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无双城岁月静好,冷冽冬风吹不散缱绻柔情。无双城作为百年武城,不许外人擅入,和烟火气满满的雪月城相比另有一种宏伟壮阔之感。
无双近日忙着闭关练剑,天启城那夜与苏昌河和药人无心一战他发挥出了史无前例的巅峰水平,但之后他忙于林浅的伤势没能静下心来复盘,如今林浅大好,他又和同样是剑仙的苏昌离打了一场,正是剑意勃发的时候,需要一段时间的闭关。
正好林浅有意发展发展蜀地市场,联络了几个生意伙伴,再向无双城借了一个弟子,她也陷入了忙碌之中。
反正她清醒的消息是怎怎样也瞒不住了,索性趁着现在人在蜀地,深入开拓一下盐贩市场。
巴蜀之地卧虎藏龙,数得上号的江湖门派就有:无双城、青城山、唐门、峨眉派……
还有各个少数民族聚居的部落镇店,各种入流不入流的山寨盗匪二道贩子一类,各类人物多如过江之鲫。官府夹在这些玩意中间,存在感自然就不怎么高了。
所以在本地人顾掌柜的带领下好好见识了巴蜀地区卧虎藏龙的商业生态之后,林浅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深深感叹巴蜀人民彪悍的民风。
难怪无双城作风霸道蛮横,就这么“人才辈出”的地界,确实不适合怀柔,只有极致的锋芒才能震慑人心。
这天顾掌柜带着林浅验收要交换几个盐田,看过之后又顺势提出自家手下人愚钝,得了技法却还有些问题不得要领,正好姑娘你在,谁不知道当初姑娘就是靠着这么手艺一飞冲天……
好一番恭维,可惜林浅连续奔走了几日,实在疲累,只让顾掌柜回去把难题一一理清,系数写画在纸上给她寄去无双城,并承诺这些日子她都在蜀地,一定会给他解答,真有棘手之处她再亲自去瞧瞧。
此时已近黄昏,日落西斜时,林浅一行人踏着落日的余晖乘车踏上归途,却在一处城郊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唐门?”
随行的无双城弟子看清马车前的那个少年,立刻拔出了剑。
同样是蜀地势力,无双城和唐门偶尔会发生小摩擦,尽管算不上剑拔弩张,但绝不是什么善友亲邻。
“在下唐门,唐泽。”
马车前拦路的少年一身显眼的唐门弟子服,向马车拱了拱手,他面容年轻俊秀,鬓发和唐莲一样有一缕明显的白,目光直直望向马车里面。
休息中的林浅掀开车帘,望着晚霞下站着的少年,微微蹙眉:“良玉榜第五,唐门唐泽,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找我?”
唐泽被猝不及防的美貌震了一下,眼睛亮了亮:“在下也久闻二小姐美名。今日在此拦路,奉是老太爷的命令请二小姐到唐门做客。”
“请我去唐门?”林浅疑惑道,“怜月前辈若有要事与三城主商议便可,我已不涉城中事务多年,何事邀我前去?”
“枪仙所托,请老太爷为姑娘治病。”唐泽摊了摊手,“反正师父是这么交代的。”
林浅沉思一瞬,虽然英雄宴唐门搞雷门的那些缺德事让两家本就紧张的态势更加尖锐,但新任店唐门老太爷唐怜月并不打算切断和雪月城的联盟,加上唐莲还活着……
唐门的人还是能信几分的。
“前辈相邀,不敢推辞。”林浅弯腰从马车中走出,纤指轻轻将一缕鬓发别到耳后,站在车前俯视着唐泽。
“只是……”
林浅话音刚起,唐泽忽然眼神一变,猛的抬手挡在面门,用力一抓。
他摊开手,一颗水滴状的琉璃珠子静静握在他的手心,在暮色下泛着幽蓝色的光芒。
眨眼间,他手心的皮肤变得青黑,一股极阴冷的气息侵入肌里,又以极快的速度漫延到整个手臂,唐泽毫不怀疑,若是一般人,这一会儿这只手臂就彻底废了。
“林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用唐门的毒袭击唐门的弟子?”
然而唐泽只是轻轻一闭眼,运转内力,掌心腾起一股淡蓝色的雾气,片刻间便恢复如常。
他抓着已经黯淡的珠子,目光落在林浅耳坠上,果然看见她左耳下的坠子少了一颗。
林浅坦然道:“这是当初大师兄赠予我防身所用。据说在唐门几乎人人都认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得罪了。”
林浅跳下马车,随行的无双城弟子见此急忙拦住她:“林姑娘,我们城主还在城里等你回去呢,这次出门前他可是再三叮嘱我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这……我回去没法交代啊。”
林浅还没说话,前头的唐泽打断他们:“奇怪,我们唐门和雪月城结盟天下皆知,无双城与雪月城不和也天下皆知。怎么算,林姑娘随我去唐门都比你们无双城更合理吧?”
