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事后斯内普本以为詹姆会把这件事告诉莉莉，或至少告诉掠夺者们，再严重点也许会传遍整个学校，但莉莉和掠夺者对他的态度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预想中的排挤并没有到来，斯内普很意外。但他还是选择尽可能避开詹姆，詹姆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只把自己当成普通朋友，或是拿来消遣的乐子。既然对方已经给他留了面子，斯内普认为没有必要再和他有任何接触了，詹姆也没有想找他聊聊的迹象。
很长一段时间，斯内普几乎完全独来独往，因为莉莉和詹姆的课完全重合，见她也意味着不可避免地要见到詹姆。莉莉只是以为他们闹了别扭，她把这归结为二人迟来的‘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矛盾爆发’，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斯内普几次捕捉到詹姆出现在他附近，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斯内普每次都不留痕迹地从另一边溜走，无论是詹姆想告诉他什么，他都不想承受。
一次他走过三楼回廊时偶然发现了一间屋子。
那时他正在躲詹姆，他知道男孩有一张能显示所有人足迹的地图，地图的存在让斯内普的逃避更加艰难。
‘如果能有个没人知道的密室供他躲着詹姆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注意到面前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冒出一道门，来不及多想，他躲了进去。房间内很整洁，神奇的是这个房间恰好是斯内普希望的样子，一张圆桌摆在地毯上，旁边是一张舒服的沙发，远处落着几个绿色的实木书柜，走近，斯内普惊喜的发现全都是他感兴趣的书籍。
在那之后，只要斯内普没有课又不想回寝室，他便会回到这里，在这里花几小时阅读高阶魔法制作或研究黑魔法。在几次试验后他总结出了规律，只要站在这面墙前默念他所需要的房间，这个神奇的房间便会出现，并满足他的需要。
有了神奇的房间，斯内普难得度过了几个没有詹姆打扰的礼拜。
2
斯内普本以为这样的清闲会持续到期末，但他再一次低估了格兰芬多的执着。
圣诞夜，斯内普提着煤油灯熟练的摸到三楼，闭眼默念后不声不响地走进房间。他从怀里摸出几个刚从餐桌拿回来的牛角包。
大部分学生选择在圣诞回家，斯内普是为数不多选择留下的。与其在礼堂中听鬼魂们唱圣诞颂歌，他更倾向于在这个神秘小屋度过一个无人打扰的圣诞夜。
就在斯内普点燃壁炉的时候，门砰一声打开了，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在门口，是詹姆斯·波特。
“你是怎么——”斯内普一时不知道该惊讶还是困惑。
“你一直从地图上消失，”詹姆头发湿漉漉的，笔尖被冻红，看起来刚从城堡外面回来。“我一直没办法找到你，今天在马车上我看到你朝这边走，就跟来了。”
“我以为这个房间只有我能进来，”斯内普看着他，“你和它说了什么？”
“我说我想见西弗。”詹姆上前一步，“我想要一个我能找到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地方。”
“很聪明。”斯内普苦笑了一下，“可是为什么？”
詹姆站在他面前，就像一个不真实的圣诞礼物。他看着詹姆的脸逐渐靠近，直到他感受到他的体温，这时斯内普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渴望这份温暖。他们倾斜着摔在沙发上，疑问在触碰到詹姆的瞬间烟消云散，他抱着詹姆，詹姆用力回抱他，谁也没有说话。
“你就是个混蛋。”他听到詹姆控诉。
“何以见得？”斯内普反问，
“你让我没办法正常思考，一闭上眼我就想到你。”他感到詹姆胸腔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你不能就这么突然的抛一个难题给我——而且不给我任何思考的时间啊。“詹姆从他肩上抬起头，漂亮的棕色瞳孔映着一旁的火光，“你连我的想法都不想知道吗？”
“詹姆，你很显然只想和我做朋友，我只是不想自讨没趣。”斯内普指出。
“做朋友就不能在一起了吗？做朋友我就不能在乎你了吗？你为什么要将我的感情说得一文不值啊西弗勒斯？”
看詹姆好像完全没理解，斯内普重重叹了口气。
“我喜欢你，詹姆。”他重申。
“我也喜欢你啊。”詹姆回答。
“喜欢意味着想要和你有身体接触，”斯内普揪着詹姆的后领把他从自己身上提起，“意味着我想要和你接吻。”他轻触他的嘴唇，“意味着我想得到你的身体。”修长的手指顺势向下滑，停留在詹姆的腰际。“意味着，”斯内普倾身贴着詹姆的脸颊耳语，“我想进入你。”
直白的，**的暗示让詹姆怔住，斯内普几乎能听到血液涌上他脸颊的声音。
他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等待着他作出回应。或许有些做过头了，但斯内普也厌倦了和詹姆拉拉扯扯的游戏。
