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封印阵法交给修士后，晏无师带着画轴返回了神霄山。原因无他，宋贤做的事，见证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与此同时，进入画卷的沈峤，也按部就班地实施着自己多年前的计划。只是这计划代价颇高，以至他从另一方世界回到画卷中后，不得不留在阵法中恢复元气。
计划虽然迂回，好在实施顺利，晏无师的第三次死劫已安然过去。
只不过……
沈峤抬手试着凝聚灵力，只有似有若无莹光在指尖闪耀，心中忍不住一叹：这修为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机会恢复了。
好在灵力虽弱，修复外伤还是不在话下的。虽说晏无师迟早会察觉到他修为缺失，但至少……让他看上去不要太狼狈，也让那人少担忧一些。
晏无师前往神霄山时，韩泳思与两位好友正御剑赶往泰山之巅。
“韩医师，方才那位晏公子到底是何人？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同行的穆千对不久前的那一幕不解，此时终于忍不住问道。
韩泳思一愣，这也是他想知道的。那人既然自称是瑶光星君天上地下唯一的心上人，想必也非凡人，只是不知是哪一位神明。
他又想到另一件事：大约一年前，当他拿出七叶知音草要为南乔治病时，南乔吃惊之余，告诉过他一个关于七叶知音草的故事，一个当时的他断定为假的故事。
相传，紫薇帝君与瑶光星君是一对仙侣。一日，瑶光弄弦于星晴海，琴音含愁，似有思绪万千，沉思间，竟不觉紫薇帝君已近身旁。帝君不解其忧，问之，瑶光止弦，叹声不语。
帝君恐其不忍劳烦而闭口不言，遂信手取草一株，以紫微仙力渡之，赠与瑶光，曰：“此草本无名讳，吾观之干有七叶，遂以‘七叶知音’命之，既合君之序也，亦取知心之意。是故，七叶知音，知君心声，如君心意。君持此草，天上地下，尽如君愿，不知可否博君之一笑乎？”
韩泳思听罢，只觉可笑。他见过的瑶光星君分明是男子，又怎会是紫微帝君的仙侣？
他记得南乔当时说：“真正的爱，又怎会拘泥于男女之别？紫微帝君只是爱上了瑶光星君，与他是男是女又有何干？”
倘若瑶光星君的仙侣是紫微帝君，又怎会大费周章地要他保管东西，以期救心上人一命？
可如今看来，这故事与事实只怕是相去不远。瑶光星君曾说，遇到能催开花朵之人，便能持仙草修成仙身。若故事为真，那这便是星君的愿望——对知音草和紫微帝君许下的愿望。
如今那知音草被晏公子以琴音催开，而星君与这位晏公子俨然是一对眷侣。这样一来，基本可以断定这位晏公子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诸天星辰之首，紫微帝星。
韩泳思并未言明心中的判断，只说自己也不清楚，想来那位晏公子能催开仙草，定然不是凡人。
御剑载着韩泳思的苏云听完也点点头。
此刻，许多参加神霄派赏画会的人还被宋贤蒙在鼓里，滞留在神霄山上。只有苏云与穆千在发现宋贤离开去往泰山时，觉得事有蹊跷跟了上去，途中遇到了韩泳思，得知了凶兽之事，决定先号召一部分人消灭凶兽。再后来，就遇到了那位神秘的晏公子。
苏云虽然也不知道那位晏公子究竟是何人，但乐艺比试时，那人现身之初，她便觉得此人面相不俗，绝非常人。而且这人之前还提到了“瑶光”“天罚”等字眼，实在令人忍不住细思其中深意。
“总之，到了泰山之巅，泳思先按那位晏公子所说行事。那公子如此重视仙草，只怕这株仙草才是结束这场疫病的关键。”苏云道。
穆千也认同道：“不错，若是让那道貌岸然的老匹夫成了仙，那才是天地间的大劫！”
三人交谈间，已经隐约看到了泰山的影子，而那山顶上严阵以待的神霄派弟子和数百人结成的防御大阵，昭示着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穆千取出一把符咒对苏云道：“阿云，一会儿我从半空中祭出符咒，破坏他们的阵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带着韩医师一口气冲上山顶。”
