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文星喘息片刻，眸光残留兴奋之色：“炼丹是一门大学问！既要控制温度，又要计算时间，还要随时观察药材变化！还有火阵的纹路，我觉得可以——”
话未说完，嘴里被塞入两颗丹药。
其中一颗的味道沧文星再熟悉不过了——辟谷丸，一入腹便扫空了饥饿感。
第二颗比较陌生，但从经脉里瞬间充盈不少的灵力来看，应当是一种补充灵力消耗的丹药。
喂完丹药，曲忘忧瞬间收起表现出来的全部热切，直接把沧文星推出店门，笑眯眯地比了个出拳姿势：“一次用力过猛可不好，回去调养调养，明天一定好好给我杀杀陆家那小孩的锐气！”
“哦、哦，好。”沧文星被她弄得一下子忘记了要说什么，傻愣愣地应了两声，便晕晕乎乎地迈开步子。
眼前闪过一道影子，沧文星下意识伸手接住，那身影躺在掌心，圆滚滚一小团，竟是一只琉璃鸟。
她摸了摸琉璃鸟小巧玲珑的身躯，嘴角微微上翘，琉璃鸟察觉到她释放的善意，也十分亲昵地蹭了蹭掌心。
随后，那小巧的琉璃鸟抖了抖琉璃羽毛，和上次一样抖下少许青色粉末，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青色粉末冲走了沧文星精神上的疲惫，令她精神焕发，兴高采烈的踏上归途……
在此过程中，她丝毫没有发现曲忘忧在她背后已然黑了脸。
“手伸得有点远了。”她脸上依旧挂着笑，但额角暴露的青筋说明了一切。
……
沧文星刚进屋，墨染就飞快地跳了出来，伞盖欢快地撑来撑去，无比骄傲地问：“你看，剑道之外的世界，也很广阔吧！”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沧文星便心生不爽，鼓起腮帮子不肯理会墨染。
当她上手某样东西，就会轻而易举地沉迷其中。八年前她第一个接触的是剑，从此沉迷剑道无法自拔，并将其视作人生唯一正道。
麻秆姐曾说她修习五行术法也很有天分，但她时刻以剑道约束自身，说什么也不肯多分些精力过去，生怕影响到修剑。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忽视这些“身外之物”反而导致她在修剑之路停滞不前，可她并不想承认。
“我……”她数次开口，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感谢？不满？
她深吸口气，强行驱散杂念，重新把目光放回崭新的墨染剑上。
墨染剑重量七百斤，远不如原来用的苦锋剑，倘若继续沿用以前的战法，随便玩玩还行，实战时很容易被拖累。
“我这里刚好记载了一套步法，应该可以和这把剑结合一下，要不要试试？”听上去墨染已有对策。
“好。”一提到剑，沧文星又高兴了，提起墨染剑就往院子里冲。
夜晚在临阵磨剑和修炼中飞快地过去，当天边再次翻起熟悉的鱼肚白，沧文星恰好运转完周天，从入定中醒来。
“到日子了。”墨染剑整个没入巨大的剑鞘，人一动起来就在里面晃荡，令她连连皱眉。
等她和陆静风打完，就给墨染剑做一只新剑鞘。
少年背着四尺五寸的剑，一步一步走往试炼场。
隔了大老远，她看见陆静风将一样物件放在裁判台前，那东西外形和墨染剑有几分相似。
衣袖之下，白皙但粗糙的手紧攥成拳。
今天，她一定要夺回苦锋剑！
双方入场，裁判启动结界，地面符文一圈圈亮起，看似纤薄的光罩将试炼场包裹在内，将一切喧嚣隔离在外。
陆静风目光锐利，神色尽显得意：“我已将苦锋剑作为赌注，你我此次比试，谁赢了谁就有资格拿起那把剑。不过，你应该没有那个机会了！”
沧文星不语，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从背后抽出墨染剑，剑尖轻点试炼场地面，发出沉闷响声。
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放在陆静风身上，眼里只有她自己和手里的剑。
此剑通体玄黑，剑身遍布暗红火云纹，为沉闷的重剑增添一抹诡谲。长约四尺五寸，宽约两掌。刃口钝厚，线条古朴，堪称粗犷。
