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
公安城中,呼啸的北风仿佛能够渗透入每一寸土地。
吕蒙蜷缩在榻上,身上裹着厚重被褥却仍止不住颤抖,高热与寒颤交替侵袭。他连去案前拿起郎中送来的药汤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处理在案头摞成小山的军报。
自白衣渡江奇袭荆州后,原本身体就不算太好的他又染上了伤寒,如今在寒冬的折磨下,病情愈发沉重。
过几日,孙权便要带着朝旭来到这里为他庆祝,他可不能以这幅模样去见他们夫妻二人。
只是这伤寒本就是绝症,身体强壮的人都难逃一劫,何况他这种时不时生病的人。
至少想让至尊看到自己精神的模样。他蜷缩着想道。
然而,就在他满头大汗、全神贯注于与病魔对抗时,门外突然传来亲卫的声音。那声音裹挟着冬日里的寒风,满是惊恐:“将军,城东又有人失踪了!”
……
第一日。
吕蒙本能地想起身,然而,就在他的脚落地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将他逼回床榻。
他的额头滚烫,强忍着一片混沌视线带来的恶心感,咳嗽着问:“怎么回事?进来说。顺便帮我把药汤端过来。”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寒颤袭来,他不得不重新裹紧棉被。
亲卫听闻,拉开抵御寒风的门,带着一阵刺骨的冷风进入后,疾步上前,为吕蒙端来郎中离开前留下的药汤:“昨夜戍卫换岗时,城东布庄的学徒小顺子突然消失。同屋伙计说,听到窗棂作响,待点灯查看,只瞧见半枚青灰色掌印。今早城门守卫在城南乱葬岗发现了小顺子,他脖颈处两个紫黑牙印,浑身精血像是被抽干了。”
他们才刚拿下荆州城没多久,关羽还没发现城池已失,吴国的军队还要几日才会到达,民心还没有完全稳定,任由不少效忠汉国的将士在城中谋划什么。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城中接连出现离奇失踪案。更有百姓信誓旦旦说见着披头散发的僵尸,每逢夜晚便踩着月光在街巷游荡。
如今,更有传闻说,关羽其实已经发现荆州被夺,只是因为在樊城作战,没有分身之法,于是招来道士施法,召唤阴兵借道荆州,要从吕蒙手中夺回失地。
“备马。” 吕蒙挣扎着要起身,却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亲卫赶忙扶住他,急道:“将军高热未退,又兼恶寒身痛,这寒冬腊月贸然外出,怕是要丢了性命!至尊的大军还有几天就到了,不如先忍耐几日。或者,交给别人去做?”
吕蒙却将那汤药一饮而尽,说:“别人,别人要是能查出,怎么会拖延这么多日。荆州新附,民心不稳,若任由谣言蔓延,比十万敌军更可怕。”
他双腿发软,却强撑着披上青色大氅,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推开门时,寒风如刀,割得脸颊生疼。
城东市集,江陵绸缎庄。
冬日寒冷的阳光照在地上,映得四周的积雪泛着诡异的光。
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老板攥着围裙,手指被冻得通红:“我亲眼看见那东西!走路直愣愣的,脖颈渗着血,怀里还抱着襁褓。现在外面都传,关将军的阴兵借道,要、要拿回这座城!”
