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唯的手还覆在他的手背上，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简单的触碰竟然如此难以忽视。
“……可以。”
蜡烛被重新点燃。
这样的光带来的氛围像是天然能放大一些东西。
“谢谢你研磨，第一次有人给我生日惊喜。”
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在这放大的氛围里，研磨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唯情绪上的不同。一些被他忽视掉的东西第一次被发现。
她的声音，她看向他的眼睛里，分明也有不一样的东西。
研磨为自己的发现而心跳加速。
他看到一唯的目光更加缱绻柔和，微不可察的纠结在她脸上浮现，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她抿了下嘴唇，嫣红的唇色变得更加红润。
她的微表情此刻在研磨的眼中变成了慢动作。
微微闪动的眸光，轻启的唇瓣。
研磨无比确信，她有话要对他说。
心脏跳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呼吸却变得越发缓慢。
她要说的，会是……
“叮咚，叮咚。”
清脆的铃声在除了呼吸和心跳声外一片寂静的空间里十分明显，打断了研磨紧张的猜测，也打断了一唯即将说出的话。
房间里的气氛像是被戳开一个洞，一下散掉，把人拉到现实。
一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去够桌子上发亮的自己的手机。
“是简讯，夏夏发来的生日祝福。还有小黑的。唔，大家都好有心啊。”
“……啊，是。”
看到简讯内容，一唯不由露出笑容。认真编辑完回信，她这才合上手机。
房间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
研磨果然还是在意刚才的情况。
他隐隐显得有些急切：“刚才，小唯是要和我说些什么吧？”
“啊，是。”搭建起心理建设像是还有余温，一唯吸了口气，开口：
“我……”
刚吐出一个字，书房连接庭院的玻璃门传来撞击声，再次打断她的话。
“什么动静？”一唯被吸引了注意。
“风把什么刮过来撞到玻璃了吧，不重要。所以你……
“不对，有什么在撞门！”
玻璃门又传来了撞击声，一唯起身走过去，研磨追问的话被彻底打断。
他懊恼地咬了下嘴唇，也跟着起身。
房间的灯被打开。
一唯小心翼翼走到玻璃门旁边，把遮蔽窗帘慢慢拉起一个角往外看。
“研磨！是猫咪，那只霸道的猫咪！”一唯压低声音却很激动地冲他喊着。
研磨也走了过来，玻璃门外果然是那只曾经有着一面之缘的奶牛猫。
看到他们拉开窗帘，奶牛猫退后两步冲他们喵喵叫着，像是在叫他们把门打开。
“它是饿了没有食物吃吗？家里没有猫粮了，冰箱里的食物有它能吃的吗？”
一唯说着，就打算拉开玻璃门。
“等等。”研磨按着她开门的手。
“它的背是弓起的，尾巴上翘，是警惕的状态。虽然不知道它是不是没有食物来求助，但野生的猫咪晚上来居民家敲门的事情不常见，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我记得晚餐的鱼片没有用完，在冰箱里，先给它拿点食物试试吧。等我一下。”
拿鱼片的时间，奶牛猫没有离开，保持尾巴竖起的状态在门外踱步，时不时喵喵两声。
一唯蹲在玻璃门前，虽然焦急，但还是听话地没有把门打开。见他回来，她紧张道：
“研磨，它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是不是来向我们求救的呀。”
许是见他们迟迟没有开门，奶牛猫暴躁地又来撞击玻璃门。
研磨有些犹豫，怕野猫伤人，但这猫咪看起来确实是很急迫的样子。
思考了片刻，他把一唯拉到身后，自己轻轻把推拉门拉开一点，把装着鱼片和生鸡蛋的碗推了出去，又把门关上了。
“如果它是来找食物的，应该吃过就会离开了。”
可是奶牛猫对食物不屑一顾。
它又撞了玻璃一下，冲着他喵呜喵呜地叫着，这次叫的听起来有些凶狠，研磨甚至从它的声音里感受到了骂人的意味，像是在谴责他们听不懂猫话。
研磨（不爽）：我都还没谴责你打断我的事情，你还在表达不满？
撇了撇嘴，研磨还是再次小心拉开了玻璃门。
奶牛猫没有攻击他们，它甚至没有试图进入房间，看起来倒是很有些距离感。
见他们打开了门，它冲他们喵呜一嗓子，像是在说“别关门，等着啊”，然后咻地一下窜了出去。
研磨和一唯大眼瞪小眼。
一唯：“猫咪这是什么意思？”
研磨：“我也不知道。”
奶牛猫没有离开很久，大概过了十秒钟就又窜了回来。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嘴巴里叼着的东西往房间里一丢，象征意义地喵呜一声，扭头就要走。
走了半步，又回过头，从碗里叼起最大的一块鱼肉，脚步一蹬，三下五除二就消失在夜色中，动作一气呵成。
