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首领身后的兰波蓦然笑了。
在与两人的对视时间,男孩鸢色的圆眼已被室内热气熏染得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仿佛盖了层霜雪的蜜糖,显得稚嫩而甜美,被缠得乱糟糟的绷带在男孩无意识的小动作中,自小小的脑袋上垂下来,缝隙间窜出张牙舞爪的卷曲黑发。
他挥挥手,心安理得地解除了「彩画集」,也不管会不会吓到小孩子。
仿佛印证太宰的谶语一般,被操控的老人就这么像是真正的幽魂一样,面色愕然又一言不发地凭空消散了。
太宰睁圆了眼睛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半晌后,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原来他仍然拥有自己的意识吗?”
兰波怔忡了一瞬,面上的笑容愈发深邃,“初次见面,太宰君,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孩子,难怪森医生当作宝贝一样看护着。”
“兰堂先生,你私自见我,不怕森先生来找麻烦吗?”太宰脑袋里盘算着目前局势中的可能性,歪着脑袋毫无惧色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无需质疑,短短的一个照面间,太宰便亮出了他的两大底牌——他超乎年龄的智慧洞察,以及他身后的倚仗——因此,即使并非没有对超出自身经验之外神秘力量保持敬畏与警惕,他也能够凭此继续有恃无恐地保持着异乎寻常的镇静。
「这孩子无疑是个智慧上的天才。」兰波在这一瞬间便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而,这种意外之喜般的领悟并没有让他产生打消原有计划的想法,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抉择,「来找他果然是正确的,即便冒着可能被充满杀意的森医生割开喉咙的风险。」
“我只希望室内的温度,不会让你感到太过不适,太宰君,我有些畏寒。”便听见兰波避开了太宰的两个问题,闲聊般寒暄着开口了,他没有理睬象征着威严与权力的首领座位,反而自顾自地在更加靠近暖气的会客沙发里叹息着坐下,蜷缩在围巾与绒袄中,“真的好冷啊……”
太宰眨眨眼,摸了摸自己已经开始发烫的脸颊和出汗的额头,不无稀奇地心想,「这种程度的畏寒,似乎已经超越常理了,森先生的合作者,果然是个相当神秘的人啊……不过,在这种温度下,感冒说不定会好得很快哦~」
于是,男孩的心情莫名变得好了不少,他从善如流地坐到了青年的对面,接上了对方抛出的话,“呜哇,那还真是可怜,马上就要入冬了,无论是兰堂先生也好,还是首领也好,都更加离不开这里的暖气了吧?”
兰堂停下对着手心呵气的动作,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感慨道,“太宰君,说话时暗藏玄妙的风格,也和森医生很像啊。”
“那您也一定清楚,我和森医生一样嘴很严哦。”太宰的嘴角拉平了一些,不虞的神色浮上他的面孔,令人看不出是孩子气的天真表现,还是刻意伪装出的稚气面具,“既然如此,您有什么要事都可以同森先生亲自谈,不需要来找我。”
“不,太宰君是不同的。”兰堂眸子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用自语般的音量轻声否定道,“这点我很确信。”
“为什么?”太宰相当真诚地困惑着歪了歪脑袋,“我年纪这么小,既没有力量,也没有见识,要论人身价值,恐怕也只能稍微拿来威胁一下森先生吧?不过,就算兰堂先生真的杀掉了我,森先生也会在掉完眼泪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既然您能够成为森先生的合作者,应该能够明白这些道理?”
