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跟他爹爹，当年有点太宠他了，那小畜生偷了秘籍，可能以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过个几年，我们气消了，他再回来便是。刚开始的几年，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谁想到……”叶白衣言语戚戚，揽过叶沅肩膀，长叹道，“算了，不说了。”
叶沅顺着力道，头枕在叶白衣身上，神色落寞：“谁又不是呢，我那三个孩子中，凤儿最是慧颖过人，我教了她我会的所有医术，唯独阴阳册秘术和引梦术不曾教她。早知会有这么一遭，我就该……”
叶白衣用下颌摩挲着叶沅的发顶，半玩笑半无奈：“莫不是天底下的孩子都这么不省心的，你我年少时难道也是如此令师长操心？”
“倒也不尽然，你瞧子舒就乖巧规矩得很。不知你年轻时如何，我在师门时逃早课偷喝酒偷摘暗香男弟子小花，可没少叫祖师费心，”叶沅想起前尘不禁笑了笑，又长吁短叹道，“儿女都是债，咱们呢，就是来还债的。”
说着两人都笑了，叶沅无意间牵扯到了先前被药人抓出的伤口，疼得猝不及防，轻轻吸了冷气。
叶白衣转过叶沅的身体，见她肩胛几道伤处血肉外翻，血液虽早已凝固，但从发黑的血迹和周围已现青色的皮肤来看，叶沅已中了那药人身上的剧毒，许是内功深厚的缘故不曾发作。
见叶沅轻轻挣扎起来，叶白衣便知是扯痛了她，缓声安抚着：“你中了毒，需要清创放毒，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叶沅拂开叶白衣，皱眉忍痛：“我……这毒对我没有威胁的，不用……”
“知道你功力深厚，可你身上还有蛊毒未清，积羽沉舟，总对你身体有损害。”叶白衣耐心劝道。
“那我，我自己来。”叶沅说着就要掏出匕首，却不想被叶白衣拿了去，她转头疑惑看着叶白衣，对上了他带着笑的眼睛。
叶白衣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你的伤在背后，自己碰得到么？”
自己自然是碰不到的，既然要清创就会褪去部分衣衫，届时叶沅当然有了借口要叶白衣回避。叶白衣一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叶沅如何“清创”，清创与否，都是自己说了算。
心里打得好好的算盘被叶白衣拦下，叶沅“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作挣扎，任由叶白衣怎么摆弄。
叶沅的衣衫仅仅褪下了肩头一部分，锋锐的匕首划破肌肤，阵阵锐痛令叶沅身躯轻颤，虽做好了疼痛的准备，还是闷哼出声。
紧接着疼痛处覆上了一片温热，叶沅的伤口被轻轻吸吮着，此时不知是麻还是痛，是羞还是恼，惹得她面色从脸颊红到耳根，幸得天色渐暗，没有被人发现异常。
那日在义庄脱险后，叶沅还嘲笑过周子舒被温客行占了便宜，不想风水轮流转，最后还是报应到自己身上。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叶白衣已经涂好了药，为她披上了衣衫。
“谢、谢谢了。”叶沅如此磕磕绊绊，眼神飘忽不定。
红霞落日之下，二人周身映出红晕，在一片旖旎氛围下，叶白衣从身后覆上了叶沅的手。叶沅转头看去，直直撞进了叶白衣眼底的一片温和。
纵然眼前这个人常年生活在雪山之上，却还是暖的。叶沅心弦乱了序，没有松开手，眉眼弯弯，笑着轻唤：“叶白衣。”
“嗯？”叶白衣不明就里，挑眉回应。
叶沅突然凑近，仰头在叶白衣侧脸上亲了上去，被叶白衣反射般一晃，好巧不巧亲到了他的嘴角。
叶白衣愣住，脑中回味着嘴角残留的馨香与柔软，失了魂般地看着叶沅笑得温柔的眉眼。
“叶白衣？”叶沅不满他不作反应，这次唤得尾音上扬了些。
这一声如同轻羽般落在叶白衣心头，拂过心间又如刀刻在心海，念念不忘。想入非非间，叶白衣眸色一深，倾身上前，揽住叶沅柔韧的腰身，不再隐忍吻了上去。慢慢地，浅浅地，轻轻地吻着，像是在呵护着一件瑰宝奇珍，感受到怀中人没有反抗，才开始了更深入的探索。
