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温叔,你们都来救我了!”张成岭甫一停下,便紧紧搂住周子舒,喜极而泣,“湘姐姐果然没骗我,你们都没丢下我!”
周子舒回抱住成岭,笑着安抚:“好了好了,我们都来了。”
“傻小子,你这是什么辈分?”温客行抱胸悠哉看乐子,“你叫我温叔,又叫他师父,岂不是显得我比他小?”
周子舒斜睨一眼温客行,反问道:“难道我不比你大?昨夜还一口一个师兄叫得欢实,现在就不认了?”
温客行哑口无言,两个人都笑了。
周子舒见张成岭还在抱着自己流眼泪,嘴上不禁嫌弃道:“四大刺客那么折磨你,你都没哭,怎么见到我们反而这样了?”
“他们折磨我,我宁死不屈!只有见到你们我才......”张成岭十分不好意思,抬手抹了抹眼泪:“师父,温叔,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们说。”
张成岭待在岳阳派的日子属实不好过,明有高崇等所谓叔伯长辈苦苦逼问琉璃甲,暗有谢无恙几个岳阳派弟子的刁难和各处势力的刺杀,他日日难熬,夜夜不眠。他整个人比之越州时瘦了许多,近乎脱相,只有憔悴脸颊上的眼睛黑得发亮,身形瘦削却挺直如松,像是暗夜中燃烧不屈的火焰。
“先过来歇息再和他们说吧,”叶沅此时已经燃起了篝火,笑着朝不远处的师徒喊道,“成岭快来,等你温叔给我们烤鸡。”
“来喽!”温客行乐颠颠地拉着周子舒跑过去,任劳任怨地处理起来今晚的野食。
张成岭伸手取暖,稚气白净的面庞映着橘黄色的火苗,看着温客行一边忙忙碌碌烤鸡温酒,一边和周子舒谈笑,眼睛里未干的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他吸了吸鼻子,笑得十分满足。
如果一直跟着师父温叔和叶姑姑,他死也愿意。
叶沅侧头看向张成岭这般模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关心道:“怎么了成岭,可是身上还有伤?”
张成岭用力摇头,擦干眼泪:“我只是觉得,只有你们是真心待我好的......”
“傻小子,你那几个伯伯不也对你挺好的。”温客行吹了吹烤得金黄的鸡腿,十分自然地递给了周子舒。
“高崇不是还要将独生女儿嫁给你呢,”叶沅笑了笑,打趣道“高小怜知书大方,善解人意,这么好的姑娘,你还不喜欢?”
“温某可没什么闺女,就一个阿湘。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你吃不消。”
周子舒看张成岭在这俩人的打趣中情绪不佳,眼神告诫两人别太放肆,效果颇有见效。
叶沅和温客行对于严肃的周子舒,总是有些发怵,不好再开玩笑,收了笑意看向张成岭。
“他们只想我交出琉璃甲,没人真的关心过我和我家的仇,”张成岭顿了顿,声音愤愤,“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真拿我当子侄看待,后来我才明白,他们都没拿我爹爹当兄弟,又怎会拿我当自己人。”
叶沅在话里听出几分不妥,面色不显,只是淡淡问向张成岭:“他们可是五湖盟五子,世世代代守望相助,你这话怎么说?”
“高伯伯不急于报仇,反而忙着以此为由头,张罗他的英雄大会。没人真正关心过我,也没人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周子舒心神一动:“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学好武功!我要亲手报仇,”张成岭神色坚定,眼里满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我再也不要做个没用的孩子,只能让别人牺牲自己来保护我。我也要将镜湖派的传承延续下去,也是爹爹和哥哥们的心愿。”
少年的心绪总是如此热烈直白,叶沅望向张成岭坚毅而又稚气未退的面庞,想到了那些在桃源津的孩子们,不免感怀。
“成岭,你如此猜忌五湖盟,可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你可愿说出来?”温客行有些急切。
见张成岭有些犹豫,周子舒便安慰道:“你先吃些东西,不着急说。”
张成岭似是下定了决心,放下了竹签,双拳紧握:“不,师父,温叔,叶姑姑,当日我家出事的时候,我爹爹来不及说什么,只叮嘱我一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谁都不能信。可是,我相信你们。”
少年信赖炽热的目光让三个见惯人心的长辈有些感动,叶沅摇头轻叹:“傻小子,你真的该听你爹的话。”
周子舒也附和道:“是啊傻孩子,别急于相信任何人。”
“师父,叶姑姑,我早相信你们就好了,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信谁。对不起,我一开始就该相信你们的。”
张成岭指向腰腹处:“琉璃甲就在我身上,我爹当时情急,只好割开我的肚子,把它藏了进来,伤口愈合了,它就一直藏在我身上。我......我现在就剖给你。”说着就要脱衣剖腹。
叶沅了然,难怪那日她见张成岭腹部伤口血流不止,原来是被藏进了异物。当晚形势急迫,她只来得及塞给成岭一瓶伤药,故而没有发现异样。
周子舒急急制止了张成岭的动作:“傻小子,我说过我要它么?”