说话间已经手持一张符咒，作准备姿势：“今日，就用你的流云身法，去会一会那所谓的神霄派！”
言罢，穆千将数十张符咒猛然挥出，于空中排出阵型，右手结印注入灵力，口中大喝：“去！！”霎时间，空中的符咒法阵以雷霆之速向山顶的阵法袭去，山顶的神霄弟子猝不及防，阵法被破出一大片空缺。
由于原本处于防御阵眼的宋熙不在，防御阵中其余弟子无人指挥下慌了手脚，这给了苏云与韩泳思冲上山顶的机会。
“抓紧我！”
苏云不敢懈怠，在防御法阵被击破的一瞬间，盯紧了机会，带着人御剑向山顶冲去。途中将更是将流云身法施展到极致，身形似云雾般缥缈无踪，山间的神霄弟子只觉似有云彩急速飘过，还不及细细探视，恍惚间便没了踪影。
原本准备直接带着韩泳思冲到泰山之巅，夺回仙草。但此时泰山之巅无数灵流涌动，无法御剑接近，苏云只得带着韩泳思停在了山巅附近。
“这是……”韩泳思闭眼感受了一下涌动的灵流，“木系聚灵阵？他们聚灵做什么……”
“难道？！”韩泳思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们在聚集这山间灵气，不对，这个灵流的规模，他们是在聚集修仙界所有草木的灵气为己用！”
“你说什么？！”苏云刚刚取出一道灵符，告知了穆千他们所在位置，便听到韩泳思所言，霎时惊道，“整个修仙界的草木灵气？他们有想过此后这里会寸草不生吗？！”
韩泳思摇摇头：“不仅如此，草木为修仙界灵气主要供给者，失了这些灵气，再加上上古凶兽蜚造成的灾难，不止是寸草不生，而是任何生灵都生存不下去！”
宋家嫡系的宋槿，也就是南乔，拥有一种能将木系灵气转换为任何人皆可使用的灵力的特殊体质。他们此时用聚灵阵，只怕是利用了宋槿这个能力，迅速提升宋贤的修为，以助他成仙。
看来七叶知音草已经不能满足宋贤成仙的执念，为了以防万一居然用上了这么大规模的聚灵阵。
韩泳思握紧了拳头，若是他没有因为不愿成仙而忽视晏公子的话，今天的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
“泳思，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苏云拍了拍韩泳思的肩，美目看向了空中疾驰而来的穆千，“一切尚未结束。”
苏云话音刚落，穆千也落到了两人身旁。韩泳思简洁明了地说明了方才了解的情况。
“虽然我不善武，但对于阵法还算了解，聚灵阵并不具备杀伤力，我们只需设法突破灵流进入即可。”说着又将两瓶丹药交给了二人，“这是我闲暇时炼制的丹药，可辅助抵御灵流。”
随即自己也取了一枚塞进嘴里，对二人道：“剩下的事，我们边走边说。”
三人用隐身符隐去了身形，冒着如狂风骤雨般的灵流往泰山之巅爬去。这一个多时辰里，他们绕过了山巅附近的守卫弟子，终于看到了山巅的巨大聚灵阵法。
如韩泳思所料，阵眼位置是宋槿。她被两个弟子押着坐在阵眼位置，用身体为宋贤转换灵力。韩泳思松了一口气——看来南乔并非自愿，不知为何，他并不想与之为敌。
聚灵阵中心位置坐着宋贤，而他面前悬浮的紫色仙草，便是韩泳思此次的目标，七叶知音草。
“穆大哥，苏小姐，”韩泳思转身向穆、苏二人行了一礼，用传音入密道，“待会还请二位出手救下阵眼的宋小姐，聚灵阵即可破除。同时，也可以转移宋贤的注意力，以便在下伺机夺回仙草。”
穆、苏二人点头同意，话不多说，便悄然接近了聚灵阵。
隐身符虽然可以隐去身形，却不能隐去气息，方才上山时面对普通弟子，几人尚可蒙混过关，但这七七四十九位长老结成的聚灵阵阵中，又岂能轻易不被发现？
“什么人？”一个长老察觉到有旁人气息后当即大喝道，“有人闯入，护阵！”
二人见无法隐藏，率先去了伪装，决定先发制人。穆千一马当先，灵剑注满灵力后一剑挥出，剑锋裹挟着雷霆之力，将一众赶来护阵的弟子悉数击伤在地。旋即朝苏云大声道：“阿云！”
“好！”苏云足尖点上穆千的灵剑，借着方才的剑势身形刹那间便掠到了宋槿跟前，随即出手如电，击退了制住宋槿之人，抱起宋槿就要走。
“站住！”阵中宋贤蓦地站起了身，脸色阴沉地对苏云道，“把我女儿放下！”
