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神霄派掌门宋贤以一颗万年养魂灵参为酬,邀天下名医为其女宋槿治疗先天之症。
当时以医术闻名天下的韩泳思自然也在其中,并且最终成了唯一留下来替宋槿看病的人。这韩泳思也不负众望,长达一年时间的治疗后,宋小姐二十几年没治好的病最终被他治愈。
此事传来后,许多人开始艳羡韩泳思即将得到的那颗罕见的养魂灵参。然而没过多久,神霄山便传出韩泳思欲以宋小姐最后一味药要挟,胁迫掌门宋贤将宋小姐嫁给他。
“似乎说不通……”沈峤听完此事后有些疑惑。
“自然是说不通的。”晏无师回道,“若是那韩泳思真的喜欢宋槿,怎会拿治病的药作要挟?若是不喜欢,为何弃那许多人想要得到的养魂灵参不要,去威胁一个修仙大派的掌门?”
话到最后还不忘讽笑一声:“除非他是疯了。”
沈峤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皱了皱眉,便放下不再动它了。如今已是进入画中世界的第二日,两人已在昨日找了一家客栈落了脚。今日为了打探消息,便寻了一处讲故事的地方喝茶,听说是叫书场。半日下来,也确实了解到了不少的奇闻异事,其中还包括那名医韩泳思的事。
“不喜欢喝就别喝了。”晏无师将茶盏挪到一旁,“看来这么多年,为夫确实将夫人的嘴养得刁了不少,这普通茶水已然无法入口。”
的确,以往他喝的茶从茶叶选择到煮制都是晏无师亲力亲为,沈峤早已习惯,骤然喝到这普通的茶汤,一时间还真有些难以适应。
晏无师又道:“如今你我皆是元神状态,纵然没有这些入口的东西,也不会出现力竭饥饿的情况。这茶不喝也罢。”
沈峤听罢这话,便想起了昨夜之事,不禁轻哼一声,心中暗道:这难道就是你昨晚上更加不节制的理由?
晏无师一看沈道长的神色,哪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当即笑出了声:“阿峤,青天白日就开始想那些事,不太好吧?”而后又附在沈峤的耳边轻声道:“毕竟我们离开床榻还不到两个时辰……”
虽说这么多年,沈道长早已习惯了这人无时无刻的撩拨,但乍然听到这话,脸上还是免不了微微发烫,只得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道:“也不知道玄都山那边如何了?”
话虽如此,沈峤心中担忧不假,但好在近年来他的三个弟子在晏无师有意无意的磨练下,已经足当大任。只是见到他和晏无师骤然昏睡不醒,心中难免不安。
“这方世界,与我们那方世界,时间上应该不会对等。”晏无师说话似乎永远不急不缓,随遇而安,哪怕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边的一日,那边可能只有一瞬?”沈峤若有所思道。
晏无师点头:“抑或相反,都只是猜测。”
沈峤稍作思忖后对晏无师道:“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尽快回去才好。”
“既然如此,”晏无师将面纱递给沈峤,“那我们便去会会那所谓的神霄派掌门罢。”
神霄山此次举办的赏画会意在找到破解画谜之人,对于入场并没有请帖的限制,进门时仅需排队登记姓名即可。因着世界不同,两人在此可谓名不见经传,这倒是给他们免去了不少麻烦,于是在入册时直接报上了真名。
“请问,是哪个‘qiáo’?”
“山乔峤。”
这时,旁边一黄衣男子突然走了过来搭话道:“‘怀柔百神,及河峤岳’?这位夫人的名,倒不常见。”
沈峤原本以为,此间世界不同,这个典故不一定存在,便没有说出“峤”字的出处,没想到这人竟然一语道出。看来有许多东西,冥冥间是相通的。
“在下沈峤,这是夫君晏无师,不知阁下是?”沈峤主动介绍晏无师自有原因,这黄衣男子走过来搭话后,这人脸色简直黑得吓人。直到沈峤介绍他时提到的某个称呼,才让他脸色稍稍好了一些,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在下宋熙,字凌恒。是神霄派掌门的亲传弟子。”黑衣男子持剑一礼,言语中对这个身份颇为自豪。
沈峤问道:“是‘凌恒山其若陋兮’的凌恒?”
“夫人博学多才,正是这二字。”宋熙笑道,“说起来,我这表字倒是与夫人之名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峤此时很想扶额,他接话不过是出于礼貌,但眼前这人似乎不太会看事。他如今是女子样貌,既然表明已婚,这人怎么还说如此让人误会的话?思及此,沈道长面纱下的脸色不由得微微发僵。再看身旁的晏无师,刚刚好一丝的脸色现在简直乌云密布。
不过这人是神霄山掌门的亲传弟子,对于打听门派内部的事,应该有所帮助。于是沈峤硬着头皮继续接话:“我夫妻二人游历到此,听闻贵派的举办赏画会,于是来凑个热闹。但对于神霄山却并不熟悉,不知可否请宋公子带我们入场?”