吕蒙只觉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却强打精神倾听。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尖叫,他勉强定睛望去,只见街角巷陌间,百姓们四散奔逃,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正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吕蒙按住腰间佩剑,却听见身后传来孩童啼哭。
他转身时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却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捧着个破烂的玩偶抽泣。
“别怕。”
他声音虚弱,却竭力安抚女孩。
那“怪物”突然扑来,千钧一发之际,吕蒙拼尽全力揽过小女孩就地翻滚,剑锋出鞘的寒光划破夜色。
“好汉扰民!”一声求饶瞬间惊住众人。
吕蒙定睛细看,眼前的“怪物”不过是个披麻戴孝的汉子,脸上涂着锅底灰,怀里抱着的也不是襁褓,而是装着行李的布包。
汉子扑通跪地:“小人本是在前线的士兵,听闻城中老母亲过世,赶紧从前线奔回给老母送葬,一路上颠簸,也没来得及收拾,这才变成这样。”
围观百姓顿时松了口气,各自交谈着开始散去。吕蒙却皱紧眉头,扶着墙勉强站稳。
寒风呼啸,他望着眼前的汉子,摆手让其离开。突然,一阵恶寒袭来,他被冻得浑身颤抖。
若这只是虚惊一场,那失踪的百姓又去了何处?他隐隐感到不安。
……
第二日。
清晨,凛冽的寒风拍打着窗棂,吕蒙的伤寒症愈发严重。高热让他意识模糊,每动一下都像被千万根针扎着。
他强撑着掀开被冷汗浸透的衣被,咬牙让亲卫打来凉水,又将布巾浸湿敷在额头上降温。
“有查到线索吗?”
他声音微弱,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
“有,我这就让他们进来?”
“进来。”
话音刚落,亲卫便示意屋外等候的部将呈上一卷泛黄的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标着红点:“回将军,这些都是近几日有人声称见到僵尸的地方。”
吕蒙强忍着恶心,仔细查看地图,指尖划过连成一线的红点,突然瞳孔微缩。
这些地方竟都沿着护城河分布。
他想要起身,却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在案几上。
“备马,去护城河。”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双腿发软,深呼吸了好几次后,才能在亲卫的搀扶下站起身。
护城河两岸弥漫着水腥气,寒风一吹,更令人作呕。
吕蒙只觉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吐出来。他踩着布满沙石的河岸,仔细查看每一处可疑痕迹。
突然,一截断发缠住他的靴底,乌黑的发丝间还沾着暗红血迹,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顺着发丝望去,芦苇丛中散落着破碎的布片,绣着金线的边角,分明是城中富户才有的衣料。
“将军,有人。”
亲兵突然压低声音,指着上游方向。
冬季的白雾中,一排身影正在缓缓移动,那些身影一蹦一跳,像极了传闻中的僵尸。
吕蒙屏住呼吸,示意众人绕道包抄,然而,就在他准备靠近时,却感到一阵乏力,险些摔倒在地。亲卫急忙去搀扶他,吕蒙再次站稳时,那些一蹦一跳的身影早已消失。
他们赶到那些身影原先所在的地方,却只看见两对踩得很深的脚印,只是那脚印在踏入水中后,便消失不见。
“该死。”吕蒙忍不住暗骂。
“将军,前面有个小村子,村口有人,要不要去问问?”
“去看看。”
在亲卫的搀扶下,吕蒙走到了不远处的村口,那村口确实有人,仔细一看,是个拾荒的老妪。
老妪正用竹竿挑着浸透冰水的破布,嘴里还念念有词:“莫怪莫怪,收了脏东西...”
“老人家,可曾见过生人在此出没?”
吕蒙蹲下身时眼前发黑,强撑着才没倒下,寒风灌进脖颈,让他不住地咳嗽。
老妪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指甲深深掐进皮肉:“水鬼抓人。河底有手……听说关将军的阴兵就是从这河底冒出来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凄厉的哭喊。
“将军,末将下去看看。”
“好,注意安全。”
只听“噗通”一声,亲卫便跃入河中,河面上激起的水泡渐渐消失又再次出现后,亲卫便拖着一具尸体上了岸。
吕蒙凑上前查看。
只见死者脖颈处有着青紫的抓痕、面色青灰,与传闻中僵尸留下的印记相符。
吕蒙伸手查看尸体,在死者袖中摸出半块刻着“江陵绸缎庄”的腰牌。就在他想要继续检查时,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在亲卫们的惊叫,他昏倒在了散发着恶臭的尸体上。
……
第三日。
一夜风雪后,吕蒙终于重新恢复了意识。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夜的酣睡,让他的高烧稍微褪去了一些,他终于可以自己从床上坐起。
亲卫见状,替他取来前一日由亲卫们整理完毕的尸检记录。
吕蒙倚在榻上,盯着上面的记录,视线却变得模糊,他不得不停下阅读,伸手按揉自己的眉头。
就在此时,从外面查案回来的另一个亲卫,带来了另一桩噩耗:城西米行的掌柜失踪了,只在库房角落留下半枚沾着血的铜钱,铜钱旁还结着一层薄冰。与此同时,关羽借阴兵即将攻城的谣言甚嚣尘上,城中气氛愈发紧张,有不少本来就不满吴国占领的势力更是暗中作祟。
吕蒙不得不再次强撑着病体起身。
这一次他乔装成普通的百姓,带着两名亲信穿梭在城中茶馆酒肆,又暗中指派其余亲信继续沿着护城河的线索追查。
正当他喝着热酒暖身时,突然听到角落里几个贩夫走卒在小声议论,随即减缓喝热酒的动作,定色偷听。
“听说没?那些失踪的人,生前都见过个穿灰袍的跛子!”
