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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生矣死矣(下)

荀维正想再说些什么,马车陡然停住了。

车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郭嘉迫切的喊声:“说怿?!”

车帘被毫不客气地掀开,荀维对上郭嘉焦急的眼神,微微偏头,看了看邓结,“在呢,早干嘛去了。”

郭嘉一顿,顾不上荀维在内,踏上车辕,向邓结伸手,“先随我回去罢。”

见邓结没有反应,荀维低声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养好身子要紧,其他与你无甚相关,何必杞人忧天。”

邓结再无力答话,回望荀维一眼,麻木地将手搭上郭嘉的掌心。

郭嘉立刻紧紧握住,小心地将邓结扶出车厢,用臂膀支撑着她回到卧室。

邓结坐在榻边,低着头愣愣地看着地板出神。

郭嘉换好炭火,给她倒了一盏热水来,塞进她手中暖着。

他跪坐在邓结面前,握着她的手道:“对不住,嘉今日在忙对乌桓的事,实在是疏忽你了。你若是想找荀夫人,吩咐阿榆槐娘去传话便是,何必自己出去?”

“我不是去找谂歌。”邓结冷冷地回着,抬眸看向郭嘉,“我去找师父了。”

郭嘉的心头猛一沉,睁大了双眼,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一起:“什么师父?”

“邺狱……”她从怀中拎出司空府的令牌,放在郭嘉手中:“我见到师父了。”

郭嘉紧紧盯着这枚令牌,重重地呼着气,缓了缓,“……也好。”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邓结不满地发问。

“你都知道了,还需要我说甚么?”郭嘉依旧没有对上邓结的眼睛,怔怔地回话。

“郭奉孝!你曾经向我赌过咒,再也不会瞒我任何事!”邓结骤然激动,抓回令牌,想掷地上撒气,却又忍住了这冲动。

“你说师父回家去了?可却是你出的好主意,将他下在大狱里!你明明知道仓舒公子的情况,竟连着所有人一起瞒得我好苦!

你管下狱叫‘保护’么?!怎不连我一起关进去?!

仓舒只是一个孩子,你们就忍心拿朱砂一直喂着,让他一日比一日痛苦,还要为了你们所谓的‘天命’而拼命?!”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愤怒和极度的失望。

“师父竟连这都同你说了。”郭嘉苦笑着抬头看她。

“是啊!他说了,他说了这是你的‘保护’,说我不该知道!”邓结激动地站起来,“可你告诉我,这种‘保护’对我有任何用处么?!阿巧、大眼哥……甚至我阿兄……”

说到邓昭时,邓结的心还是揪着疼,“你也是这么瞒着,可最后还不是要知道?我知道自己没用,改变不了任何人、任何事……”

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问题纠葛着她的内心,“可我不想被你当做傻子一样被排除在外,就算我不行,我也愿意去尽自己所能出一份力、站在你身边,同你一起面对!”

她眼中闪着执着的光芒,这恰是郭嘉不愿看到的模样。

他避开了这目光,声音也冷硬了几分:“我们难道没有这样的日子么?董贵人、徐他、许攸、郭图……这些血淋淋的事,最终只能让你夜夜梦魇缠身,你当我不知道么?我接下来只会更忙,无法夜夜陪伴,怎能再看你深陷泥潭,被这些记忆所折磨?”

郭嘉说着,也站起身来,踱步至窗边,看着格窗透进来的冷光,平静道:“这些对我来说,不过是寻常手段,是达到目的必须的代价,我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可你有!”

他说着,转身看向邓结,“这些事,不该由你替我背负。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像当年我们一样渴望太平世道的普通百姓,他们远比我们活得更苦,他们在等待着一个乱世的终结

——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必经的痛苦之路上,更不希望你被这些事所累,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待着,同他们一起,等待我等助主公踏平乱世的那一天到来便好!”

论起口舌之争,邓结从来都不如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只是内心深处依旧无法认同。

她只好点着头,凄然地笑着:“罢了……罢了……你说得都对。那你答应过师父,等接了师娘师姐他们来邺城,便会放他出去团聚的呢?莫不是连这也是‘必须的代价’,或是……压根没派人去接?!”

郭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噎了噎,长叹一声:“这些事……牵扯道天子和主公,确实不是你该挂心的。一旦陷入,谁也逃不过。我不行,师父也不行……”

“可若你逃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你不是也说过,在别人面前,我代表的就是你的立场?就算我躲在小院里,一样会有当今皇后寻来、一样会有敌方的谋士潜入……你说过的,我们是‘乱世同党’,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置身事外?!”

郭嘉被她的质问逼得一时语塞,烦躁地踱步,“好啊,你不是想知道么?我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

他第一次被情绪控制了头脑,瞪着眼睛迫近邓结,“我派过人去谯县,还托令德兄提前接出师娘一家!可校事府的人还未赶到,师娘一家、令德兄一家——全都已经被杀了!一个没留!”

他梗着脖子、红着眼睛将邓结逼至墙角,几乎是吼道:“现在你可知道了?你可满意了?!同党!!”

邓结被他这幅样子吓得说不出话,只有眼泪在不住地往外流,“师娘……师姐……连师兄一家也……”

“天子的人本就蠢蠢欲动,我若放师父出来,他一旦知道这个消息,他便是主公和公子最大的威胁!”他紧紧攥着拳头,抵在邓结的脖子边,咬牙切齿道,“我说了,牵扯在内的人,一个、也逃不过!”