宋熙自是欣然应下,开始领着二人登山,途中介绍着门派相关的事。
晏无师在宋熙转身的一刻便撒气似的挽住了沈峤的腰,心中十分后悔让沈峤幻化成了女子体态。
“夫人当真受欢迎,连面纱也挡不住的桃花,这人明知你已有良配,还当着为夫的面故意撩拨。而夫人非但不远离他,反倒故意接话?”话中醋意涛涛,誓要淹死沈峤。
沈峤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是另有目的。
晏无师将对方的腰圈得更紧了一些,意思明显:我当然知道你另有目的,但不妨碍为夫不高兴。
“……前面就是我们这次举办赏画会的曜灵峰,这幅索星图本是韩泳思对我们大小姐的补偿。但师尊言及,既是奇物,便应该有能者居之,于是举办了这次赏画会。”宋熙的声音在二人忽略已久后,总算在说到了关键处时飘进了二人的耳中。
“大会将举办三日,前两日为‘君子六艺’比赛,各项技艺的佼佼者,能得到赏画会的首轮观赏资格。据说,若能破解画中奥秘,或可得圆满之境,白日飞升。”
白日飞升?沈峤看了晏无师一眼,对方眼中也掠过一丝恍然:原来这幅画对他们的诱惑在此。
“既然地方已到,我看宋公子,就不必送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晏无师终于开了口,只不过语气中透着十足的我不高兴:“我与夫人自行前往即可。”
宋熙作为门派大弟子,除了师尊,哪有人会如此对他说话?被晏无师语气一激,便掉头去看沈峤,只见对方神色自然,也附和道:“多谢宋公子带路,我二人的确不便继续打扰。”
既然对方已经不需要自己,那宋熙也不想继续自讨没趣:“那在下告辞了,预祝二位今次赏画会拔得头筹。”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两人初到修仙界,便落在了神霄山的某处。只不过上次匆匆一瞥,还没来得及细看便遭遇了堵截,这一次倒是看得清楚了些。只不过原本清幽的环境不再,如今人声鼎沸。山下之人摩肩接踵,倒不似仙境,像是闹市。
二人拐到了会场外一个无人的僻静处,准备暗中等待赏画会的开场。
“从我们听到的消息来看,这修仙境已经千年不曾出现飞升之人。”沈峤目光落在了随处可见的雕梁画栋,眉头微微蹙起。
晏无师瞥了一眼山下的人来人往:“也就难怪这幅索星图被抢破了头。”
沈峤道:“方才,那宋熙直接道出了我名字的典故,想必这君子六艺的定义,也与我们所在的世界相同。”
此话一出,晏无师想起了方才那宋熙的言辞,言语中又开始泛酸:“夫人还记着这事,你们一个恒山,一个泰山,听起来倒是般配的很。”
沈峤有些好笑:“先不论仙凡有别,就说本事,你晏无师难道会比他差么?”
这话果然激起了这人的傲气,只听晏无师冷哼一声:“他还不配与本座相提并论!”
沈峤听罢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分明在说:既然你比他强,那你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我生气,自然是因为,就凭他,竟然也敢觊觎你!”晏无师说话间身体渐渐趋近了沈峤,动作间充满了占有欲。
沈峤闻言甚是无奈:“这天下没有自知之明者比比皆是,你若这般,那不是迟早被气死?”
“所以需要阿峤,安抚一下为夫受伤的心灵……”晏无师说完便一把搂过对方的腰,一手撩起面纱,吻住了那点了淡淡朱色的双唇。
突如其来的吻霸道又绵长,沈峤被激烈的吻夺了思绪,全然没注意到本该空无一人的角落,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眨眼间消失无踪。晏无师注意到后,心中冷哼一声,也不去理会,继续衔着唇瓣厮磨,品尝着爱侣唇上的味道。
宋熙没想到的对方在外界也敢肆无忌惮地行这亲密之事,双目刺痛之下当即离去。
作为修仙界第一大派的大弟子兼继承人,宋熙一向自视颇高,他答应娶师妹宋槿不过是为了坐稳继承人的位置,实则从心底觉得这世间没有女子能配得上自己。
但沈峤一出现便吸引了他的视线,哪怕仅仅是面纱上方露出的一双明眸,也足已让他沦陷。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是不同的,不仅仅是那与众不同的名字。只可惜……
……
“等……有人……”
沈峤注意到有人过来,艰难地从这个吻中挣扎出声,喘着气提醒道。
晏无师见怀中之人被他吻得脸颊含春,双目润水,总算是准备放过他,于是在唇角留恋了片刻便结束了这个吻。
沈峤碰了碰自己红肿的唇,瞪了晏无师一眼:“肿了。”
而被瞪的人也丝毫不恼,从容不迫地抬手将面纱又覆了回去,笑道:“有面纱,怕什么?”
见沈峤依然一言不发地瞪着自己,心情大好的晏宗主柔声安抚道:“好啦……我们进去罢,要开始了。”
提到正事,沈峤脸上的红晕总算退了一些,正色道:“若要先看到画,那参加六艺比赛是必不可少的。”说完便看向了晏无师。
“阿峤看我做甚?”
“我总觉得,你好似什么都会……但我却并不知道,你究竟会哪些?”沈峤好奇道。
晏无师一脸随意:“不就是六艺吗?阿峤莫非忘了我从前姓什么?”
“我自然知道,你从前姓谢……”
对了……沈峤突然想到:陈郡谢氏可是公卿世家,虽然如今家道衰落,但钟鸣鼎食之家的教养习惯定是在的。依着这人事事都做到最好的性子,这君子六艺,只怕还不仅仅是会的程度。
晏无师语气淡淡道:“那所谓的家族别的没教过我,但这六艺可是被他们视为立世之本,非学不可。所以,我虽然看不上这些,却并非不会。”
还真是什么都难不住他,沈峤看着这人风轻云淡的模样,眼中的笑意如粼粼波光:“那不知道你要参加哪一项?”
“我若是全部参加了,他们便只有两个魁首了,本座大发慈悲,给他们留点位置。”言语中嚣张至极,但沈峤却丝毫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只是他有些好奇:“为何是两个?”
“六艺中的‘礼’,要平白无故摆着姿势让人观摩,实在太过无聊,本座可做不来。”
原来如此,沈峤点点头。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位于曜灵峰的足以容纳万人的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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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画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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