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三日鹤】月落星沉 > 第18章 我执

第18章 我执

三日月宗近认为自己对鹤丸国永的感情是一种执念。

他决定放下这种执念。

因为他终究是三条家的人,是那个冷静理智,克制从容的三日月宗近。

家族铁血般的理念早在十多年前就已在心中扎根,任他再怎么否定,也无法将其剥离。午夜时分,他睁开眼。鹤丸国永窝在他身边,靡醉的气息还未散。三日月宗近望着天花板,突然无比清醒。

人固有一死,他自己也不例外,只是早晚问题。何必对必定会到来的事情忧愁呢?

这个认识让他发现纵然自己渴望变得世俗,但经历的种种最终还是将他送回了高塔。鹤丸国永只是他的一个同伴,不过是个更加熟络的同伴。说到底当年的自己还是太年轻,所以会对同僚和下属太过重视,但是兵士就是要冲在将领之前的,他们就是要先死去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

作为旧友的鹤丸国永出现,让他那些不成熟的感情有了可以托付的对象。那些感情太简单,又太繁杂。形成了类似“依恋”的东西,交织在一起,被他放在鹤丸国永肩上。吸引他,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但他是三日月宗近,是三条家未来的掌权人。浸染尘世是自降身份,是不会被接受的。那是他渴望而不可求的事,三日月宗近感觉自己永远也无法变得世俗了。

小乌丸有一点说得挺对,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但是个重感情的人。在屯所的五年间他闭口不谈同僚与下属,但小乌丸清楚地指出,他一直记着,只是在刻意回避。

“人是要向前看的呀。”小乌丸摇头,“别藏在心里,面对它,说出它,然后淡然它。”

可三日月宗近只是笑着否认:“你是不是好奇我在三条的生活了?”

现在三日月宗近知道了,就算没有这场战斗,鹤丸国永也会早早离他而去。他最后的同僚也要不在了,他能“依恋”的时间不多了。

我应该面对,三日月宗近想了想。不过是回到从前罢了,以前怎么过的,今后怎么过。

于是三日月宗近尝试着去放下。

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先从一些小事着手:比如将“鹤”改成“鹤丸”;把注意力集中在战前安排上而不总去想鹤是否受伤;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猜测鹤剩下的时间;不去想每次行动之后鹤是否还能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放轻松点,他告诉自己,死亡其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有的人幸运,有的人没那么幸运。

三日月宗近试图放下。

然后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每一次开口,亲昵的称呼自然流露出来根本不受控制;越是不去担心,越是静不下心;越直面死亡,越畏惧死亡。他惊奇地发现,三条十六年的内敛克制,屯所五年的沉寂,辛苦建立起来的坚韧壁垒随着两人的一次次交互再度倒塌,破碎的砖瓦后面是他那颗颤动的心脏。

家族、血脉、经历,那些东西根本无法禁锢他的灵魂。

每次回归,等待鹤丸国永的都是更加热情的拥抱。

鹤丸国永是个聪明人,他察觉到了三日月宗近的变化。

都到现在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鹤丸承受着暴风骤雨的侵袭,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崩溃出声。他看到三日月宗近的汗水从发间滑落,浸到眼角,像是泪水一样。

明明最先烦恼的人是我啊。鹤丸国永有些郁闷地帮三日月宗近拂去那滴泪:“不过很遗憾,你已经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三日月宗近停了下来。

“是啊。”鹤丸国永抽离了身体,他把三日月宗近按倒,坐了上去。

“你早已拥有了一颗浸染红尘的心,从很久之前。”鹤丸国永的头无力地撞在他胸前,手指淡淡地描摹着樱色的薄片。

他低声说道:“你只是应该去习惯它。”

三日月宗近在心中长叹。

啊,习惯。

鹤说得没错,我的确应该去习惯。

习惯依恋你的日子,然后再去习惯未来没有你的日子。

他再也无法克制,惊呼中,侵入深处。

审神者的情报终于开始出现大问题了。

从方位的偏差慢慢扩大到城池的偏差,溯行军数量也越发不确定。战线渐渐拉长,大家对战愈发吃力。每次回到屯所,总是遍体鳞伤。

“竹乔那边其实还好。”长曾祢虎彻摸了摸满是淤青的手肘,“但是林子太密了……疼疼疼轻一点行不?”

