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略过任觉厉的背影,原宵见他负在背后的手上拿着一把伞,不由自主问:
“任老板,外面天气很好啊,又没有下雨,你拿伞做什么?”
任觉厉顿住脚步,反应慢了半拍,回答:“这是霞姨的伞,我之前借她的伞一用,今日才想起来还回去。”说罢,问了句,“你们知道霞姨在哪儿吗?”
原宵和辰之岩对视一眼,他们亦不知道,摇摇头,原宵:“我们也没见过,需要我们帮忙找找吗?”
闻言,任觉厉面色带了些凝重,他同意了,“也好,我还有事要做。”他把油纸伞塞给辰之岩,“你们找到霞姨就把伞给她吧。”
辰之岩有意识不懂,疑惑道:“不能直接放在霞姨屋外吗?”
“啧。”任觉厉多了一丝不耐,“问这么多做什么?照我睡得做就行!”
见辰之岩还想多问,原宵立马按住蠢蠢欲动的辰之岩,应下了。
“放心吧,老板,绝对送到霞姨手上。”
彻底送走了任觉厉,原宵拿过那把油纸伞。伞面颜色素净,不是女子喜欢的流行花样,而且很新,不是用了许久的旧物,倒像是新买来的东西。总之看起来不像是霞姨的伞,可能是任觉厉说了谎。
虽搞不清楚他们隐藏了什么秘密,但是原宵不想多事,他只想安安分分找到属于自己的机缘,改了命格,当个正常妖怪,无忧无虑得继续修行下去。
答应了要把伞送到霞姨手里,原宵自然是要做到的。
来到后厨,米大哥在熬制汤底,原宵询问他知不知道霞姨的去向,米大哥说:“霞姐啊,今天是霞姐丈夫和孩子的忌日,她大概去看望他们了。”
米大哥告诉了原宵霞姨的具体位置,有些远,要坐牛车一个半时辰才能到,霞姨若是今早出发的,恐怕此时也该到了。
谢过了米大哥,原宵让辰之岩带着他去了坟地。辰之岩顺手环上原宵的腰,遁地朝着目标方向进发了。
担心在地底下冲撞了人家的棺椁,也怕吓到在那里上香的人,辰之岩在距离坟地几里地的时候,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此地风水不差,许是让大师看过,没有寻常坟地的阴森的气息,只是孤零零立于荒地上墓碑和坟包,显得格外寂寥。这里无人来过,坟头新草胜别年,被遗忘的人们安眠在这里,碑前长满了野草。
寻着被枯藤蔓条遮盖住的小路,他们看到一个素衣女子倒在两座坟前,坟上干干净净,碑下摆着烈酒和孩子爱吃的蜜饯。
是展云霞,不知为何她昏倒在地。原宵来不及细想,辰之岩跟着原宵连忙来到霞姨跟前,查探情况。
“霞姨,醒醒,你怎么样了?”
见她神志不清,双眼空洞,原宵把霞姨自地面扶起,喊了她两声,霞姨这才回过神儿来。原宵放下心,又注意到霞姨的面容上多出几道烫伤的痕迹,猩红可怖,却不见流血红肿,只是如同腐尸一般溃烂,而且在日光下,还在不断蔓延。
他大惊:“霞姨,你的脸!”
