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有空的话，要不要出去？”
恋爱最初的摸索期还未完成，理名收到约会邀请可以说欢欣和意外并存。在逐渐习惯了Line交流的前提下，宁愿顶着因为害羞而不自然的表情也要当面和她说，这点真的让人感到心“哇”地一下。意外之处在于满心满眼都是排球的人能这么快就想到约会这件事。
很快，影山同学就为榊原理名答疑解惑了。
很多时候某些想法只适合脑子里转转，说出来就很失礼或者破坏气氛。车站前碰面的首次约会正是以上结论的写照，理名迅速打量了面前衬衫叠穿的男生后，展颜一笑。
影山同学摸不着头脑，急于获取反馈：“看上去很奇怪吗？”
因为在这之前的心理预设是你会在那一堆“setter”系列T恤里挑一件穿出来，就和高二每一次允许自由着装的校园活动一样，是我太狭隘了。
甩掉无谓的念头，她弹起大拇指夸赞道：“完全没有，很帅气！”
男友吃软不吃硬的属性当即生效，瞳仁和双颊红晕面积形成鲜明反比。
「记住，要以对方的意愿优先，把约会变成加深了解的契机，不能让另一方迁就你只做你想做的事。」影山再次默念美羽姐的意见，交付决定权：“现在要去哪里？”
不止这一次，此后的好几次约会，这个问题几乎成为固定开场白。榊原理名在推上刷到过类似的话，不少人点赞评论「主动提出约会的人反而全部甩给另一方安排，真是差劲」，她想要反驳些什么，最后还是划走了那条推。
凡事也没有一概而论的吧，约会不正是为了寻找双方都能满足的共通点而存在的吗？
去游乐园、在Round 1抓娃娃和玩投篮机、到中古市集淘东西，过山车上木着脸、对着屡屡失手的娃娃机生闷气（相反投篮机百发百中），诸如此类的画面在脑内自动放映幻灯片。
所以，其实有一定可能只有自己乐在其中？
独自烦恼是帮不上忙的，她打开Line，召唤约会对象。
榊原理名：「戳戳，想知道飞雄对这几次约会的看法。」
影山飛雄：「[皱脸]」
「我觉得挺好的。」
言不由衷的感觉，该不会他眼中的自己是只听得下好话的那种类型？
榊原理名：「一直都是我决定有点不公平了，想多考虑你的心情。」
影山飛雄：「没有这回事」
“输入中”闪了好几下，对方难得地打出了一整段文字。
影山飛雄：「做了很多没有经历过的事，还有没想过要去的地方，总觉得每次时间都快到不够用。想要继续这样。」
理名差点接不住他的直球，晃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榊原理名：「[开心]」
「话说，[皱脸]的意思是？」
影山飛雄：「可以戳」
榊原理名：「诶？」
影山飛雄：「[皱脸]不是表示戳完脸后的样子吗？」
榊原理名：「是这样啊」
影山飛雄：「嗯」
榊原理名：「[OK]」
影山飛雄：「[OK]」
“咖啡，到这里来。”小狗躺在狗窝里，闻声摇摇尾巴，温和地看着她。理名抱起这只十岁多的贵宾犬，将脸埋进柔软的卷毛里。步入老龄阶段的咖啡体力和精力都差了许多，不像以前总爱往外面跑。幸好胃口还不错，她把咖啡放到食盆边，看着它喝完里边的酸奶，手掌一遍遍抚过它的毛发。上了年纪，咖啡的牙齿和肠胃功能也不太好了，很多爱吃的食物也不敢再喂给它，更容易消化的酸奶是为数不多的例外。
食盆舔得干干净净，它满足地躺在理名手心，露出圆润的肚皮，一下子就让她想到了影山。听他说曾经烦恼过被小动物讨厌这件事，理名起初还觉得是一些错觉，就算其他小动物对他不那么友好，咖啡性格那么热情温柔，一定能好好相处的。结果一见面，不怎么爱动弹的咖啡短暂恢复了原来的敏捷，在他尝试触摸时灵巧地翻身躲开，小步踱回了她的房间，留下表情尴尬的理名和看着手掌呆愣的影山。
