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怕的念头刹那出现在加百列的脑海里。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神情惊骇。
路西法如果不在战场上，而为此宁可承受战场失利的风险，他会去哪里？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能比攻破天堂防线，报复天堂更重要？
只有一个答案。
米迦勒。
路西法他根本不是想正面进攻天堂，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可能都只有一个。
他为的就是米迦勒。
他是要趁着天堂主力被牵制在边界，直接潜入圣浮里亚，去找米迦勒。
“梅丹佐！”
加百列都来不及想路西法到底知不知道米迦勒的真实情况，对正在指挥战斗的梅丹佐吼道。
“这里交给你，我必须立刻回圣浮里亚！”
梅丹佐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怔，但看到加百列那苍白到不死活人的脸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第一时间给了水天使长足够的信任。
“那你快去。”
梅丹佐虽不明就里，但加百列从未露出过如此惊惶的神色，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毫不犹豫地应下。
“好！战场交给我，放心吧。”
“多谢！”
加百列匆匆的丢下两个字，拍动背后的六对黄金羽翼，瞬间消失在天际，直奔圣浮里亚。
……
圣浮里亚，离火殿。
加百列的心核跳的飞速，咚咚咚的在胸腔里撞着。
翅膀一收，水天使长落在离火殿的附近，也顾不上任何的仪态，拔腿就往里面冲。
然而，距离殿门尚有百米，她的心便猛地一沉。
离火殿的大门此刻正洞开着，周围空无一人，一股浓郁的黑暗气息正从殿内弥漫出来。
加百列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的破灭。她像一道闪电般冲进大殿，顾不上去看殿内是否一片狼藉，沿着熟悉的路径，不顾一切的冲向最深处的寝殿。
走廊两侧原先值守的低阶天使东倒西歪，但好在呼吸都还在，并无性命之忧。看来那个人并非为了杀戮而来，然而这也更印证了加百列的猜测。
来者的目标明确，就只为那一人。
……
加百列冲进寝殿的瞬间，眼前直接一黑。。
她最不愿看到的画面，还是血淋淋的摊开在了眼前——
米迦勒静静的躺在床上，面容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血色，胸口没有一丝起伏，就和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
而床边，一道修长的黑影正背对着她，弯着腰，一只手悬在米迦勒的额前，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那人缓缓的直起身，转过来。
漆黑的发，漆黑的眼，五官却还是万年前熟悉的样子。
正是路西法。
魔王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既无愤怒，也无悲伤，就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那般，漠然无波的低着头。
加百列的胸口起伏着，指着他厉声喝问。
“路西法！你对他做了什么？！”
路西法的目光终于从米迦勒的脸上移开，淡淡的扫向她。
“我若真想动手，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窗帘半拢，却仍是透过了些许的微光，阴影落在堕天使轮廓分明的脸上。
“我只是没想到，天堂连他最后一点生机都留不住。”
他语气很淡很淡，听不出嘲讽，却无疑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直接抽在了加百列的脸上。
“如果早知道你们护不住他，当年我就该带他一起堕天。”
“你——！”
加百列气得浑身发抖，“他变成这样难道不是拜你所赐？！你现在装什么心痛！虚伪，恶心！”
听到加百列的话，路西法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却不是怒意，而是一种近乎疲惫的冷冽。
“你说得对，是我伤了他。”
他并不否认，却也不解释，只是依旧用那种读不懂的眼神望着米迦勒，低声道。
“可即便是我动手那一刻，也没想过真要他死。”
“你没想过？”
加百列冷笑，“黑暗法则的力量会侵蚀他的本源，除了杀了你，他还有活路吗？”
到了这个地步，加百列也懒得再装，反正米迦勒的结局已经注定，瞒着地狱也没什么意义。
“你现在站在这里，是来看他最后一眼，还是来亲手终结他？”
路西法沉默了片刻，忽然极轻的笑了一下。
“终结他？不。”
他抬起眼，黑眸深处像燃着一点不灭的星火。
“我来带他走。”
加百列愕然，“你休想！”
“你拦不住我，加百列。”
路西法平静的抬眼，“天堂救不了他，但地狱未必不能。我不会让他死，尤其……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话音未落，魔王已转过身，伸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天使探去。
“住手！”
加百列一声厉喝，须臾之间，一道凌厉的光箭直指路西法的后心。
“你敢碰他一下，我拼尽一切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
路西法动作一顿，却没有回头，那箭矢也在他的身后几寸处化作了光影。
“代价？”