蜂须贺虎彻干脆把药瓶丢到一边:“自己弄,我不管了。”

“欸,别走别走,我自己可弄不来。”长曾祢虎彻连忙叫他,可是蜂须贺虎彻头也不回,“那就叫队长帮你。”

长曾祢虎彻躺在席榻上,左臂吊在胸前,头上缠着两圈纱布。

“就你这样还叫‘还好’?”山姥切国广似笑非笑,“牛皮把人家吹炸了吧。”

“哪能啊,我弟老关心我了。”长曾祢虎彻否认,“不用你帮忙,你看这都弄得差不多了。”他把胳膊送到山姥切国广面前,“估计他这会儿正打算去帮我修刀。”

“你快把胳膊放下吧。”山姥切国广看着他费力的样子无奈,“你们的关系好多了,接下来好好休息吧。”

“托你的福。”长曾祢虎彻老实地闭上眼,“咱也没太大能耐,不过身子骨硬朗……这次真就是个意外。”

“宗三。”

蜂须贺虎彻叫住他:“你的刀呢?我正要去一趟茅坂。”

看蜂须贺虎彻背后已经背了四把刀,宗三犹豫了一下:“我单独去吧,一次要修四把刀,辛苦你了。”

“不是什么问题。”蜂须贺虎彻将竹筐从宗三手中接过,催促他把刀拿来,“小夜怎么样了?”

蜂须贺虎彻朝屋里看了看。

“伤快好了。”宗三侧身,蜂须贺虎彻看到小夜老老实实地盖着被子,呼吸平稳。他轻轻地关上门。

“那孩子也很拼。”

“柴涉不好打。”蜂须贺虎彻说,“今剑和五虎退也还没好利索,但是听说过几天他们还要出去。”

“我也听说了。”宗三有点忧愁,“最近他们出战太频繁了。”

“是啊。”蜂须贺虎彻有些困惑地朝议事厅的方向看去,“鹤丸怎么这么积极?”

紧急集合令!

加州清光放下手中的笔,大和守安定赶紧往嘴里塞几个团子。

“刚吃过午饭你又饿了?”加州清光把手甲紧紧扣好,漆面的红甲泛着漂亮的光泽。大和守安定踩着鞋子磕磕绊绊赶上来。

“我不是回来得晚吗。”他含含糊糊地说。使劲吞下团子,说道,“我可是追着三只溯行军跑了好远的,你看我脸上给树杈划的。”

加州清光停下来,掰着大和守安定的脸仔细看了看。

“哎,还是那么不小心。等回去给你试试我那瓶药,包你不留疤痕。”

“哦,你们来啦。”明石国行朝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打招呼。

“怎么样?溯行军来了多少?”加州清光问道。

“还行啦。”明石国行悠悠说道,每当他用了这样的语气,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变得太糟。

“但是就怕他们再往旁边的山林里钻。”和泉守兼定对着地图看了又看,“大和守安定不是说山林地形不好吗。”

“如果再往山里跑就让我去吧。”药研提议,“我的话应该会容易一些。”

“唔,你比我们更擅长隐蔽与突袭,而且容易藏,倒不是不行……”

一直沉默的大俱利伽罗突然抬手:“前提是溯行军要往山里逃,而不是从山里出来。”

他指向前方。

明石国行脸上悠闲的神色唰地褪去。

“巴!”静猛地拉开门。

歌仙兼定将被血浸染的毛巾在水盆里洗了洗,小狐丸在旁边的柜子里翻出各种小药瓶。

巴费力地睁开眼,本来就愁容的静眉毛落成了八字。

“伤员需要静养啊,你老实坐在这。”他歪了歪头。

静摸了摸巴的额头,烫得吓人。鸣狐来找他的时候说了,巴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像极了一期一振当时的样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巴无力地闭上眼,“说起来……你总是觉得有愧,但那又不是你的问题……”

歌仙兼定出去倒水,小狐丸找不到需要的药,朝手入室跑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这个人也是怪……单对用薙刀的人过……分关注。可是我都陪着你了……你还惦记着以前的那些……”

“我……”静艰难地开口,“我不是不……不是……”

“不凶你不长记性,明明身边还有在乎你的人啊……”巴感觉有些困,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喂,别睡,你别睡……”静有些慌神,拍拍他的脸。

他怕巴会一睡不醒。

“想什么呢你这家伙。”巴把手伸出来,直指静的心窝。

静一把握住他的手。

“我不在了,悲伤的还不是你?”

