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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时间

黑眼镜突然凑到闷油瓶身边,轻笑着用手机打了一个数。

“生意,接不接?”

闷油瓶扫了一眼屏幕,把手机递给我,淡淡道:“你定。”

我犹豫着没动,我是不太想在北京露面,北京我们的熟人太多,稍有点动向道上就议论纷纷,太容易惹事。

胖子看出我的顾虑,就道:“咱隐退多少年了,现在行里是九零后的天下,零零后都开始独当一面了,你以为还是咱哥仨大闹拍卖会的光景呢?如今琉璃孙都完蛋了,跟咱们一起打天下的人死的死,老的老,遇见同行出手的概率比遇见咱直播间粉丝的概率都低。”

胖子这番话把我说的有点心酸,这我清楚,黎簇、苏万这一辈开始崭露头角,年轻、冒进、执着,还懂微积分。

人工智能时代时代,古墓地图都实现大数据了,获取信息的方式简单便捷,凭我一张浙大文凭在一众文盲土匪里打天下的年代一去不回了。

除了张起灵,我看向闷油瓶年轻的脸,张起灵是道上不朽的传奇。

胖子道:“也别妄自菲薄,咱们当年一铲子一铲子、一枪一枪打出来的江湖地位,如今法治社会,新晋的这帮小崽子下过几个斗,摸过几件真东西?名声吹得震天响,一亮招子全完蛋,一个明清小斗困了个人仰马翻,天天西装革履的,这么帅怎么不去干自媒体?”

他指着小花:“不是我说,大花,你请的什么高人,也敢在我们面前摆。”

这话摆明了是骂刘丧,那小子脸憋得通红,可能是自知理亏,少见的没搭腔。

我笑道:“那更不能去了,英雄迟暮,阴沟翻船,岂不是坏我们一世英名。”

“呸呸呸,大仙您别在这时候显灵。”

我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就骂他:“你不会已经被策反了吧,说吧,瞎子许了你什么好处?”

胖子冷笑道:“你懂个屁,搞直播赚钱,你得有故事、有名堂,才有人买账,真以为卖弄美色能吃一辈子?靠你种地开客栈那仨瓜俩枣,咱早晚喝西北风,胖爷我注定要走三十年财运,不能让你小子败我命格。”

黑瞎子突然凑过来:”小三爷有顾虑也没关系,我夹他的喇嘛。“

他亲亲热热地去搂闷油瓶的肩膀,我一股火往上冒,啪的一下把杯子磕桌子上了。

心里正烦呢,黑瞎子哈哈大笑:“逗你玩的,知道你舍不得,有了哑巴不认师父,徒弟你真是白眼狼。”

他正色道:“先别忙,看看花儿爷出的价码。”

我疑惑着接过手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特么是夹喇嘛的费用吗,这是我们三个下半辈子的养老金!黑瞎子傍上解家真是走了大运。

胖子也凑过来看,兴奋的吱哇乱叫:“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瞧了瞎老板,不过这钱不能只算小哥一个人的吧,以胖爷当年的江湖地位,起码再加这个数!”

他晃了晃五根手指,被我一把拍开。

黑瞎子悠哉道:“别急呀,您的那份另算。不过呢,哑巴的价高,那是一队人的买命钱,胖爷想攀他的价码,出的可就不是这份力了。“

我的脸色慢慢沉下来,我听不得他说闷油瓶价高价低的话,什么价高价低,买卖人口么?我特么根本不想让他再碰这行当,对

小花道:“这忙我帮了,装备保障费用归你,钱我不收,收钱干活性质不一样。”

我的意思是,解家吴家铁打的亲戚,沙海的情义我记着呢,你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但要是真碰上什么缺德绝户墓,我这条烂命无所谓,我家这两口子好不容易过两天太平日子,我也得保他们。

胖子心疼的脸直抽抽,我没理他,我们的事我当家,闷油瓶这厮不食人间烟火,金条和地契他不感兴趣,银行卡记不得放哪,当年在陈皮手里挣俩卖命钱,陈皮抽水一半,其他伙计骗走一半,白担着这么高的身价,老婆本都没攒出来。

那时的瞎子扮演什么角色暂且不提,我都给他记着——

闷油瓶把手机扔回黑瞎子,淡淡道:“接了。”

手机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他扔得很稳,黑瞎子接得也很稳。

我被他气的啊,胖子在旁边嘿嘿笑,揽着闷油瓶的肩膀使劲晃:“还是咱们小哥好,知道养家!”

