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旭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眼前是床帘的顶部,她的意识渐渐恢复,头也开始作痛,看来是紧张过度又突然放松的后遗症,在她睡醒之后一起爆发了。
“好痛......”
她小声地呢喃着,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在侧身时猛然意识到,自己不在陆议的军营中,昏睡之前的记忆也瞬间涌入脑海。
是的,她追着刘备,然后迷路了,再然后她就趴着马睡着了。
如果马把她带回了陆议身边,她应该是在军营中,可这里显然不是军营。
想到这里,她瞬间清醒过来,并从床上坐起。
这一醒,她再次呆住了,自己所处的地方似乎是某人的卧房,桌子上摆着茶水,床前以透气的素纱遮挡,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连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与吴地风格不同的睡衣。
“糟糕。”
她忍不住喊出声,飞快地掀起衣服检查,身体被清洗过了。
这一下,她的冷汗冒了出来,头疼也显得不重要了。
她赶紧下床,还好,她的手脚没有被束缚,床边的衣架上悬挂着干净的衣服,床下摆着鞋子,她咬牙穿上衣架上的衣服,又穿上鞋子,惴惴不安地走出了卧房。
印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庭院,看来她至少不是被抓到了山越营里当压寨夫人。她刚走两步,两侧就传来了“夫人醒了”“夫人早上好”“快去通知老爷”的接连起伏的声音。
“你说的夫人是谁?”她抓住了最近的侍女模样的女子。
“是您,月明夫人。”侍女低着头,回答道。
月明,月明,好熟悉的名字。朝旭的记忆被唤醒了一些,对了,这是她与诸葛亮联姻时,孙权给她起的假名。
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多,那么老爷难道是......
她抬起头,脑海里的人与面前赶来的人重叠在一起,她忍不住呼唤了他的名字:“孔明?”
......
两日前。
“诸葛丞相,八卦阵没能抓住吴军将领,只抓到了几个小兵,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惜吗?”
诸葛亮将马背上昏睡的女人抱在怀中,女人似乎因为过度疲劳,没有一点意识了,他盯着她陌生又熟悉的脸,眯起了眼睛。
“诸葛丞相?”
“没事,我们回去和陛下汇合吧。”
“那这个女人......”
“陛下 看到她,怕是要冲动开骂,还是我带着吧。”
诸葛亮没有将朝旭交给侍卫,而是将自己的羽扇递给侍卫。他的双手扶着她的后背,又从膝下穿过,最后,他让她靠在胸口,将她抱回了白帝城中。
进城不久,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赵云的搀扶下,惊魂未定、还在喘气的刘备。
“陛下。”
“这次谢谢,还好——你怎么把这个女人带回来了!”
不出诸葛亮预料,刘备在看到诸葛亮怀中人的下一秒,青筋暴起,眼看就要抄起剑冲过来。
“陛下,还请您冷静一些。”
“冷静?冷静什么冷静?她差点杀了我!云长的死多半也和她有关系!我非得把她杀了!”
刘备的手已经把剑拔出,还得是赵云眼疾手快,抱着刘备的手臂就往后拉,防止他真的就被愤怒控制大脑,做出冲动的事情。
“陛下,”诸葛亮再次劝说道,“请您冷静下来,她是现在吴王的王后,您若是杀了她,吴王若是知道,必定派大军压境,汉吴两国打得你死我活,最后得逞的人会是谁?谁最乐意看到这一幕?”
“但是!但是!”
刘备似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的呼吸变得很是沉重,在好几次差点气到喘不上来之后,他的胸口的起伏终于渐渐恢复平静。
“你说得对。”他从赵云的手里抢回自己的手臂,带着一些烦躁把剑收回,“诸葛军师既然抱着她回来,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说吧,我听你的。”
“陛下,”诸葛亮的眼睛看向在自己怀里昏睡的女人,他的眼神有些负责,但温柔占据了上风,“她虽为女子,但能读会写还善射箭,为吾王撰写了二十多年的文书,又善于算数卜卦,这次会深入到如此程度以至于被我们抓获,也是因为她是唯一算出您真实逃跑方向、没有被八卦阵迷惑的人,只是因为过于疲惫,周围又没有吴军追随,才会被孤身一人又迷失方向的恐惧笼罩。她算得上是一个人才,若是能为我们所用,对吴王来说必定是巨大的损失。就算不能,她在我们手中也是一个可以和吴王谈判的筹码,您觉得如何呢?”
“孙权真会因为一个女人,来和我们谈判?”刘备似乎并不相信这番话,“他直接拿着这个理由来和我们打还差不多。”
“若是没有北边的威胁,他或许真的会打,但北边的情况势必不可能让他再贸然进攻。”
刘备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他又瞪了一眼靠着诸葛亮的胸口安睡的朝旭。
“陛下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自然相信孔明,我只是一想到要把她留在汉国,就有点生气。”刘备瞪着朝旭,“我记得当年她还是你的联姻对象,定居成都之后,你还在自己的家里给她留了房间吧。”
“是。”
“行了,你这么喜欢就带她走吧,别留在这里,我怕我忍不住。”刘备终于收回了眼睛,“要能让她归顺最好,要是不能,你就自己决定吧。”
“是,谢谢主公。”
......
时间回到两日后,朝旭坐在案前,喝着果汁,听完了诸葛亮讲述的前因后果,最后,问出了她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问题。
“所以,你把我带回这里,还脱了我的衣服,洗了澡,换了睡衣,送到了床上?”
“是侍女做的,不是我。”
“哦,那还好。”朝旭喝了一口果汁,她的手重新放下时,开始观察起这个房间,“所以,这里是你家?”
“对,我给你留的房间,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带着我的信物来,就一定能见到我,虽然这十二年以来,你从没来过,但我还是觉得,你如果要来,在外面住肯定不如我直接给你留一个房间方便,所以就有了这个房间。”
“那他们说的‘夫人’?”朝旭看向他,“我记得你写了分手信,我们应该已经和离了。”
“我想,我平白无故带一个清白女子回来,家里的仆人多半会传闲话,所以才说你是我在外地的夫人,这几天才回来。”
诸葛亮回答得振振有词,成功让朝旭的疑问被打消。
她盯着他,她已经十二年没见过他了,他的面容有了些许改变,不变的是看着她的那双眼睛。
“你居然不恨我差点杀了你的主公,还参与了夺取荆州的事情。”
“各为其主罢了。”诸葛亮以羽扇遮挡了一下脸,再次拿下羽扇时,他说,“不说了,你昏睡了三天,应该很饿了,厨房应该做好饭菜了,我让他们端上来。”
朝旭凝视着他站起的身影,最终将最关心的问题问出了口:“伯言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诸葛亮的动作停了下来,“我只是因为陛下强行出兵,又算到前几日会有大劫才赶过去,看陛下平安无事,也就没有关心吴军的情况。”
“......”
果然是这样吗?
朝旭下意识地握紧了杯子,这个动作自然落入了诸葛亮的眼中,她分明听见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派人去打听一下吧,现在先别想了,吃饭吧。”
“......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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