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此次正是为了调查金合安之死而来，此事与我有关，所以顾时夜算不出。
不知道顾时夜通过灵咒符文交代了什么。
总之等千叶长老、唤灵长老、御兽宗石宗主三人重新回到殿内时，他们对我的出现不再有惊诧好奇之类的反应。
三人目不斜视地向顾时夜和我行礼。
三人：见过君上，见过教主。
顾时夜神情冷淡地点头，问两位长老。
顾时夜：让你们查的事情如何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千叶长老愁眉不展地先开口了。
千叶长老：君上，我和唤灵查证过了，妖兽潮中确实并未有人丧命啊。
唤灵长老：是的呀君上，您卜算到万古山脉会发生此劫后，便吩咐我和千叶处理此事。 我们当时立马联合石宗主一起，驱散了万古山脉中的修真者，封锁出入口，确保未有人伤亡。
说到这，唤灵长老扯扯那中年男人的袖子。
唤灵长老：石宗主，你自己来解释解释。明明是我们君上为守护苍生提前预警，为何你宗弟子会倒打一耙，说是我无尽天引发妖兽潮害死了金合安?
我听到这里，微愣，下意识偏头看向顾时夜。
他依旧静静端坐在我旁边，微阖着眼，无悲无喜。
仿佛唤灵长老口中那个卜算天劫，预警天下的人不是他。
顾时夜平日什么都不说，但却在暗里做了那么多。
他吩咐两位长老干里迢迢赶到御兽宗质问石宗主，也是为了帮我查明合安教主死在妖兽潮中的事吧。
但我没和顾时夜说过此事，他所知道的，和我骗青娆长老的一样，只以为我是来祭拜合安教主。
所以很显然，顾时夜早已经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针对唤灵长老的质问，石宗主甩了甩袖袍，有些义愤填膺地开口了。
石宗主：禀君上，此事绝非我御兽宗弟子所为，而是那妖教之女伪装成我宗弟子，在万古镇散布此等流言!得知此事后，我立刻派弟子去捉人，但让对方跑了，我也没办法，只能下令禁止流言扩散。
我：……？
按照石宗主所说，那这事便是圣教弟子伪装成御兽宗弟子，然后再告诉宋春合安教主死在了妖兽潮中?
若石宗主说的是真，事情岂不就是金合欢圣教在自导自演了?
圣教为何要自导自演?
我想到一种可能性，那便是合安教主之死与教内之人有关，凶手为了摘除自己的嫌疑，给御兽宗和无尽天泼脏水。
石宗主：后来此事没人再提起，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因此也未和两位长老禀报此事……最终还劳烦君上来过问，是石某疏忽了，还请君上莫怪。
顾时夜听完，抬了抬眸，淡声发问。
顾时夜：既没抓到人，石宗主如何确定是圣教之人伪装?
石宗主：我的人到时，对方已人去楼空，但留下了一股甜香。此香只有那妖教弟子才会用!君上，您深居简出有所不知，那金合欢妖教最擅长这贼喊捉贼的一套，世人早已不信她们……
千叶长老突然抬手，重咳了好几声。
千叶长老：咳咳咳。
唤灵长老也朝石宗主挤眉弄眼，示意让石宗主看看我这个金合欢妖教的新任教主。
石宗主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忙对我道。
石宗主：石某并未针对教主，我观教主面善，定然与那金合安不同!
我：……
怎么，这御兽宗宗主还会看面相啊?
我摇了摇头，仔细琢磨了一下石宗主的话，他这话说的，好像他见过合安教主似的?
我：石宗主认识合安教主?
石宗主语气里藏不住的怨愤。
石宗主：是，我和她结过仇，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死了算是上天有眼!
我陷入沉思。
这么说，合安教主不是好人?那她仇人想必会很多吧。
所以她到底怎么死的?
面前的石宗主看起来所言非虚，但我觉得，他也不是没有嫌疑。
按照他自己说的，他和金合安有仇，那么这里面也存在一种可能性。
比如，他通过千叶长老和唤灵长老知道了会有妖兽潮发生，设计引金合安入万古山，借妖兽潮杀死了她。
宋春想要为合安报仇，他便特地派弟子让宋春误解，让宋春以为是无尽天所为。
这样，石宗主便能完美从此事中隐身了。
这也能说得通。
目前石宗主和圣教内部之人，都有可能性，我无法确定是谁。
我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石宗主朝顾时夜和我抱了抱拳，又道。
石宗主：事情的前因后果便是这样。君上，教主，石某来得匆忙，将幻石兽落在了房中。此兽性子残暴，我怕它伤到误入的弟子，若没其他事，石某便先告辞了。
顾时夜转头看向我，黑眸沉静，白发轻拂。
顾时夜：你还有想问的吗?
我认真想了想。
顾时夜因为我的缘故，算不出和金合安教主死亡相关，但也擅长卜算的唤灵长老按理是可以算出来的。
但唤灵长老一直未提起卜算结果，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于是，我便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唤灵长老：我也奇怪呢……我当然算了呀，但我不是算不出嘛……
唤灵长老越说声音越轻，似乎是此事让他觉得非常丢脸，索性掩面背过身，一直唉声叹气。
我：……
千叶长老见此，嫌弃地替唤灵长老向我解释。
千叶长老：是这样的，我们怀疑金合安尸身上有东西在避占。教主，您可知圣教之内有何年代比较悠久的圣物?
