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缙云韬一口吞了肉灵芝后，便一直在沉睡。张淮能感觉到他体内的力量在发生变化，许是在吞噬肉灵芝，估摸着还要睡几天。
他每天拿着不同的菜式趁热端到“睡小羊”脸前，比如赤油红烧肉、麻辣小龙虾、红烧大鲍翅、五彩酿猪肚、猪肉炖粉条，恶趣味地看着羊不停咂摸嘴，但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模样。
在缙云韬昏睡第四天，张淮照常端着一盘八珍豆腐走进房间，放在羊面前，但这次羊先是砸吧了一下嘴，然后突然睁开豆豆眼，伸展了一下四肢，前肢慢慢变长化作两根嫩白色的手臂，藕节一般，后肢往后伸变作两条肉嘟嘟的小短腿，屁股蛋子朝天放，白色卷毛软趴趴。
张淮看着趴在飘窗上，大概只有三岁孩子大小光着着身体的白毛小正太，挑了挑眉。
变强了，也变小了。
突然变成人的缙云韬一下就闻到面前的八珍豆腐传来的甜香味，但同时还有另一道更为浓郁、更为香甜，直飘进大脑、胃里的霸道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他的所有本能都叫嚣着将发出这道香味的食物吞吃入腹。
他下意识循着香味爬到张淮身上，八爪鱼一样扒着他，对着露出的白皙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张淮：？？？
他感觉到自己肩颈上的一块肉被叼着，两排牙齿上下研磨，口水糊了一片。
咦~有点恶心。
他一手抓住缙云韬的后脖颈，想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宠物拉开。拉了一下，没拉动。他用了点力气才将小屁孩拉开。
另一只手掐住男孩肉感十足的脸，直视他还和羊时一样的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语气不明地问：“小白，你在干什么？”
缙云韬下巴上糊着口水，被抓着脖子还在砸吧嘴，“你真好吃。”
张淮眯起眼睛，手指一点他脖子上的黑色项圈，缙云韬立马感到了难以承受的炙热，痛苦地皱起脸。
“你要记住，不管你是人是羊，我都是你的饲主，小白。”张淮再次轻点项圈，收回神力，将缙云韬丢回飘窗上，丢给他一件自己的衣服，“先穿着，待会带你去买衣服。”
说罢，他端着八珍豆腐下楼。
栾巴见他端着菜回来，习以为常问道：“还没醒呢？”
“醒了，变成小屁孩了。”
栾巴差点切到手，“我靠，饕餮化形了，会把我们都吃了吧？”
“安啦，才三岁，怎么也等他长到十几岁才能恢复到吃了你的程度。”
栾巴眼尖，转头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鲜红的牙印，整整一圈，少女一样捂着嘴，结巴道：“你，我，你，你被他吃了？”
张淮拿纸巾沾了点水，往牙印的地方擦，语气里多少带了点嫌弃：“磨牙期吧，口水糊了一片，你给他弄个骨头磨牙。”
“这不太好吧，怎么说也是凶兽，你当成狗养……”
“狗怎么了，狗还知道不能吃饲主。”张淮翻了个白眼。
“妈呀，老大，这哪里来的究极小萌物啊！”小朱的喊叫声从外面传来。
以缙云韬目前小豆丁的身高，张淮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是一整个长尾拖地礼服，白色蓬松的卷毛长得遮住了半边耳朵，两颗眼睛几乎接近正圆形，两颊的婴儿肥肉嘟嘟泛着粉红，小小的身体被大大的衣服笼罩，因为衣摆绊脚，他还要用两只手拽着衣服，走得很艰难。
他拍开小朱试图揉他脸的举动，提着衣服跑进厨房，“张淮，给我买衣服！”
小孩在前面跑，小朱在后面追，“你慢点跑，别摔了。”
缙云韬一头撞向张淮的腿，被撞的岿然不动，撞人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拽着衣服努力抬头看清楚张淮的脸，“张淮，给我买衣服。”
小朱也进来，“老大，你什么时候捡了一个小可爱回来啊？”