“对对!那人总在黄昏出现,背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走路一瘸一拐... 说不定他是给关羽的阴兵通风报信的!”
吕蒙不动声色地靠近,将铜板轻轻放在桌上:“几位老哥,可知那跛子常往哪去?”
一个独眼汉子警惕地打量他一番,才将铜板放到怀里,压低声音,道:“往城北乱葬岗方向,不过没人敢跟太紧,听说那里——”
话未说完,汉子突然脸色煞白,盯着吕蒙身后的巷子,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叫。
吕蒙猛地转身,却再次感到一阵头晕,险些摔倒。
只见巷口的雾气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缓缓移动,灰袍下摆沾满积雪,每一步都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震落路边屋檐的积雪。
那包袱随着步伐摇晃,隐约露出半截苍白的 “手臂”。
“追!”
吕蒙大喊一声,却一阵咳嗽,咳得直不起腰,咳出的血沫落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当他们追到巷尾,那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直通城外,脚印旁,零星散落着几片枯叶,叶面上竟凝结着暗褐色的血迹,在白雪中格外刺眼。
夜幕降临时,吕蒙站在城头,只觉浑身发冷,寒颤一阵接着一阵,望着城北方向的乱葬岗,一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
第四日。
黎明的曙光未能驱散荆州城上的阴霾,更驱不散吕蒙身上的寒意。
吕蒙坐在床上,手里握着公安城的地图,高热让他视线重影,每标注一个线索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而关羽借阴兵即将兵临城下夺回荆州的谣言,更是让城中民心动荡,期待关羽归来的和不想再次卷入战争的百姓分成两派,他们的争论不休更是让吕蒙带来的军队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更糟糕的是,城中谣言愈演愈烈。有人说关羽在樊城得到仙人相助,能驱使阴魂作战;有人说吕蒙夺取荆州触怒神灵,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恐慌像眼下的瘟疫般蔓延。
“将军,军心也开始动摇了。至尊的军队还有几日才会到达。”
副将忧虑地禀报,吕蒙却一阵咳嗽,咳得满脸通红,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
他何尝不知如今的困境?
伤寒让他浑身乏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寒风从窗缝灌进来,更让他如坠冰窖。
可他更清楚,一旦自己露出丝毫退缩,荆州城必将陷入混乱。
午后,吕蒙再次带着一队亲卫来到城北乱葬岗。
腐臭味混着雪腥味,让他胃里翻涌,强忍着恶心指派亲卫们搜寻。
突然,一名亲卫惊恐地指着前方:“那... 那是什么!”
吕蒙定睛望去,远处的坟包间,几个身影正缓慢移动,僵直的四肢,灰白的面容,与传闻中的僵尸一模一样。
吕蒙握紧佩剑,却因乏力差点握不住,剑柄被冻得冰冷刺骨,他强忍不适,带领众人悄悄靠近。
然而,当他们冲到近前,却只看到几个用稻草和破布扎成的假人,身上还涂抹着散发恶臭的尸油,周围的积雪都被染成了黑色。
“列阵!”
