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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家在哪(上)

次日,邓结趁着郭嘉被喊走、槐娘去忙活的空档,换上衣物,罩上斗篷,翻出卞氏曾经给她出入司空府用的腰牌前往邺狱——她第一次来邺城时郭嘉便带她逛过。

凭借这腰牌加上她的说辞,总算是蒙混过关,果然见到了下狱的华佗,他被单独关在里层,里头倒比外面的牢房瞧着要宽敞干净些,还设了专供的台案,甚至堆放着竹简与药囊。

“师父?”

邓结见华佗仍专注伏案,在狱卒走后出声唤道。

“义君?!”

华佗听到她的声音,几乎是扑到牢柱前,满眼震惊,“你……你?”

他打量着邓结尚未恢复元气的脸色与不再隆起的肚子。

“你生了?!何时的事?你产后气血大亏,需要静养,怎可下地见风,还……还寻至这等腌臜地方来?!”他的声音透着心疼的颤抖。

邓结一看到华佗憔悴的脸,明明牵挂着自己的事,却被关在这里,心中的委屈便涌了上来,她握上华佗的手,同华佗内外相隔,泪水控制不住地滚落:“奉孝说你回家了、大家都说你回家了……可我不信,你答应过我替我接生的,你还要替曹公、替仓舒公子忙,我不信你一声不吭便走了。”

华佗见她的模样,心中亦有万般委屈,叹道:“老夫也是……身不由己。”

他环顾四周,压着嗓音,告诉邓结来龙去脉:

两个月前,他出城寻药,被天子身边的人寻到,告知他已经劫持了家人,要求华佗与他们合作,趁着曹操北征之际,对曹冲和曹操下手。

邓结不明白,对曹操也就罢了,为何还会盯上曹冲。

“那是……那是这几年,司空一直在暗中为仓舒公子造势,称其天生异禀,乃天命所归……”

“天命?!”邓结难以置信,这简直是**裸地在威胁天子,那么天子要对曹操二人出手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这些……又与师父你在此有何关联?”邓结痛苦地闭上眼,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内在的联系。

华佗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当初吉平早就邀我一起参与衣带诏,彼时我刚到许都,不愿介入这些纷争,却也不想他掺和进去……虽然及时换了他给司空的毒药,可还是被奉孝发现……但奉孝一直未将此事怪罪于我,因此一直派校事府的人护着我。”

邓结几乎笑出声,“护?”校事府是什么机构她又岂会不知,谈何“护”字。

华佗沉默一瞬,也想忽略这个细节,“因此天子的人与我接触后,立刻被卢洪的人发现……奉孝答应我,亲自派人去谯县接我家人,送来邺城同我团聚……”

他说着松了松枯瘦的手,往牢里踱步,语气低落,“只是据说天子那边还要新动作,怕对我不利……奉孝才说,目前整个邺城,唯有这大狱最为严密,不为外人所知晓……安排我暂居此处,名为下狱,实为……保护。”

“保护?!”邓结简直听不下去,她指着这冰冷腌臜的牢笼,厉声质问,“这算哪门子保护?!这分明是牢狱!他却诓你保护?!就算要保护为何不能安排在隐秘别院?!何况明明是天子与司空的争斗,为何非要牵扯上您?!为何非要牵扯上一个孩子?!”

华佗再次扒上牢柱,向外伸手,想拉住激动的邓结,“傻孩子,在这局中,只要沾了边,谁能独善其身?奉孝此举……虽有欠妥,却也是无奈的权宜之计,我不怨他!你也莫迁怒于他!”

他看了看满案的竹简和地上的翻开的药囊,指道:“其实狱中虽简陋,却也清静,无人打扰,反而让我更能精心研究公子病案。”

提到曹冲,邓结更为激动,她一把按住华佗的手,“师父!仓舒公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为何从不告诉我实情?你去寻药那次……他甚至……全身浮肿、抽搐,那般凶险,难道也都在您控制之内么?”

华佗的身体明显一怔,低下头去,“公子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先天不足,根深蒂固,本就非寻常汤药可医……我也只能……只能以朱砂为引,延缓其发病症状而已……”

“朱砂?!竟然用的朱砂?!”邓结嘴角不禁抽搐了两下,几近发笑,“那可是剧毒啊,根本无药可解,难道这不是在害他么?!”

“至少……至少能暂时压制住那些骇人的表征……”华佗也自知理亏,声音有些发颤,“若非如此,公子连人前都无法露面!司空他……不愿人看出公子的真实状况,需要他维持住那个‘神童’的姿态。”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拿毒药去强压?!”邓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往后踉跄两步,背后撞上冰冷的墙壁,“这是曹公要求的是么?奉孝是不是也知道?”

她说着喘了口气,想起环氏对她的虚心态度,“环夫人是不是也知道?!你们都知道,都同意?!”