兰波有些意外地睁大眼睛,惊诧的同时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他苦笑着,“太宰君,怎么会认为我要杀掉你呢?这对我半分好处也没有啊。我来找你,只不过想像你确认一些孩子才会知道的事情。”
“孩子才会知道的事?”太宰狐疑地皱起眉头。
“是的。”兰波神情颇为认真而郑重地颔首,随即满意地微笑着,“本来我还有些迟疑,但太宰君竟然是相当聪明的孩子,于是我便决定,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与你达成交易了。”
“啊……”太宰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变得无精打采了起来,他垂在沙发边缘的双腿晃了晃,“原来如此,从进门那一瞬间就踏入了测试的陷阱中啊,竟然用幽灵来吓唬小孩以测试对方的心智能力,兰堂先生不愧是能够与森先生沆瀣一气的恶劣分子呢。”
“看起来太宰君的学识也相当不错呢。”兰波赞赏着太宰的措辞,仿佛对男孩话中尖刻的讽刺感到不痛不痒,“我已经开始期待从你这里得到的答案了。”
“兰堂先生,或许您可以加快点速度了,不然我的风寒可能就要转变成风热了哦。”太宰放松般后仰着陷在了沙发中,确认了对方的目的之后便相当有恃无恐了,小孩子的脾性也充分暴露出来,“森先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现我的失踪哦。”
“咳,既然如此……”兰波微微叹息一声,妥协般说,“太宰君,你知道什么是「人型异能兵器」吗?”
接着,不顾男孩倏然在惊愕中睁大的双眼,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你跟在森医生身边,应该大致知道我与他的交易是怎么回事吧?从方才你看见「先代」的尸体凭空消失后的反应,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关于「异能兵器」实际上拥有着人类形态这一点,我也是根据不久前森医生提供的情报,才真正敢于确认的真实。”
兰波神情悲悯叹息一声,嘴角却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凉薄笑容,“真是重蹈覆辙啊……”
太宰觉得空气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他哑声问道,“您说的,「重蹈覆辙」是怎么一回事?森先生还不知道这些吗?”
“就如同你想的那样,太宰君。”兰波露出了那种能够令胆小之人发抖的黑暗笑容,“我曾认识另一位「人型异能兵器」,并且也见证过他的失控。”
“「也」?”太宰口中发出了仿佛不属于自己声音的怪腔怪调,“啊啊,原来如此,「擂钵街」的灾祸与您有关吧,兰堂先生,因为某些原因您亲自见证了那一切的毁灭。”
“猜的很正确,太宰君。”兰波真诚地赞赏着,用令太宰毛骨悚然的爱怜眼神打量着他,“无怪森医生会这么爱护你……啊,关于你的另一个问题,我想森医生他目前并不知晓。”
“为何我选择向我的合作者隐瞒实情,却转而找你谈话,你现在如此疑惑着,是吗?”兰波垂下眼帘,勾起讳莫如深的笑容,“因为如果我再进一步,就会在他面前完全暴露我的目的了,这于我来说,是完全不利的。”
“目的?”太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心脏在他的胸腔中砰砰直跳,他疏忽联想到什么,脑袋里的线索在惊诧中串成一线,他神情恍惚地喃喃起来,“操纵尸体的异能力,难道说……”
“就是你想象的那样。”兰波不带感情地微笑着,“让他成为我的「异能武器」。”
太宰此时已经是强撑着镇静了,这让他稚嫩可爱的面容变得神态古怪,「……知道了这些,今天我还能活着走出这件屋子吗?他方才说过不会杀我,都是骗人的吧?啊啊,如果一个人开始决定发疯,那么所有基于理性与利益上的合作协议都可以不闻不问了,森先生,您怎么没有料到这一点呢,我就要因为您的疏忽大意而死掉了啊……以后万圣节让爱丽丝多给我供奉些螃蟹吧。」
“不过,这是我原本的打算。”兰波缓缓道,眼睛一眨不在地凝视着太宰,“我最近思考着,如果我的『目的』本身就具有错误呢?森医生当然不是适合倾诉的合理对象,毕竟只要对我起疑,合作就会完全破裂,这也不是我想得到的结果。所以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找到太宰君了。”
“……诶?”太宰眨眨眼,有些迟缓地从紧绷的气氛中恢复过来,“诶?!”
