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烟雾缭绕。Price咬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雪茄，他凝视着之前那份世界磁场异动报告，纸张边缘已被他翻得发皱。
这件事太蹊跷了，当时导弹失窃的硝烟还未散尽，这份绝密报告就踩着点砸在他桌上。
军火黑市交易与地磁异常，本应是两条平行线。可两个事件却在Las Almas这同一坐标轴上交汇，而卡特尔出现的种种疑点，很难不让人怀疑它们之间是否有什么链接。
他想起Y/N描述的那个海底基地，在探照灯扫不到的深渊里。
“还得下海才行。”
但Alejandro申请潜艇的公文石沉大海，在当局吃了几天闭门羹，那些官僚的推诿里似乎都飘着西尼奥的古龙水味。
Price碾灭雪茄，桌面上留下一道焦痕，看来他们必须借用Y/N的神秘力量，去会一会Las Almas的当权者了。
……
雨幕如织，整座城市洇成模糊的水彩。Y/N的视线穿过攒动的伞群，忽然捕捉到一个女人的侧脸。
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戛然而止，“你先把车开回去吧。”
“熟人？”Keegan的声音被雨声切得断断续续。
Y/N没回答，人已经没入雨雾中。溅起的泥点爬上裤脚，伞与伞碰撞，人影交错。
她拨开层层雨帘，直到拐角处，一只手猛然从巷口阴影中探出，将她拽了进去。女人长发垂落，一身精致的裙装，与记忆里的模样判若两人。但Y/N看得分明，眼前人就是El Sin Nombre没错。
雨顺着巷子矮檐滴落，女人将伞斜靠在肩头点燃了一根香烟，“Mi amiga（我的朋友）你胆子可真大啊。”
她吐出一缕烟雾，斜睨过来，“你想做什么？”
Y/N迎上她的目光：“只是想知道。导弹在哪？以及S-115是什么？”
瓦莱里娅的烟停在半空，低笑出声。“看来你知道的不少。敢追着毒蛇问巢穴位置的，不是疯子就是死人。”
积水倒映着破碎的天光，她鞋尖轻轻碾过，将那些光亮踩得粉碎。“你是Alejandro手下的新人？别演，沙漠工厂的监控里有你的脸。”
Y/N偏头避开她呼出的烟雾，皱了皱鼻子：“误会了。我只是和141互惠互利。他们有需要我的地方，而我也有求于他们。”
她用伞尖挑起Y/N的下巴，不屑的扬起眉稍，“141特遣队，你确定他们不会在利用完你后，往你脑后塞颗子弹？”
瓦莱里娅向前一步，烟蒂在指间碾转，火星映进眼底，“你想从我这儿撬出导弹的下落？那你又能给我什么？”
Y/N没有后退，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我猜西尼奥和你，未必是一条心。有些事，我知道。你告诉我导弹的位置，剩下的各凭本事。”
瓦莱里娅的指尖轻轻敲打伞柄，像是在权衡。“你能给我的情报值多少？交易，是要看筹码的，小姑娘。”
“为表诚意，我先送你一个礼物。”Y/N说完这句话后，直直看向了她的眼睛。
瓦莱里娅指间的香烟啪嗒一声掉进积水里。
她看见燃烧的贫民窟在眼前炸开，听见无线电里Alejandro的怒吼与队友垂死的喘息。**政客的笑脸与档案照片在记忆里翻搅。
那些被她用鲜血深深掩埋的过去，此刻血淋淋摊开在雨中。
她加入卡特尔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权力。她一直以为只有掌握最肮脏的手段，才能终结更大的恶。
Adapt or die（适应或死），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铁律。道德？那不过是弱者自我安慰的谎言。
“你......”可现在，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纹。巷子里的雨声也变得模糊。
那些精心构筑的借口，为了新秩序的必要之恶，为了终结**而先成为**本身。此刻像劣质墙纸般片片剥落，露出后面斑驳的真实。
她不过是个被背叛的人，在权力的毒瘾里逃避着永远无法愈合的伤，还在企图用更大的罪恶喂养膨胀的野心。