苏云冷笑一声，抱着宋槿施展流云身法，身形缥缈间已到了百步开外，聚灵阵缺少阵眼，顷刻间毁于一旦，结阵之人被灵力反噬，纷纷吐血倒地。
宋贤大怒之下，暴起直追苏云。
就是现在！韩泳思用上了毕生最快的速度，掠向了仙草方向。
但这又怎能逃过宋贤的眼睛？在注意到有人接近仙草后，宋贤反手便是一记灵力暴击朝韩泳思劈来。
刻韩泳思孤注一掷地抓住了仙草时，宋贤的灵力暴击已近在眼前。就在他闭眼准备受这一击，千钧一发之际，耳边传来了一声冷哼，宋贤的灵力暴击顷刻间被一道紫色气劲打散。
一道年轻却又蕴含威压的声音于空中响起：“老匹夫！想成仙？你问过本座的意思了吗？！”
韩泳思睁开眼，只见那紫衣公子衣衫烈烈，凭空而立，眼中是睥睨万物的傲意与揽月驭星的凛然。
宋贤看到来人后也面带嘲讽反问道：“我为何不能成仙？晏公子又如何能决定在下能不能成仙？”
“破坏天地规则强行聚灵，豢养上古凶兽，散播疫病，究竟欲意何为？”晏无师踏空而行，语气闲适中透着戏谑，“不如今日，你就向你们修仙界的同修们好好说道说道？”
位于晏无师身后洞口随着他的步伐缓缓展开，不过须臾，众多愤怒的修士便从中御剑而出。
晏无师看着宋贤渐渐变差的脸色，神色悠然地继续道：“神霄派举办赏画会，东道主的宋掌门却不在，大家都好奇得很……晏某不才，无法替宋掌门解释来龙去脉，只好将他们全都带来了。”
这话看似十足的为宋贤着想，实则是十足的气死人。晏宗主嘴上说着解释不清楚，实则将这人干的勾当三言两语说了个干净，这才将人全部带来看热闹。
出了传送口后，众人看到满地倒地不起的长老，哪能不知晏无师所说是真？纷纷怒声质问宋贤是不是要将整个修仙界屠戮殆尽才肯罢休。
已经到了这一刻，宋贤又岂会在意这些？此时的他根本不屑于向这些人解释任何东西，而是在寻找机会扭转局面。
“泳思！！”被苏云抱着的宋槿看到韩泳思后惊喜喊道。韩泳思收好了仙草后，也回之一笑：“南乔。”
宋贤见宋槿离开苏云，就要往韩泳思身边去，眼中阴沉一闪，扔出了一枚烟雾弹，身形冲宋槿的方向疾速掠去。
“小心！！”韩泳思注意到宋贤的动作后，大惊之下连忙出声提醒，身形也跟着掠了过去。
可他哪里及得上宋贤的速度，苏云和近处的穆千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击伤，而宋槿也落入了宋贤手中。
空中御剑之人被烟雾弹吸引了注意力，原以为他会逃跑，谁曾想竟然是跑去劫持自己的女儿？
晏无师在他们一来一回间，身形已落在一处山石之上，作观战之姿，没有插手的打算。
宋贤抽出灵剑架在宋槿的脖子上：“韩泳思！！把仙草交出来！不然……哼！”说着将灵剑又逼近脖颈了几分。
天上众人纷纷落在了韩泳思身边，震惊于宋贤的丧心病狂，竟然拿亲生女儿来威胁一个外人？
韩泳思见状急忙解释道：“你怎么还不明白？这株仙草并不能帮你成仙！”
“我不管！！”宋贤看了一下泰山之巅的祭台，此刻天空隐隐出现了一条裂缝，“天道大门即将开启，有了七叶知音草，我便能得道成仙！”言语间竟是一副不管不顾的癫狂状态。
道都没有，也想得道？晏无师心中冷嗤一声。旋即又看向了天空的裂缝，眉头微皱：还真让他逼开了天道大门？
韩泳思见宋贤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又看了看怀中的仙草，对晏无师道：“晏公子……”
“看我做甚？他离人质的距离，纵然我是神仙，也不可能救得了人。”晏无师负手道，“况且，你喜欢的人，你确定要我帮你救？”
“不是的。”韩泳思摇头道，却没有说下去。
若是他没有成仙，瑶光星君会承受因果受罚，那如果他选择与宋贤同归于尽呢？他欲以仙草为饵接近宋贤，若是顺利，他拉着宋贤同归于尽；若是失败，失去仙草，那他便替瑶光星君受了那天罚雷劫。
但当他打定主意往前走时，一直不曾言语的宋槿突然开口了。
“韩泳思！你给我站住！”宋槿顾不上已经在脖子上剌出血痕的灵剑，怒斥道，“你我非亲非故，你既然说过不喜欢我，如今就别假惺惺地想着拿仙草来救我！”
宋贤闻言怒喝：“闭嘴！！别以为是我女儿我就真不敢杀你！挡了我飞升之路，天王老子也不得好死！”