兰波挂着好整以暇的笑容,等待着太宰的彻底回神。
想明白缘由的太宰,神色并没有变得好看,他勾起嘴角火力全开地嘲讽回击道,“啊啊,竟然是将我当成心理医生般的角色吗?不知是高看我也好,还是欺负我也罢,总之,兰堂先生竟然走投无路到祈求一个小孩子的建议,看来比起体面从容的外在,您的内里已经千疮百孔、走投无路了呢。”
“你这么说也没有错。”兰波缓缓承认道,他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被蒙上一层迷茫的浑浊,“但是,这是我剩下的唯一希望了……”
太宰因为对方这一刹那揭露表皮之下的精神衰颓而屏住了呼吸。
“那么,劳烦您倾听一下我的苦恼吧,太宰君。”兰波暗中吸了一口气,仿佛将要倾倒出自己所有的灵魂,“「人型异能兵器」……顾名思义,是由实验室人工制造出来的。受国家支持的军事机密级别的实验室,通过提取普通能力者的异能,进行压缩、改造,形成庞大的能量体,再最后为这毁天灭地的力量打造一把『钥匙』,让其成为『具有人格式的人工异能体』。”
太宰依旧安静地听着,鸢瞳中却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虽然是被这样制造出来的、连正常的成长经历都不存在的『人工异能体』,但在我眼里……至少在我眼里,『他』无疑是具有人格的。”兰波深深地停顿了一下,“是一个具有完整人格的人,理应享受其他人所拥有的一切的人。”
“我就这么教导、照顾他……许多时候,他在我眼中就和一个痛苦的孩子没有什么差别。”青年叙述的节奏相当缓慢,他抬眸,用漂浮着空洞的眼神看了一眼太宰,言简意赅地说,“然而我的引导却失败了,「擂钵街」的存在与我的悲惨现状,就是昭然的失败结果。”
“但可悲的是,我竟连自己失败的原因都不知道。”兰波低声喃喃着,悲哀的叹息在空旷阴沉的空间中回荡,“这些时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或许因为我经历过的严酷使命,我早已经忘记孩子们的心情了,才酿成了这种局面也说不定……”
“哦……”太宰发出若有所悟的感叹,他轻声开口,像是一片不会惊扰病狮、悄然路过的云朵,“所以,您想问我的是「孩子的心情」?”
“没错,就是这个。”兰波的呼吸急促起来,“或许你已经猜到了吧,太宰君?无论是我还是他,在身份来历上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但这一切,对如今的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隐瞒不语或者完全暴露出来,都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唯一留存的期望是,是……”
剩余的话语被吞没进深沉的空气与悲哀中。
太宰默不作声地凝视着眼前颓然又危险的青年,许久。
“「孩子」不是什么借口,兰堂先生,无论哪一个,既然您认为他们是「人」……”太宰面容上是超乎年龄的平静与哀悯,在升腾着窒闷与绝望的暖气中,垂下眼帘缓缓道,“那就用对待「人」的方式,去对待他们。”
他从柔软地沙发上动作轻盈地跳下来,走到门口,将放在角落中的南瓜头重新抱在怀里,手掌落在雕刻着暗纹的大门上,“多谢您的坦白,兰堂先生,让我看了一出忏悔好戏……作为回报,我会向森先生进言,让他尽量不要计较您吓唬我的事实。再见,希望我的答案足够让您满意。”
……
小小的身影有些吃力地推开了大门,先努力安稳地将南瓜头送到另一侧,再自己侧身从缝隙中滑了出去。
首领室中重归寂静。
兰波垂首陷在沙发中,任由在微不可察的危险脚步声后,散发着强烈杀意的冰冷锋刃紧贴在自己的颈侧,他苦笑起来,“……您果然一直在听,森医生。”
“真是好大的惊喜,兰堂君。”鸥外的面容冷如冰霜,深紫色的瞳孔泛着森冷幽深的寒气,他用轻慢而悚然的语气缓缓咬着字,字里行间都渗出刺骨的杀意,“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接近那孩子。”
“呵呵……哈哈……”哪想到,兰堂突然掩面大笑起来,“您不计较我的隐瞒,而竟是为我向那孩子施加的威胁而愤怒吗?果然无论何时,您这古怪而唯一的温情,都会让我心生叹服。”
“就像兰堂君不会为了两位「人工异能体」而寝食难安一样?”鸥外唇角勾起冷凌凌的嘲讽,“真是好算计……你觉得当着那孩子的面真诚剖白,我就会彻底原谅你的背叛吗?”