“看吧。”男生说道，随后提及这个烦恼诞生的源头——小学时在家附近遇到过一只小狗，对其他孩子都主动翻肚皮，只有他不是这样，“那时好像也是咖啡这样的小狗。”他喝着酸奶回忆道。再后来经历了小猫主动炸毛、小狗主动吠叫以及小鸟主动啄头发等事情后，便逐渐接受了不受动物欢迎这个事实。
影山同学的叙述貌似平静，皱皱的脸已经暴露一切，无意识噘嘴的表情落在理名眼中，既委屈又可爱。有理有据到让人想不出安慰的话了，她甚至产生了不合时宜的联想：待遇完全和迪士尼公主反着来，大概真有什么不知名气场吧。
满心满眼都是排球的人也为这样的事情认真地烦恼过，理名忍笑的同时也冒出一点点怜爱之心，不如说，他现在的样子本身就很像一只难过的小狗。
而且两边对自制酸奶都很捧场，以及嘴上不说，把详细的训练和比赛时间表发过来的时候，想要她去看的心思再清楚不过了，真的和咖啡想要占据人关注的行为本质非常相似。
所以，狗塑男友绝对是情理之中。她无声地补充道。
事实却是，不管论证「飞雄=小狗」的依据有多充分，影山同学本人坚决实行一票否决制，并郑重声明：“我是人类，不是小狗。”
毕竟连夸他可爱都受不了。交往初期，每当榊原理名将“飞雄”和“可爱”并列，“说什么呢”就像条件反射似地蹦出来，稍微掌握诀窍后，他不再反驳，直接上手揉脸，以物理方式强行制止女友的发声程序。
这么说来，会害羞的飞雄已经很少能看到了。明明一开始无论谁主动牵手，都能立马从脸颊红到耳朵根，又或是喊她名字时，简单的两个音节总要在声带和唇齿间多转几圈才能听见。
她很快习惯了这一小部分不够坦率的地方，偶尔会为不懂珍惜的自己扼腕，然后起些坏心思“欺负”一下男友，想办法复刻初回限定的影山同学。与之相反，当他完全坦露情绪时，应对方法不需要思考太多。
“抱歉。”
“诶？”
“吧啵酱被我弄丢了，很抱歉。”
收到橙黑配色的毛绒挂件那天很晴朗，影山毫不费力就能还原出她把这个小东西递过来时，光芒落在理名身上的场景。吧啵酱即日入驻运动包，由于挂链多绑了几圈，不管运动包平放、背起或塞进柜子里，圆圆的脑袋总会坠在拉链边上和他打招呼，现在那里空荡荡得和原来一样。
“没在到过的地方，路上也是。问了别人也没看见。”
一点点创作这份礼物的人是她，作为接受方自己连好好保管也做不到，真是糟糕。
右手被牢牢合握着，理名承认恋人眸中蔓延的失落更让她揪心。影山的确是个不擅长语言表达的人，表情也常常和真实想法错位，站在他的角度，也许手更能传达本真的情感。
“飞雄不是故意弄丢的，我觉得不用道歉。”过往的某些经历时至今日仍能刺痛情绪，她用另一只手抹平身高差，黑发乖顺地任由理名搓揉，“喜欢的东西不见了已经够难过了，再责怪你不是太可怜了吗？”
得到安抚的脑袋慢慢靠上她的肩膀，即使这个姿势对一米八几的身高来说并不那么舒适。短而碎的刘海蹭得脖子有些痒，理名试图拨开，但是被小狗通透的眼睛注视着实在不好意思伸手，而且——
彼此的距离持续减少，呼吸的热度也好、声音也好，比任何时候都感知清晰，接下来会是那个吗……
女生双目紧闭，眼睫因用力而颤动。影山知道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自信能精妙托出各种球的手僵硬地攥住她，他不受控地听从引力指挥贴近。
周围的一切按下静音键，只能听见自己混乱的吸气声。谁的掌心更烫些？还是说咫尺之遥的另一个热源更厉害呢？
