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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大靖三年,秋末。

京城最负盛名的“听雪楼”里,暖炉正旺,驱散了渐浓的寒意。二楼临窗的雅间内,吴邪指尖捏着半盏碧螺春,目光却没落在楼下戏台的舞姬身上——那舞姬穿着水绿色的罗裙,裙摆随着舞步翻飞,像极了江南春日的碧荷,可他的视线早飘出了窗外,落在长街尽头那抹若隐若现的玄色人影上。

“看什么呢?”解雨臣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盏,声音里带着点戏谑,“那舞姬的‘惊鸿舞’可是京城一绝,多少王公贵族特意来听雪楼,就是为了看她一眼,你倒好,魂都快飞出窗外了。”

吴邪回过神,笑着把茶盏凑到唇边,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比起舞姬,还是街上的热闹更有意思。你看楼下那卖糖画的,围了一圈孩子,比戏台前还热闹。”

解雨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街角处,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者正用小铜勺舀着熔化的糖稀,在青石板上画出栩栩如生的龙和凤,几个梳着总角的孩子踮着脚,眼睛亮得像星星。他勾了勾唇角,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也就你,都二十岁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对这些小玩意儿感兴趣。”

“怎么?感兴趣还分年龄?”吴邪挑眉,放下茶盏,伸手从碟子里捏了块桂花糕,“再说了,这糖画可比你那些昆曲有意思多了——上次你带我去听《牡丹亭》,那老伶人唱得我差点睡着,也就你听得津津有味。”

“你懂什么?”解雨臣故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昆曲讲究的是‘水磨调’,得细品。像你这样毛毛躁躁的性子,自然听不出来好。”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前几日我听府里的丫鬟说,城西那家‘福记’点心铺出新口味的酥饼了,是栗子馅的,要不要哪天一起去尝尝?”

“栗子馅?”吴邪眼睛一亮,“那可得去!我最爱吃栗子馅的点心了,上次母亲给我做的栗子糕,我一天就吃了半盘。”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京城的点心铺聊到江南的烟雨,从街头的八卦聊到宫中的秘闻——一会儿说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又惹了祸,被尚书大人罚在祠堂跪了三天;一会儿说二皇子最近迷上了佛法,在府里建了座小佛堂,日日诵经;甚至还聊到了隔壁酒楼的掌柜新娶了个媳妇,据说长得貌美如花。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些看似无用的闲话,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解雨臣的目光看似落在戏台上,余光却始终留意着窗外长街的动静——街角那棵老槐树下,两个穿着青色布衣的男子正假装下棋,手指却时不时摸向腰间,那是谢家暗卫的记号;而吴邪看似在看卖糖画的,实则在观察街对面的茶馆,那里坐着几个面生的人,眼神锐利,不像是普通的茶客。

“说起来,”解雨臣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几分,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茶盏边缘,“今日街上的人好像比往常多了些,连巡逻的禁军都多了不少。”

吴邪端起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快速扫了一眼窗外:“你没听说?今日是庆功宴,在皇宫内上设宴,庆贺张大将军凯旋归来。那些禁军,是来维持秩序的。”

“张大将军?”解雨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十五岁从军、二十岁就封将的张起灵?”

“嗯。”吴邪点头,放下茶盏,“听说他这次在边疆打了胜仗,不仅击退了匈奴的入侵,还夺回了之前被占领的三座城池,皇帝龙颜大悦,特意下旨设宴庆功,还允许百姓围观。”

解雨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我倒是听说过这位张将军的名声,说他身手了得,在战场上杀得匈奴闻风丧胆,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只是不知道,这位将军长什么样——是像传说中那样,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

“谁知道呢?”吴邪笑了笑,“不过我听父亲说,这位张大将军性子冷淡,话很少,就算是面对皇帝,也从不阿谀奉承,是个难得的耿直之人。”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点狡黠,“说起来,今日庆功宴,黑瞎子也会去吧?毕竟他是护国副将军,是那张将军的副手,这种场合,他肯定少不了。”

解雨臣的耳尖微微泛红,却故作镇定地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慌乱:“他去不去,跟小爷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吴邪笑得更欢了,“我可记得,某人上次在戏楼听戏,看到黑瞎子来了,眼睛都看直了,连最喜欢的《霸王别姬》都忘了听。”

“吴邪!”解雨臣瞪了他一眼,脸颊却更红了,“你再胡说八道,小爷我就把你小时候偷摘邻居家枇杷,还掉进泥坑里的事说出去!”