师父竟对琉璃甲毫不在意么?张成岭有些惊讶。
“你爹如此防着五湖盟,怕是早就猜到,你无论怎样都会被他们翻来覆去盘问搜检,”叶沅低头嘲讽,一向温温柔柔的脸在火光中灼热,显得妖冶诡异,意味不明,“看来,原本亲密无间的五湖盟早已心生嫌隙。”
“是,外面不知道他们反目多年了。”张成岭轻声道。
叶沅问向成岭:“你爹可与你说过,他们为何反目?”
“我知道,他留给了我两封信。”
“信?”叶沅抬头,有些惊诧,“信呢?”
“我藏在那个破庙佛像脚下了。”
傻小子也不算太傻,当时的混乱情景还能把紧要东西藏好,还挺机灵的。
张成岭继续说:“我爹爹说,这封信除了收信者之外,不可落在任何人手中。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把它偷偷藏了起来,想着日后我给那二位收信人传个口信。”
温客行追问道:“收信人是谁,你可还记得信的内容?”
“收信人一个是长明山剑仙前辈,一个是神医谷桃源津叶居主。”张成岭点点头,说出了这个信息。
自己和叶白衣?叶沅讶然,莫非张玉森临死前,要留下的讯息与当年之事有关?
“长明山剑仙的信里大意是说,高、赵、陆、张、沈五湖盟五子,他们原本和容炫容伯伯是好朋友,容伯伯之所以坠入魔道,乃是他们五兄弟之过。有一次他们因为争执**心法,六人论剑,容伯伯比武虽胜,却中了剧毒,然后就发疯了,原因是有人在兵刃上喂了毒。”
“后来容伯伯走火入魔,他们五兄弟原本责无旁贷,在容伯伯被天下围攻时,大家都没有站出来。我爹爹原本是想赶着去青崖山,和容伯伯同生共死的,但却被太师父打断了腿,关在家中,直到为时晚矣,唯有遗憾终生。”
叶沅有些失态,冷笑道:“谁下的毒?不要告诉我是高崇。”
张成岭见叶沅马上要发飙的样子有些害怕,气弱道:“我......我不知道,但那把剑是高伯伯的......”
和温客行说的大差不差,叶沅狠狠闭了下眼睛,有些烦闷,耐着性子问张成岭:“第二封信呢,给我......神医谷的呢?”
“第二封信......我读了以后觉得好生可怕,”张成岭咽了咽口水,将信的内容如实道来,“信上说,在那位叶居主对容伯母说,自己可以解了容伯伯的毒以后,容伯母特别高兴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甄如玉甄伯伯,却被容伯伯其他的朋友意外听到。”
“后来不知道是谁,用了阴谋诡计在神医谷老谷主那里打探到,叶居主早年被南疆蛊毒重伤,体内至今还残存着许多致命的蛊毒,就打着探望叶居主的名义,给她下了毒。导致叶居主蛊毒伤势爆发,陷入昏迷,错过了救治容伯伯的时机。”
“容伯母救夫心切,在叶居主昏迷后,便偷了《阴阳册》要救容伯伯,最后也没能成功。”
叶沅呼吸渐重,攥紧了手掌,浑身发凉如坠冰窖。
“我爹爹也是前些年才在古书上见到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叫‘万蛊引’......”
张成岭不敢再多说,因为叶沅此时的状态委实让他心惊胆战。
叶沅双目通红,浑身发抖,好像在承受着深入骨髓的痛楚。她胸口好像被猛地重击,尖锐刺痛,喘不上气来。
清池梦杳的灯光忽明忽暗,昭示了主人剧烈的心绪起伏。
她仍然能想起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自己整理出了救治容炫三尸毒的方案,恰逢甄如玉夫妇和岳凤儿带着容炫的朋友,难得一起来桃源津看望她,她还很高兴地同他们说话。
可在她笑意盈盈的招待他们时,从心脏向四肢百骸蔓延的剧痛让她吐血倒地。她在剧痛中倒在甄如玉和谷妙妙的怀里,朦朦胧胧中看到了眼前容炫好友们冷漠的眼神,还有岳凤儿泪眼朦胧的脸庞。
她以为岳凤儿的眼泪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伤,原来......竟是歉疚啊。
直到叶沅化回书简原形时,她依然在恨自己的伤势不争气,没能撑到救回容炫的那一天。
没想到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小姑娘,最后竟然忍得偷用自己的原身救容炫。
她明明是知道的,不论是《阴阳册》还是百年前的《云梦医典》,强行使用其中术法救人,身为书灵的叶沅就会饱受折磨,生不如死。
叶沅一言不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痛苦。
真的......太痛了......
昨天我在游戏里日常水世界,突然冒出来一个小红点,我以为爱情马上来了,点开后才发现是一个读者朋友摸到了糊糊里催我更新......咱也不清楚是怎么精准定位的,总之就是很惊讶,马甲居然被扒了哈哈哈哈哈。
谢谢这位朋友喜欢我的文,也十分欢迎大家来糊糊找我玩耍!
我不会坑的,真的不会坑的,为啥你们都喊我别坑呢,我每隔一天发的多准时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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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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