“……即便是背叛者,也可以重新建立起信任。”兰波缓缓说道,语气中压抑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我没有更多的秘密了,您不想继续利用一下我吗?”
“若我回答「不」呢?”鸥外冷冷道,“兰堂君就要亲自去将那位人工异能体杀死,然后利用他的力量,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回欧洲去吗?”
“不……”兰波的瞳孔微微放大,脑海中漂浮着太宰最后的那些话,半晌之后,他微不可闻地喃喃道,“我决定不杀他了。”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鸥外语气平缓地评价道,然而,兰堂发觉横陈于自己颈侧的寒刃被收了回去。
兰堂吃力地转动着沉重的眼球,便抬眸看见,年轻俊秀的医生正微微垂着深紫色的眸,用一种不辨喜怒的神情看着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仿佛齿中鸩着毒的缠攀收紧的巨蛇,“既然如此,兰堂君,那个流落在横滨的人工异能体,一旦有了踪迹,就由你亲自去为招揽他加入港口黑手党吧?为了你……也为了我们之间密不可分的合作。”
“至于另一位……”鸥外思索着上一世魏尔伦的破坏力,缓缓拉平了唇角,意味深长地道,“我希望你能有足够具体的计划。”
兰波感到自己的瞳孔在不止地颤抖,他忍耐着灵魂底部传来的极寒,同时感到空气竟灼热得烧骨,他在恍惚中迟缓地起身,又毫不迟疑地深深单膝跪伏下去,“……是,我定不会再背离您的信赖,首领。”
……
太宰觉得自己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回到了鸥外的干部办公室,一进门,他便随手将宝贝般抱在怀里的南瓜头仍在了地上,软绵绵地栽倒在了沙发里。
「糟糕,一定是首领室中的暖气开得太高了。」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他摸着额头,心底浮起后知后觉的委屈,混混沌沌地思考着,「讨厌,要许久都吃不到螃蟹了……呜,我好难受啊,森先生,难受得像是要死掉了……」
当鸥外脚步匆匆地回到休息室中时,便看见在沙发中差点被被散乱而苍白的绷带淹没,孤单而可怜地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在不停颤抖,烧得不省人事的孩子。
鸥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一霎那停滞了,他按捺下胸腔中翻涌起的喋血杀意,闭起眼睛深深呼吸了几次,才缓缓蹲下身,用由于心神冷冽而仍泛着寒意的手背,爱怜而轻缓地贴上孩子的额头。
然后,太宰,便像只敏锐而可怜的小猫一样,困惑地呢喃着蹭了蹭男人的手背,连声唤道,“森先生……呼……森先生……森先生……我、我不想死掉……”
鸥外的心脏在瞬间被狠狠攥紧、又无边无际地软化下去,他俯身将男孩轻轻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已经汗湿的背脊,将嘴唇紧紧贴在孩子耳侧,低声安慰起来,“没事了,治……已经没事了,森先生在这里……我在这里。”
……
太宰发现自己在做梦。
他很少进入这样古怪的梦境。
与旁人不同,他实在是很擅长做清醒梦,因而总会对梦境中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这也是他睡眠质量不佳的原因之一,也是他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但是这一次的梦境,就像被蒙上了一层不详的迷障般,雾里看花,如同镜花水月,似乎一切都触手可及,又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鲜血般淋漓而下的猩红,无边无际的、让他永远不想忆起的狰狞颜色……
于是他挣扎地醒来,茫然无边地撞进一双浸满焦虑与疲惫的深紫色眼瞳中,慌乱的精神竟顿时平静下来。