张淮拿着锅勺蹲下，把勺里的红烧鸡腿递给缙云韬，让他抓着吃，“这是小白。”
听到这个消息，小朱露出了和栾巴相反的反应，惊喜道：“小白能变人啦，太好了。小丽之前说她小时候的衣服还在，先找她借一套吧。”
小丽是隔壁杂货店老板的女儿，现在刚上高中。
小朱很快从隔壁拿来几套衣服，表情却有些为难，“全是裙子……”但她很快又拿出一个白色的方块状的东西，“内裤没有，但老李正好进了一批纸尿裤。”
见过饕餮凶兽真身的几人都沉默了。
饕餮，裙子，纸尿裤。
三个词语拼在一句话里诡异程度堪比你那大男子主义不苟言笑的爸穿着裙子爱的魔力转圈圈，然后掀开裙子一看穿着吸水性良好的纸尿裤。
尤其是刚见过饕餮真身的贺兰三人组，眼睁睁地见过遮天蔽日般的凶兽一口吞下肉灵芝，此时再看天真的小朱，眼里全是对无知者无畏的敬佩。
只有张淮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拿过一条白裙子和纸尿裤，递给不明所以的缙云韬，“诺，先穿着吧。”
缙云韬从来没在现代社会生活过，他还是人类的那个时代并不注重着装，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其他人奇怪的态度，警惕道：“这是什么？”
“衣服啊，裙子现在虽然是女生穿的多，但咱们那时候没这讲究，至于这个，”张淮晃了一下纸尿裤，“人类都穿过。”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缙云韬将信将疑地接过。
裙子他还会穿，纸尿裤却是第一次见，把纸尿裤拉扯得乱糟糟。这时已经到了中午饭点，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他就这么穿着白裙子举着纸尿裤，大喊：“张淮我不会穿！”
察觉到店里客人奇怪的眼神，张淮只得拉着小屁孩进厕所，骂骂咧咧地展开纸尿裤给他套上。
裙子是最普通不过的素色连衣裙，虽然是男孩穿，但缙云韬的五官长得可爱，尤其是一双不似真人的大眼睛，看起来和bjd娃娃一样。裙子非常合适，像洋娃娃。
贺兰打量着饕餮可可爱爱的人形，对金钱的渴望逐渐战胜了对凶兽的恐惧，他凑到老板面前，镜片折射出精明的光，“老板，不如让他到店外当吉祥物吧？”
“吉祥物不是已经有杜守吗？”
贺兰一副你不懂的模样，“门口放只鸡虽然稀罕，但总有人不喜欢鸡嘛，小孩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漂亮不哭闹的别人家的小孩。
“只要把他往门口一摆，对着路过的男男女女卖卖萌，咱们今天的客流量能爆表！”
张淮露出了然的表情，说白了就是美人计，只是“美人”换成了漂亮小孩。以前生意惨淡的时候，店里所有员工都被贺兰撵出去出卖过色相，包括贺兰自己。
“你想让饕餮卖萌？”
贺兰“嘶”了一下，注视着缙云韬两手抱着有他脸大的烤羊腿啃，有了想法，“让饕餮干吃播啊。漂亮宝宝努力干饭，我有预感一定会大火。”
张淮看了眼变成男孩的饕餮不讲究地把整张脸嵌进了肉里，鼻子脸颊上全是油花和酱汁，两只白嫩的手也油兮兮的，他还时不时要舔一下手上沾到的酱料。
吃播，确定吗？吃成这样简直全网昭告饿死鬼转世，但凡代入一下自己孩子吃得乱七八糟，还贼能吃，那简直大型恐育节目。
贺兰也考虑到了这个，“得教他用工具。”他目光看向张淮。
张淮和他对上视线，一下明白了他想让自己训练缙云韬，猛地摇头，“不不不，就啃个骨头不好吗？何尝不是一种热点呢？”
“老板，你那叫抽象，会被举报虐待儿童的。”贺兰看出来老板的不情愿，轻咳一声，拿出来厚厚的账本……
张淮背脊一凉，在他清完嗓子准备算账之前，喊了一声“stop”，投降道：“我教我教，别念了。”
他上前按住缙云韬的脑袋，让他从羊腿里抬头，“斯文点。”
缙云韬：？
他不理会，脑袋被按着，就用手把羊腿往嘴边凑。
张淮直接把啃了一大半的羊腿拿走，将人腿分离，看向缙云韬的眼神暗含警惕。
“为什么不让我吃？”
“从现在起，不许吃白食，你要干活。”
“做什么？”
“吃饭给别人看。”
缙云韬垮下肩膀，“哦”了一声。
“我要做什么？”只要有吃的，他怎么都行。
