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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金劫初显(上)

郭嘉回到许都,两个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入耳,简直天都要塌了。

他拉着程昱急匆匆地闯入司空府议事厅,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便向曹操质问:“明公怎可放纵刘备出逃?!”

曹操被他这气势问得一怔,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的立场,反而有些疑惑地解释:“怎么叫出逃,不是你当初说不能杀他么?现在他领兵去讨逆有何不可?”

郭嘉气得说不出话,甩袖扯着程昱,程昱只好补上道:“不杀那是不杀,放着引天下英杰。可明公不该让他带兵出城,此去一行便如龙入海,哪还有半点转圜余地?”

“不……不能罢……孤对他又是封官、又是娶亲的……”曹操皱起了眉,想起自己跟他一时得意说的“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豪言,顿时心虚大半。

厅外响起卢洪的声音:“禀司空!吴硕府中内应有报!”

曹操招手,侍从唤卢洪进厅。

卢洪大步近前,双手呈上一卷竹简:“吴府中内应搜到董承等人伙同刘备密谋,他们等着刘备举兵响应,只是不知城内所图以及密谋原本何在。”

曹操看过竹简大惊失色,头也不禁嗡疼,抬手捂住额头,竹简坠地,嘴中溢出“呜呜”声。

郭嘉见他这般模样,又不禁心中一软,收敛了些气势。

正当此时,一名内侍端着汤药入内,细声软语地跪在面前,“司空,到喝药时辰了。”

曹操烦躁地挥手示意拿来。

他端起药碗,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正欲一饮而尽时——

“明公且慢!”

郭嘉心下一凛,突然出声,毫不留情地夺过药碗。

曹操知他一向不羁,却从未这般逾矩,连程昱和旁边的荀彧都睁大了眼睛。

郭嘉没理会他们,将药碗凑到鼻尖细闻,他眉头紧锁,反复嗅了几次,厉声质问那跪地的内侍:“这药不是华师常开的方子,味道不对!说,哪里来的?!”

那内侍被郭嘉吓得魂飞魄散,浑身不住颤抖起来,面色惨白,结结巴巴地回到:“回……回祭酒……今日、今日是吉太医……吉太医的方子……他说是与华神医研究的新……新药方……”

“新药方?”郭嘉迫近他,“吉平?他又不是司空府中人,何时有权篡改华师之方?”

话音未落,他一把揪起那内侍的衣襟,不顾其挣扎哭嚎,捏开他的嘴,将那碗漆黑的药汁狠狠地灌下去。

“城内所图……你们所图,怕便是明公之命罢!”

“唔……咳咳咳……呕……”内侍被呛得涕泪横流,拼命咳嗽干呕,药汁洒了满脸满身,狼狈不堪。

“奉孝!住手!”华佗匆匆赶来,冲进议事厅。

郭嘉将那空碗铿锵掷地,看着华佗跪倒在地,连连拜道:“司空明鉴!奉孝明鉴啊!此药确实无毒!”

他颤抖着拾起空碗,“此方……此方确为吉太医与老夫商议的成果……所用皆是活血通络、平肝熄火之品……”

郭嘉冷笑一声,夺过那碗,“师父何苦瞒我?这药味中隐有‘断肠藤’的辛烈,此物剧毒,当年师父救我性命以毒攻毒,尚需‘碧落花’缓解其烈性。今日这药中,嘉只闻攻毒之猛,却无半分缓解之气!”

华佗身体一颤,脸色瞬间灰败。

在医庐他便知道郭嘉对药物的敏锐比邓结要高出许多,记性也更好,只是不敢动刀,拿自己的长处替邓结补了不少功课,没想到这些陈年旧药竟能让他记到今日。

他哆嗦着嘴唇解释着:“那……那是抓药之人……失职误放……老夫今晨已发现,将错放的断肠藤剔出,严惩了他……此药当真……当真无害。”

“剔出?”郭嘉冷笑一声,“不知是剔出,还是煎好了的被师父截胡临时换的这汤药?”

