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姐姐倒是好心情。”常格格站起来给耿曼韫和钮钴禄格格行礼。
“阿哥们都进宫读书去了，眼下只有我们。可不是觉得快乐吗？”耿曼韫把常格格扶起来，笑着说。
“要我说这快乐也来得晚了些。”钮钴禄格格自顾自得找了个位置坐下，面上满是轻松写意。
“哪有你们这样做额娘的，天天指望着孩子进宫去受苦。”宋格格带着晓英、晓芝进来，口中嫌弃道。
“温瑶乖巧，宋姐姐当然不能体会到阿哥有多么难养。从年后开始一直吵到现在，他们整天在院子里叨叨，真是叨得我耳朵疼，脑子也发涨。”耿曼韫还觉得他们进宫时间太晚了呢。
“去年明明过了元宵，他们就入宫了，今年拖得这么晚，王爷都以为得自己找先生教他们两。前两天王爷来我这，还在跟我抱怨，他们俩太过活泼，都是我惯的。”耿曼韫想到这事还觉得生气，府里谁不惯着他们俩，连胤禛自己也惯着，怎么就单单说她？
“唉，我倒宁愿温瑶也活泼一点，如果是个阿哥就好了。”听到耿曼韫的话，宋格格愁上心头。
在场三个人也沉默下来。
她们都知道宋格格并不是这个年纪还想要个阿哥，也不是不爱温瑶。
上个月，嫁出去的二格格郡主府里传来消息，郡主薨了。
本来还有兴致和年侧福晋以及郭格格斗的李侧福晋，听到消息时瘫倒在地，第二天大家再看到李侧福晋，就发现她原本上了年纪还比娇花艳的脸庞出现了皱纹。
连乌黑发丝中都出现了一缕白发，更别提她的眼神，原本灵动的眼神只剩下死寂。要不是胤禛叫弘时来陪陪李侧福晋，李侧福晋怕不是熬不过这个坎。
当年在府里，怀恪和李侧福晋相处淡淡，没有多么深入的母女情。但这只是因为李侧福晋一直没学会，怎么和从小没长在她身边的怀恪相处，她心底是爱着怀恪这个女儿的。
一向冷淡，最近越来越会冷嘲热讽的胤禛，都收起了惹人闲的态度，好生陪在李侧福晋身边安慰她，陪她聊怀恪以前的事。
平常跳脱，天天没事找事的郭格格，都不敢跳出来刺激李侧福晋。
宋格格就是看到李侧福晋母女，联想到了自己和温瑶，才说出这种话。
如果温瑶不是格格，而是个阿哥，就不会没有前因后果的死在空旷的郡主府。
“宋姐姐，我们都会帮你查的，你放心吧。等查出二格格的情况，我们避开这些，不就没事了。”耿曼韫看宋格格眼里泪水打转，赶紧上前安慰。
宋格格之前已经因为心中郁结看过太医，太医说再这样下去，恐怕宋格格寿数不长，所以平常大家都哄着宋格格。宋格格脾性温和老实，和府里的关系都很好，大家也愿意关照宋格格。
“王爷都避不开的事，我们怎么避得开。”宋格格抹掉眼泪，艰难地露出笑容，对三人说，“是我失态，让三位妹妹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胤禛在怀恪死后，派出许多人手去查这件事，但查出来的情况的确没什么异常。
他还给后院的女人们看过，怀恪夫妻两人之间没什么矛盾，驸额星德请安也至少比他们府里勤快，每次请安，两人说得也十分开心。
星德出去办公务，也会给怀恪带特产回来，算得上夫妻和睦。
虽然星德养了两三个侍妾格格，但那因为怀恪嫁过去五年多，肚子也没个动静。星德额娘问过怀恪的意见，星德本人也告诉过胤禛，这事大家都知道，没有奇怪之处。
胤禛手下人查出来的就只有这些，看上去就是怀恪身体不好才去世的。
宋格格不知道这事前打算随胤禛安排，温瑶作为胤禛的女儿，胤禛肯定会给温瑶挑个好夫婿。
知道了这事后，宋格格也做不了什么。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将自己的贴身婢女送给温瑶，这样至少温瑶嫁人后，身边能有熟悉的人能陪着她。
宋格格对三人说了自己的想法，三人都十分认同这个观点。
“是该这样，当年我看李侧福晋没有为怀恪准备贴身丫鬟，就感觉有些奇怪。”耿曼韫看着宋格格身后穿着偏向老气的晓英点了点头，她十分赞同宋格格这样做。
晓英的年纪比福晋身边的翠琴小上两岁，她也是这两年才自梳做了嬷嬷。因为是陪伴年纪最大的宋格格身旁，晓英在自梳后穿着也偏向深沉之色，看着十分有气质。
“要我说，晓英的年纪还是偏小。宫里派来的，随着郡主出嫁的嬷嬷年纪都有四五十岁，晓英跟她们比起来跟姑娘家没什么区别，手段太稚嫩。”钮钴禄格格上下端量晓英，得出这个结论。
常格格认同钮钴禄格格的观点，她去年才通过选秀入府，对这种差别的感觉更加强烈：“宫里的嬷嬷，通身气派都抵得上外面的嫡福晋，晓英要是跟过去，怕是主事权会被宫里来的嬷嬷抢走。”
“最初跟着我的丫鬟，早就被放出府去结婚。当时我哪能想到这种事情，连不愿意出嫁的都被我好说歹说，找了个中等偏上的人家嫁了过去。再过几年她们孙子都应该要有了，再把他们招回来也不道德。”宋格格想起了刚开始跟着她的那两个人，时间太过于漫长，连她们长什么样，宋格格都快记不得了。
“请主子们恕罪，奴才一定会好好学习。争取在哥格格出嫁前，能成长为管家嬷嬷。”听到主子们都对她有点不满意，晓英赶紧跪下来请罪。
“你年纪小，比不过他们很正常，又哪能算得上罪过。真要比大几十岁的人厉害，你早就做皇城的总管了。”宋格格将晓英拉起来。