“还是说,我在唐门这些日子错过了什么?无双城和雪月城已经亲如一家了?”唐泽疑惑道。
林浅:“……”
无双城弟子:“……”
“休得胡言!”那弟子涨红了脸。
林浅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无妨。你先回无双城,告诉无双我去唐门一趟,很快就回来。”
“可是……”无双城弟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浅打断,“剩下的人还需劳烦你护送他们一程,我先行一步。”
无双城弟子无奈,只得拱手行礼:“那姑娘也留个书信或者信物,我回去也好交差。”
林浅干脆地拔了头上一根玉钗:“他送我的,你带回去吧。”
那弟子接过玉钗,林浅转身看向唐泽:“走吧,别让怜月前辈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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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坐落于蜀中一带,四周山峦连绵叠嶂,毒瘴迷雾遮蔽了深山幽谷,远处峰峦如刃,割裂灰蒙的天穹,近处古木盘虬,枝干上缠满暗绿色的藤蔓,黑暗中偶然有蛇影游过,鳞片折射出冷腻的光。
踏入唐门时,已经是月色西沉,东方晦明。
林浅随唐泽穿过重重机关毒雾,真正进入唐家堡时偶然瞧见侧边竹林下窸窣穿过的青蛇,微讶:“这种时节竟然还有竹叶青。”
蛇是冷血动物,冬天会进入冬眠,她养的毒蛇一到冬天想保持活力必须放在专门的暖房里,堆好潮湿温暖的巢穴。一出去就蔫巴了。
不愧是以暗器、毒术、机关闻名的唐门,得天独厚。
唐泽扭身看了一眼竹林:“唐门气候奇异,有时冬夏颠倒,姑娘小心了。”他说着,脚步不停,领着林浅来到怜月阁。
月色西斜,穿过竹林落下的阴影投进楼阁,林浅踩着竹影,唐泽推开门,只见唐怜月身着灰袍端坐其中,而在他对面,正与她执棋对弈之人,却让林浅心尖猛的一颤。
“……三城主?”
那人一身黑袍,乌金长枪放在手边,气度潇洒,不是司空长风又是谁?
“啪嗒”一声,司空长风落子,起身看向站在门口呆愣的林浅,招了招手:“浅浅,过来。”
唐怜月收起棋子:“见侄女一面着实不易。长风兄已在此等候了大半夜。”
林浅脸上一臊,快步上前:“前辈说笑了。”
“你这孩子,去天启城才多少日子差点连命都交代了,受了委屈不回家,伤了身子也不回家,千落都比你省心些。”司空长风叹了口气,示意林浅伸手,“夜鸦的药人之术极为凶险,我再替你查探一二。那幽月迷术耗费精血,用多了对你身子不好,这次便罢,日后还是少用。”
说着,他两根手指搭上林浅脉门,微微皱眉。良久,他松开手,转向唐怜月:“你看看。”
唐怜月搭上脉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精气亏虚,脾脉虚弱无力,肾脉沉滞迟缓,髓海空虚。此病并非源于形体,而是源自神机。此外……你体内有一股玄罡真气,这股真气正护住你的心脉。倘若没有它,以你的体质,即便有秘术抑制药人反噬,也难逃心脉断裂而亡的命运,因为两种力量在体内相互抗衡,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玄罡真气只有佛门大成者才能修成,这么多年我只听说过当初寒水寺的忘忧大师修得,你身上的……”
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中原的人。
——天外天,无心。
林浅收回手,她其实早就隐约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保护她的心脉,只是一直不知道那股力量来自何处,没想到竟然是无心。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她,又是何如做到的?
