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人，这是您要的东西。”一个小太监状似正常地走进内务府，瞧见耿德金一个人在屋里，便四处望了望，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东西递给耿德金。
耿德金将东西收好，抛给他一锭银子，嘴里说到：“知道该怎么抹平账面吗？要是找到我头上可饶不了你。”
小太监点头哈腰：“奴才晓得，这种事常有，年底盘点时奴才会和他们说储存不易，功效散了，已经报废处理了。”
耿德金点了点头，小太监便揣着银子离开了。
这小太监是广储司的人，负责财务收纳和库藏。要拿到已经收进宫里的东西，必须通过广储司。
他没被耿德金收买，耿德金只是和他做了正常交易。
哪怕每几年都会对宫里进行清洗，这些私下交易依旧络绎不绝。
像耿德金要的薰衣草霜，橄榄霜，价值远远比一锭银子高，但看守库房的太监们依旧敢拿来折价交易。
毕竟女人们用的口脂，霜油这些东西，都有保存年限。就算不卖掉，最后也是报废，还不如换银子，反正宫里贵人娘娘们本就用不完。
当然，这些交易都只在太监、包衣与底层包衣管领间出现，不会传到在内务府挂名的王爷、以及生来就是的上三旗非包衣管领们耳朵里去。
小太监刚走没多久，其他管领就进来了。
内务府机构多达五十几处，地方还没慈宁宫大，所有的房间都是该机构的官员共用的，也是小太监来得凑巧，才能碰上耿德金一人。
进来的两个管领也没去管耿德金刚刚有没有干什么，只是谈论自己去检查的工作。
京城已经冻得穿薄冬服了，换季的时候工作总比平时要多，一群人换着班干，也感觉要累死在岗位上。
内管领处在内务府是最忙的，宫里宫外各部门都得去转转。
虽然忙，但内管领处好，人人都争抢着来。它好就好在能直接接触后宫事物，内务府其他部门就算想往后宫递东西，也得先让内管领处接手。虽然他们还是正常男子，想要了解后宫得靠手底下的太监。
哪怕皇上王爷和上三旗大爷们想骂包衣，都会用“辛者库贱籍”这种直指他们的词来指桑骂槐，但被骂又不会掉块肉，又怎么抵得过手上的权利和地位呢？
两人说完工作，喝了口茶，才看到坐在一旁算上月后宫消耗物品册的耿德金。
“耿大人，我记得你有一女在雍亲王府上吧？木兰秋狩时我在外面，都没尝到你的手艺，宋大人可在我面前炫耀好几回。”陈佳管领问耿德金，转头又看了眼宋佳管领。
“确实如此，而且小女今年年头刚怀上孩子，嫁出去将近十年才得一胎。之前我还为她担忧，这下有了孩子以后能安享晚年了。”耿德金说哭就哭，逼出几滴眼泪，一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慨样，他抽噎了好几声才掏出帕子擦掉眼泪。
陈佳管领摸胡子的手一抖就拔掉了一根胡子。
“不止陈大人是听到了什么？”耿德金装完弱才问到。
陈佳管领也没隐瞒，直接爽快地说：“德妃娘娘又叫了两个女子入宫，按太监们的通报，也才十二三岁。”
“这年纪，过两年似乎正好参加选秀……”宋佳管领听到这消息也凑过来。
“难不成是要培养感情，献给……”耿德金压低声音，手指指天。
宋佳管领摇头：“我觉得不是，德妃娘娘自己就有两个皇子，排序差得也大，怎么也不需要有年轻答应来帮衬，现在的宠爱已经是足足的了。更何况，那位虽然还会宠信后妃，但次数减少很多，年轻答应们没什么机会，晚上伺候的都是老人。”
“上次选秀进宫的就没几人，现在还没享用全呢。”陈佳管领也点头附和宋佳管领，“我听太监们的意思，那两个女子装扮偏素雅，看上去是雍亲王喜欢的类型。”
耿德金眉头紧锁，眼底都有了烦躁，离德妃送宫女给雍亲王才过去不到十天，她怎么又开始折腾了，后宫生活真就那么无聊吗？
耿德金不得不向陈佳管领确认：“可雍亲王入宫解释那两宫女的事也没过几天，德妃娘娘又怎会如此着急？”
“就算着急雍亲王的子嗣问题，也不应该啊？连着三人有孕，这可比前十几年好多了。”从去年开始雍亲王府闹出的每一件都和女人与子嗣有关，满朝文武大臣都知道了雍亲王子嗣不丰。
宋佳管领听耿德金的话，也想起了那两个宫女，听说宫女一入雍亲王府就冲撞了后院侍妾。
宋佳管领附和到：“听说上次德妃娘娘送过去的两个宫女就冲撞到了有孕侍妾，再选两个脾性差得去冲撞一次，可就不得了了。”
“不瞒宋大人说，你口中被冲撞到的人就是我女儿。”耿德金见有人提起，便愤怒地嚷嚷道。
两个管领都沉默下来，没想到苦主的家人就在身边。
耿德金眼里精光闪过，他觉得能有口子探底，便用悲愤的语气追问：“陈大人可有什么具体消息吗？”
陈佳管领苦笑：“耿大人这就是在难为我了，她们刚入宫，我哪里能知道更多消息呢？”
陈佳管领说完，只看见耿德金苦闷的脸，以及哎哎的叹气声。
这话题还是陈佳管领自己提起的，他也不好就这么结束，只得从脑海深处扒拉其他线索。
这一找，还真被他找到了一条消息，这消息他也是正好路过才听见。
陈佳管领拉住垂头丧气打算继续干活的耿德金，凑在耿德金耳旁说：“去年好像听小太监嚼舌根说过，闹得很大的那个苏格格，刚进宫时与接她进来的皇太后不熟悉，但德妃娘娘却看着一开始就有些了解苏格格。不但如此，这两年雍亲王来宫里为府邸添奴才时，乌雅氏的势力都有些异动。”
宋佳管领看着在处理事情，耳朵却竖得高高地偷听，听到这，他也说：“我也感觉到乌雅氏有动作。耿大人进内管领处时间短，察觉不出来，但我和陈大人可以感觉他们一小部分人平日路线习惯稍有改变。”
这可是个大消息，耿德金激动地向他们道谢，说有什么规则内的事他都能帮忙一起干。
两人没提什么过分要求，说这是为了耿大人爱女的安全着想，让耿大人爱女多交警惕，好好保重。
耿德金再三询问，他们才说家里不善腌菜，耿德金手艺太好了，今年自己有些懒惰，希望耿德金能帮忙。
这事对于耿德金来说再简单不过，当场答应下来，休沐了就去帮忙，家里那几小坛没吃完的到时候也一起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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