他仿佛自言自语，“这万年，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么？”
“那是你咎由自取！”
加百列冷冷的看着他，“你当年为了权势对他下手，如今又假惺惺来救他？路西法，你的谎话说了一万年，连自己都信了吗？！”
路西法终于转过身，目光没有丝毫起伏的直视着加百列。
“我从未想过要他的命。”
魔王说，“那时不能，现在更不能。”
“那你为什么伤他？！”
加百列逼问，“黑暗法则的力量，若不是你意志的驱动，谁能强迫你？！”
路西法却没有回答，第一次的，魔王的神色中透露出些许茫然的痛苦。
有些真相，他无法宣之于口，尤其是对一位忠诚的天使长，他曾经的同伴。
他不知道吗？
不，他在探查到米迦勒身体里那属于他自己的法则时，他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一切，背后究竟是谁在控制。
可他不能解释。
他曾经因此而一无所有，他不能把米迦勒再和他一起拖入深渊。
“有些事，非我所愿。”
“好一个非你所愿！”加百列怒极反笑，“收起你这套说辞，路西法。米迦勒就是太信你，才会一次次的被你欺骗伤害！”
“立刻离开离火殿，否则，我不介意让这座宫殿成为你我决战的战场！”
路西法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他知道加百列是认真的，这位以刚烈著称的水天使长，自然绝对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让步。
他想强行带走米迦勒，必有一场恶战，而米迦勒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地狱之主的目光再次落回了火天使长毫无血色的脸上。那曾经炽烈如焰的红发，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能感觉到，米迦勒体内的生机正在被黑暗法则一点点的吞噬，速度比他想像的还要快。
天堂的光明之力无疑确实是在延缓这个过程，但终究没办法解决根本。就像用纱布去堵一个决堤的缺口，再多的努力，也不过徒劳无功。
时间不多了。
“加百列。”路西法再次开口，“你很清楚，他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你恨我入骨，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加百列握着剑的手一抖。她何尝不知道米迦勒的状况正在恶化？拉斐尔用尽了方法，也只能勉强的吊住他的一丝气息。
可是，把米迦勒交给路西法？
“让他跟你去地狱？”
加百列强撑着冷笑，“你是想用黑暗的力量腐蚀他，把他变成和你一样的堕天使？路西法，你做梦！”
“我不会让他堕落。”路西法斩钉截铁的说，“我只要他活着。”
“活着？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还是成为你魔王的囚徒？”加百列寸步不让，“米迦勒宁愿死，也绝不会接受被你控制！”
这句话不知道刺痛了路西法的哪个地方，魔王的眼底骤然闪过一抹痛色，只是藏在那虚无的眼里，并没有被加百列看出来。
“那就由不得他了。”路西法嗓音转冷，“活着，才有选择。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砰——”
两界现存最顶尖的两位强者同时出手。
光明与黑暗的力量骤然碰撞。
“那就试试看，加百列。”路西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加百列却被他硬生生的逼退了两步，高下立现。
“看看我们谁能赢今天。”
黑暗的气息刹那在魔王的身边开始涌动，化作无数只漆黑的触手，悄无声息的缠向床上毫无知觉的米迦勒。加百列目眦欲裂，圣光从她的身体里轰然爆发，直接射向路西法。
整个离火殿都在两人的交战中天动地晃，簌簌的落下尘埃。
“离开他！”
加百列双手结印，更为强大的光明之力刹那攻向路西法，同时也分心凝出一面光盾，护在米迦勒的床前，阻挡那些黑暗之力碰到他。
路西法完全转过身，面对加百列。魔王只那么一抬手，加百列的所有攻击就须臾被粉碎，足以见哪怕在光明力量最盛的天堂顶层，加百列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的挣扎毫无意义，加百列。我不想伤你。”
路西法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直接出现在光盾之前。
“砰——！”
光盾应声而碎，加百列也因此受到了反噬，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嘴角溢出几滴金色的血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床上，那双曾经以为再也不会睁开了的眼睛，睫毛极其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痛苦的低吟，从米迦勒苍白的唇间逸出。
这含糊不清的声音，却像一道惊雷，同时把僵持中的两人劈了个外焦里嫩。
来回忆杀，解释缘由了，马上结局来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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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Chapter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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