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抓紧时间哦,”莫达伊戏谑地扫了马尔科一眼,“我不着急,只是天使可能不会等你。”说完,他不管马尔科难看的脸色,也不给他询问的机会,当着他的面直接消失了。
离开马尔科的房间,莫达伊慢慢幻化成原来的样子,蛇尾变回人腿,脑袋也只留了一个,头发变回原来的长度,盖住了左耳上的耳坠。
那耳坠颜色暗淡,平平无奇,是个完全不符合莫达伊审美的东西,可自从将“聆听”戴到布利斯的手指上,莫达伊就戴上了这个耳坠,一直没摘下来。
这是“聆听”的配件,能让他听到布利斯那边所有声音。
他听到布利斯一本正经地说:“真是凑巧,我本来要去调查这个,结果突然多了这么多工作。”时,忍不住笑了。布利斯一点都不忍让,宗恩给他找麻烦,他转身就泼了一盆脏水。
这水也不一定是栽赃,宗恩确实听从霍纳斯的命令阻碍布利斯的行动。
过了一会儿,布利斯那边安静下来,想来是莉莉娅和恩佐都出去了。莫达伊听到纸张摩擦的声音,应该是布利斯在整理档案,然后是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响,伴随着偶尔的书页翻阅声,莫达伊完全可以想象出此时布利斯工作的样子。
他一定是把档案放在左边,做记录的纸张放于右手侧,他写字的时候姿态一定是端正的,停顿的时候会把笔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思考入神的时候食指会不由自主地轻敲着桌面——这是他沉溺于思绪的标志。
写字的沙声停了下来,莫达伊听得专注,他猜想安静了这一会儿,布利斯可能在思考,马上他就要开始敲桌子了。可那边的动静却并不如他预想的那样,布利斯突然出声:“莫达伊。”
莫达伊神思全都压在耳朵上,对脑子的控制力不足,没等他话音落完立刻就回应:“我在。”
回答的太快了,两边都愣了一下。莫达伊沉默着,耳朵里布利斯却笑了一声。
“你是一直在等着我联系你吗?”
“......是的。”莫达伊语调正常地撒着谎。
“你那边怎么样?顺利吗?”布利斯问。
“很顺利,就算马尔科没有完全相信我,也会按我说的做的。”莫达伊说,“他很珍惜自己,不会拿自己去赌我在骗他。”
布利斯那边嗯了一声,复又沉默下来,突然问:“你怎么不问我这里的情况?”
当然是因为他都知道。莫达伊面不改色,故意反问道:“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我想以你说话的本领,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很顺利。”布利斯的声音平淡如常,听不出情绪,“希望拉斐尔也不要出状况。”
维纳斯区教堂,教士们来来往往,却无一人注意到一个金发白衣的人从他们面前穿行而过。
拉斐尔没干过这些明察暗访的事,明显业务不熟,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克莱门特的房间,一个个柜子打开搜查。
他要找赎罪券有关的账目。
拉斐尔虽然业务不熟,但好在运气不错,克莱门特一直都没有回来。拉斐尔从一个隐蔽的柜子里找出来赎罪券相关的账目。意料之中,只有一小部分用于教堂,其他都被大主教私吞,而那一部分用于教堂的又不知道被教士私吞了多少。
此时此刻的拉斐尔已经不会再为亲眼见到教会的**而愠怒了,他冷静地收起账目,把房间恢复原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莫达伊和拉斐尔先一步会合。
莫达伊翻阅着拉斐尔拿回来的账本,吹了声口哨:“教会可真是个挣钱的地方。”
拉斐尔一脸漠然。
“你怂恿马尔科和克莱门特对立,可马尔科能做什么呢?”拉斐尔已经不是那个刚到人间的单纯天使了,他深知“权势”这个词在人间的份量,对马尔科并不看好,“我不觉得他能做出什么影响克莱门特的事情来。”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当然是不能的。”莫达伊说,“但不是。”
拉斐尔不明所以。
“他只不过是个引发兽潮的诱饵而已。”
“马尔科?马尔科?”旁边的教士喊了他两声,“你今天怎么一直在走神?”
“没什么。”马尔科回神,神色正常地说,“我们似乎来了新的伙伴,那是谁?又是哪位引荐的?”