韩泳思顿了一下：抱歉，你猜错了，枉你还说是我的知己。此时，天空的裂缝越来越大，宋贤也逼迫得越来越紧。
宋槿苦笑一声：“傻子，我怎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这罕见的体质，我被迫为父亲转换灵气。若是没有你，我只怕早就被父亲折腾死了，这条命本来就是被你捡回来的，如今这般，也算是还给你了！
见宋贤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韩泳思，宋槿趁其不备，一把握住对方持剑的手，将剑锋往自己脖颈上划去。
宋槿完全没留余地，剑光闪过时，喷薄而出的鲜血几乎要将天空染红。
见自己女儿变成了一具尸体，宋贤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只随手将尸体扔了出去，而韩泳思还没来得及从满目的鲜红中回过神，身体已经自发接住了如无根之叶般落下的身躯。
……
“你就是来给我治病的医师？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韩泳思。”
“可是取自诗经《国风·周南》中的‘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是……”
“好巧啊！我是说，我们的名字。我叫宋槿，小字南乔。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本小姐大发慈悲，允许你直呼我的字。从今天起，你就叫我‘南乔’吧，以后还请韩医师多多关照啦！”
……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的确很巧，我们穷尽一生，都在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只不过，你如今将追逐的权利，让给了我。
韩泳思阖上了宋槿已经黯淡无光的双眼。他知道宋槿喜欢自己，但却无法回应。
他本是小小画灵，有幸受瑶光星君点化成人，那位神明告诉过他：功名利禄，勿迷双眼，十丈软红，莫忘初心。他一直谨记在心，不愿也不敢有违。他不懂什么是情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拥有人世间的情爱。
即便七叶知音草可治诸多疑难杂症，身为医师的他依然不可避免地看到过许多生命的逝去。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淡这一切，但此刻他依然是难过的，为南乔感到遗憾，南乔曾说过，等病好后，要跟他一起踏遍山川，治病救人。
而如今，却死在了她亲生父亲的手中。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轻轻放下宋槿已经毫无生机的身体，韩泳思缓缓站起了身。
不远处的晏无师注意到，韩泳思的衣衫自起身的那一刻，由白色变成了黑色。
白衣济世，黑衣灭世？
这般，倒是有了一点受瑶光点化过的样子，晏无师心道。
原本他还在奇怪，阿峤身为破军星，受他点化之人怎可能一点武力值也没有，没想到是被他分化成了阴阳两面，而另一面则被藏起来了。
看来，这也就是那幅画上，画中之人在水面的倒影是黑色的原因。
除了模样没变，黑衣韩泳思没有从前的一点影子，神色冷厉而漠然，眼中尽是睿智。
修士中可与宋贤一较高下的穆千和苏云被重伤，其余虽然咬牙切齿，却碍于实力差距不敢轻举妄动。与众人对峙的宋贤亦是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一边关注着天空裂缝，一边注意着韩泳思的动向，想伺机夺回仙草。
韩泳思没有理会他，将宋槿的遗体安置好后，便直接来到晏无师身旁，单膝下跪恭声道：“拜见紫微帝君！”
晏无师略带诧异地看向来人：这人居然猜出来他是谁了？
韩泳思这一声“紫微帝君”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修士中除了苏云一脸恍然，其余均是一脸不可置信。连同宋贤也一副见鬼的神情。