吕蒙大喊一声,却一阵头晕目眩。四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怪叫,浓雾中,无数“僵尸”从坟包后、枯树后涌出,张牙舞爪地扑来。
寒风呼啸,仿佛为它们助威。
混战中,吕蒙的病情因剧烈运动愈发严重,他强忍着不适挥剑砍倒几个 “僵尸”,却发现这些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稻草人。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哨响传来,“僵尸” 们突然停止攻击,迅速消失在浓雾中。
……
第五日。
连续几日的奔波与战斗,让吕蒙的伤寒病情雪上加霜。他整日躺在床上,高热与寒颤交替,说着胡话,身上的棉被被踢得凌乱,汗水和着雪水浸湿了床单。
这一日,他完全无法行动,昏睡了整整一天。
……
第六日。
吕蒙的病情似乎又好了一些,在听到士兵禀报“城南破庙发现可疑踪迹,有人看到穿灰袍的人进出”时,猛地坐起。
“备马,去城南。”
那座破庙早已荒废,屋顶和墙壁上堆满了积雪,吕蒙在亲卫陪同下艰难地搜索着,每走一步都要拨开厚厚的积雪。
突然,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从地窖传来。
吕蒙立刻召集几名随行的亲卫、合力搬开挡在地窖口的石板。
石板移开时,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吕蒙只觉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吐出来。
借着火把的光亮,他们看到地窖里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他们身上盖着单薄的破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吕蒙蹲下身,询问最近的老者。
老者颤抖着嘴唇:“是、是那个跛子,他、他用迷香将我们迷倒,关在这里。听说他要把我们献给关羽的阴兵,好让阴兵顺利过境!”
还没等他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吕蒙握紧佩剑,强撑着冲出去,只见一群蒙面人正挥舞着兵器杀来。为首的,正是那个传闻中的跛子。
“来得正好!”跛子冷笑一声,“吕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什么白衣渡江,什么荆州归吴!关将军从未答应过要放弃荆州!今日,就是我为汉寿亭侯讨伐你的时候!”
一场恶战在破庙中展开,吕蒙只觉浑身发软,每一次挥剑都使不上力气,寒风让他的动作更加迟缓,却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与敌人拼杀。
“列阵!”
残存的二十余名将士迅速摆出应对阵型。跛子一瞬间不再跛脚,只见他的弯刀劈开风雪直取面门而来,铁剑与弯刀相撞迸发的火星照亮跛子脸上狰狞的刺青。
跛子及其手下出招狠辣全无章法,每一击都奔着取命去。
血腥味混着雪粒子呛得人睁不开眼。吕蒙的余光里,副将的盾牌被狼牙棒击中,差点被击飞。
这绝不是一般群众可以拥有的作战能力。
就在跛子一伙人的攻势愈发凌厉时,庙外忽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吕蒙听见熟悉的号角长鸣,是被吕蒙排到周围巡查的亲卫军赶到了。
跛子一伙人发现自己将要被围困,却没有丝毫的退意,相反,当他们发现自己必死无疑时,他们的攻势比之前更盛。
殷红的血珠坠入皑皑白雪,宛如一朵朵绽开的红梅。转眼便只剩跛子一人。吕蒙看准时机挥出佩剑,剑身穿透对方肩胛,将其按倒在雪地之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积雪。
“说!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那些僵尸又是怎么回事?”
吕蒙气喘吁吁地将剑按得更深,却在瞬间感到一阵眩晕,险些握不住剑。
跛子露出狰狞的笑容:“哼,想知道?我呸!我大汉绝不投降吴狗!”