华佗被戳中心事,不敢再言语。

“明公!”郭嘉回身冲曹操一行礼,曹操颔首默认,他便大步离开议事厅,招呼上侍从几人,朝煎药房而去。

不多时,他果然用粗布裹着一团漆黑的药渣回来,丢在华佗面前,华佗再无法辩解。

“元化,枉孤如此信你……”曹操愤愤地捂着愈发头疼的额道。

华佗紧闭双眼不愿开口,但郭嘉则拱手一步道:“明公明鉴,此事定非华师所为,师父……做不出此等拙劣的痕迹。”他这么说着,冷冷地朝华佗瞥了一眼。

在一旁的荀彧和程昱心中多少认定郭嘉此言多少也有护短的心思,同时也在给曹操找了个保下华佗的台阶,毕竟曹操的头风和曹冲的病症都还全赖华佗诊疗。

“那……依你所见?”

“这内侍不是说了么?此乃‘吉太医’的方子……”

华佗直起身子扯住郭嘉的衣服急切道:“奉孝、祭酒……莫妄下定论!从他的方子到抓药,再到煎药、送至司空面前,又不知要经多少人之手……”

郭嘉原就因为刘备之事愤懑,此时他更因为邓结还在宫里一股子怨气涌上心头,一把握住华佗的老手,屈身怨恨道:“师父光想着为外人开脱,可曾想过说怿还被关在宫里,怎不见你为自家徒弟想想?!”

华佗自责地闭上双眼,松了力气瘫坐。

郭嘉捡起竹简迅速览过,“这简中,怕是还少了吉平之名。”

他迅速合上,抬手一拱:“明公,嘉请即刻带人捉拿吉平、董承一干逆贼!”

“准!卢洪!”曹操不再犹豫,掷出先前郭嘉给他的名单简牍,“持孤手令,着校事府精锐,包围吉平、董承、种辑、吴子兰等府邸!将一干人等,全部捉拿下狱、严加审讯!”

“可那密谋原本……”卢洪有所犹豫,毕竟他带来的只能算探测的情报,做不得数。

“哼,他们怕是早有准备……”郭嘉脑海中闪过那日在董府时邓结所在的内室,“算准了我们不敢入宫搜查!”

荀彧大惊,“奉孝!你莫非打算擅闯掖庭不成?!”

曹操大手一挥,丢给郭嘉一件物什,“奉孝,你持孤符节,领一队亲兵,与卢洪同去皇宫,搜得原本便是铁证!将那董承之女,一并拿下!她腹中……亦是祸胎,理当处置!”

“诺!”卢洪得令,起身退去。

“明公!”荀彧再也无法冷静,上前拉住要走的郭嘉,“董贵人毕竟是天子嫔妃,身怀六甲,此等……此等擅闯掖庭,只怕有损明公和朝廷体面,更恐惊扰圣驾!是否……是否董贵人之事暂缓,待其生产……”

“文若!”郭嘉反握住荀彧的手,霍然转身,双眼赤红,“他们将一介无关民妇关押宫内时就不曾考虑过体面么?

你明明还去了宫里见过她,却还留她在那,你心中又可曾念过她是我们的人?便这么放纵他们拿她牵制我、让明公疑我,看着他们以此分化我,或是让嘉也直接死在那深宫里?!

他们便是算准了我们不敢去掖庭才如此大胆,现在都已经明着刺杀主公了,你还跟我们讲‘体面’?!”

荀彧从未看过郭嘉这般失态,曹操眼中怒火也不得平息,他知道自己再多解释也是徒劳,深深叹了口气,松了手放他离去。

董贵人堂舍的内室里燃着邓结特制的安神香,她此刻正为惊悸不安的贵人推按着太阳穴。

董贵人想着前几日邓结的告诫,心中总有些忐忑,她拉着邓结的衣角,紧闭双眼。

“夫人……今日我总有些不安,这心头老是突突个不停……”

“贵人安心,动气易伤胎儿,外头总还有陛下……”虽然她自己心里也不知为何今日有些奇异地躁动,仍压着气息希望能尽量安抚下董贵人,“待妾身再为贵人按压头顶……”

她话未说完,却听一声巨响——

“砰!”