剑意火焰般升腾，却重如山岳，随时可能向陆静风倒塌。
陆静风也拿出了自己的剑。
和前几日的剑不同，这把剑通体幽蓝，却无比清澈透明，犹如冰山裂隙。淡淡的寒气萦绕剑身，如霜如雾。
剑长三尺二寸，宽约两指半。剑身笔直修长，乃是标准五行飞剑的样式。
事关苦锋院内外院名誉之争，试炼场外已聚集了不少看客。其中几个内院徒生一见到陆静风拿出来的剑，发出惊呼：“竟是灵剑阁的镇店之宝‘寒螭剑’，与之相配的剑诀叫《玄冰剑诀》！陆家真是大手笔，如此贵重的飞剑也肯买给陆静风，看来的确很重视她！”
外院徒生则表现出不屑一顾，没好气地说道：“哼，我们小丧门星的剑也不差，你看这纹路，得是技艺多精湛的匠人才能打造出来！”
“技艺？呵，这剑魄玄铁本来好好的，硬往里掺了许多普通精铁，剑已经废了！”内院徒生毫不留情地回击。
“废？你跟我说说，那么多普通精铁到底是怎么掺进剑魄玄铁而不产生排斥的？这不恰恰证明此剑暗藏玄机？”
两边你一言我一语，登时乱作一团，好不热闹！
台下不论如何吵闹，台上两人都听不见一个字。
直到裁判一声令下，陆静风飞快挥剑，打出一道凝实的月牙形剑气，裹挟着寒螭剑的寒意，朝沧文星呼啸而去！
“这一剑，不过是试探。”沧文星瞬间做出判断，双腿岔开、重心下移，扎一马步。她横过剑身，恰好挡在剑气必经之路上。在剑气即将与墨染剑触碰瞬间，她从反方向一掌拍击剑身，震动波轻而易举地击碎了这道剑气。
因为还在试探的缘故，两人第一次交手未能分出高下，引得外院徒生齐齐高呼：“好！”
旁边内院徒生朝她们翻了个白眼：“一群没见识的乡下人！”
说话间，陆静风采取了下一步行动。
剑尖处寒芒凝聚，待其聚集到珍珠大，她身体发力，手臂瞬间送出，出剑快如闪电，而那点寒芒如电射般向前窜，眨眼间又要来到沧文星身前！
玄冰剑诀第一式，寒星乍现！
墨染剑握在沧文星手中，几乎没怎么动，只轻微挪移，转了个方向。沧文星掌心下压，灵气沉于丹田，部分聚集在手掌皮肤处。
很显然，她选择了以静应变。
她再次把握好寒芒接触墨染剑的时机，一掌拍在剑身，直接拍散寒芒。
一股细小的寒意自手掌触碰剑身的位置传入身体。
沧文星皱眉，这缕寒意进入后宛如泥牛入海一般直接消失不见，她一下子找不出它到底潜藏在哪，可放弃寻找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事。
但眼下陆静风又要出招，而她必须尽快打断对方。
她一脚踹在剑身，借踢踹力道提起墨染剑，随后脚尖点地，身体带着重剑向前飞掠十数米，和陆静风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原先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处凹陷，如同蛛网。
见此情形，观战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天枢境维谛力达千钧乃是常事，但当下五行术法与剑诀结合占主流，用灵力驱使的飞剑自然轻巧些更好，因而鲜少有人纯靠双手舞重剑，更别提这重剑并无五行属性。
而沧文星方才的表现，又证明她的灵活性并未因重剑受到太大影响。
“寒星乍现！”哪怕高出一个境界，陆静风也不敢和提着重剑的沧文星硬碰硬，手中飞剑连点数下，几道寒芒同时飞射，试图阻碍沧文星前进。
借着玄冰剑决第一式带来的缓冲，陆静风赶紧施展出了第二式——霜环漫卷！
剑气以陆静风为中心呈环形扩散，变成冰环样式，并且逐渐变大。
先前的寒星乍现丝毫没能让沧文星停下脚步。
沧文星脚下踏着昨晚临阵磨枪的碎乱腾挪步，身形如鬼魅般捉摸不透，躲过了绝大部分寒芒。剩下一点实在避无可避，也都无一例外被她击散。
直到霜环漫卷形成的冰环抵达身前，体内灵力似乎受到寒气影响，运转变慢了几分，才逼得她多往剑里输送几分灵力。
左右两次全斩，连带一次衔接用的横劈，最后腰部向后弓出一个夸张的角度，犹如夜间的弦月，再重重下劈！
劈山式！
如此，竟生生劈开了霜环漫卷带来的漫天寒意。