太宰眨眨眼,恍恍惚惚地抬起泛着酸软的手指碰了碰大人的脸,喃喃道,“原来是森先生啊……我好像梦到属于爱丽丝的颜色了哦……”
属于爱丽丝的红色,女孩如同鲜花般飘扬在空中的裙摆。
那种红色瞬间变得不可怕了。
「试着再加入一些蓝色,爱丽丝瞳孔的蓝色……然后就会变成属于森先生的紫色。好有趣。」
于是,男孩继续陷入了深眠中,只不过,这一次呼吸变得格外平缓而安定,「森先生……快点治好我吧。我想吃螃蟹了。」
鸥外终于放心下来,松了口气,他神情疲惫又宽慰地揉了揉眉心,抬手调整了一下吊瓶药液的流速,便倚在男孩的床边浅眠起来。
爱丽丝静悄悄地漂浮起来,将毛毯盖在了医生的背上,她神情温和地俯视着两人,数秒之后,也无声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
三日之后。
“不要!我不要打针!”太宰在医生手底拼命挣扎着,嗓音还带着大病未愈的沙哑,“一定很痛,我绝对不要!”
“听话,治,不打针的话会更难受的。”眼底带着狼狈黑眼圈的鸥外,焦头烂额地试图哄住孩子,连惯常的称谓都抛弃不用了,“乖乖的,听森先生的,真的不会痛的!”
“森先生骗人!”太宰不依不饶地大闹着,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可怜哭腔,“手背上的留置针就很痛,痛得要死掉了!而且明明已经输液了,为什么还要打针啊?!”
“只是一点点疼痛,不会让你死掉的,一直生病才会更加难受,打针也是为了让你好恢复得更快一些。”鸥外头疼欲裂,心想十岁的太宰治果然比十五岁的还要难搞一百倍,不仅会胡闹,还会很有效果地撒娇,差点让他缴械投降了。
想了想,他还是硬下心肠,短暂松开男孩,继续婉言哄劝着,“治,我是很可靠的医生哦,要相信我,我拿爱丽丝一年的小裙子发誓。”
“——为什么要波及我啊,林太郎!”爱丽丝出现在空中,不依不饶地娇斥道。
太宰停下了挣扎的动作,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向了女孩的方向。
鸥外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时机,飞快地抓住男孩的胳膊,将尖细的针头扎入肌肉中,迅速而平稳地推入本就不多的药液。
待到太宰眨着眼回过神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医生动作轻快地抽出针头,然后熟练了处理了医疗垃圾,方才对男孩露出微笑,“看吧,治君,一点也不疼哦。”
太宰在不可置信的恍惚中,缓缓抬起仍带着麻痛的右手臂,试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然后,疼痛瞬间顺着手臂传遍全身的神经……
于是,圆圆的鸢眸里浮起再明显不过的水光,“太过分了,好痛!阴险的庸医!狡猾的骗子!我再也不要听森先生任何一句话了!呜啊啊啊……”
爱丽丝又出现了,就像所以娇惯孩子的家长一样,劈头盖脸地开始痛骂,“林太郎!他不愿意打针就算了,你说你为什么非要逼他?”
鸥外只好手忙脚乱地避开男孩的双手抱住他,连声安慰起来,“不哭不哭,治,揉一揉吹一吹就好了,再信我一次吧……啊啊,不要拽我的头发啊……也不要闹了,小心把留置针撞歪,会更疼的哦?”
于是,太宰当真停止了挣扎,在短暂地沉默后,他安静地将自己的头埋进了医生的颈窝里。
鸥外只好温柔地拍打起孩子的背脊。
不一会儿,太宰在他怀中安稳地睡着了。
……
*经典打针桥段,必不能放过。
*病得可怜兮兮的小治很赚眼泪吧?至少心软的作者是一边哭一边写的()
*鸥外这辈子捡到太宰后不久,就专门去复习了儿科(^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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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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