终场哨声宣告了结果，决胜球没能在它给予的0.1秒内落地。
“好想和校长建议延长午休时间，完全不够睡嘛！”
“哈哈哈，那就拜托你了。”
铃声余音消散，世界恢复正常运行，散落在校园里午休的学生从附近路过，刚才少女漫画般的场景仿佛都是幻象，脑内小人挥舞大大的马克笔，为其打上搞笑电视剧的注脚。
相较于害羞，榊原理名完全是哭笑不得，他的失落不见了踪迹，只剩下直白写在脸上的不满。
“没办法呢，准备回去上课了，之后见。”
不好，笑音没藏稳被听出来了，不满中掺杂了更多的郁闷。她只好再次回握对方的手以示歉意，欺负小狗是不对的，可有时真的忍不住，原谅她吧。
一般情况下，预演的存在多少能对本番提供参考和帮助，很遗憾，午休终止铃打断的不成功的预演只是驱散了一部分紧张感，实践过程未见得改善多少。
搭在理名肩膀上的手依旧僵硬，没有任何经验只会傻傻地嘴唇相贴，完全不得要领，这便是两人的初吻，各种意义上都是。不像影视作品所描述地那样唯美或澎湃，实感更接近于咽下一颗离成熟还需要些时间的梅子。
将青黄相间的果实摘离枝头，制作梅子酒的第一步也是告别夏季的固定仪式。换上长袖制服，榊原理名觉得最近关于最后一次的联想越来越多。日历上的时间离毕业还远得很，告别的思绪却早早入驻。
至少，这套制服还能穿上好一阵子。冷冽的空气钻进肺部，早起的困倦瞬间消失。走出阳台，清晨的天空介于灰蓝之间，一如她所经历的每一个宫城深秋。再过不久，雪色和铅灰便会加入，覆盖所有关于冬天的记忆……
难得早起一次，尽在想些悲春伤秋的事情，给我积极向上一点！模仿着漫画主角，理名拳头紧握伸向空中，突发奇想的中二之举得到了完全预料不到的回应。紧急撤销动作，她望向楼下黑发蓝衣的男生，要不是顾忌周围邻居大部分还在睡梦中，喧哗十分不道德，实在很想呐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榊原理名真心实意地希望两人互相伸出拳头的动作是来年一月共同庆祝春高优胜，而不是发生于他晨跑经过撞见后不明所以地配合。
原地遁逃也来不及了，脸上烧作一片，她屈身试图藏在栏杆后面。天人交战一番，理名还是拨通了电话，由电磁波信号完成彼此声音的联结。
“那个，飞雄刚才是在？”
突然就缩起来了，气温太低了吗？影山试图理解现状：“在晨跑。”
“对，当然是在晨跑，”她强忍羞耻快速比划了一遍：“我是说那个动作。”
“因为你在为我加油，那个是回应。”
理名侧过脸，对上清澈中透着茫然的眼神，这可比数学考试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更加挑战想象力。“是、是嘛。”
“不是吗？”
呃，好吧，他这样想算帮大忙了。赶跑羞耻感，她含糊应道：“嗯……还想问调整晨跑路线是什么时候的事。”跑到这边再去学校等于在原定路线上绕了好一圈。
“国青集训回来后，想着你住在这边，就习惯往这个方向跑了。”
完败于直心眼的必杀技，热度和羞恼一齐退却，她轻声说：“刚才的不算，现在才是。”
相同的动作重叠于视线中，理名开始期待下一次重复它的场景。
Round 1：日本室内休闲娱乐中心连锁品牌，设有电玩、保龄球馆、棒球打击场、ktv、VR、综合运动场、模拟运动设备、体育娱乐设备等游玩项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So……that……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