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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将神明击落之日

休息时间,雷门众从经理们口中了解到圣水的真相。

与彩悠想的相差无几,是能增强力量的饮料,也就是俗称的禁药。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猜想出错。

下半场比赛的开始时间迫在眉睫,彩悠坐在轮椅上阖眸,脑中回想着方才的比赛流程,直到做完资讯的梳理,她才长呼一口气。

睁开眼,棕眸沉静氤氲思绪,望向众人。

“大家,能听我一些话吗?”——

下半场比赛准时开始,由雷门开球,身为前锋的豪炎寺率先往前奔跑。

亚风炉阻挡在前面,他正要抬手使出Heaven's Time时,前锋头也不回将球传给了身后的彩悠,接着让开身。

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孩不再是冷静亦或挑衅的模样,她踩着足球,扬起的笑靥灿烂而又明媚动人,就好似那夏日之中,被阳光精心浇灌而出的花卉。

“照美。”

看见熟悉的笑容与唤他的声音,神的动作停顿片刻,心神为之一愣。

“你知道吗?”彩悠笑着将洁白的手臂伸向头顶辽阔天空,拂肩的褐色短发被太阳镀上一层光晕。

“——即使是在早上,星辰也依旧存在。”

蓝天之中,星星仿佛在回应她的话,星光大亮。

亚风炉回过神,还是抬手“Heaven's——”

彩悠抬脚将足球传到身旁跑出的鬼道脚下。

世宇子的前锋朝他们奔去准备夺球“Dash——”

鬼道传给了豪炎寺,接着迅速退开。

“Storm!”

旋风袭来,豪炎寺严阵以待,而这就是他主动担下的位置,在风暴将他卷入的那一刻,他将足球踢起与他一同进入旋风。

在被摔落地后,他奋力重新站起,跃向空中的球将它传给队友。

鬼道接住了这球,而后面对上后卫,他迅速往后退几步。

“Mega Quake!”

刚落地的球又被崩裂地面震起,而鬼道站在范围的边缘,在球弹向自己时,迅速扫过一眼附近的伙伴们并做出了决定。

他抬脚将球踹上土块,借着反弹力道将球传出!

“一之濑!”

他的伙伴接到了球,绕过了防守的中场往前迈进。

一切都是那么顺畅……就像是预先判断了他们的动作一般。

天空闪耀的星芒,正巧对应地面上的球员。

世宇子虽然每个人的基本能力都极高,但主力仍只有几个最为突出的,对上亚风炉就交给彩悠,而面对上那个前锋的风暴,反应较快的豪炎寺主动揽下落地后传球的责任,而能在闪过后卫的防守技后,能迅速判断情况并准确传球的只有鬼道。

亚风炉扭头看向彩悠,后者敛眸摊手“星辰各有所属的位置。”

都说人的命运就如星宿,而现在她此刻的模样正像是手握命运的先知。

「出现了!!」球赛广播员角马激动大喊「是先知的星宿图!!」

「当年的星宿图让她一战成名!那今次是否能为雷门带来希望!!」

彩悠迅速奔向前,时不时扬声协同鬼道指挥场上的队友,游戏策动者负责判定现况,先知以预判协助指挥。

两位司令塔与队员间的合作完全封住了世宇子的一切行动,球一次都不曾被成功夺走,雷门势如破竹深入对方阵地。

但当彩悠正准备接下队友的传球时,胸口传来了令人窒息的闷痛,同时脚下也传来无力感,让她踉跄过后往前跌——

不行,绝对不能倒下……! !

瞬间空白的脑海中只浮现出这一句话,彩悠奋力踏出稳定身子的一步,可身体传来的尖锐痛苦与不适告诉她这已经是极限了。

世宇子那里也瞅准了机会往前抄截!

——她只有这次机会了! ! !

决心迸发出了暂时的爆发力,让彩悠得以在世宇子之前接到球而后向前盘带。

哪怕再也无法踢球、哪怕她现在踏出每一步所燃烧的都是她的生命,她也要抓好这次绝无仅有的机会! !

在队友们的帮助下,她终于到了球门之前。

女孩抬脚,点点回忆在记忆的汪洋中浮出。

「为什么一定要把名字喊那么大声!!」女孩捂着因羞耻发红的脸抱怨着。

男孩却回答得理所当然「神的制裁当然要高声宣告!」

黑白球体沐浴金光,女孩棕色发梢无风自扬,光辉之下从容而柔善的微笑仿佛是倾听了降下恩惠之神谕的先知。

“那是——!”亚风炉睁大了双眼。

不知何时已冲上前的圆堂与彩悠一同上跃!

“God Punish(神罚)!!”

金黄亮光拖曳出耀眼轨迹,挟带摧枯拉朽的气势直冲球门。

世宇子门将不甘示弱,双掌向地面一拍“海啸之墙!!”

海流喷涌而出,形成坚墙阻挡住射门!