邓结就这么死死地被他困着角落,求仁得仁地知道她索要来的“真相”,却又是那样的无情。

“逃不过……谁都逃不过……呜……”她无力地顺着墙壁滑落在地,额头砸在膝盖上,“我想回家……我好想家……”

郭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中虽有隐隐作痛,却一反常态地失去了耐心:“这里就是你家。”

“我想阿母……我想阿兄、想阿嫂了……我不想呆这里,我想回皖城……”她的头低埋着,双肩不住地颤抖。

“皖城……邓宅,早就没了。你除了这里,哪里还有家?”

这话显然刺痛了她,一瞬间的震动,随即又低落了下去,“你说得对,我家早没了……我合该随他们一起去的……”

“莫胡说!”郭嘉被她这话激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吼道:“你答应过我,会守着我、守着我们的家的!”

邓结涕泪纵横地抬头看他,他此刻的愤怒和执着自然不假,偏偏就是对她的依赖正是邓结无法割舍的。

她抿了抿唇,抹掉眼泪,搬开郭嘉的手,扶着墙起身,打开通向后院的格门,缓缓踏上廊道。

“你做什么去?外面风大!”郭嘉刚想上前拦她,却见她眼神空洞地回头道:“我去看看他们……我想他们了……”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先前积压的怒气又去了几分,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转身从另一扇门离开。

邓结裹着尚带他体温的外袍,如一个游魂般飘荡在后院。

寒春的风凛冽依旧,晃动着满院光秃的树枝,发出呜咽般的响声。

风扬起她散乱的长发和外袍衣角,更显她形销骨立。

她抬起头,望着灰暗阴沉的天色和那些野蛮阻挡视线的枯枝,心底是无尽的荒凉与寂寥。

夜幕低垂,暮鼓声早已响过,郭嘉在书房枯坐良久,始终没有听到邓结回来的动静。

他几次将手搭上书房的门,都犹豫地缩回来。

直到夜已深,他终究放心不下,开门冲向后罩房。

推开虚掩的门,昏暗的烛光下,他看见那个单薄的身形蜷缩在冰冷的灵台边,已然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地锁着,怀中抱的是装着遗物的木箱。

郭嘉的心被这场景狠狠地揪了一下,又酸又疼。

他小心近前,试图将她抱起来,只是这动作惊醒了邓结。

她没有挣扎,反而伸出手,轻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你说得对……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人……等待着乱世的终结……在等着你们……”

郭嘉没想到她还在想这事,提了口气,将她横抱起身,“好了,不想这些了,我先带你回去休息。”

邓结靠在他怀里,哀叹着:“奉孝……真正心窄的人不是你……是我才对。你想的是霸业,是天下,是那遥不可以及的太平……可我只想守着你……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管了……也管不了……”

郭嘉心中五味杂陈,低头吻了吻她的前额,迈开步子往院中走,“是,你本来也无需想别的,只需守着我、守着家,守着我们的孩子,便足够了。”

邓结沉默片刻,轻声发问:“北征……是不是已经提上日程了?你要走了么?”

郭嘉沉吟一声,微微点头,“尚缺一锤定音……阻力不小。我在努力了。”

邓结闭上眼,紧紧地依偎在他怀中,低喃道:“……我好累……”

“可要看看孩子?你一天都没见过他……”郭嘉小心提议,试图用新生的希望冲淡她心中的阴霾。

邓结摇摇头,“我现在……谁都不想见。”

郭嘉的心沉了沉,没再勉强,进入卧室,将她轻放在榻上,“好。”

这一夜,邓结睡得很沉,仿佛耗尽了所有心力。

郭嘉在床榻边守了许久,没见她再梦魇,最终默默起身,去了书房。

次日清晨,天色依旧阴沉,郭嘉整理好衣物,脸上挂着疲惫的倦色,带上舆图文书,准备前往司空府。

他踏入前院,身后传来邓结的声音:“奉孝。”

郭嘉回头,她只披着单薄的外衣,扶着廊柱站在门前,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他急得皱起眉,快步回到廊下,“你怎么又出来了?快回去!今天就让槐娘守着你,不能再吹风了!”

邓结却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抬起头,深深地望着他。

这双眼眸中,没有了昨天的激烈和绝望,只剩下一种让人心头发紧的平静。

“奉孝现在最大的目标,便是乌桓罢?”

郭嘉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朝远方眺了一眼:“是,北定乌桓,扫除后顾之忧——再南下收剿荆州,消灭孙家,安抚雍凉,拿下益州……天下可定!”

邓结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微微勾起安心的弧度,“好……有目标便好。有目标,奉孝便会好好活着,一直往前走……”

这话不知怎的,让郭嘉心头莫名一慌,“别又说这种话!我们都好好的,等天下太平……”

他的话尚未说完,邓结踮起脚,轻轻在他唇上留下印记。

“嗯,你要好好的。”她这么说着,站定在地,轻轻推了他一把,温柔地笑着,“去罢。”

郭嘉走出两步,不放心地回头看她,却见她在向他轻轻挥手,可他心里满是不安。

“你在家好好等我回来,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

邓结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重复道:“你也要好好等我。”

郭嘉再三回望她,最终点了点头,大步走出了家门。

直至暮鼓声沉闷地在邺城上空响起,宣告着白昼的结束,郭嘉才拖着一天未休的身子走出司空府大门。

就在这时,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从街巷中冲出来,扑倒在他脚下。

“祭、祭酒!”阿榆浑身发颤,嘶哑地哭喊道:“夫人、夫人她……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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