我的女士。"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打破了书房的寂静。烛火似乎因此晃了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纳莎抬眼时，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
"在想什么？这么久还迟迟不落子。"
凯厄斯忽然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阴影恰好覆住她面前的半盘棋子。
她感到脸颊似乎开始微微发热一般，忙移开视线落回棋盘："只是在算你的下一步。"
她指尖一扬，王后稳稳落在黑棋阵营里。
"比如现在，你的国王已经无路可退了。"纳莎朝凯厄斯笑笑。
凯厄斯也低笑出声，那笑声像冰块落入水晶杯，清冽又悦耳。他没有去管岌岌可危的国王，反而伸手越过棋盘，碰了碰她的指尖。
"输给你，很值得。"
他的指尖带着惯有的凉意，纳莎不得不庆幸——她的心跳早就已经停止跳动了，不然现在她的心跳肯定会乱跳几拍。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级轻的骚动。纳莎绝对防御的天赋让她对异常的动静格外敏感，她的表情下意识地绷紧，凯厄斯脸上的笑意已然淡去，眼神恢复了平常的冷冽。
"进来。"他扬声开口，声音里的不悦让门外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亲爱的弟弟！我们有客人来了，所以我不得不打扰你和纳莎，对此我深感抱歉，纳莎。"阿罗推门而入时，用他那一贯夸张的语气说，"哦，纳莎！你要一起吗？凯厄斯和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我想如果你和我们一起去接待厅，你就会看到那个惊喜了！而且你也该提前适应一下，和我们一起参加审判那些的。"
纳莎用余光撇撇凯厄斯，他又开始轻笑，纳莎顿时感觉那个惊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客人？"凯厄斯问到，他可不记得阿罗最近又邀请了谁来普奥利宫。
"卡伦家的爱德华，怎么样？他还说如果被拒绝，就立刻走到广场上晒太阳。"
凯厄斯听到阿罗的回答后，红色的瞳孔立马变得狰狞。
"他敢威胁我们？"凯厄斯用一种质问的语气说道，"就他，沃尔图里也是他敢威胁的？"
“晒太阳？”纳莎愣住了。她虽久居欧洲，却也听过卡伦家族的名字——一群以动物血液为食的吸血鬼，向来谨慎低调，怎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凯厄斯已经站起身，黑色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看来有场闹剧要上演了。”他伸手牵住她的手腕，掌心的凉意带着安抚的意味，“去看看？”
纳莎跟着他走向议事厅时，脚步下意识地放轻。走廊里的火把明明灭灭，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银镯子和他的黑曜石戒指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混乱伴奏。
议事厅的大门刚推开一条缝，她就感到震惊——原来摆放三把王座的大理石高台上，在凯厄斯的王座旁，多了一把椅子。那把椅子的样式与其他三把相比，多了许多银质鸢尾花和卷草纹的装饰——好吧，一看就是阿罗还有纳尔西斯的杰作。
但是，更让她震惊的是一股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比城堡墓园的寒气更刺骨，比战场上的血腥更令人窒息。纳莎抬眼望去，一个古铜色头发的吸血鬼站在大厅中央，背对着他们，身形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叶子。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毁灭的痛苦，连大理石地面都仿佛在他脚下泛起了裂痕。
凯厄斯走上高台，坐在王座上。他示意让纳莎坐到那个新增的王座上。
"嗯。"纳莎一边回答，一边抬起脚，走上大理石台阶，坐在了凯厄斯旁边的王座上。
凯厄斯握了握她的手，让她放松。随后转身，面对着那个古铜色头发的吸血鬼。
“爱德华·卡伦。”凯厄斯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知道擅闯沃尔图里领地的后果。”
爱德华猛地转过身，对于纳莎的出现也是一脸震惊。他也听不到纳莎的心声，就像听不贝拉的一样。但他很快就猜出了纳莎的身份，鸢尾花银镯还有深紫色的袍子——是波旁家族的人。
他想起卡莱尔书房的油画，在沃尔图里的旁边就是波旁家族的油画，卡莱尔在法国的时候被他们邀请过，以客人的身份暂住一段时间。
相比之下，纳莎在看清他脸的瞬间，呼吸骤然一滞——他的皮肤白得像刚从冰窖里取出的玉石，原本该是温暖的金色虹膜，此刻只剩下近乎透明的浅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最让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焦点，只有一片被彻底摧毁的荒芜，仿佛灵魂早已坠入深渊。
"凯厄斯。"爱德华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视线直直地盯着议事厅尽头的拱门——那是阿罗通常出现的方向，“让阿罗来见我。否则，我现在就走到阳光下。”
纳莎的指尖轻轻蜷缩起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决绝的意志，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随时都会绷断。她见过很多像纳尔西斯一样失去伴侣的吸血鬼，也见过走投无路的人类，但从未见过这样的——连死亡都成了唯一的救赎，连沃尔图里的威慑都无法让他动摇分毫。
“你以为这就能威胁我们？”凯厄斯缓步走下高台，黑色披风拖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只会让你变成一块会反光的‘雕塑’，然后被我们亲手碾碎。” 他停在爱德华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
“沃尔图里没兴趣看你表演自杀。看来最近想要自杀**的人还真不少。”凯厄斯意味深长地朝纳莎看了一眼，他想起了前天纳莎在壁炉旁玩火的场景。
“表演？”爱德华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比哭更让人难受，“如果失去她也算表演，那我大概是这世上最蹩脚的演员。”
他抬起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贝拉死了。罗莎莉告诉我，她从悬崖上掉下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贝拉？”纳莎想起不久前听安吉丽娜提起的名字——一个被卡伦家深爱的人类女孩。好像也有防御能力，但是和自己的不同，贝拉仅限于心理防御
她忽然就懂了那份绝望——对吸血鬼而言，人类的生命本就短暂如朝露，失去挚爱，或许比永恒的孤寂更难熬。
凯厄斯的目光在爱德华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转头看向纳莎，正好撞上她的视线，那目光里有询问，也有一丝后怕——他们都清楚，失去彼此的滋味，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让人发疯。
“阿罗很快就到。”凯厄斯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爱德华，声音里的冰碴少了些，“在那之前，别妄想弄脏我的议事厅。”
爱德华没再说话，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像一尊等待审判的雕像。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在他脚下投下斑斓的光斑，却暖不透他眼底的寒意，也驱散不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
纳莎悄悄往凯厄斯身边靠了靠，指尖无意识地蹭过他的手背。他立刻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力度带着一种无声的承诺——就像他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让她陷入这样的境地。
议事厅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爱德华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纳莎看着眼前这个被痛苦吞噬的吸血鬼，忽然觉得自己握着的这只手格外珍贵。
他们或许会有争吵，会有分歧，甚至会像人类情侣一样面临恐婚的难题，但至少此刻，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阿罗带着他惯有的微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马库斯。纳莎看到爱德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像即将迎接最终判决的囚徒。
而她身边的凯厄斯，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
纳莎回握住他的手，看着议事厅中央那个绝望的身影，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永恒的生命或许漫长，但只要身边有对的人，哪怕前路有再多崎岖，也终会找到同行的勇气。就像此刻，她握着凯厄斯的手，而爱德华……或许也该有一次被救赎的机会。
卡伦们要登场啦，一天写不完，所以分成几章来写啦。希望大家喜欢[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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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爱德华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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