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啊——！”
龙宿和苍同时惊呼，欲阻已迟，只见双镰刺穿玄鸣涛的琵琶骨，阎王锁像拖一件货物似的将玄鸣涛拖到他脚边。
“阎王锁！吾是请你来控制天不孤，不是让你伤害玄鸣涛！”谈无欲疾言厉色地斥责说。
“哼哼，你跟魖讲道义？笑话——”阎王锁嘲弄道，“这么强大的死神之能浪费在死人身上，真是暴殄天物。现在属于我的了！”
说罢，阎王锁掌按玄鸣涛天灵，正想吸收他全部的死神之力，但闻近旁一声厉吼——
“谁也不能再伤害神尊——！”天不孤忍伤解封身上血荆流邪术，高喝道，“神舞·七星耀月——”
耀目光华瞬间遮蔽众人视线，七枚神针挟庞然神力，精准无比飞入玄鸣涛身上七大要穴。
被阎王锁控制的玄鸣涛登时气冲霄汉，惊爆周身方圆，气劲冲击阎王锁，炸得他口吐黑血，连连倒退。
玄鸣涛再度站起，双肩巨大的创口因神针入体，抑制住了神能外泄，目前的玄鸣涛比方才更强悍，一度勾起众人面对弃天帝时经历过的不好回忆。
“众人助吾！”苍挺身而出，琴剑在手，玄宗秘术运起，“伏天王·降天一·封魔玄坤——！”
“玄子神功——”
“极阳真火印——”
日月才子马上响应。
“啧，吃不了独食，没办法了。”阎王锁滑稽地挠挠头，双镰舞动，总算肯配合，“死神令，死神泣——咿呀！”
死神传人双招同运，从背后攻击削弱玄鸣涛的死神护罩。
“休想！”天不孤功体运至极限，根根发丝被气劲逼得倒悬向天，“反逆真元·七神开光——”
站在战圈中央的玄鸣涛分不清同样使用死神之力的阎王锁是友是敌，这次仍然没有对阎王锁设防，死神双招全部命中。
回气再挡剩余招式时，已是慢了数分，正道三人的剑气纷纷临身，尽管有天不孤的术法逆转部分劲道，三人合威还是不可小觑，玄鸣涛被连着击退两步。
体内力量平衡遭到破坏，有两枚神针顺着双肩的巨创滑落出来，死神之能霎时泄露，玄鸣涛身上的诸多创伤开始不断冒出白烟，临战应变也变得缓慢许多。
此时，始终不肯对挚友出剑的龙宿灵机一动，随手从自己身上扯下几把珍珠，朝玄鸣涛脚下撒去。
下一秒，玄鸣涛脚步移动，不出意外踩着数不清的珍珠滑倒在地，日月两人眼疾手快立时飞身过去将人压住，苍则高举盈满元功的白虹剑时刻准备刺出。
天不孤还想挣扎，阎王锁这下很给力，孤星一横挡住天不孤的路，做他原本来此该做的任务。
孰料玄鸣涛力大无比，拼命一搏，一手擎起一人，硬是将日月抛飞出去。
笨拙的亡躯费力起身，甫才站稳脚跟，一柄熟悉的长剑携封魔道气，极速无伦透心而过——
相同的白虹剑，毫无变更的心口位置，一模一样的穿刺而过，唯有天命之剑，能杀天命之身。
玄鸣涛的身体顿时失去活力，死神之力如决堤之江溃散，握不住的死神镰刀哐当落地。
这是第三次，第三次亲手刺穿挚友之心，此回苍执剑的手不再颤抖，眼中却依然满是哀痛与悲叹。天命还是没有放过他，要他一次次手戮挚友，哪怕自封避世，都逃不过天命无情。
现场除了阎王锁大叫着浪费，试图二次回收死神之力失败，大大跳脚惋惜，其他人都像被定了身，愣愣地盯着玄鸣涛。
白虹剑寸寸抽出，死神之力流泻不止，直至剑身全部抽回，这副亡躯彻底丧失原动力。
“神尊！不！不准——！”天不孤嘶吼着一掌轰开阎王锁，随后单手覆于左眼，狠心一用力，死神之眼被他自己生生挖下。
“吾还有死神之力！还有希望……！”天不孤状似疯癫地将死神之眼托在掌中，抬手想要将眼中力量逼出运给玄鸣涛。
忽然变局再生，学海上方又出现一条死神之影，神出鬼没的天狼星隐匿暗处，在最关键的时刻，现身夺走了天不孤的死神之眼。
“那是我的！别走！”阎王锁眼睁睁看着死神之眼在眼皮子底下被夺，气得七窍生烟，当即闪身钻进空间隙缝追天狼星去。
失去最后的希望，天不孤痛苦倒地，一只眼不停流着血，趴在地上还念念不忘他的神尊。
目睹一切的龙宿悲哀叹息，刚想上前收回挚友尸体，异数又现，玄鸣涛的头颅莫名自脖颈脱离，垂直滚落下地……
“好友啊——！”龙宿飞奔过去欲接，仍是慢了一步，头颅滚落在地沾染了尘土。