“大哥,你还要喝吗?”次郎看着自家兄长又开了一坛酒,“没记错明天你还要去存宇。”

“无妨。”太郎直接提起坛子,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领里,“你不是挺喜欢喝酒的吗?快喝啊,今晚喝个尽兴。”太郎指指身后,那里还放着两坛。

次郎心里闷闷的,纵然葫芦里盛满了来自有名酒坊的佳酿,他也一口都喝不下。大哥的酒瘾并不大,今天如此反常,大概是因为蜻蛉切他……

“我跟你换换吧?”次郎提议,“昨天刚回来,明天又要赶早……”

“怎么了这是?”太郎低声笑了笑,“之前你不是还兴致勃勃的,认为就算天天上阵也可以,到我就不习惯了?”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次郎摇头,“你们出阵太频繁了,咱们使大太刀的本来也比别人更容易疲倦……”

“我听说了。”太郎放下坛子,“你们最近一直在议论,鹤丸带队出战太过频繁,就算蜻蛉切都……还是保持这样密集的行动频率。”

弯月隐入云后,几只黑影划过夜空。

“因为他现在能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太郎看着掠过的飞鸟,“越是深入敌腹,越能听到审神者的声音。你也知道,审神者送来的情报已经没法用了,大家都需要鹤丸用这样的方式带回来更加准确的信息。”

“但是你们……”

“我们可是一个队的啊。”太郎摸摸次郎的头,“大家是战友,是可以互相信任,寄托生命的人。鹤丸身为队长,还承担着那样的使命,作为队员的我们除了站在他身边,什么忙也帮不上。要在战场上准确捕捉审神者的讯息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啊。”

次郎扭头,从自家兄长手下逃出来,嘴里嘟囔:“怎么还拿我当小孩子?”

太郎笑了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小家伙啊。又在担心哥哥吗?没事,已经习惯了。”

月亮不知何时爬到了天顶,风吹过微醺的脸颊,烧着的脖颈渐渐舒缓下来。

“你打小就喜欢多想些什么,心思细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但是总是表现得什么都不在乎。被人说了几次,就开始拿喝酒掩饰自己的心……”

次郎靠在太郎肩上,又一次听太郎从头分析自己。

“我们可是使用大太刀的好手,不用担心。”

兄长的声音悠悠飘进耳中。

“战场嘛,受伤是家常便饭。”

我当然知道,啰嗦。

“人终有一死,不必太过悲观。”

可是说得容易。

“还记得在神宫里御师说的话吗?”

那老头说的话多了去了。

“人死如远游,归来在活人心上。”

御手杵将头发丝放在信浓鼻尖,隔了很久才见它微微抖动一下。

“队员都在。”烛台切光忠俯身在压切长谷部耳边轻轻说道,“就差你了,队长。”

可是久久没能等到回应。

“明天又要走吗?”三日月宗近问道。

只一回,便不再继续。

“是啊。冲藩那边又要来一大批。”鹤丸国永抽离身体,三日月宗近掀起手边的衣服盖在他身上,痕迹被严严遮住。

“嗯。”

三日月宗近不会对鹤丸国永说‘休息一下吧’,‘不如换一换队伍’之类的话。审神者的情报不能用了,而就在几天前,高阁那边传信,审神者突然陷入昏迷。

快两年了。

距离他们策划活动开始,已经快两年了。

距离结束,也快了。

两年间不断有人死去,也不断有人加入。

明石国行最终也没能等到萤丸,他起初就是为了寻找萤丸而加入行动,用他自己的话讲是‘会省些力气’。

可惜萤丸来晚了一步。

数珠丸恒次带着萤丸找到这里时,爱染国俊正随组出战不在屯所。萤丸意识到自己连明石国行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你明明找了我那么久。”萤丸坐在庭院中央,空落落的木架上连灰尘也没有,“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我回来了,你怎么又不见了?”