叶沅轻轻闭上了眼睛，攀上了叶白衣的脖颈，浅浅回应着唇齿间的辗转流连，相依相随。
罢了罢了，既已沉沦世间，把心付给他又何妨呢？
这场缠绵足足持续了两三刻，或许更久，久到叶沅紧促着呼吸想要推开叶白衣，却没有了力气。叶白衣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捉住叶沅不安分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
叶沅眼中泛起薄雾，气息不稳微微喘着，把头埋在叶白衣怀中，此刻她一动都不想动。
叶白衣心情极好地把着叶沅指尖，带着茧的修长手指在柔软细腻之上摩挲着，笑得如沐春风。
天色彻底黑了下去，平复下来的叶沅抬头笑着，问道：“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不等叶白衣回应，叶沅便起身拉起他，朝着不远处小树林走过去。
“走吧，子舒他们还在等我们。”
温客行居然就是鬼谷谷主，叶白衣此时此刻不知自己心里是何感受。
他此时总算明白了为何叶沅最后问他心情有没有变好，感情是在这等着他呢。叶白衣心中有了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有气也有恼，龙背铿然作响，有一种想把温客行砍了的冲动。
“你最好不要骗我。”叶白衣语气危险，一手按向龙背，似是要拔剑出鞘。
叶沅忙拉住叶白衣，道：“你先听他说完。”
叶白衣给了叶沅一个“回头找你算账”的眼神，冷哼一声耐着性子听温客行讲完。
温客行的父母为了阴阳册和容炫的钥匙东躲西藏，直到有一天赵敬找上门来，被年幼的甄衍领进了家门。再后来，甄如玉夫妇惨死鬼谷之手，幼小无力自保的甄衍当着鬼谷众的面，一口一口生吞了自己父亲的血肉。
“他们说我是天生的小鬼，不该留在人间，把我带回了鬼谷。我在鬼谷二十年拼了命地活下去，最后生剥了那老鬼的皮，成了鬼主。”
“我为了复仇，筹谋了数年的棋局，我放青崖山三千鬼众出谷，放任他们兴风作浪。散播了‘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的童谣，抛出了三十枚仿制琉璃甲，要把这江湖的水搅浑，幸得遇到师祖，才没有铸成大错。”
温客行话至此处，似哭似笑，隐隐呜咽着。
叶白衣冷冷看向周子舒：“你早知道他就是鬼主？”
“是，若我能早日找到他，早些把他接回四季山庄，老温便不会流落鬼谷，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抛弃他。”周子舒很是坚定，稳稳地护在温客行身前。
叶白衣又看向身边的叶沅，咬牙切齿：“你也知道？”
叶沅心虚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叶白衣衣袖：“你……你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原来早早地在这等着他，叶白衣有些恼怒。
“我曾以龙背起誓，倘若有一日群鬼出世祸害人间，我叶白衣定会将鬼谷铲平！”
叶白衣突然拔剑，龙背出鞘直指温客行。他在叶沅出手阻拦前，猛地点住穴道，令她动弹不得。
周子舒见状抽出白衣剑想要抵抗，直到交上手后才知这位长明剑仙修为之高，即便是他师兄弟二人捆起来，都不够这位祖宗打的。
唯一一位能够压制剑仙大人的叶居主此时却爱莫能助，叶沅被点了穴道一时间挣脱不得，但细细观察叶白衣虽招招凌厉，却没有杀了他们的意思，索性躺平不再挣扎。
总不能连打都不让叶白衣打，不然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叶沅笑着想道，看来自己的一番“努力”还是没有白费的。
至于如何平息叶剑仙后续的怒火，叶居主表示大不了故技重施，再亲一亲？
这场叶白衣单方面的殴打，以周子舒温客行双双胳膊脱臼、鼻青脸肿落地告终。出完了气的叶剑仙龙背入鞘，依旧是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们。