我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金合欢圣教只有一样圣物，那便是金合欢圣诀，但此诀如今在我身上，不可能给金合安教主避占才是。
见我问完后，顾时夜对殿内的其他三人淡声道。
顾时夜：你们退下吧。
待三人离开后，我问顾时夜。
我：顾时夜，石宗主此人可信吗?
顾时夜摇摇头，神色淡淡地告诉我。
顾时夜：不确定。无尽天算天算地，却算不透人心。无尽天与他也并无交情。此回与御兽宗联手，只因万古山脉他们也有看管之职。
好吧，原来是这样。
那石宗主所说的话还是有待查证。
顾时夜：时辰已晚，早点歇息吧。等天亮后，我陪你去万古山查探一番，应当能有所发现。
闻言，我忙答应下来。
毕竟我也正有此意。
万古山作为金合安教主的死亡现场，定然隐藏着真相。
这便是我特地要来万古山的原因。
翌日一早，我和顾时夜及两位长老一起，前往万古山。
进入万古山后，古树高耸入云，遮天蔽日，时不时便能听见不远处的鸟啼兽鸣。
此地按理来说应是很危险的。
但因为顾时夜和两位长老的存在，妖兽纷纷绕道而走，让我有种在郊游的错觉……
顾时夜话少，但他麾下的两位长老却是话多的。
千叶长老：万古山脉北部与我们无尽天所在的雪域接壤，所以只要有一些异动，君上都会感知到。
我点点头。
我：原来是这样。
唤灵长老：对的嘛，当时君上警示后，我和干叶连棋都没下完呢，就出发了。我们不止驱散了修士，封锁了出入口，还在万古山中各处巡逻，生怕有人误闯。但确实没听见有人求救呀。所以小教主，你们教派之人，是怎么确定那金合安死在了万古山?
我把青娆长老所说的告诉了唤灵长老。
我：合安教主的命灯在教内，命灯熄灭前，显示她在万古山的百兽谷。
千叶长老：喔，原来是这样，百兽谷确实是妖兽潮的核心区域，也许是我们当时没察觉到吧。
说话间，我们很快就来到了这片古树林和百兽谷的交界处。
因为聊天，我和两位长老落在了后边。
顾时夜先我们一步，踏上了交界处的悬崖峭壁。
峭壁之上，狂风怒号，大风卷起顾时夜的衣袍和银白长发，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顾时夜就这样沉静地立在峭壁边缘，缓缓阖上双眸，如谪仙降世。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见千万条晶莹的符文灵线从他的体内扩散开来，天罗地网般朝下方延绵不绝的迷瘴之谷罩去。
我愣了。
顾时夜这是在做什么?
我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两位长老。
两位长老面色变得恭肃，看着顾时夜的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敬仰之情。
两人小声交谈着。
千叶长老：君上的仙法愈发深不可测了。
唤灵长老：是啊，真不愧是君上!
唤灵长老激动地叹之又叹，突然间看向我。
唤灵长老：多亏了你呀，我和干叶今日才能见到君上出招!君上这些年很少露面，能让他出招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我其实不太明白。
我：……他为何要出招呢?
千叶长老笑了。
千叶长老：这百兽谷布满迷瘴，危险得很。那金合安若落入其中，定然被暗中蛰伏的妖兽吞入腹中，不见尸骨。你要查，根本无处可查。
唤灵长老：是这个理，这世间也只有我们君上能用无上仙法在百兽谷寻尸问踪了。
原来是这样。
我之前想的太乐观，以为我来百兽谷，就能找到一些什么。
但实际到了这，看到这幽深可怖的百兽谷，我才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顾时夜不言不语，却什么都为我考虑到了。
再次看向立于悬崖峭壁间的顾时夜。
这一刻，天地都为之失色，我眼中只有他，也只能看到他。
片刻后，原先一片死寂的百兽谷中，渐渐有妖兽低低的嘶吼声响起，似乎在求饶。
顾时夜随之收回仙法，从悬崖峭壁上走至我面前，缓声告诉我。
顾时夜：金合安没有死在这里。
什么？
我吃惊地看向顾时夜。
我：金合安没有死在百兽谷?
顾时夜：嗯。若我所感没错，她甚至没来过。
我：……
根据我前段时间在圣教收集到的线索，金合安死在妖兽潮中的事情，是金合欢圣教上上下下都认定的事实。
可这，居然是假的?
金合安甚至都没来过这!
就在我思考时，旁边两位长老听完顾时夜的话，便是长舒一口气。
唤灵长老：我就说嘛，有我和千叶老头在，怎么可能让人死在妖兽潮中?这传出去，我日后在无尽天还有何颜面?
千叶长老：呦，你什么时候有颜面了?连金合安的死因都算不出来。
唤灵长老：哎哎哎，你这老头会不会说话……
两位长老的吵闹声中，顾时夜看我一眼，轻蹙了眉，偏头凉声打断两位长老。
顾时夜：聒噪。
两位长老纷纷噤言。
顾时夜摇了摇头，黑袍白发随风鼓动间，他转身先我们一步，踏入古老茂密的山林。
我看看身后你瞪我我瞪你的两个老头，再看看前方独行的顾时夜，忙喊道。
我：顾时夜，等等我。
顾时夜步伐放缓，等我追上后偏头问我，声音淡淡。
顾时夜：怎么，不和他们聊了?
我连忙摇头。
我：我和他们有什么好聊的，要聊也是和你聊嘛。
顾时夜：……
我真心实意地道。
我：顾时夜，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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