就在他几乎要无法忍受漫长的沉默时，一切都发生了。
詹姆贴上来，他的鼻子笨拙地撞在斯内普脸上，疼痛让两个人都闷哼一声。詹姆抽出一只手摘掉眼镜，另只手绕到斯内普脑后，斯内普感受到自己被拉近，接着他感受到詹姆的舌头滑过他的齿间，笨拙又生疏。斯内普微微张口，回应着这个吻，两人在微光中紧紧相拥，大喘着气。
“感觉怎么样？”詹姆小声问，他放开斯内普，他们两个并排躺在地上。
“很烂。”斯内普轻笑，“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初吻。”
“确实不是，初吻是被你在医疗翼强吻的那次。”詹姆撇撇嘴。
“嗯，我想这次不能怪到我头上了。”斯内普回答，“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我只是证明了朋友也可以接吻。”詹姆悄声耳语，
“哦，你是那种‘虽然我们睡了但我们是朋友’主义者吗？”斯内普戏谑地调侃。
“但我们还没睡过，想试试吗？”詹姆说着便坐起身想解斯内普的袍子。
“停——”斯内普无奈地将他推开。“可以了詹姆，别太快，我真怕你接受不了又被吓跑了。”
“有时候我真不懂你，”詹姆说，“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
“这不一样，”斯内普摇头，“我们直到目前都没做什么真正越线的事，你还有时间反悔。”
詹姆覆上他的手，“我才不会反悔，我们已经白白浪费了太多时间，不是吗？”斯内普侧脸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眼睛，“那么波特先生有什么提议？”
“我不知道，但我们有整个圣诞假期可以用来想。”詹姆笑着再次贴上来吻他。
在最懵懂的年纪，少年的爱莽撞而又本能，这是不是出于任何利益的，不用顾忌任何后果的热烈的爱。他们像两条相交的直线，愈来愈近，直到终于相触，纵使总有一天会渐行渐远，但在此刻，他们是快乐的。
3
在接下来的圣诞假期里，他们可以算得上是在厮混。
斯内普想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了，圣诞假期的第一天他们顺着地道溜去了霍格莫德，披着詹姆的隐身衣。他们在尖叫棚屋后的雪地上打雪仗，斯内普把詹姆扑到，抱着他滚下山坡，詹姆笑着和他接吻。
他们默契的不去谈现实，不去谈未来，不去谈其他人，就好像他们不存在，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拥挤的礼堂餐桌下詹姆的手指轻轻滑过斯内普的手腕，斯内普瞬间感到心跳失衡。然后他们会在无人的寝室里偷尝禁果，斯内普报复性地在詹姆身上留下咬痕，无声地宣誓主权。
圣诞假的最后一天，他们回到有求必应屋。激情过后他们依偎在一起，斯内普撑起下巴盯着詹姆的脸看，就好像要把16岁的詹姆永远刻在脑海里。
“你在看什么，西西弗斯？”詹姆问他，
“我在试图想明白为什么明明如此靠近你，依然觉得离你很远。”良久，斯内普回答。
“可我现在就在这里，”詹姆摇摇头，“为什么要想那么远呢？”
斯内普觉得詹姆像一只鸟，试图拥有一只鸟就会剥夺它的自由，给它自由便不能拥有它。圣诞要结束了，他们都即将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他甚至不能确定这段意乱情迷真的存在过。
“等我们放假了，你可以来我家，我爸妈肯定会喜欢你。我家的旁边也有一片没有人去的山丘。”詹姆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斯内普的头发。
“现在是你想得太远了。”斯内普调侃。
“你说得对，不如想想假期结束后怎么办，我们还可以在有求必应屋见面西弗！有了我的地图和隐身衣我们能避开所有人。”詹姆依旧兴奋。
“然后呢？在好朋友面前扮演死对头么。”斯内普回答，
欢乐的氛围终于被他冰冷的话语浇灭了几分，他们没有继续争吵这个话题，片刻后，詹姆轻声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詹姆像往常一样凑过来想吻他，这一次斯内普微微侧过了脸，吻落在嘴角。
“该醒了，波特。”他这样说。“承认吧，你也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们可以是，我想加入凤凰社，”詹姆看着他，“跟我走吧西弗，不要去追随那个黑巫师。”
“只使用白魔法和相信世界上存在乌托邦又有什么区别？”斯内普反驳，“你该知道，就算没有这个黑魔头也会有别的黑魔头站出来。况且，他只是主张巫师麻瓜平权。”
“可那是不对的，”詹姆生气地说，“总该有人去做正确的事。”
那次他们不欢而散，圣诞彻底结束后，斯内普才恍然，他们甚至没有确认过任何关系。
4
那之后他们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在其他掠夺者或莉莉也在场的时候，詹姆会用比以往更夸张的嘲讽和调侃掩盖它们之间的诡异氛围，莉莉一直以为他们还在因为‘斯莱特林格兰芬多纠纷’而闹别扭。詹姆曾悄悄塞纸条给斯内普，约他在有求必应屋见面，斯内普全然无视。既然詹姆选择回到自己的阵营，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再次单独见詹姆是在OWL考试后，詹姆在走廊上追上他，再一次试图劝他加入凤凰社。