林浅对被制成药人的那段记忆十分模糊,对于同样沦为药人的无心,也只是依稀记得些许片段。至于他何时将真气输入她体内,更是全然没有印象。
在此事之前她和无心唯一的交集还是黄金棺材,而且无心只和萧瑟、雷无桀、唐莲他们相熟,林浅连一句话都没和他多说,也就是陌生人多一分。这真气必然是在赤王府一起当药人的时候他偷摸渡给她的,那么问题来了,都是没有知觉没有心智的药人,难道就因为他是有蛊主的药人就比她更高级?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林浅一时心绪复杂,无心能在那种情况下暗中帮助她,说明他必然是意识清醒下做出的选择。如果他一直都是清醒的,那么以他的实力在白王府就该倒戈向萧瑟……现在他的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是时而清醒时而迷惘的状态,并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而且无心又为什么要帮助当时和他一样身陷囹圄的自己?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也不算朋友。当时一切未知,说不定林浅就被萧羽用作炮灰死在不明不白的角落,反而他自己作为杀手锏,活的时间大概比她长。
林浅此次能从萧羽手中死里逃生,实属天时地利与诸多巧合共同作用的结果。白王府那夜无双的现身、林浅的暴动失控、儒剑仙谢宣对她的援手,以及她自己刚刚领悟家传秘术可以克制药人——即便无心心思缜密,近乎妖孽,又怎能将这些变数尽数预料?
林浅实在想不明白无心的目的,若说是为了救她——他们实在不算熟稔;若说是想和她交易——当时他们两个活死人连交谈都难,而且他怎么知道林浅就一定能活着,即使活着,他怎么敢赌林浅在得到好处之后不会默不作声地吃下,任由他在赤王府挣扎?
越想越是一团乱麻,林浅神色凝重的同时也越发疑惑,直到和唐怜月交谈完了的司空长风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
“为何心事重重?”司空长风已经知道林浅身体里那股真气的来源。无论是谁,总之对林浅有益无害,他更忧心的是林浅现在的脉象。
“你的脉象沉滞不畅,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淤塞,长此以往终致生机渐萎。我原本想着你大病初愈不宜劳累,才没要你回家。你对那小子有心,有他陪着你应该能情致舒畅些,怎么反倒不如以前了?”司空长风的脸上忽然阴沉了下来,“可是在无双城受了委屈?”
林浅连忙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是我自己心里有些事想不开。”
司空长风听闻此言,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这些年来,你身上大小病症不断,除了旧伤,这心病也是一大根源。此次药人之祸与以往不同,即便有玄罡真气护住心脉,但你体内的元气已然耗损,难以复原。病后本应静养调息,若你仍如此伤神,恐怕年寿不永。”
“你医术不低,难道连这些都不明白?”
林浅垂眸望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掌心淡青色的血管纹路:“医者难自医。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随它去吧。”
没有人比林浅更知道自己的身体,可是有时候人的心并不受身体支配,夜深人静时窒息般的低落,那些隐约的过去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无法将自己的心从黏稠的黑暗里拔出,只能任由它下坠,直到下一个天明。
“胡闹!”
司空长风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性命攸关的大事,怎能如此轻视?你从小来雪月城便开始吃药,一年四季药不离口,如今好不容易康健,怎么还比不上小时候了?”
司空长风还记得林浅小时候拽住他的袖子,眼睛冒着泪花祈求着他治好她的病,她说她想出门,想和千落一起。
“你如今不过双十年华,何至于心如槁木,连生死都不在乎了?”司空长风的声音很严肃,看向林浅的眼神却是关切的。人非草木,面对教养了十多年小姑娘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林浅低着眉,像课堂上被老师训斥的不听话的学生,沉默而不知悔改。
一时间气氛凝注起来,静谧得只能听见怜月阁外沙沙的竹影晃声。
一边唐怜月在越发紧绷的氛围里咳嗽了两声:“长风兄言过其实了。我看侄女不过是一时心情不畅,远没有到心如槁木的地步,往后怡情养志,过些日子就无碍了。唐莲还在等着,长风兄不是说要亲眼看看他?”