还没完呢! !

彩悠落地后立刻上前,抬脚踢上方才的射门,与门将的力量相互角力。

女孩咬紧牙根,眼中只有脚上的足球,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过往场景。

从幸福美满的家庭到支离破碎的一切,一直陪着她走来的始终都是同一人!

场外的响木监督墨镜镜片反射出了她拼命的身影,想起了那天与她的对话。

「世宇子的队长是你的朋友,所以你是想用自己的足球唤醒他吗?」

女孩抬头看他,难得扬笑「不。」

——「我只是想把他狠狠踢醒。」

这一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对人类降下的制裁,而是人类给予傲慢天神的惩罚! ! !

“就算是神——!!”先知坚声高喊,冷汗浸湿衣衫,眼中尽是决然的坚定焕发属于天才的狂傲。

“我也照样击坠给你看!!”

强悍的力量伴随掷地有声的话语破开了神的防守,璀璨金辉直直冲入球网!

「Goal!!!」

广播员的激动声音与哨音一同响起,宛若吹响了预告胜利的号角。

「雷门获得一分!!」

望着远处计分板上的零变成了一,无论是休息区还是球场上的雷门成员无不为此欢欣鼓舞,几位经理高兴地差点蹦起,为这得来不易的分数雀跃。

“太好了!!”

耳边是圆堂兴奋的声音,彩悠却只觉得四周开始天旋地转,胸口的刺痛越发明显,疼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头顶湛蓝天空,点缀白云的水洗蓝天一如当初与他第一次踢球时那样,在发散的视野里,天空近得触手可及。

忆起记忆里少年开朗笑靥,她想喃喃出他的名字却连发声都做不到。

像当年一样,她伸手想要去碰触天空,然而那片辽阔蓝天却离她越来越远。

雷门队长带着高兴转身“彩——”

他的妹妹在他面前无力倒地,棕发散在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只有急促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不远处的亚风炉愣愣看着倒地的彩悠,像是忽然回到现实,惊觉到她脸色的惨白。

是什么时候……刚刚?今天?

他恍然想起上次见面时的场景。

好像……自那时开始,她就一直那么苍白。

……他为什么没有发现……

混乱的思绪之中,有什么情绪正从中而生。

离她最近的圆堂吓得急忙大喊“彩悠!!!”

“快叫医生!”

在意识断线的前一刻,彩悠越过重重围上的人群,看见了亚风炉脸上的错愕消失,变成另一种她几乎不曾在他眼中读到的情绪。

在将彩悠紧急送医过后,雷门以少一人的阵容应战,但他们的士气丝毫不减却是反增,而世宇子那边因为前所未有地失了一分而到现在都还没回神过来。

圆堂与亚风炉一同望着那计分板上属于雷门的一分。

这是彩悠拼命换来的一分,他绝对不能再让对方进球拉平这一分! !

相比起雷门队长心中的激昂,世宇子的队长握紧了拳头,可心中也不禁出现一丝动摇。

他会是错的吗?

然而他想起了倒在地上、苍白得像是失去生命气息的女孩。

不!他不会有错、他没有做错! !

在心中狠狠驳斥这个想法与自己的动摇,哨音刚落,亚风炉就盘球向前奔跑。

面对阻拦的雷门队员他抬起手扣下响指“Heaven's Time!!”

他一步步突破防守直到走到球门面前,身后的风暴席卷肆虐了雷门的所有人也吹起他及腰的长发,淡黄色发丝之间的红眸中燃烧着愤怒,却是在深处以与它相反的情绪作为燃料,少年抬起了脚。

他不会有错! !

带着可怕力量的射门击中了门将,可随即他又不放弃地重新站起。

每一次更加残暴的射门只换得少年不服输的重新站起,明明已经到了极限却还在勉强自己。

恍惚间,他眼前重新站起的不再是雷门的队长,而是那个相识多年的女孩,正以坚决的固执眼神倔强瞪着他。

“——为什么不倒下!”

亚风炉心底的愤怒终于烧却防线,周遭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失态地咆哮“为什么知道会受伤还是不休息!!”

“就那么喜欢雷门吗!哪怕拖着伤躯与我作对都要为他们得分吗!!”

“他们凭什么!!”他带着滔天怒火再度踢出了一球。

射门正中了圆堂的腹部,少年受击倒下,可下一刻还是执着爬起来“……你们的足球是错误的……”

“我不会让这样的足球再进一分!!”

少年重新站起。

——可是那个女孩没有。

供养怒火得以燃烧的情绪终于挣脱束缚浮现,那情绪——

名为恐惧。

可神是不允许恐惧的,神也是不会犯错的! !

监控室里,影山满意地看着亚风炉身体各项数值的急遽攀升。

“神之怒原来能达成这个效果。”

天神于盛怒之下踢出了必杀技“God Knows!!”

他必须胜利!只有胜利才能证明他是正确的! ! !