温客行一瘸一拐地跪下谢罪：“晚辈天生偏执，误入歧途，半生为仇恨所迷，只想着阴谋算计，与世共焚，差点辜负了父母的教诲。而今晚辈终于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只想着堂堂正正地与他一战，还清白于人间。待晚辈大仇得报，前辈要杀，晚辈绝无怨言。”
“你自此和秦怀章的徒弟滚回去改过向善也罢，若要再为祸人间，本座定取你性命。”叶白衣终是松了口。
温周二人见叶白衣不再为难，皆是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
“前辈，此间事了，我们便将回四季山庄，不知前辈可否赏脸？”周子舒道。
叶白衣依旧哼声：“我龙潭虎穴都去得，四季山庄为何去不得？”
叶沅见这几个人不再闹腾，无奈提醒叶白衣：“先别管去哪，你给我把穴道解开啊！”
叶白衣的脸色依然是臭的，抬手解了穴道，一如先前在岳阳那般，扛起叶沅就走。不同的是，现在的叶沅安静搂住叶白衣脖颈，不敢说话。
乖徒孙，明日你若见不到我活着回来，记得明年为我添上一炷香。
“叶白衣，放我下来，”叶沅不知被扛着走了多久，一路上也不见叶白衣的好脸色，无奈出声，“我伤还在疼呢。”
叶白衣面色稍有松动，还是将叶沅放了下来，转身坐在河边长石上，扭头不去看她。
“叶剑仙？”叶沅笑着喊他。
无人回应。
叶沅将头凑过去：“叶白衣？”
依旧无人回应。
叶沅转了转眼珠，扬起笑颜，一把搂住叶白衣，在其脸颊上“吧唧”一下亲了下去，拉长了声音：“白衣——”
很好，非常好，还是无人回应。
叶沅也是有脾气的，自己都主动讨好了，还是坐怀不乱是吧？叶居主不想再理他，气哼哼地坐在另一边，谁也不理谁。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叶白衣认命地率先服软，他坐到叶沅身旁，无奈道：“明明是你骗我，你怎么还生气？”
“可我都哄过你了！”叶沅撇撇嘴，“你……你不生气了？”
叶白衣揽过她，亲了亲叶沅的额头：“怎么敢和叶居主生气呢，我气也气在你先前亲我，竟然是为了温客行那个小蠢货。”
“傻子，他们只是顺带，你才是……”叶沅笑着，你才是真正的目的呀。
叶白衣心中的不快立马烟消云散，抬手扣住叶沅后脑，不再抑制内心的情感，封住了叶沅的话，深深地、一遍又一遍地索取她的甘甜与满怀桃花香。
有意或无意的喘息带着叶沅行游在深潮浪涌间，他抱得有些紧，导致自己扭身都觉得艰难。
感觉到怀中人的不适，叶白衣原本放在后脑的手抚上了蝴蝶骨，放轻了动作。在一声声破碎低吟溢出齿间后，终是不忍地缓缓放开了她。
没想到的是，叶沅反手紧紧抱住叶白衣，隔着夏日轻薄的衣料，很容易便能感受到对方乱了次序的心跳。
叶白衣感受到一阵阵暖意从叶沅体内涌出，再源源不断地渡到自己体内。自己原本因打破**心法禁忌而日渐衰败的五脏六腑，竟奇迹般地鲜活了起来，焕发着勃勃生机。
天人五衰，竟自此停滞了进程，叶白衣的沉重与疲累也随之消散。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慌地想要推开叶沅，奈何叶沅抱得紧，挣脱不开。
她这是在为自己渡生机！
这样的传功不知持续了多久，叶沅终于无力地瘫倒在叶白衣怀中，疲倦地合上眼睛。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叶白衣颤声问道。
“如沐春风，真正能使人死而复生的术法，”叶沅累得睁不开眼睛，慢慢叙述，“阴阳册秘术以命换命是真的，所以我只用了一半，刚好可以阻止你的天人五衰。白衣，我们还有很长的年岁可以守。”
“阿沅……”叶白衣怀抱着温热的身躯，眼眶已然湿润。
回答他的，是叶沅均匀的呼吸声，她已疲累到酣眠。
这是他的心上人，是他的……
挚爱。
写这一章的时候欢乐得满脑袋炸烟花，嘿嘿，所以我在敲字的时候就没带脑子，快乐得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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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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