如狼似虎的甲士在卢洪的带领下蜂拥而入,迅速钻入堂舍各处,冰冷的铁甲撞击声、粗暴的呵斥声、内侍宫女的尖叫声瞬间在堂舍内炸开。

董贵人吓得起身钻入邓结怀中,看内室的门也被无情地破开,五六名甲士如入无人之境自顾翻找起来,翻箱倒柜,器物碰撞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你们!你们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这可是贵人堂舍,贵人身怀皇子,你们怎敢……”

“说怿。”门外响起他的声音,熟悉的嗓音,却带着陌生的调子。

邓结抬眸望去,郭嘉一身肃杀之气,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奉孝……你……你这是做什么……”她不禁紧了紧手中的力气,想将董贵人往怀中更藏着些,声音里透着本能的颤抖,“我真是自愿留这里的……文若先生前日来过……我、我让阿榆槐娘他们告诉你等我的……”

“与你无关!”郭嘉目光越过她,死死地盯着她怀里惊恐万分的董贵人,“董承、吉平等人勾结外藩、密谋刺杀明公,其罪当诛,九族难逃。”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这等罪名,可是要讲证据的!”邓结不敢再看郭嘉,紧紧搂着董贵人大喊。

“证据!”就在此时,一名甲士从董贵人的妆匣暗格中搜出一条染血的玄色腰带,翻过内里竟缝着一方素帛,“祭酒、卢校事!证据在此!”

卢洪接过腰带展开一看,脸色剧变,随即大步上前,将腰带双手高举,“回祭酒、回夫人,搜获‘衣带诏’一件!上有车骑将军董承、太医令吉平、长水校尉种辑、昭信将军吴子兰、议郎吴硕五人签押血指印,左将军刘备签名!此乃谋逆铁证!”

“不——!”一声凄厉的哭嚎从堂舍门口传来。

天子跌跌撞撞从外冲进来,惨白着脸色、颤抖着全身,指着卢洪手中血书,眼中尽是绝望和恐惧,“你们……你们不可!那是……那是……”

他想说那是“朕的旨意”,可又能有什么改变?说不准连自己也一并被处死,就像当初董卓对兄长那样……想说那是“伪造”、是“构陷”,却也无任何辩驳的余地。

在郭嘉和卢洪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在那些气势汹汹的甲士环伺下,他所有的勇气都化作乌有,踉跄地扑到郭嘉面前,“郭祭酒!朕待令夫人周全,请祭酒开恩,求求你饶贵人一命罢!”

天子哭喊的声音中充满了卑微,“求求你……看在……看着她腹中乃是朕的骨血,是皇家血脉的份上……饶她一命……哪怕……哪怕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再……”

他说着,眼中泪水簌簌而下,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那闷响让邓结心如刀绞,比起那日她的跪拜,此刻天子的这一磕要来得沉重太多。

邓结不敢松手,揽着董贵人也跪倒在地,她也将自己的额头磕在地上,哀求着:“奉孝……祭酒……即便贵人有罪,可她腹中胎儿又何辜?妾身……妾身愿以性命担保,留在此处寸步不离,照料贵人直至生产,只待皇子降生,贵人也好……妾身也好……愿一并同罪同罚……”

郭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替囚她之人求情的妻子,一口一个“祭酒”、“妾身”的同自己这般称道,如万箭攒心般疼痛。

可纵有翻江倒海的心绪,他也再没有别的选择。

“斩草除根……明公之令如山。便是生下来,照样也得死……长痛不如短痛,此刻了结,反倒干净。”

他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既是在讲与他人听,也同样在说服自己。

“郭奉孝!”邓结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眼中郭嘉的身影。

她的心凉了大半,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还是与她生死相伴、在后院与她调笑、在无数个夜晚相拥而眠的丈夫么?