看主仆两人为难的样子，耿曼韫想到了胤禛跟她随口说的事情。
“听王爷说，福晋那边最近忙的很，像是要再招丫鬟过去。要不宋姐姐你去跟福晋说一声，让晓英跟在福晋身边学习一段时间，福晋那边对于管家事物接触的多，必能让晓英有所提升。”耿曼韫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入府没多久的常格格觉得耿曼韫在异想天开：“耿姐姐怕不是在说笑，管家权这种事情，一向都是掌握在各府福晋手里，福晋哪会让人轻易插手。”
钮钴禄格格和耿曼韫，想法一样，认为福晋同意的可能性很大。
钮钴禄格格为常格格解释：“管家权需要需要争取，完全是看府里男主人。男主人宠妻灭妾，福晋比如需要争取管家权来确保自己的地位。但王爷从来都十分敬重嫡妻，这时候管家权只能算锦上添花。有人愿意帮福晋分担管家职责，福晋反而能轻松一些。”
耿曼韫举了例子：“有几年福晋跟着王爷去秋狩，府里简单的事情我们也会帮忙处理掉，等福晋回来再禀报她。”
“我去求福晋，大不了以后让晓英跟着福晋，不再踏入我这院，只要晓英能学些技能，最后跟温瑶嫁出去。”宋格格被耿曼韫和钮钴禄格格说得十分心动，站起身就打算去正院。
三人以及晓英连忙追上去，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跑去了正院。
跑过如雅院时，耿曼韫眼尖地发现，那边又聚集着一堆人。恐怕又是年侧福晋和五格格情况不太好。
“你们是说，让晓英跟着我？”福晋坐在上面，看着底下忐忑坐着的四人。
虽然宋格格十分害怕，但为了温瑶，宋格格还是坚定地站了出来。
她向福晋行了大礼，说话时还带着颤抖：“奴才恳请福晋给晓英一个机会，若是福晋怕奴才心大想掺手，就将晓英留在正院，只求温瑶出嫁时，晓英能跟着温瑶一起走。”
“快将宋格格扶起来。”福晋让翠棋赶紧将宋格格扶起来坐回椅子上。
宋格格屏息看着福晋，等待福晋下决定。
屋里寂静了片刻，福晋才开口：“其实这两天王爷也跟我说过这件事，只不过王爷说要从宫里挑几个嬷嬷回来，由我检查过后，再筛选培养能跟着府里格格出嫁的忠心嬷嬷。”
宋格格一脸尴尬，原来胤禛早就想过这事，她们现在提出来已经晚了。
宋格格连忙接话：“按福晋说得来就好，只要温瑶以后身边能有帮她的人。”
“什么按福晋说得来就好。”福晋下半截话还没说出口，胤禛就大步踏进来。
胤禛免了众人的请安礼，先是走到福晋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而才问：“今天倒是难得，你们都聚在正院，这都快抵得上每月请安的时候了。”
“我们再说给以后出嫁的格格挑嬷嬷的事。”福晋给胤禛总结之前的事情，“刚刚宋格格给臣妾说了一个更好的方法。”
福晋告诉胤禛，宋格格打算将身边跟了许多年的丫鬟送来学习，代替宫里不熟悉的嬷嬷。这样以后熟悉的奴才当了郡主府的管事嬷嬷，格格生活也能更加随心，不会有受严厉嬷嬷管教而委屈的可能性。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胤禛也挺认同这个想法。
比起找宫里不认识的嬷嬷，显然相处多年的奴才，用起来更加顺手。
“虽然我们府上熟悉的奴才肯定没有宫里嬷嬷擅长管事，但对嫁出去的格格来说是好事。如果福晋忙的过来，以后就由福晋来负责吧。”胤禛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定了下来，一众女人完全插不进一句话。
“只不过是跟着翠琴学习，臣妾当然忙得过来。”福晋微笑着应下了这件事情。
“不知王爷找福晋有什么事，若是奴才们不方便听，奴才们就先行告退。”胤禛和福晋已经开始说管家必备的有什么内容，底下四人听得战战兢兢，最后还是年纪最长的宋格格行了礼开口。
胤禛这才反应过来他来后院的目的，他冷哼一声：“我不是找福晋的。”
胤禛让福晋自己去忙，他冷笑着走到耿曼韫前面，俯视耿曼韫：“爷被臭小子气得肝疼，你倒是舒服，每天跟一堆好姐妹吃零食聊天。找了你一圈，才找到你藏在正院。走吧，给爷好好解释解释，你平常教五阿哥学了些什么东西。”
耿曼韫大惊失色，她哪有能力教弘昼做事，只怕是弘昼又惹了什么事，胤禛迁怒到她头上了。
虽然万般不愿，但耿曼韫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胤禛离开了正院。
被耿曼韫看了无数眼的钮钴禄格格，在耿曼韫的求救眼神下，移开了头。
养阿哥可真难，幸好弘历没调皮到弘昼那种程度。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时候弘历更调皮，怎么现在惹事的全是弘昼。钮钴禄格格在心中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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