圆堂望着那气势逼人的射门,心中亦是与对方不相上下的决心。

他必须赢!不能辜负爱着足球的大家! !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却看见了这副爷爷遗留下的手套上在左手中心有一块明显的痕迹。

霎时间他明白了密传书上的必杀技用意,他背过身。

魔神之手伸出左手是因为要给身体左边的心脏积蓄力量,然后将力量传给右手! !

在那一瞬间,圆堂身后出现模样凶猛威严的金色神祇!

“这就是我的魔神之手!!”

魔神抬掌,挡下了来自天神的一击。

圆堂大介的幻之必杀技此时练成,威力远超前辈!

亚风炉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圆堂抓准时机将接下的球长传给伙伴。

这是圆堂好不容易挡下的一球——

鬼道盘球上前,即使再次被后卫的必杀技击倒也要将球传出!

豪炎寺借势上跃,双足生出火炎,就着传来的球踢出射门!

“Fire Tornado——!!”

鬼道重新站起赶上射门的速度并抬脚加强必杀技“Twin Boost!!”

夹杂漆黑雷霆的火焰冲向球门。

“这次不会再让你们得逞!!”门将双掌拍向地面。

“海啸之墙!”

可神已经无法抵挡来自人类赌上一切的攻击,射门伴随决意冲入球网。

「Goal——!!雷门拿下第二分!!」

怎么会、怎么可能! !

亚风炉并不服输,下一局他再度踢出必杀技射门,但仍旧是被圆堂挡下。

「照美,你现在的足球是错误的。」记忆中那个女孩坐在轮椅上坚定道出这样的话。

如果是错误的——

亚风炉颓然跪在球门前,睁大双眼双手撑地。

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逼得她要撑着身体上场、为了什么才与她争吵……

耳边雷门得分哨音再度响起,比数终于拉平。

“就算是最后一秒也要尽力战斗!!”

门将冲上前线,与伙伴们一同拿下逆转的最后一分! !

“神——”亚风炉缓缓开口颤抖说出本应该是最不可能的未来。

“输了……”

冲向球门的浴火凤凰将天神彻底击坠!

比赛在此刻结束,雷门获得奇迹似的逆转胜!

「Football Frontier决赛由雷门获得优胜!!!」

与自己的伙伴们站在一起,亚风炉难掩落寞的看着欢欣雀跃的雷门众。

“居然把拥有神之力的我们打败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而现在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握紧了手,在全场欢声雷动氛围与落下的彩纸中走向雷门。

三位经理一看见他走来立刻警戒起来,但少年只是直直走向雷门的监督。

稍做呼吸,他提起勇气,不见先前的傲慢气势“请问,彩悠的情况……”

响木早就预料到他会走来询问,看向了少年,告知真相。

“宫下被检查出患有心脏病,情况不太乐观,已经到只能用手术治疗的地步,尽管如此,她还是向我要求,如果真的到了雷门出现其他人都无法上场的空缺时,让她上场。”

少年眼眸圆睁,可瞳孔却因震撼的事实而缩小。

“因为,她比谁都想让你从黑暗中清醒过来。”

她为了伙伴,也为了他而重新站上球场。

——幽暗,伸手都不见五指的黑暗将她团团包围,宛如深海出现浪潮,一波一波将她往黑暗里压,让她在这无边无际的压抑之中永眠。

彩悠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她依稀听见有谁的啜泣声从远方传来。

她向前走着,直到来到这里唯一存在着的生命面前。

短发的小女孩缩在轮椅上,颤抖着身子,止不住地啜泣。

“没有人需要我、没有人爱我……”孩子自卑而又自厌着,悲切地哭着,仿佛被世界抛弃。

“我是不是……不该从那辆车子里出来。”她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绝望茫然出现在那双本该充满稚嫩天真的眼眸当中。

要是一开始就没从那场夺走父母生命的车祸中生还就好了。

彩悠静静凝视着她,而后伸出手,去拥抱了这个自卑的她。

“不是的,妳被很多人爱着。”女孩低着声音,柔和而坚定地说。

“被爸爸妈妈、被温子妈妈、被广志爸爸、被哥哥、被雷门的大家爱着……”她停顿片刻才接续道“也被照美爱着。”

虽然她不清楚她跟他踢那场后他们的情谊还在不在。

“妳不是不被需要的。”彩悠慢慢说道“有你,才是完整的我。”

无论是自信的天才或是自卑的小女孩,都是她宫下彩悠。

她松开怀抱,那自卑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了她现在的样貌。

她虚弱破涕为笑“谢谢。”

而后消失在她眼前。

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光,彩悠往光的方向走去,缠绕在身上的黑暗逐渐退去。

在要踏入光明的那一刻,她轻声对自己说道——

“出来了。”

这一次她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了黑暗。

医院的病床上,女孩睁开眼睛,室内被从窗外洒入的阳光填满,光亮而温暖。

彩悠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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