“别别别!”吴邪赶紧求饶,“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过说真的,黑瞎子那人虽然看着玩世不恭,却是个靠谱的人。你要是真对他有意思,不妨主动点——毕竟像他那样的人,身边肯定不缺姑娘,你再不主动,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解雨臣没说话,只是端着茶盏,目光落在窗外,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他确实对黑瞎子有好感——上次在戏楼,黑瞎子为了帮他解围,故意跟那几个骚扰他的纨绔子弟斗嘴,还替他付了戏票钱;后来在谢家的商队遇袭时,黑瞎子又恰好路过,帮他追回了被劫的货物。只是......碍于身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长街尽头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吴邪和解雨臣同时停下了话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窗外。

只见一队禁军骑着高头大马,整齐地从长街驶过,他们穿着黑色的铠甲,手持长枪,腰间佩着长剑,神情严肃,气势威严。禁军过后,是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马车由四匹白色的骏马拉着,车帘紧闭,看不到里面的人。马车两侧,各有一个骑着马的将领——左边那个穿着藏青色的铠甲,腰间挂着一个海棠花样式的玉佩,随着马匹的动作轻轻晃荡。他没戴头盔,墨色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脸上架着一副玄色眼罩,嘴角噙着漠不静心的笑,偶尔还会侧头跟身后的胖子说几句,对方也是笑嘻嘻的回应——此人正是护国副将军黑瞎子,那股痞气就算裹在铠甲里也藏不住,至于那个胖子,倒是在京城从未见过。

右边的将领完全不同,他身穿一身玄色重铠,肩上刻着简洁的云纹,胸前刻着复杂的花纹,瞧着有些眼熟,却始终未想起来。即使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也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那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沉淀下来的凛冽,如一块被冰雪浸泡过的玄铁,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想必,那就是传闻中的张大将军了。”解雨臣轻声问,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吴邪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那个穿玄色铠甲的将领。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那个将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忽然抬起头,朝着听雪楼的方向看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吴邪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茶盏,连温热的茶水溅到指腹都没察觉。

这天下竟有长得如此好看的人?

他见过的俊朗人物不算少,解雨臣自小就是京城里公认的“第一美”,面如冠玉,眼若桃花,幼时扮作虞姬登台,台下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们都看呆了,私下里说“若解小公子是女子,定要争着嫁他”。可眼前这人的好看,却与解雨臣的精致柔和截然不同。

那人也同样没戴头盔,墨色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玄铁发簪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风雪吹得贴在额角,反而衬得他眉眼愈发清晰。眉骨高挺,眉峰锐利得像出鞘的剑,眼窝略深,一双眸子是极沉的黑,不似解雨臣的眼尾带俏,却像寒潭映雪,冷得干净,又亮得勾人;鼻梁高而直,鼻尖弧度利落,下颌线绷得紧实,连唇线都透着股冷硬的利落感。

他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骑在马上,背脊挺得笔直,玄色铠甲衬得他肩宽腰窄,明明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可那眉眼轮廓的每一处,都像是被上天精心雕琢过,连风雪落在他睫毛上的模样,都透着种惊心动魄的好看。

吴邪心里竟莫名冒出个荒唐的念头:这人气度样貌,竟比解雨臣还要胜上几分。要知道解雨臣的好看是京城里人人称羡的,多少女子见了他都自愧不如,可眼前这人,却用一种冷硬的、带着锋芒的好看,硬生生在他心里刻下了一道印子。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

起初只是零星的几片,像白色的羽毛,轻轻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可没过多久,雪花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像鹅毛一样,从天空中飘落下来,覆盖了长街,覆盖了屋顶,覆盖了远处的宫殿。

“下雪了。”解雨臣轻声感叹,眼神里带着点惊讶,“这才秋末,居然就下雪了,还是这么大的雪。”

吴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穿玄色铠甲的将领。雪花落在他的铠甲上,像给玄铁镀上了一层银霜,让他看起来更加冷硬,却也更加耀眼。那个将领似乎也愣了一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转过头,继续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直到那队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街拐角,连马蹄声都淡得听不见,吴邪才像从某种定住的状态里挣脱出来。他垂下手时,才发觉指尖早已攥得发紧,指节泛着白,掌心沁出的细密汗珠沾在茶盏边缘,连方才被热茶溅到的指腹都红了一片,隐隐透着灼痛感。

“发什么呆呢?”解雨臣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思,下一秒,微凉的触感就覆上了他发烫的指尖——是一块雕着海棠花的暖玉,玉佩被解雨臣揣在怀里许久,还带着点体温,却恰好压下了那阵刺痛。“手指都被烫红了也不知道,刚才魂都飞哪儿去了?”

解雨臣说着,便扬声唤来茶楼的伙计,让他去取一管烫伤膏来。吴邪盯着指尖那朵浅粉的海棠纹,忽然笑了:“这玉佩,看着倒眼熟。我瞅见那黑瞎子腰间也挂着一块,也是海棠花,就是颜色比你的深些,一看就是成对的物件。”

“吴邪!”解雨臣的耳尖瞬间泛红,他飞快地将玉佩从吴邪指尖抽回,重新系回自己腰间,还特意拢了拢衣襟,像是怕被人看见。他瞪了吴邪一眼,语气却软了些,话锋也转了回去,“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刚才你没注意吗?那冰块看过来的时候,目光明显是朝着我们这处的,不像是无意扫过。”

吴邪指尖的灼痛感渐渐淡去,他想起方才那双沉黑的眸子,心里又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他端起凉茶抿了一口,压下那点莫名的悸动:“或许是巧合吧。毕竟这听雪楼临窗的位置显眼,他又是刚凯旋的将军,难免会留意街上的动静。”话虽这么说,可他自己也知道,方才那一眼的专注,不像是单纯的“留意动静”。

解雨臣却没这么轻易相信,他凑近窗边,借着雪光往长街尽头望了望,眉头微蹙:“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人刚打了胜仗,正是锋芒最盛的时候,按说该心思都在庆功宴上,怎么会特意留意茶楼里的人?你说,他会不会是认识我们?”