笼手切江救下了流落在外的厚,本想将他送回粟田口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准地方。他碰上了准备来屯所的白山吉光,于是三人结伴同行。

“几位哥哥去我家那边的军营帮忙了,反正回去也是要讨伐溯行军的,不如我就留在这边吧。”笼手切江这样说道。

“你为什么来了?”蜂须贺虎彻气得心口疼。

“比我小的孩子不是也在嘛?”浦岛虎彻皱了皱鼻子,朝每间寝室探望,“哥哥们都在这,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快回家去,别让老爹担心。”长曾祢虎彻推着他的后背直往外赶。

“不,不行,我不回去!”浦岛虎彻大叫,“哥哥们关系本就不好,又被分到一个组,我担心你们打着溯行军还要吵,我不想你们因为这样受伤!”

蜂须贺虎彻和长曾祢虎彻说不出话了。

在家的时候,浦岛虎彻就是他们关系的黏合剂。

两人破天荒地达成一致,没放浦岛虎彻回家。

毕竟回去的路也不安全了。

水心子和源清麿顶上了髭切和膝丸的位置加入了山姥切队;数珠丸接替了长谷部的位置成为第四队的队长;萤丸去了之前明石所在的七队,他要听听明石这些年都做了什么,见不到他人,至少能待在他曾经在的地方;物吉到鹤丸身边之后,队伍的行动似乎出奇的顺利,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巴就是个骗子。

静平静地接受了结果。

他果然是个刀子嘴。

他沉默地挥动手中的刀,周身溯行军被他的气场震慑。薙刀挥舞,横扫一片。那是巴最擅长的招式。

什么我不在了,悲伤的是你。说得好听。

静一反往常的愁容,头一回露出无比坚毅的神色。

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见面的时间越发少了。鹤丸国永总是在出战的路上,而他也没有闲着。

你在为了战斗的胜利而不懈努力着啊。

三日月宗近迷恋地朝熟悉的地方探去。

在东寝只有两人的夜晚,白鹤终于可以放肆地啼鸣,声音犹如魔咒盘旋在三日月宗近脑海中,促使他愈发凶狠起来。

是啊。

鹤丸国永颤抖。

为了战斗的胜利,以将军部下的名义。也是为了习惯,为了你。

其实鹤丸国永也不清楚自己的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家族了。单凭野史也不能确定全部,就已知内容来看,里面杜撰的成分其实不少。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确没有足够的时间跟在三日月宗近身边,跟到他老。那天自己把书留在了桌上,而三日月宗近正好回归。之后的疏远,以及他眼下愈发高涨的……**,应该是因为那些内容吧。

因为连我也要不在了啊,鹤丸国永感觉三日月宗近太难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可是三日月宗近并没准备放他睡。

“为我弹奏一曲吧,鹤。”三日月宗近将他在夜市上淘来的琴拿了出来,“为我弹奏一曲。”

“不会太强人所难吗?”鹤丸国永懒懒地抬手。

也不看看他都被弄成什么样了。

“不是已经把义甲带上了吗?”三日月宗近起身抽刀,第三次说道,“为我弹奏一曲吧。”

三月中旬,院子里的树开花了。

三日月宗近心血来潮。

手起刀落间震落花瓣无数,伴着深谷幽林的清响,行云流水的悠扬,狂风骤雨间穿越惊涛骇浪。

是一首无谱的曲子,自鹤丸国永心底流露,诉长久的流离,短暂的休息,再次踏上旅途,而后终归安宁。

那份安宁正是三日月宗近给予的,给予鹤,也给予他自己。

那是彼之琴声,亦是吾之皈依啊。

刀光反射月影,在鹤丸国永心中狠狠剜上一刀。

三条大人是在为我而舞。鹤丸国永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那些花瓣一同飞扬。

然而他的力气终于被抽空了。他倚在廊柱上,斑驳光点在眼前交错,朦胧的身影由远及近。

鹤丸国永其实是怕的。

他还是害怕离开三日月宗近,也害怕三日月宗近为了要习惯自己的离去而做出的疏离。明明已经决定要让他习惯,可是自己却先绷不住了。

死亡是孤独的,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鹤丸国永想,我在害怕这份孤独,也不想在那条路上有你做伴。

但三日月宗近曾经说过的情话突然浮上心间。

他说他是如同爱惜无上珍宝一样地在乎着自己呀。

或许有你在身边也不赖,鹤丸国永闭上眼。

人终究是会衰老死亡,但照耀在阳光下的瞬间,仍然忍不住微笑。

死亡并不孤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狩心游戏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

骄阳似我(下)

完美人生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