张淮不想自己教，太费劲，便打开了视频网站，在里面找了一只吃饭最好看的崽的视频，挨个播放，“你学他吃饭，吃干净点。”
缙云韬看着视频里拿宝宝勺子从宝宝碗里舀宝宝米糊喝的宝宝，天塌了。
“就吃这么点！？”
不行，宝宝碗绝对不行！
“给你大份，你学人家吃饭吃漂亮点。”
贺兰已经迅速开好了一个账号，看到缙云韬面前放着一大碗牛肉面，正笨拙地看着视频里学习用筷子。
他觉得可以拍，便把手机架好，开了直播，标题写道：幼崽第一次驯服筷子实录
他也知道直播流量是玄学，便只是录着，没有管。
张淮就更不想管了，坐在一边敲了敲手机，云泽从屏幕里冒出头。
云泽这几天一直在查齐文礼这些年的经历，主要是为了查出鬼种肉灵芝的来源。但是这老头几乎一直过着避世生活，手机号和身份证都是一用一换，还同时有很多个假身份，不知道从什么门路搞来的。
因为基本上远离了所有电子设备，所以云泽的调查进度很艰难，地府记载也不多，她只能动用天界的力量，联合诸多山神河神才调查出一点眉目。
云泽把自己打扮成小乞丐的模样，端着破旧的碗表示自己非常地辛苦，说：“虽然齐文礼一直在换身份，但有一个身份用了很久，那就是文阳道人，在娱乐圈里混得很有名的道士，很多明星找他算命看风水，齐文礼这些年的大头收入也基本来自这里。”
云泽调出有关文阳道人的微博，基本上都是明星感谢和推荐的微博，有小花小鲜肉，也有大牌。
“至于肉灵芝，只有一个山神说五年前齐文礼在他的地盘里埋了一样东西。那东西被黑土包裹着，土的表面还裹着密密麻麻的藤蔓，那层藤蔓的力量很强，阻止了他的探查，不过埋进去之后就没动静了，他也没在意。”
“扶桑树藤？”
云泽摇摇头，“不知道，那位山神资历尚轻，不了解。”
“没别的了？”
云泽挂上两条板面宽的眼泪，给自己p了一个暴雨天的背景，“没有了……”
张淮伸出一根手指拍拍她的脑袋，“云泽真的超棒。”
云泽一瞬间换了一件粉红色的裙子，背景春暖花开，笑嘻嘻地跳离手机屏幕，变作常人大小，蹦蹦跳跳地上外头工作。
张淮低头沉思有关齐文礼的信息。
最开始在周松砚口中有一块附有饕餮精魄的玉佩，四凶基本上一直被关在《白泽图》中，后人听到的只有虚无缥缈的传说，为什么齐文礼会使用饕餮精魄作为聚气的眼？鬼种肉灵芝生于息壤之下，息壤最后一次出世都是在大禹治水的时候了，他都上千年没见过，齐文礼到底哪里来的？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点，没注意到贺兰的靠近。贺兰来看了一眼直播的情况，一看观看人数1000，且还在不断增加，瞪大了眼。
“火了，火了，”他喃喃自语，用力拍着张淮的肩膀，指着直播画面，“老板，火了啊！”
张淮被拍过神，也看向直播画面，看到不断增加的观看人数和快速滚动的留言也是一惊，看向已经埋头进面碗里，吃得毫无形象的小孩，面露震惊。
【哇好能吃的宝宝，来姨姨家，全部都给你吃！！】
【啊啊啊啊这是谁家的宝贝啊，可爱成这样，我直接亲死】
【明明我看我家侄子这样吃饭只觉得恶心，看主包吃饭就觉得赏心悦目……】
【这个宝宝真的太能吃了，看得我都饿了】
【宝宝长得也太漂亮了，博主介意换个儿子吗，我家这个特省钱，啥都不爱吃】
张淮扫着评论，袖子被拉住，缙云韬已经连面带汤吃得干干净净，把碗往前一推，说：“还要。”
“……”
那么大一个肉灵芝到底吃哪去了？
张淮：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纸尿裤嘞
缙云韬：&#￥（（*&……￥##
（怎么不算一种养成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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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生活不易，饕餮卖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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