经过重剑一番劈砍，试炼场地面不堪重负，开始出现裂纹。
见状，裁判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两下，并低头瞟了一眼身前作为赌注静置的苦锋剑。
作为与沧文星相伴八年的顶级重剑，它比墨染剑更宽、更厚，也更重。
倘若沧文星用的是苦锋，只怕从一开始这场地就要完蛋，而她的裁判生涯只怕也离终结不远了。
见无法有效阻挡沧文星，陆静风脸色稍变，再次施展霜环漫卷，同时口中念咒，音调有种独特的韵律。
陆静风上一次念咒是为了发动灵识冲击，因此沧文星顿时提高警惕，尝试控制灵识，在脑内铺一层屏障。
墨染给出了今天第一条提醒：“陆静风的修为只有天璇境初窥，就比你高出一点点，还不足以完全支撑整套剑诀，所以需要念咒来辅助施展。”
“也就是说，这不是灵识冲击前摇！”沧文星立刻会意，不再有所忌惮，继续提剑前冲。
可就在这时，一道冰墙拔地而起，将两人隔绝开来。
沧文星随手试探，发现这层冰墙看似纤薄实则坚韧，难以破坏。
而且墨染剑与之碰撞瞬间，她听见墨染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好冷啊！阿文快破掉冰墙，否则——”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体内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和墨染接触到的那份里应外合，令她灵力运转接近停滞。从外面看，她双臂已经结上薄薄一层寒霜，呼吸间都带着冬天才会呼出的白气。
不好！
沧文星盯着冰墙另一边的陆静风，心中暗呼不妙。
利用冰墙带来的空档，陆静风调动全身灵力，努力调息。
她与沧文星的实际灵力差距并不大，意味着两人此时的消耗相差不多。沧文星的招式胜在灵力消耗更低，而她必须充分发挥冰属性的控制能力，才能制造机会发动杀手锏灵识冲击。
略作思考后，她提起长剑，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剑格处镶嵌的水蓝色宝珠光芒闪烁，吸收身体周围水汽，而剑脊散布的细碎冰蓝晶石也发出光芒。
观战人群中，一位内院打扮的徒生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许道：“静风这孩子，虽然性格略微狂妄了些，但在今天的比试表现尚可。等这场打完回去敲打敲打，让她不要过分张扬。好心性总是需要花费精力去养成的。”
离她最近的内院徒生则看向沧文星，目光流露遗憾之色，摇头道：“那个外院的孩子天资应当也不差，用的还是冷门的重剑，可惜现在招式用老，灵力又被静风的寒气消耗，以她天枢境的修为，想来已达强弩之末。”
沧文星垂眸，看向手里的墨染剑，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下一秒，台下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寒螭剑：三尺二寸，约106cm。
墨染剑：四尺五寸，约150cm。
小陆同学：想不到吧我也换新剑了（笑）。
小剑修：……（思考现在放出阿玄能把小陆同学咬成什么样子，但现阶段她的灵相/精神体还做不到那种程度）
大水母：阿文给我打回去！狠狠地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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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应约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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