第二天一早,我安顿好吴山居的伙计,和胖子一起开车去往南京。

胖子一路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只墓俑,活像抱着个刚满月的娃娃。

“你确定带着这玩意没问题?”

我扶着方向盘,心情有些复杂:“如果一件事有变坏的可能,它就一定会发生——吴氏定律,跟我混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俑人:“怎么,往常都是你鼓励我,这回您老人家不会怕了吧?”

胖子道:“少在这放狗屁,你胖爷是谁,我当然是不怕,不过我觉得吧,有些晦气咱也没必要主动找。”

我劝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找不找的它都已经来了,面对现实吧,德玛西亚。”

“不然咱跟小哥连个麦?飞坤巴鲁不在,我这心里老是没底。”

我斩钉截铁的回绝了:“今天这事不能让他知道。”

“你把咱小哥存哪了?”

“我让瞎子带他剪头发去了,放心,这点事瞎子搞得定。”

胖子直摇头,拍了拍墓俑的脸:“福没见着,一天天的净他妈有难同当了。我说大妹子,以后你交朋友可要当心,尤其当心那些脸长得清秀,其实一肚子坏水的南方人。”

我斜眼瞄那玩意,它高三十公分左右,脸颊凹陷,塌肩站立,没有胳膊,身体怪异而瘦长,要是还原成人,估计得有十几头身。

石俑的脸部雕刻的十分逼真,眉弓高耸,鼻子高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雕刻眼睛,灰白的脸孔,麻木怪诞的笑着。

我以前接触过不少陪葬俑,风格大多祥和恭顺,这个却一反常态,阴森森的,不像是墓主的陪伴者,倒像是阴间的亡灵——

石俑身上残留着一些红色和白色的彩绘,古物的气息非常瘆人。

其实我心里也发怵,特意用小哥的卫衣包着它,在心里默念,麒麟保佑,千万别起尸——

白天的石俑没有在灯下看着骇人,此刻它裹着闷油瓶的蓝卫衣,显得有点傻气。

胖子使劲把人俑往闷油瓶的衣服里塞了塞。

“你听说过瓷娃娃的故事吗……”我故意压低声音,“小花见过。在解家出货的村子里,有一种下葬习俗,叫死口娃娃。一个坟里只能放一个,娃娃有男的,也有女的。要是把一对摆在一起,就开始死人,成片成片的死,小花去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死光了——”

胖子打了个寒噤:“行了行了,高速上说这个不吉利。”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咱去找的那俩人靠谱吗,我可警告你,不是每个姓张的都像咱们小哥,要是跟上次一样,老子非得报警不可。”

我叹了口气:“靠不靠谱我也不知道,附近就这一个挂的上号的道士,死马当活马医吧,姓张的不一定靠谱,但看族长的面子,至少不敢坑咱们。”

我对道士没什么好印象,上一次进山采风出事,胖子给我介绍了个道士,说是有点水平,好家伙,直接给我干邪神家门口了。

说起来,福建野村的环境,特别容易滋生鬼邪的故事,山野荒庙,家家拜神,在雨村我听了很多民俗怪谈,经常思考鬼是什么,后来我做生意遇上了一些事,我突然发现,鬼是坏人手里的玩具。

鬼不虚无,人才虚无。

全国的景区都一样停车困难,我和胖子千辛万苦找了个停车场,跟随游客往商业街走。

天气热起来了,太阳晒得后背麻痒痒的。

在游人如织的闹市区,有一家钟表铺子,入口挤在两家大店中间,并不起眼,如果不是刻意来找,大概会直接无视。

门口挂着一块白铜牌子,非常中二的写着“张家公馆”四个字。

牌子的珐琅工艺,极其精巧,四字鎏金,与狭窄的店门形成对比,仿佛主人是故意要避开走马观花的游客,只等有缘人到访。

我俩热得满头大汗,我的T恤全贴后背上,一人买了个方盒冰激凌,我嚷嚷着非要选个没吃过的,一结账76块,我和胖子大眼瞪小眼,我对冰棍的记忆还停留在棒冰五毛、奶油两块的时代,是物价涨的太快还是我太久不下凡了?