“你不知道?”教士古怪地看着他。
马尔科一愣。
“是科林。”教士试探地看着他的脸色。
“科林啊。”马尔科眸色一暗。科林是他们卡瓦坎蒂家这个派系的,他要做什么都不会越过自己,除非得到了霍纳斯的肯定。
原来,他已经被霍纳斯放弃了。
“我还没和新伙伴打招呼,”马尔科露出了和往常一样温柔和善的神情,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昆恩。”
马尔科点点头,脚步轻快地向初入教会,对暗流涌动的局势一无所知的昆恩走去,微笑道:“你好,我是马尔科·卡瓦坎蒂,欢迎你加入教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你好,卡瓦坎蒂先生。”昆恩受宠若惊地回应,“我叫昆恩·罗伯特。”
“昆恩·罗伯特,你可能会对他感兴趣。”只有两人的房间里,恩佐锁上门,把一份调查资料放在布利斯面前,压低声音说,“这个人通过你给的名单上一个叫科林·里维斯的人进入教会,在这之前,他和家人曾短时间内大量购买珠宝金器和奢侈品。还有,他是厅长的侄子。”
布利斯立刻明白了那天亨利在宗恩办公室待那么久的原因了。
“但是,我调查科林·里维斯,他们并无私下见面。”恩佐说,“我怀疑他们中间还存在一个引荐人。”
“你很敏锐。”布利斯赞扬道。
“你知道?”恩佐一愣,又想确实合理,布利斯拿着一份名单来让他们调查,很明显不是一无所知,而是知道了些什么,来调查确认的。于是他道:“需要我挖这方面的证据吗?”
“不用,”布利斯一口否决,“你找昆恩或者科林的证据就好。”
恩佐立刻明白了,那个引荐人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这一天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平静的水面底下,暗潮已经开始汹涌。
马尔科作为那群**的蛀虫中的一只,知道的最多,反叛时挖的最快,动作最狠。他为扳倒克莱门特做了充足的准备,将这位大主教与卡瓦坎蒂、罗斯柴尔德、皮乌斯三家勾结买卖圣职的证据全部收集到位,但卡瓦坎蒂家的部分肯定涉及到他,马尔科刻意避开了和自己相关的部分,把重点放在科林这条新成的脉络上。
现在,他需要一个人将这些披露出去。
这个人选不能是自己,马尔科不会把自己放在浪潮顶端的显眼位置上;这个人也不能是个无权无势的人,否则不等事情发酵,就会被实力强大的克莱门特压下去;这个人还不能跟霍纳斯关系密切,否则不等克莱门特出事,他会先死。
所有认识的人在脑海里转了一圈,马尔科将人选锁在刚刚回到家族的布利斯身上。
首先,布利斯作为在指挥官视野里挂了号的新秀,并非无权无势的人,这个人聪明又有野心,尽管刚进入上层社会不久,却已经在此扎根,有自己的交际脉络。
其次,布利斯和霍纳斯关系绝不密切,有孩童时期的深仇大恨埋在那里,有对霍纳斯出手的机会摆在那里,马尔科相信他不会手软。
唯一的风险,就是布利斯可能会将马尔科一起捅出去。
但马尔科没有太多犹豫人选的时间了,他不知道天使何时会找上克莱门特的门,他不想被克莱门特和霍纳斯杀死,也不想下地狱。
马尔科下定了决心,在布利斯下班离开警署时,暗暗找上他:“去一个隐秘的地方,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聊聊。”
布利斯看着他,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道:“那走吧。”
从布利斯处离开,马尔科心中惴惴不安,布利斯对他找上门表现的十分淡定,对他说的事情一点也不吃惊,甚至没多犹豫就收下了他给的证据,甚至连答应隐瞒是他提交证据的事实都很干脆。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令马尔科恐慌。
可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反悔纠结的余地了。
布利斯的家里,桌面上就摆着马尔科送过来的证据,拉斐尔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难以置信地说:“他就这么,把证据送过来了?”
莫达伊笑道:“是不是比我们自己调查快多了。”
拉斐尔不由得佩服:“那现在,我可以去找克莱门特了?”
“当然。”布利斯说,“不过你不能把马尔科暴露出来。猜忌,才会暴露的更多。”
拉斐尔离开后,布利斯将恩佐和马尔科送来的证据和检举信一起装进信封,让莫达伊送到弗洛里斯,给他之前联系上的一位指挥官的近臣。莫达伊的速度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当天那封信件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位近臣书桌上,那堆还未拆封的信件里。
莫达伊没有离开,而是等在那里,亲眼看见信件被拆开,近臣满脸震惊地拿着信去找指挥官,才放心地回维纳斯。
而同一天晚上,维纳斯区大主教克莱门特刚刚进入梦乡,一个白衣天使出现在他的梦中。
“我是被神眷顾了吗?”他还未来得及激动,天使却冷漠地看着他,发问:
“叛神者克莱门特,你知晓你的罪过吗?”
顷刻间,克莱门特的冷汗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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