这倒不是唐怜月敷衍林浅,只是天下万般病症,唯有心病,哪怕是医术最高深的医者也束手无策,别说他们,就算是华锦和辛百草来了也就是这样了。
林浅闻唐怜月此言微微惊讶,但一想司空长风都已经亲自到了唐门,有些事瞒着也无用,便明了了。
她笑了下,神色间带着细微的疲倦:“父亲多虑了。我只是一时心烦意乱,并无大碍。还是先去看看大师兄,当时我受人之托隐瞒大师兄的情况,并非有意为之。”
司空长风神色稍缓,细细叮咛:“心病不可忽视,不能任由不管。你若不快,就回家来,让含姜去忙,可不能做刨腹藏珠的傻事。”
林浅一一应着,三人起身往楼上去,里面唐莲已经等候多时。
“三师尊、师父、林师妹。”
在世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的唐莲端坐在屋内,面容比过去更加清癯,但见到三人后神色间多了几分欣喜。
“大师兄。”林浅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笑,“大师兄可知道萧瑟他们在千金台为你办的那场前无古人的浩大葬礼?我也去吃了大师兄的席,真真是大场面大手笔。”
唐莲脸上露出一丝羞窘,结巴了两下:“这……萧瑟他们不知情……”
“他们不知情就算了,怎么连我也瞒着?”司空长风上前拍了拍唐莲的肩膀,确定他确实安然无恙后松了口气,“我知唐门有为难之处,但雪月城不会强求盟友,唐怜月,你可是小心眼了。”
唐怜月撩袍坐下:“当时顺水推舟罢了。如今琅琊军退出天启,皇帝罪己诏下达天下,当年的事总算有个了断。”他看向唐莲,轻轻叹了口气,“新的天启四守护也该齐聚了。”
林浅心中一跳,唐怜月的意思是,大师兄很快就要去天启城与萧瑟他们汇合。
想到当时千金台的热闹,林浅便有些玩味的好奇,不知道萧瑟、千落、雷无桀他们看见“死而复生”的唐莲会是什么表情。
到时候的场面一定很有趣。
林浅隐隐有些期待。
司空长风检查过唐莲的伤势,确定无恙后拍了拍他的头,“小莲啊,你这回可真是吓了三师尊一跳,可不许再有下次了。”
唐莲的脸色有些扭曲,“三师尊说的是,就是能不能别叫我小莲?”
房中四人闻言都笑出了声,林浅的心情也松快了许多,但可惜连夜赶路来到唐门,此刻她已经十分疲惫,加上看出来两位前辈似乎有些话想单独嘱咐唐莲,便出声告辞了。
走出怜月阁外,已经是东方破晓,一轮苍白的日挂在东边,光线穿透重重密林迷雾,落在地上时只有淡淡的一抹。
唐泽蹲在院子里,似乎正专注地摆弄着什么。听见动静,他迅速起身回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姑娘出来了,客房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林浅点了点头:“有劳。”
原本这些日子她在蜀地四处奔走不停已经十分疲累,昨天连续赶了四个盐矿好不容易路上休息一会,就遇上了唐泽拦路,然后连夜赶路来唐门没喘一口气又被突然出现的司空长风下了一跳,强撑了这一会已经是难得,一到客房飞快梳洗干净就一头栽进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
天启城。
叶啸鹰和萧凌尘带领的琅琊军以皇帝下罪己诏,亲自为当年琅琊王翻案结束。事后皇帝和萧凌尘有了一整夜不为人知的交谈。
但这件事并未完全结束。
琅琊军退兵的那天,天启城开始了密集的搜捕,除了大理寺派出的人之外,赤王萧羽,白王萧崇,永安王萧瑟,琅琊王萧凌尘都派出了人在找寻找一个人。
一个掌握着琅琊军为什么能那么顺利踏入天启城的名单的人——掌印监瑾言。
寻找他的,甚至还有,暗河。
钦天监。
天启城一场风云之后,钦天监却独离事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该练剑的练剑,该捕蝶的捕蝶,该看书的看书,说不出的闲暇自在。
谢宣与齐天尘坐在天阁之上,正下着棋,谢宣落下一枚黑子,笑着说些闲话,然而话还没说几句,就有人来拜访。
“师父,他们来了。”紫瞳和飞轩将客人带了上来。
萧瑟、雷无桀、司空千落以及在楼下恰好遇到的李凡松。
他们是为救无心的方法而来。
就算有至亲之血,但药人无心的实力太过恐怖,整个天启城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何谈救治他呢?
要想救无心,就必须比现在的无心更强,齐天尘提到了一个地方——北离皇室的剑阁。
萧瑟已经明白了什么。
司空千落和雷无桀都是一头雾水,但司空千落追问了谢宣一个问题:“谢前辈,那我妹妹能和无心一样救回来吗?”
谢宣道:“林侄女的情况与无心不同,我虽然不知无双城用了什么法子,但她现在已经无事了。”
众人惊喜万分,这些日子他们因琅琊军入天启而四处奔走,已经很久没有听说外面的事了。
闻言不由喜形于色。
萧瑟也松了口气,却疑惑问道:“谢前辈是如何得知?”前些日子整个天启城连鸟都飞出不去一只,谢宣身在天启怎么知道无双城的境况?
谢宣和齐天尘相视一眼,说出一个人让众人震惊不已的答案:“暗河。”
“暗河!?”
众人惊呼。
“暗河苏家苏暮雨来过钦天监,他也来寻药人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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