“拿下!”卢洪识趣地下令,两名甲士立刻上前,粗暴地要拖开邓结,拉扯董贵人。

“慢着!”邓结用自己的身体隔绝开董贵人的身躯和甲士的手,泪流满面地嘶吼着:“横竖都要死……妾身唯有一求……”

甲士回身看郭嘉抬手,不再动手。

“请让我……亲手喂她服下麻沸散……让贵人……少些苦楚……”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郭嘉,两人交汇的目光只让彼此更为生疼。

郭嘉微微颔首的默认,让邓结松了口气。

她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从案上摸下一只装着水的漆盏。

董贵人被这阵仗吓瘫了身子,啜泣地呜咽着:“不……陛下救我……陛下……”

吓瘫的天子只能张着嘴怔怔地看着邓结手中的动作。

邓结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董贵人的脸上,强打着精神安慰着:“贵人……贵人听话……喝下去……便不疼了……”

可她怎么也压不下自己发颤的声音,将药粉化在水里,扶着董贵人的下颌引她咽下。

“闭上眼睛……一会便好……”她喂完药,将董贵人全然抱着怀里,用搂着一个孩子的姿势,轻轻摇晃着,低声呢喃着。

待怀中人儿不在有劲,她终于哽咽道:“是我无能,护不住你……这般罪孽,该我一世无子……”

这话如柄双刃剑,同时扎进她夫妇二人心里,一个闭眼沉默,一个痛哭流涕。

一阵静默之后,董贵人身下罗裙,缓缓洇开一片鲜红。

“不——!爱妃!!”天子目睹此景,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他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甲士们死死按住。

邓结看着那血迹,心如死灰,她抬起头,泪干了几分,声音中也多了些平静,对郭嘉道:“再给我个机会……至少……让她走得干净些。”

郭嘉喉头滚动,艰难地点头。

“此等污秽,陛下不宜观看。带陛下离开。”卢洪见郭嘉默许,便示意甲士将天子带走,自己也退出内室。

郭嘉抬脚,想帮她将董贵人抱上床榻,被邓结抬手制止:“祭酒见不得血腥……此等污秽……祭酒亦不宜观看……”

当初邓结新拜师,华佗带着弟子们学习如何动刀,郭嘉非要跟着一起瞧。

那铍刀“咔嚓”一下破开的血肉淋漓让郭嘉立马翻涌起恶心,冲出茅屋在外呕吐起来。

彼时陈宣还笑着跟出去安慰道:“正常、正常,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叫你别看,你非要犟。倒是师妹……可真有些天赋,竟这般冷静。”

郭嘉忆着这些往事,心中不免一阵抽搐,可他的撤离却不是因为地上的血渍,而是邓结疏离的眼神。

关门前,他看着邓结毅然横抱着董贵人起身,将她轻轻放置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邓结轻轻打开格门,血腥之气直冲而出。

她一步一颠簸地踏出内室,被门槛绊了一脚,郭嘉及时上前接住,却被推开。

她平静地对众人道:“贵人……失血过多……已归天了……”

众人朝内室望去,里头灯火通明,从榻边,到案上、书架上、一直延伸至门口,点满了蜡烛,那火光随着气流一齐涌动。

床榻上盖着两方白布,一大一小,无声无息。

“啊———!!!”天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昏厥过去。

郭嘉强压翻涌的情绪和胃中的不适,挥手示意卢洪带人处理。

匆匆而进、匆匆而出,众甲士以最麻利的速度处理完,带着天子一并撤出了堂舍。

卢洪躬身退出,只留郭嘉和邓结两人。

邓结静静地看着人群散去,所有的精神力干涸,瘫坐在地。

郭嘉跪在她身前,无视她满身的血污,伸手想要拥抱她,“说怿……”

“啪!”

邓结猛地拍开他的手,空洞的眼神终于聚焦在他脸上,再无愤怒和指责,只是张了张嘴,最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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