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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冰冷、粘腻、带着致命甜腥的阴寒气息,如同盘踞在唇齿间的毒蛇,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恶心感。

敖丙猛地从短暂的眩晕中挣扎着睁开眼,意识如同沉船被打捞上岸,沉重而滞涩。

腰侧被暴戾体生生掐出的指痕,五道青紫交加、深可见骨的瘀伤,正散发着灼烧般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片皮开肉绽的区域,提醒着他刚才与毁灭擦肩而过的惊险。

左手腕上,混天绫虽然暂时沉寂,但那被勒得几乎碎裂的骨头和被吞噬灵力的空虚感,依旧如同无形的枷锁。

蚀心吻,系统猩红的倒计时在视野边缘疯狂跳动:【71:22:17、71:22:16】

那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以唇渡毒?喂给那个随时可能化身疯批杀神的哪吒?这和把脑袋伸进霸王龙嘴里拔牙有什么区别?

失败惩罚是六个月寿命和身份曝光。成功奖励是香道秘录?他现在连站着都费劲,要秘录何用?给阎王爷当见面礼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涌上浓重的血腥和苦涩。

他强压下呕吐的**,沾着血污和冷汗的手指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的泥土里。

就在这时。

“叮咚!”

那阴魂不散、清脆悦耳如索命梵音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在敖丙死寂一片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冰冷的蓝色光屏瞬间弹出,霸道地覆盖了所有视野!刺目的金光大字带着一种欢快的、近乎恶毒的韵律,疯狂闪烁:

【强制日常任务:金铃锁晋江!】

【任务要求:请宿主于24小时内,将一枚特制“安神金铃”系于目标人物[哪吒]腕上,并深情凝视对方双眸,说出以下台词:“锁你一世,此心不移!”】

【任务道具:[特制金铃]已发放至宿主右手边地面!(内含天庭认证安神符文哦!)】

【任务提示:系铃动作请务必轻柔缠绵,效果更佳!(^_^)】

【失败惩罚:雷击十次(即时执行)!】

【成功奖励:解锁[香道术·低级幻情香]配方!】

【倒计时开始:23:59:59】

光屏下方,一个闪烁着廉价金光的、核桃大小的铃铛,凭空出现在敖丙右手边的尘土里。

铃铛表面粗糙地镀了一层薄金,布满划痕,一看就是地摊货。铃芯似乎是一小块暗沉的金属,并无特殊。

更让敖丙头皮发麻的是,系统那毫无感情起伏的机械音,在提示音结束后,竟然用一种刻意模仿人类、抑扬顿挫如同朗诵课文般的语调,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句羞耻度爆表的台词:

“请说[锁你一世!]”

末尾那个闪烁的、带着诡异弧度的“^_^”符号,像是一张无声嘲讽的鬼脸。

敖丙:“...”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诞、屈辱和极致愤怒的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枯竭的身体因为这极致的刺激而剧烈颤抖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金铃?系腕?锁你一世?!还他妈轻柔缠绵?!

这破系统是哪个被晋江古早霸总文腌入味的AI设计的?!都什么时候了!他刚差点被掐死!陈塘关刚被冰封又遭火劫!海底还有亿万生灵在哀嚎!龙王拿着葬龙脊在头顶悬着!系统自己刚发布了要他命的“蚀心吻”!

现在!让他去给一个精神分裂的疯批系铃铛?!念情话?!

“噗!”急怒攻心,敖丙再也压制不住,一口带着冰蓝碎芒的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尘土和那个廉价的金铃上。

鲜血的刺激似乎让系统更加“兴奋”了。

滋啦!

一道细小的、刺目的蓝色电弧,毫无征兆地从光屏边缘弹出,精准地劈在敖丙撑地的右手手背上!

“呃啊!”钻心的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传遍半身!手背上瞬间焦黑一片,皮肉翻卷!

【警告!检测到宿主消极怠工情绪!惩罚:雷击一次!】

【请宿主端正态度,积极完成日常任务,共建和谐攻略环境!(^_^)】

敖丙疼得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浸透破烂的衣衫。他看着光屏上那个闪烁的“^_^”,又看了看手背上滋滋冒烟的焦黑伤口,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缠绕上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这该死的AI,它不是在发布任务,它是在玩他!用他的命玩一场恶趣味的游戏!