“西弗，最后一次，算我求你了……别和马尔福他们混在一起了。你没看预言家日报吗？他们对那些麻瓜……这就是你想追随的人吗？”詹姆哀求。
“所有的革命都伴随着牺牲。”斯内普回答，“你的凤凰社又高尚到哪里去？”
“起码我们不会伤害无辜的人！！”詹姆生气地控诉，
“黑魔法，只要在对的人手里便能发挥出非常强大的力量。”斯内普反驳他，“所以我说我们不是一路人，波特。”
“那之前的那些，都算什么？”詹姆摇摇头，
“你真以为我会为了你放弃通往强大的道路，波特？”斯内普狠了狠心道，“承认吧，我也只是你找的一个消遣罢了。”
“那我也永远，永远不会支持黑魔法合理化！”詹姆攥着魔杖的手微微颤抖。“我只是，我不可能放任自己或朋友接触黑魔法。”
“那你带着莉莉离开，远离我。”斯内普语气冰冷，“如果你觉得我那么危险，当作不认识我，或者干脆和我大打一架撇清关系，在全校面前。”
詹姆直直望着他的眼睛，良久他回答，“我明白了。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我不会再阻止你了。”
斯内普想说，能不能选我，别选他们，能不能也相信、支持我一次？我真的不值得你妥协一点，哪怕一点吗？
但话卡在喉咙里，最后他听到自己说，“你去追随你的理想，我追随我的。波特。”
詹姆深深看了他一眼，后退几步。斯内普转过头，他本以为詹姆是准备离开了，但一股巨大的力量忽地从身后把他掀起，“倒挂金钟！”
斯内普意识到他被自己发明的咒语高高挂起，这是他们依偎在有求必应屋里时斯内普给詹姆展示的自创咒语。身上的书本散落一地，旁边的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斯内普——你这个懦夫。伊万斯真是看走眼了。”他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足以让整个走廊的学生都听清。斯内普倒挂着对上了詹姆的眼睛，他明白了。
“波特——你在干什么！快放他下来！”是莉莉，她生气的拨开人群跑过来，斯内普知道事到如今他也得做些什么让詹姆的表演不白费。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这个泥巴种。”他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词，莉莉愣住，似乎没想过这句话会从斯内普口中说出。
斯内普看到詹姆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不可置信。斯内普知道他大概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莉莉的出现能将自己拉回来。
但这慌乱很快被他掩去，西里斯、卢平和彼得也赶了过来，西里斯愤怒得拔出魔杖，“你怎么敢对伊万斯说这种话！”他呵斥，一道魔咒击中斯内普的胸口，斯内普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他被摔在走廊里的阴影处，痛苦地努力从冰冷的地砖上爬起，斯内普抹了抹嘴角的血。
围观的人群沉默地为他们让出一片空地，詹姆搂着哭泣的莉莉，把西里斯护在身后。他们站在阳光里，看着阴影中的斯内普，格兰芬多们正义得闪闪发光。
他知道这次没有人会为他挺身而出了，他从来没有此刻这般孤独过。
詹姆说得对，他要追随的事业是危险的，而他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但莉莉和詹姆不用。他们可以享受自己所带来的成功。
——只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不知道，他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不知道他几乎用上了他漫长的后半生来偿还这一句‘泥巴种’
后来的后来，已经爬到伏地魔心腹位置的斯内普站在戈德里克山谷，他发现詹姆当年那个随口的外号竟一语成谶。
西西弗斯——似乎在一开始就预示了他的人生。
他无数次推动巨大的石头，但依旧毫无意义，到头来他没能救任何人。他知道他错了，大错特错，他知道的太晚了。于是他只是驻足片刻，在昔日好友的坟墓前留下一束花。
——直到多年后他在格兰芬多餐桌看到了那个有着莉莉眼睛的男孩，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詹姆和莉莉穿着同样的袍子坐在灯火通明的礼堂中说笑，仿佛一切都未开始，一切也都来得及。
——“是的，我愿意赌上我的性命来保护那个男孩，邓布利多。”
或许，这是他将要推动的最后一块巨石，也许也是唯一一块不会滚落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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