“韩医师，您确定……？”有修士不确定地问道。
韩泳思看了一眼神色变幻不定的宋贤，笑道：“昔年紫微帝君赠七叶知音草博瑶光星君一笑，而后，瑶光星君又将此草赠予在下，并许诺有朝一日能遇到催开仙草之人，便可凭此修成仙身。
“虽说修仙界有七叶知音草感人间真情而绽的传言，但我想，仙草之所以能绽开，应是真正的主人已到来。”
仙草真正的主人，自然是紫微帝君。众人想明白这一点后，顿时大惊，连忙下拜见礼，口中称道：“恭迎紫微帝君！”
晏无师围着韩泳思转了半圈，摩挲着下巴道：“没想到你换了件衣服居然聪明了不少？”
韩泳思但笑不答。
晏无师道：“你此时点明本君身份，是想让我履行诺言，渡你成仙？”
下面还跪着的修士一阵议论纷纷，不少受其恩惠之人为他高兴，也有不少人羡慕韩泳思的好运。谁知韩泳思却摇了摇头：“这株仙草既然是为了实现瑶光星君的愿望而存在，在下斗胆一猜，星君如今的心愿，应是疫病尽除，万民安康。”
晏无师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阿峤确实说过，若韩泳思愿意舍弃成仙之途，便以仙草彻底去除蜚所制造出的疫病。
韩泳思又道：“帝君此前所说雷劫之事，只怕是故意吓唬在下，意在让在下尽快去取仙草。”
晏无师听罢神色沉了下来：“可有损修为却是真！”
“我知帝君与瑶光星君眷侣情深。”韩泳思一改之前唯唯诺诺之态，直言道，“但我若不顾天下苍生，执意持知音草修成正果，又如何对得起瑶光星君昔年教诲？”
晏无师一时哑然。并非无话可说，他说再多，也不会不顾沈峤的意愿，不顾瑶光的意愿。韩泳思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直接拿瑶光的教诲说事。
韩泳思取出仙草，双手捧出呈到晏无师面前：“请帝君出手，保修仙界众生一命！”
下方依然跪着的修士听见韩泳思宁愿放弃成仙之机，也要保住修仙界众生，也齐声请求道：“请帝君出手，救我等一命！”
宋贤见仙草现身，也不顾晏无师的身份，直接来抢，却被韩泳思反手一掌，击飞了出去。
晏无师接过仙草，看着仙草上淡淡的紫色莹光，仿佛看到了百余年前破军星宫里的人，那时……
“瑶光一直看着这株草做甚？要看的话，不如看看本君？我比它好看多了。”
“帝君轩然霞举，龙姿凤态，自然不是这区区仙草可以媲美。”
“赞美之言本君听了不少，不过从瑶光口中说出，本君倒是爱听……”帝君笑意盈盈道。
“虽然帝君容貌逸群，可惜惯会编瞎话哄人，特别是臣。”
帝君奇道：“瑶光何出此言？本君从不骗人，哪怕瑶光要渡人成仙，本君亦可帮你实现。只不过若是渡人成仙，那这株仙草的愿力只能使用一次。旁的小事，自不必多说。”
瑶光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若是破除天地大劫呢？”
“亦可，但只有一次机会。”帝君将爱侣搂进怀中，温声道，“天地运行，如星辰有轨，自有其道，纵然身为紫微帝君，也不能任意改之。”
“我知。”瑶光攥紧了心上人的紫色袍服，“倘若有一日，我的愿望与众生相悖，请帝君一定以苍生为念。”
瑶光，你到底卜算到什么呢？晏无师心中有所猜测，却依然不甚明晰。
“尔等需谨记，本君今日出手，只因此为瑶光所愿，非是其他，若他日你们再因贪欲做出这等蠢事，便再也无神可请！”
言罢，晏无师手中仙草缓缓升空，最终停在被晚霞染红的祭台上，在紫微仙力的催动下，化作了一缕缕灵气涌入山川河流，滋养万物的同时，饮下净化后水源的生灵，也会病痛尽除，延年益寿。
状似癫狂的宋贤还欲去抢，却被一身黑衣的韩泳思持剑拦下。
“我们的账，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此刻，宋贤面对的不仅仅是韩泳思，还有千千万万的修仙界修士。
实可谓，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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