苍也下意识迈出半步，却在龙宿飞出去的那刻退了回来，别过头不愿再见挚友断首的模样。
原是死神之力消散，用其作线缝的伤口自然开裂。
这一回，捧起这颗头颅的是龙宿，可他还没来得及痛心，怀中的头颅竟然灰化……
龙宿惊愕抬头，身边伫立的挚友身躯跟头颅一样灰飞烟灭……
“涛涛！”龙宿全身像被雷击一般，脑子霎时一片空白，顾不上有没有外人在，冲口而出只有私下两人时方能唤的称呼。
“神尊……！”天不孤也哀嚎着，泣着自己的无能，死神天敌头一次救不回想救的人，伸出的手碰不到远处的灰烬，只能趴在地上流尽血泪。
“涛……玄君！玄君……好友啊……”龙宿脑识混沌，嘴里囫囵乱喊，全身心扑在那堆白灰上，生怕哪里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挚友吹散。
紫龙影被丢在一边，龙宿急得双眼发红，两只手疯狂收拢白灰，舍不得落下一点随风而逝。
料所未料的结果，所有人怔怔地望着这凄凉一幕，今日来学海，到底是对是错？
苍闭目抚心，吞下悲戚怆然，安静收起白虹怒沧，任龙宿一人收集残灰，他顾自背过身去，落寞满身，怅然独行离开学海。
回到道境，重新将琴剑封入冰棺，先前玄师弟躺过的地方，被雪玉翎簪和明玥剑代替，白虹剑和怒沧琴分别置于两侧相伴，如同墓主犹在，长眠棺中。
墓门象征性地拿木枝串起，从此以后，别尘居成了一座连衣冠冢都算不上的空墓，仅仅埋葬着同修好友们的思念与情义。
苦境那方，日月才子将心如死灰的天不孤送到千竹坞，素还真捡回七神针还给天不孤，甚至好心帮他换上原生的眼睛。天不孤始终呆若木鸡，长久未能从失去神尊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那日唯一有所收获的龙宿，抱着用他的外袍盛着的一捧白灰，失魂落魄，颠颠倒倒地回到疏楼西风。穆仙凤和默言歆忙上前搀扶，被龙宿虚弱的声音吓了一跳。
疏楼西风的工事还在进行中，龙宿让默言歆暂时遣散民工，明日再来做活。他与穆仙凤两人在西风亭外，一锄一锄挖开那方小土坟，取出坟中的白瓷罐。
龙宿仔细拈起罐中碎玉，交代仙凤看顾，随后将怀里一直护得紧紧的白灰一点一点倒入罐中。
“主人，这是？”仙凤不解。
“这是玄君的骨灰。”龙宿的声音又悲又沉，强忍心伤回答道。
“什么？！难道此战……”仙凤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些倒入罐中的白灰。
“灰飞烟灭，哈哈哈哈……”龙宿魂不守舍地沉沉而笑。
所有白灰全部入罐，他晃了晃瓷罐，有意将两人的骨灰混在一起，然后才将龙环一片片放回。
瓷罐封存，重新埋入土中，师徒俩同样的痛心疾首，仙凤早已忍不住流下泪来，非为义父化为尘灰而泣，实为主人再次受失友之痛而悲。她借口去后厨看看有没有糕饼可当祭品，逃离了西风亭。
亲手埋入两人骨灰，龙宿起身抚了抚无字碑，并指作剑，在碑上并排刻下两个名字‘玄鸣涛·疏楼龙宿’，名字下方，加上端正遒劲的两个刻字——‘合冢’。
“涛涛，原谅吾没让苍带汝重回道境落叶归根，疏楼西风有仙凤，有吾，应该也算汝的归处。”龙宿悲声向挚友解释。
“汝与吾，生曾同衾，死亦同穴，就算没了结发，你吾之情不移。有汝在此陪吾，吾……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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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来如飞花散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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