“我……我原本是坚决不愿用的!”华佗急切地辩解,脸上满是痛苦,“是……是仓舒公子他自己……他自己求着司空、求着我用的……他自己做了选择,他想要继承司空对他的期待……”

曹冲自己的选择——这句话简直如晴天霹雳砸在邓结的脑袋上,“他再是神童,到底是个孩子,他凭什么可以决断?!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却偏偏瞒着我……”

邓结说着,痛苦地抱住头,“你们太奇怪了……太奇怪了……所有人都为了这所谓的‘天命’,宁愿拿生命去下赌注,可以牺牲师父的自由、牺牲孩子的健康……师父,医者的本心到底是什么?”

邓结依旧记着当年拜师,华佗居高临下,正气凛然对她的教诲:“今义君承拜门下,自当坚守医者本心——为人济,为世济,为天下济。”

“我们知道你对这种事定然有所芥蒂……因此瞒你……”华佗苍白地辩解,即便他知道这对邓结来说毫无用处。

邓结颓然地摇头,“我又不是什么天神地祇,瞒与不瞒……又有何区别……照样改变不了你们的决定,改变不了任何事……”

她这么说着,七年前衣带诏的余波再次回荡在她身上,原来自己努力了那么久,想要试着理解他们、理解这个世界的运作规律,到底还是白费,此刻她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现实。

“义君、义君!”华佗见邓结转身要走,焦急地扒着牢栏,朝她呼喊:“你……你回去好好休息、千万保重身子啊!”

邓结抬脚想走,华佗再次呼喊:“义君、义君!你帮我问问奉孝,他说将家人接来邺城,便会让我出狱,一家团聚的!此事可有进展,他们可来邺城与否?”

邓结再次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她背对着华佗,肩头微颤。

“知道了。”

最终还是丢下这句话,罩上斗篷的帽子急急离开了。

邓结紧紧裹着斗篷,却怎么也挡不住自内而外的寒意。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街上,脑中一片混沌,只知道自己应该要回家,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竟问出一句疑问来:我的家到底在哪……

“吁——!不长眼啊!”

一声尖锐的呵斥伴随着骤停马车的颠簸,将邓结惊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那马车上的车夫怒气冲冲地直起身子冲邓结大喊。

“何事喧哗?”车厢内传来荀维清冷的声音。

车帘被一只纤手撩开,荀维探出头来,看清车前站的正是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邓结时,她惊呼一声:“说怿?!”

荀维亲自跳下车,扶住摇摇欲坠的邓结,“你怎么回事?!昨日才生完孩子,怎敢一人跑上街来?郭奉孝呢?死哪里去了?”

邓结只是虚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委屈。

荀维将她扶上车,“先送你回家!”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绒毯,燃着小小的暖炉,与外面的寒冷判若两个世界。

荀维将邓结安顿好,又解下自己的裘衣裹住她冰凉的身子。

“回去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郭奉孝……”

荀维的抱怨还没说完,邓结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她,问出一个让她怎么也没个预料的问题:“谂歌……你常年游走于那些消息情报之间……你可曾遇到过……情报与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之事……大相径庭的情况?”

邓结紧紧抓住荀维的手,渴求着一份援助:“你如何处理这些不同的人与事的?怎么找到‘真实’与‘谎言’的平衡,保持自己的本心?”

荀维被问得一愣,“你、你怎么了?郭奉孝又欺瞒你了是不是?”

邓结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汹涌而出,她用力摇着头:“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欺瞒我。大家都说,是为了我好……可偏偏,所有人都瞒着我!我不理解……我无法理解!”

荀维沉默了。

她原本关切的眼神,也因邓结的反应而变得冷酷。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你不理解……我反倒理解了。正是因为你无法理解,所以大家才会瞒着你。”

荀维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奈:“你看,说怿,你就是这样的人。我说过,你本就不适合浸淫这些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的事情。

你就该……好端端地待在你的院子里,做个心无旁骛的医娘,守着你的家,守着你的孩子,守着你的丈夫便好。

为何要给自己找这份痛苦,非要强迫自己去知道那些肮脏的、不堪的真相呢?”

她避开邓结的眼神,看向车外,她知道接下来的话有些刻薄,但她也实在憋不住自己早就想过的心思:“郭奉孝愿意守着这份虚假的平静,替你挡掉那些风雪,你也合该……让他轻松些。”

这番话,让邓结所有的委屈、怨愤,都被生生堵回了心里。

“…………是吗…………”邓结喃喃自语,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连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滚落,断了线一般,“是啊……我真的好蠢……好没用……我合该……就做个甚么都不用知道的医娘……独独守着他……守着家……守着这份别人施舍的、虚假的安宁便好。”

话虽这么说着,可那个疑问再次浮上心头:家……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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