“认识我们?”吴邪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我父亲虽与朝堂有旧,可我从未见过这位张将军;你谢家主营商道,更不会跟他有交集。他怎么会认识我们?”话虽如此,可他心里那点疑惑,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这时,伙计拿着烫伤膏走了进来,恭敬地递到吴邪面前。吴邪接过药膏,指尖沾了点清凉的膏体,涂在泛红的指腹上,那点残留的灼痛感彻底消失了。他收起药膏,看向解雨臣:“算了,想这些也没用。反正我们跟他本就不是一路人,往后也未必会有交集,管他是不是特意看过来的。”

解雨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刚才他看过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点紧张——他的眼神太锐利了,像能看穿人的心思。”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和他对视挺久了吧,有没有觉得他的眼神里,好像带着点什么?”

“带着点什么?”吴邪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刚才的画面,“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觉得他的眼神很冷。”

解雨臣笑了笑:“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不过说真的,这位张将军,光是看着就觉得不简单。以后要是有机会,倒是想跟他认识一下。”

“还是算了吧。”吴邪摇了摇头,“父亲说了,这位张将军手握兵权,性格又冷淡,不是好相处的人。我们还是少跟他扯上关系,免得卷入朝堂纷争。”

解雨臣点点头,没有反驳。他知道吴邪说得对——在这个皇权动荡的时代,像张起灵这样手握重兵的将领,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也是皇帝忌惮的对象。跟他扯上关系,无异于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大,窗外的长街已经被白雪覆盖,像一条白色的带子。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只有几个扫雪的差役还在忙碌着。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解雨臣看了看窗外的雪,站起身道,“雪下得这么大,再不走,恐怕就回不去了。”

吴邪也站起身,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今晚的庆功宴可别忘了,谢家可是也收到了帖子。”

“知道了。”解雨臣笑了笑,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风,披在身上,“对了,下次‘福记’点心铺的栗子酥饼,记得跟我一起去吃。”

“一定。”吴邪笑着答应。

送走解雨臣后,吴邪又回到了雅间,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雪花还在飘落,落在窗台上,堆积起来,像一层白色的绒毯。吴邪握着那管小小的烫伤膏,指尖残留着药膏的清凉,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那双沉黑的眸子——他忽然有种预感,自己与那位冷硬的张将军,恐怕不会就这么“未必有交集”。

解雨臣刚踏出听雪楼的门槛,凛冽的寒风就裹着雪花扑在脸上,让他下意识拢紧了披风。可还没等他迈开第二步,脚步却蓦地顿住——他的目光越过漫天飞雪,落在了不远处那片巍峨的宫墙上。

宫墙是深灰色的,覆着一层厚厚的雪,像裹了层霜白的绒毯,檐角的飞翘在雪雾里若隐若现,透着股皇家独有的肃穆。庆功宴的礼乐声隐约从宫墙内飘出来,混着风雪,显得有些缥缈。可解雨臣的心思却没在那礼乐上,方才在雅间里的疑惑,此刻像被风雪泡开的茶,愈发清晰。

他抬手拂去落在发间的雪粒,指尖触到冰凉的发梢,心里那点不安也跟着沉了沉。刚才那玄甲将领的目光,他现在回想起来,分明带着某种探究的意味——不是扫过人群的随意,也不是留意动静的漫不经心,而是像在确认什么,精准地落在他和吴邪所在的窗边,停留的那几秒,连风雪都像是慢了半拍。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片落在他的披风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解雨臣望着宫墙的方向,眉头微蹙:若真是巧合,哪有这么巧的事?那人刚从边疆回来,对京城的人和事本该陌生,却偏偏在经过听雪楼时,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更何况,吴邪是前太傅之子,自己是谢家少主,虽说吴家已退出朝堂、谢家不涉政,可在有心人眼里,他们的身份依就扎眼。

他想起吴邪方才说的“未必有交集”,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那人身上的冷硬气场,不像是普通的武将,倒像是藏着很多心思的人。这样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留意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一阵寒风吹过,解雨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从思绪里回过神。他压下心里的疑惑,转身朝着谢家马车的方向走去——不管那场对视是不是巧合,眼下都不是深究的时候。只是他心里那点预感,像雪地里埋下的种子,总觉得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与那位张将军,恐怕还会有牵扯。

窗外的雪还在下,覆盖了京城的喧嚣,也覆盖了人们心中的秘密。吴邪知道,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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