话未说完,他突然将鲜血喷在吕蒙的脸上,再也没了呼吸。
吕蒙望着跛子的尸体,瘫坐在地,病情再次加重,白雪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丧服。
……
第七日。
清晨,吕蒙还缩在被子里,闷头喝药汤,思考怎么才能在孙权面前装出自己没有生病的模样时,亲卫从屋外带来了新的消息。
前日,从破庙里救回百姓在得知吕蒙追查僵尸的事情后,那名老者便颤巍巍地拉住亲卫的衣角:“哪有什么僵尸啊,那都是、都是无法归家的孩子们啊。”
夜幕降临,吕蒙带着亲卫,前往老者所告知的地点。
月光惨淡,寒风呼啸,远处传来狼嚎声,令人毛骨悚然。
吕蒙拖着病体,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座破败的祠堂。
祠堂前,数十个身着寿衣、面色惨白的“僵尸”整齐排列,他们的身上落满了积雪,宛如一群沉睡的幽灵。然而,当众人靠近时,却发现这些“僵尸”不过是被特殊药物处理过的尸体,他们的寿衣之下空空荡荡、没有身体,只有头颅属于死去的人类。
祠堂内,几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人正在忙碌,他们似乎在用稻草编制出一具具的“躯体”,每完成一个,便将“躯体”塞入寿衣中,将头颅固定在其上。
吕蒙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包围祠堂,这些人吓得立刻举手投降,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用尸体制造僵尸传闻?”吕蒙咳嗽着审问其中一人,寒风让他的咳嗽声更加沙哑。
那人举着双手,颤抖着解释道:“我、我们是赶尸人,受雇于一些想要、想要在死后魂归故乡,或者想要死于异地的家人回家的人。我们没有、没有制造僵尸传闻。我、我想我知道你们所说的僵尸是什么。”
吕蒙示意亲卫将手中的剑放低,那人立刻招呼同伴,手忙脚乱地用两根竹竿将那排列整齐的“僵尸”抬起,每当他们往前行走,那竹竿之上的头颅便会随之抖动,之下的寿衣更是随之起伏,从远处看来,真像是在蹦蹦跳跳的“僵尸”。(1)
吕蒙见后,心中五味杂陈,一阵眩晕袭来,险些晕倒,寒风中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眼下,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当真不认识跛子?”
“跛子?跛子,跛子?”那人重复念叨了几遍后,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水,“您说的是不是一个,看起来跛脚,但是行走利索,脸上还有刺青的男人?”
“你果然认识他。”
“不是,不是,您听我解释。”那人吓得又跪倒在地市,双手将药水瓶献给吕蒙,“那个人我知道,他、他本来快死了,但是他、他说自己还有没做完的事情,问我有没有办法给他续命,只要、只要续七天。他愿意把身上的钱财都给我。我一看他愿意给那么多钱,就、就把这个药给了他。”
“这是什么药?”
“这是我们赶尸人的一种特效药,”那人说,“有些人希望自己能死在家乡,就会委托我们做这种药。吃下之后,身体能立刻恢复力气,甚至能比之前更有活力,但是代价是,寿命会快速缩短一半。比如原本可以再活十四天的人,吃完后可能只能活七天。当然实际能活多久因人而异……”
这一下,吕蒙便明白那群人过于强悍的战斗力来自于何处,似乎也明白为什么跛子会突然吐血而亡。
只是比起震惊,胸口涌现的、却更多是淡淡的惋惜。
“你刚才说,这个药吃完,能让人以寿命为代价恢复活力?”
“是。”
吕蒙凝视着手中的药瓶,许久后,在亲卫担忧的目光中,将其收入怀中:“你们继续你们的工作,这瓶药就留给我了。”
数日后。
晨光初现,阳光洒在公安城厚厚的积雪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孙权亲率的大军自城门而入,吸引了一众百姓的围观。吕蒙面色苍白如纸地站在城中广场上,从怀里取出了那瓶药。
“将军!”
“不要告诉至尊这件事。”吕蒙嘱咐副将,“我得到了至尊的知遇之恩,为至尊攻取天下是我的责任,只可惜我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持我到看见至尊君临天下的那一天,至少,在我生命的最后,不要让至尊为我担心。”
话音落下,在几次深呼吸后,吕蒙将那药吞入了喉咙中。
吕蒙篇:僵尸之谜。
完。
(注释1,参考资料:bilibili/《湘西赶尸,改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发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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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个人篇(吕蒙篇):僵尸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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