Y/N的视线照得她无所遁形。瓦莱里娅突然发现自己在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类似解脱的颤栗。
那些被体制背叛的幻灭感，与Alejandro决裂的痛楚，还有那些看似合理化的自我挣扎，以及孤独与权利带来的异化，所有压抑的愤怒，绝望，都在渐渐消融。
多年来第一次，她不必再扮演那个叫El Sin Nombre的角色，不必再用仇恨碾碎所有软弱的可能。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雨是泪。
Y/N轻声开口，她看见了这个女人精心掩藏的溃烂伤疤，“适应或者死亡？你从来都有别的选择。”
远处教堂的钟声穿透雨幕，瓦莱里娅眼里盛着的竟是久违的，如释重负的疲惫。她恍惚记起自己已经多年没再走进过任何教堂。
雨丝在屋檐边缘织成透明的帘，将两人隔绝在潮湿的空间里。沉默坠在她们之间片刻，最终被瓦莱里娅的一声轻笑打破。
“难怪上面的老狐狸每年要往东方山岳里扔直升机，就为了找你们这样的……”
Y/N注意到她用的是你们而非你，果然如邝茵所说一致。
瓦莱里娅摩挲着烟盒边缘，指腹沾上雨水，“这份礼物确实别致。但别妄想用这种把戏感化我。这个位置是我用血换来的，没人能让我放手。”
她重新点燃香烟，吐出个完美的烟圈，“导弹在海上。至于S-115？从没听过。”
Y/N望着巷口流动的伞群，“感化？我只是付定金罢了。选择权在你，代价自然也是。”
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时停顿了片刻，“对了，你说那个海上基地我去过。但你可能不知道。”
清冷的嗓音混着雨声飘进瓦莱里娅耳里，“在那片海面之下，有人背着你藏了东西。”
瓦莱里娅倚在砖墙上，指尖的香烟燃到尽头，她盯着女人消失的背影弹飞烟蒂。
看Y/N的反应，显然不知西尼奥对她的特殊关注。难道是，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人类？
但此刻更令她在意的是，西尼奥那个杂碎竟敢背着她玩把戏。
……
Y/N原路返回，她的那俩小破车果然还在原地待命。
“Price让我们去安全屋。”Keegan的声音混着雨刮器的节奏传来。
“好吧。那你来开车，我睡会。”她说完便顺着两排座椅间的缝隙往后爬，擦过男人的手臂。
Keegan下车换到驾驶位，转动钥匙发动引擎，“别在车里那样，很危险。”
又在她完全躺倒前再次开口，后视镜里映出他皱起的眉头，“把安全带系上，急刹时你会飞出去。”
Y/N已经闭合的眼又睁开一条缝，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跟狐狸妈妈一样啰嗦。她没有回话，但默默系上了安全带。
雨声渐密，车厢里只剩下Keegan刻意放轻的换挡声。
……
Konig得知Y/N要来，早早抱着椅子在指挥室角落等待。他已经盯着自己掌心发愣十分钟了，那里本该仅熟悉武器的重量，如今却莫名空落。
他觉得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其实才不过三天。以前的他从不会计算这种毫无意义的时间差。
可自从认识Y/N后，Konig就觉得心里似乎多了一块东西，究竟是什么，他现在还不知道。他只知道Y/N在身边时，那东西就会像婴孩的摇床般哄着他沉入安宁中。
Price咬着雪茄，斜眼瞥向墙角。那个两米高的壮汉，此刻正用湿漉漉的眼神黏在门把手上。老队长吐出一口烟圈腹诽，答应让他入队是不是太草率了？这傻小子看上去比Soap还更像个愣头青。
门被推开，Krueger晃了进来，他耸耸肩，“她还没到吗？那个老古董的动作也太慢了，换我去接的话……”
话说到一半他又突然改口，“算了，真让我去你们现在根本见不到她。”
“你的支票里包括废话这么多吗。”Price弹了弹烟灰。
Krueger举起戴着半指手套的右手，在头罩前比划拉链闭嘴的动作，直接瘫进沙发里。