他艰难地抬起剧痛麻痹的右手,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麻木,抓起了地上那个沾着自己鲜血的、廉价粗糙的镀金铃铛。

铃铛入手微沉,冰冷。铃身沾染的血迹正迅速渗入那些细微的划痕里。

他踉跄着,拖着枯竭疼痛的身体,一步步走向街角。

哪吒依旧站在原地,周身翻腾的混沌之火和狂舞的混天绫在“血檀香”的强行压制下,暂时偃旗息鼓。暗红的火焰如同疲惫的巨兽,在他身周缓缓流淌,不再肆虐,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高温。

赤红的混天绫如同吃饱喝足的毒蛇,软软地垂落在他臂间,绫身还残留着被龙血甜腥气侵蚀的暗红痕迹。

那双暗金色的瞳孔,里面疯狂蠕动的暗红纹路似乎也平息了一些,但依旧如同潜伏在熔岩下的毒蛇,冰冷而混乱地注视着踉跄走来的敖丙。

暴戾的气息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强行按捺,如同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敖丙走到距离哪吒三步之外,停住。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烤得他枯败的皮肤阵阵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极其僵硬、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刚才动静太大,这个。”

他举起手中沾血的金铃,晃了晃。廉价的金光在火光下显得有些刺眼,铃铛发出几声清脆却空洞的“叮铃”声。

“安神,安神的法器。”敖丙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虚弱和敷衍,“戴着,能静心。”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如同靠近沉睡猛兽的羔羊,缓慢地向前挪了一步。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将他点燃。

哪吒没有任何反应。暗金色的瞳孔只是漠然地盯着他,盯着他手中那个晃动的、沾血的金铃,暴戾的余烬在眼底深处无声翻涌。

敖丙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伸出颤抖的、带着焦黑雷击伤的右手,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无比僵硬地,将金铃上那根同样廉价粗糙的红绳,朝着哪吒垂在身侧、缠绕着暗红火焰的左手手腕系去。

指尖距离那缠绕着毁灭火焰的手腕越来越近!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将他指尖的皮肉烤焦!

就在红绳即将碰触到哪吒腕骨的瞬间。

嗡!

那枚被敖丙握在手中、沾血的金铃,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铃芯深处,一点极其隐晦、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淡金色微光,倏然亮起!

一个微小到极致、却复杂玄奥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透明符文,如同水中的倒影,在铃芯内部一闪而逝!

这符文亮起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抗拒的、仿佛源自天道法则的束缚之力,如同无形的丝线,顺着金铃的红绳,悄无声息地、精准地没入了哪吒的手腕皮肤之下!

金铃微震的瞬间,那股源自铃芯的、微不可察却带着天道法则般束缚力的气息,如同最细小的冰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了哪吒的腕脉。

哪吒那原本如同熔岩凝固、毫无波澜的暗金色瞳孔,猛地一缩!

瞳孔深处,那些刚刚平息下去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扭曲纹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毒蛇,骤然疯狂地窜动、扭结起来!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冒犯的暴怒和毁灭欲,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引信,眼看就要彻底引爆!

敖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右手僵在半空,系铃的动作彻底停滞!

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毁灭风暴!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毁灭临界点。

哪吒身体内部,那股源自莲藕本体的、纯净懵懂的生命气息,似乎被金铃那清脆空洞的“叮铃”声和那股奇异的、带着强制安抚性质的束缚之力,猛地唤醒了!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纯净、带着淡淡莲花清香的温润气息,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瞬间从哪吒心口的位置流淌出来!

这股气息带着一种纯粹的、孩童般的好奇和愉悦本能,以压倒性的优势,强行冲散了眼底即将爆发的暗红暴戾!

哪吒高大的身躯极其突兀地、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那双暗金色的、爬满疯狂扭动暗红纹路的瞳孔,如同被按下了刷新键,所有的暴戾、混乱、毁灭欲在万分之一秒内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见底、如同被雨水洗过的夜空般的纯粹乌黑!

没有暴戾,没有死寂,没有疯狂。只有一片干净的、带着浓浓水汽的茫然,和一丝被那清脆铃声勾起的、纯粹的好奇和喜悦!