胖子白我一眼:“就怪你非吵着要,你妈没教过你吗,买东西不能上赶着,你一嚷,人家准给你拿贵的。”

我说你怎么把我说的跟个小孩似的,这一套说辞我上次听还是我八岁的时候。

我敲敲冷柜玻璃:“看见没,明码标价,怪你年纪大了眼花。”

我俩翻来覆去研究这价值38块一盒的冰激凌到底是何方妖孽,对视一眼。

“老土。”我道。

“老土。”他道。

我低着头猛吃,胖子就笑,指了指我:“多大的人了。”

我歪头一笑,赶紧把唇边的奶油擦了。

店内却是很大的空间,装饰的很有格调,空气中弥漫着木质香气,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钟表,滴答声此起彼伏。

靠墙摆着抽屉式的胡桃木展柜,陈列着很多古董腕表和怀表,粗略看了一下,大多是市面上绝版的外国牌子,这些东西在爱好者手里是硬通货,渠道找得对,能卖到相当好的价格。

这买卖出乎意料的很适合那帮老顽固。

一个年轻人蜷缩在柜台后面,闭目打瞌睡。

他居然还活着,那种时空倒错的感觉又来了。

老式吊灯发出暧昧的黄光。

外面是城市的高楼大厦,里面是凝固的旧时光,这感觉很奇妙。我望着满墙的钟表,又看向打盹的青年,有些怔忡。

他们这种人,对时间也会有执念吗?

这里是张海洋留下的产业,当时他身患绝症,带着数不清的地契房契来找我。当时闷油瓶打开盒子淡淡地扫了一眼,让我全权处理,我把其中一部分委托给张海客经营(收入作为寻找张家人计划的经费),另一部分,借给有需要的张家人。

南京商业街的这间老洋房,被他们拿来开钟表铺子,颇有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虽然关系不好,但这些在深山老林苦守百年的人渐渐有了落脚之处,我十分欣慰。

他们是最后一代经历过打打杀杀和江湖恩怨的人,张海客说其实大多数时间他们仍旧各自漂泊在外,偶然路过,会进门打个招呼。

但总有特殊的日子。

在我的想象里,这些寂寥而坚忍的张家人,会在某一天,也许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某个纪念日,聚在古老的灯光下,听着钟表的嘀嗒声,看着彼此年轻的脸,聊一聊世上再没人记起的往事。

我重修张家档案馆也是为了帮他们记住——

我看不得任何一个孤独的灵魂被遗忘。

我拍了拍柜台:“张小蛇。”

青年摇晃了一下脑袋,醒了,用被迫营业的枯槁目光看向我。

胖子捅了捅我的腰眼,我知道他是在问我要不要起范儿。

我摇头,我用费洛蒙读过蛇祖的记忆,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这是个单纯执着的人,我不想用混江湖的那一套对付他。

别管我是谁,我认识你,叫你们老板出来。”我对青年道,“快去。”

他不作声,等了一阵子,抬头朝二楼呼喊:“小张哥!”

又过了一阵,从楼梯走下来一个穿白衬衫的公子哥,面孔很白,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镜腿挂着极细的链子,风流倜傥的模样,打扮的非常有腔调。

他看见是我,一下子愣住了,我也仰头看他。

我以为我做足了准备,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情绪波动了,但我还是高估了我对记忆的接纳程度。

对上他的视线的一瞬间,那种似梦境而非梦境的感觉再次击中了我,回忆汹涌而来,我又一次感受到被光阴狠狠碾过的痛苦,让我信息过载,有些想吐。

仙境一般的彝寨,清澈见底的江水,与世隔绝的村落,一盏接一盏亮起的青光——

我以为此生不见的那个人,正与他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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