指挥室的门再次被推开，Alejandro和Soap一前一后走了进来。Soap环视一圈，挑眉道，“Ghost还没来？真不够积极。”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Y/N和Keegan浑身湿透出现在门口。女人的发梢还在滴水，男人的便服被雨水浸透，两人站在一起，像极了刚从暴雨中归来的寻常情侣。
“啧。”Ghost恰好从拐角转出，看到这幕，骷髅面罩下溢出一声轻嗤，大步越过他们率先推门而入。
Price见人已到齐，敲了敲桌面，“现在潜艇批文下不来，当局已经被卡特尔渗透。Y/N，我们需要你帮忙，适当地威慑。”
“可以。”Y/N的视线在众人脸上逡巡。
“但我不能露面。据我所知，整个西方高层都在搜捕像我这样的存在，囚禁起来为己所用。”她故意抛出这个信息，想试探众人的反应。
出乎她意料的是，指挥室内众人同时皱起眉头。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Price的雪茄停在半空，Soap和Alejandro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角落发出砰地一声，Konig起身的速度过快，椅子被碰倒在地。头套里的蓝眼睛逐渐显出戾气，此刻他眼中翻涌的情绪比击杀敌人时更暗沉。
Keegan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
原本瘫在沙发上的Krueger绷直身子，战术靴砸在地板上。他歪头看向Y/N，“要不要我帮你把那些打主意的都……”
话没说完，Price一记眼刀甩过来，他举双手投降，但头罩下的嘴角，分明还挂着嗜血的弧度。
当Krueger说出威胁言论时，原本靠在墙边一言不发的Ghost冷哼了一声，那双永远冷傲的眼眯了起来，没有往日的嘲讽，反而带着某种共鸣的味道。
Soap突然眼睛一亮，转向Price：“Lt，要不找将军帮忙？他肯定能搞到潜艇。”
Price的雪茄在唇间转了半圈，吐出的烟雾像道分界线，“谢菲尔德给的是资源，不是情谊。他只是穿着军装的政客罢了，明白吗。”
“别把他当自己人。”他敲了敲太阳穴，“这里装的全是筹码。”
“可是……”
Ghost冷声截断Soap的话头，扫过Y/N：“走她这条线更快。还能摸出那些人的底细。”
“是啊，你那位尊敬的将军，说不定正盘算着怎么把东方法术塞进武器库呢。”Krueger意味深长的看向Soap。
Soap的匕首猛地扎进桌面，脸上难得忿忿，刀柄震颤，“他带着五万具尸体从战场爬回来的时候，你他妈还在黑市卖人头呢！”
“哇哦。”Krueger将他的匕首拔了出来，在指尖转动，“被军衔章晃花眼的看门狗就是可爱。”
Ghost前倾身体，阴影笼罩住Krueger半个身子，他慢条斯理拉长音调，“总比某些人强，道德和银行账户一样空洞。”
Keegan沉默站在Y/N身侧，像一堵无言的墙。他虽未开口，但面罩下紧绷的线条和微微前倾的肩膀姿态，已经将对Krueger的不屑表露无遗。
Y/N饶有兴味打量着争吵中的众人，嘴角噙起笑意，这两人的毒舌功力倒是不相上下。
而在指挥室昏暗的角落，Konig高大的身躯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头套下的鼻翼翕动。硝烟的苦涩，皮革的腥膻，所有气味都在他的嗅觉中褪成背景。
唯有Y/N发丝间渗出的气息，凿进他的神经。Konig的视线黏在Y/N后颈，那里有滴雨水正顺着脊椎的弧度，滑进衬衣领口。他手套里的指节发出咔吧轻响。
“哈！看看！”Soap扯开嘴角指向角落，呛着满眼讥讽的Krueger，“连Konig都捏紧了拳头想揍你。”
被点名的奥地利巨人猛地抬头，像头被惊醒的冬眠棕熊，“……什…什么？”
Konig：啊？你们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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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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