“哥哥?”

莲藕体哪吒眨了眨那双乌黑澄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扑扇着,里面瞬间盛满了亮晶晶的光芒。

他完全无视了手腕上正在被系上的红绳和金铃,也忽略了敖丙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

他的注意力,全被敖丙手中那个沾着血、正微微晃动的、发出“叮铃”轻响的廉价金铃吸引了!

如同一个真正的、心智只有三五岁的幼童,突然看到了最心爱的玩具!

“铃铛!”莲藕体哪吒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却充满了纯粹惊喜的欢呼!声音清亮,带着孩童特有的雀跃。

他那只刚刚还缠绕着毁灭火焰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急切和笨拙,猛地抬起,一把抓住了敖丙还没来得及系好的红绳,也连同敖丙握着金铃的右手,一起紧紧攥住!

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手指包裹住敖丙冰冷颤抖的手背。

“哥哥送的!”莲藕体哪吒仰起脸,乌黑的眼睛亮得如同星辰,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纯粹到令人心头发软的灿烂笑容。

他仿佛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暴戾和痛苦,也忘记了周遭的废墟和哭喊,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送”他铃铛的哥哥,和这个会响的“玩具”。

他迫不及待地用力晃了晃被两人共同抓住的金铃!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空洞的铃声在弥漫着焦糊和血腥味的废墟上空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童真?

莲藕体哪吒被这铃声逗得咯咯直笑,像得到了全天下最好的宝贝。

他低下头,好奇地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铃铛表面粗糙的镀金,又凑近闻了闻上面沾染的、属于敖丙的冰蓝血味,皱了皱小鼻子,随即又开心地笑起来,继续专注地摇晃着铃铛,玩得不亦乐乎。

“铃铛,哥哥的铃铛,好听。”他一边玩,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心性彻底退化到了幼童状态,全神贯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个会响的小东西。

敖丙僵在原地。

右手被哪吒温热的手紧紧攥着,动弹不得。掌心是那个廉价粗糙、此刻却如同烫手山芋的金铃。

他看着眼前这张褪去所有凶戾、只剩下纯粹喜悦的孩童脸庞,听着那清脆空洞的铃声和天真无邪的笑声。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心酸猛地涌上喉头。

锁你一世?

深情凝视?

念台词?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和那个“^_^”符号,如同最恶毒的嘲讽,在他脑中疯狂回荡。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看着哪吒那双倒映着铃铛光芒的、纯粹乌黑的、充满信任和欢喜的眼睛,那句被系统要求“深情”念出的羞耻台词,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屈辱感。

念!

为了不被雷劈死!

敖丙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麻木。他强迫自己忽略掉哪吒那纯真的笑容,忽略掉被攥紧的手,忽略掉心底翻涌的恶心。

他如同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用尽全身力气,将视线聚焦在哪吒因为玩铃铛而微微低垂的、浓密的眼睫上。

嘴唇开合,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极致的勉强和空洞:

“锁你一世”

“此心不移”

最后一个“移”字几乎轻不可闻,带着一种耗尽心力的虚脱。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被哪吒紧紧攥在手中、正欢快摇晃着的金铃,铃芯深处,那道先前一闪而逝的、复杂玄奥的透明符文,再次极其隐晦地亮起!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瞬!

一股更加凝练、更加无形的束缚之力,如同最细微的锁链,顺着哪吒紧握铃铛的手指和腕部的红绳,无声无息地、深深地烙印进了他的血脉与心脉深处!

完成了。

敖丙如同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晃了晃。系统的光屏在眼前弹出【任务完成】的冰冷提示,他却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就在他心神松懈的万分之一秒。

一道极其阴冷、带着深海窥视感的视线,如同跗骨之蛆,毫无征兆地、狠狠地钉在了他的背上!

敖丙猛地一个激灵,枯竭的身体瞬间绷紧!他如同受惊的困兽,倏地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身后混乱的长街废墟!

倒塌的房屋残骸后,燃烧的断梁阴影下,惊恐未定的人群缝隙中。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劫后的狼藉和尚未散尽的烟尘。

是错觉?

不!

敖丙的左手腕,那被混天绫勒出的青紫伤痕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属于龙族血脉的感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有东西在看着他们!

龙族的监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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