研磨起初以为它丢进来的是只老鼠，吓了一跳。
不是有那样的故事吗，猫咪捕猎送给人类报恩。
虽然他并不觉得送老鼠是报恩，也不觉得他们喂它的一顿猫粮在它心中算的上恩情，更不觉得那只霸道不讲礼貌的奶牛猫会是报恩的性格。
一唯也被吓了一跳。
奶牛猫的动作太快了，快到甚至让一唯觉得它有点像在做贼的感觉。
她倒是没猜想是老鼠还是什么，她直接向那只被奶牛猫甩进去老远的不明物体。
“研磨，是只小猫！”看清楚那团物体是什么，一唯猛地看向研磨，眼睛瞪得老大。
“什么？”听到是只猫咪，研磨也赶紧凑过去。
被丢进来的果然是只小猫，准确的说是只刚生下来不久的小奶猫，比老鼠大不了多少。四肢细的可怕，毛发稀疏浅淡，依稀能看出是只三花猫。
它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不知道是被亲妈暴力甩飞摔的，还是天生比较虚弱，看起来又小又脆弱，感觉马上就要停止微弱的呼吸。
“这小猫状态不对劲。”一唯曾经学习过生物相关的课程，做实验时接触过小白鼠，这小猫的状态很像实验室里马上要死掉的小白鼠的样子。
“研磨，我们得马上带它去医院。”
于是凌晨十二点多，一唯和研磨抱着莫名其妙被亲妈扔到家里的虚弱奶猫，打了一个昂贵的夜间的士，直奔最近的24h宠物医院。
……
“……暂时没有危险了，只是这只小猫太虚弱了，刚出生不久又没有猫妈妈喂养，需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
“没有危险就好，来的路上我都快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了，真的吓了我一跳。”一唯惊魂未定，她一路用毯子捧着小猫咪，过五秒就要感受一下它的生命体征，快感受不到它呼吸的时候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那我现在给小猫注册一下就诊档案，猫咪叫什么名字呢？”宠物医院的医生姐姐温柔地问道。
“什么名字？”一唯和研磨对视，俩人都有些懵。
这小猫是被以“碰瓷”的手法都给他们的，起名字的话，总感觉就要对它的人生负责了。
他们并没有养一只猫咪的计划。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先随便起一个就好。如果不方便喂养，我们医院这边可以帮忙寻找收养家庭。”看出了他们的犹豫，医生贴心道。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喜欢猫咪或者做好养猫的准备，比起让没有做好准备的家庭勉强收养一只猫咪，还是给猫咪找个更合适的家庭比较好。
听到可以给猫咪找收养家庭，研磨松了口气。
他略微思考，“就先叫它十九吧。”
“十九？”
“嗯，它是在小唯十九岁生日时被丢到我们家里的，它应该是在零点前出生，算一算他的生日应该是十九号，和十九比较有缘。”
一唯拍手：“对哦，真的是这样。”
“这样啊，那就先叫它小十九吧。”医生大手一挥，在猫咪就诊档案上写下了十九这个名字。
暂时叫做十九的小猫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此刻已经用热毛巾擦过身体，被宠物医生用注射器喂过奶粉，正乖巧地趴在温暖的暖箱里睡觉。
一唯凑到暖箱的透明罩子旁看着它一呼一吸鼓起落下的小身体，心里略感踏实。
“十九呀……”不知为何，当念出这个名字之后，一唯莫名觉得对它的情感发生了某种变化。
“要好好活下来哦。”
一唯看着猫咪，研磨看着她，只觉心中有一块地方软了下去。
因为是救助流浪猫咪，宠物医院给他们医药费打了力度很大的折扣，一唯和研磨十分感激。
离开前，一唯有件事一定想要知道。
“……所以医生，那只奶牛猫是特地来找我们求助救她的孩子吗？”
“这个嘛。”医生摸了摸下巴，犹豫道：“其实野生和流浪的猫咪偶尔会发生这样的事，当食物不充足，猫妈妈的奶水不够喂养所有的孩子时，体质相对弱的小猫就会被猫妈妈放弃。还有就是在猫妈妈肚子里没有抢到充足营养，导致一出生就十分虚弱的小猫，也存在被猫妈妈直接放弃的可能。”
“十九看起来那么虚弱，所以，那只奶牛猫其实是要抛弃自己的孩子吗？”一唯有些沮丧，她本来还存着把小猫救活之后猫妈妈回来接它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她要特地把小猫丢给我们呢？”
“或许她想抛弃十九是真，但试图给自己的孩子寻求一丝生存的可能也是真。”研磨道。
搬家搬了一两周总算搬完了，搬家真的好麻烦哦。
下章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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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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