霞姨大概也清楚自己目前状态不好,看清原宵手中的油纸伞,她轻柔一笑:“是任老板让你们来找我的吧?真是辛苦你们了,我太想他们了,就自己来看看崔郎和骁儿,谁知给你们添了麻烦,实在是抱歉。”
辰之岩大概晓得是怎么回事了,他接过原宵手中的伞,撑开覆盖在霞姨身上,霞姨身上的斑痕停止了扩散。
他语气淡淡,带着不解:“你是鬼,是用什么法子隐瞒你的身份的?”辰之岩确实不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下隐瞒了身份的。
“什么?霞姨是鬼?”原宵的脑子快拐不过来弯了。
霞姨怎么会是鬼呢?明明看起来那么鲜活,她什么时候死的?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昨天出了意外?不可能不可能,看大石头的意思,分明是霞姨本来就是鬼,一直在隐藏着。
原宵在头脑风暴,霞姨接过油纸伞,叹了口气。
“任老板说得对,你们不是凡夫俗子,果真瞒不住你们。”
“是任觉厉帮你的?”辰之岩冷漠发问。
霞姨点点头,开始一一道出:“我夫君和孩儿自从被妖物害死,我便一病不起,可能我心中含怨,死后成了怨鬼,碰上了任老板,他是位能人,在店里布置了拘灵符,任我在店内自由,让我像个活人一样,不受白日阳气所困。”
这下原宵算是听明白了,“哦,所以掌柜的担心你在外被阳气伤到,这才让我们送伞过来啊!”
二人陪着霞姨,直到回往店里的路上,原宵终于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心,戳了戳辰之岩的臂膀。
“你不是厉害吗?怎么没看出来任掌柜那么厉害呀?”
辰之岩受到原宵的打击,内心憋闷,不再言语。见对方深受打击的模样,原宵于心不忍,思索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揽着辰之岩的臂膀,安慰他。
“哎呀,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单纯好奇任觉厉到底是什么人,感觉还挺有实力的,在我心里,肯定你最厉害了!”
辰之岩暗自窃喜,好似吃了蜜糖,说:“当真?”
只见原宵小鸡啄米似的,柔软的发丝擦过辰之岩的下巴,痒痒的。
“当真当真!”
他语气里含着真切,试图让辰之岩看到他话语下的真心。
霞姨清楚原宵对任觉厉的好奇,莫说原宵,连她也好奇,只是任觉厉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他的过去。
她说:“若是真的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任掌柜。”
原宵道:“我回去肯定得好好询问一番。”
他和辰之岩走在后头,在地面看着前方只有一把伞飘在半空的黑影,内心空荡荡的,此刻觉得,原来霞姨真的是鬼啊……
回到饭馆儿,那里却是鸡飞狗跳,可能是任觉厉吃错药了,脸色通红,把账本拿出来算了一遍又一遍,米大哥在一旁无奈看着,拦也拦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霞姨疑惑。
“是我的错。”米大哥说,“我忘了掌柜的他酒量不好,不小心给他喝了,正耍酒疯呢!”
原宵不满,哼了一声,仗着任觉厉现在糊涂着,他抱怨着:“好啊,让我们跑远了去帮忙,自己偷摸喝酒呢!”
“胡说!”任觉厉立马反驳,反应迅速,“你根本不知道,我好不容易画了新的拘灵符,居然敢说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可是……”
没“可是”出个所以然来,他自己就先倒了,米大哥准备背起任觉厉,送到他房里,便叫原宵拦住了。
“不劳烦米大哥了,他就让我们送就行,我和辰之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米大哥一想也是,他是这店里最忙的人了,肩负着挽救这家快要垮掉的饭馆的巨任,耽搁一会,明天就不用开张了。
目送着米大哥和霞姨离开,原宵扶起任觉厉,放在辰之岩背上。
“走,我有话要问他!”
……
醉醺醺的任觉厉呆愣在椅子上,面前是像在审讯犯人一样的原宵和辰之岩。
“你刚刚说,你可是什么?”
任觉厉打了个嗝儿,“我可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老祖第十二代觉字辈的徒弟!”
原宵只当他是疯了说胡话,让辰之岩把他往床上一丢,不顾他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就回去了。
他承认,虽然任觉厉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但是说他是菩提老祖的徒弟,他则认为他喝多了在吹牛。
菩提老祖的徒弟怎么可能遍地开花呢?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让他碰上了呢?又不是天上下的毛毛雨,不可能不可能!
转头原宵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好在任觉厉清醒后也没回想起来自己发酒疯时的口出狂言,日子照常过着,原宵也问过任觉厉他眼里闪过的金光是什么,任觉厉也听说了霞姨把真相告诉他们的事,没有隐瞒。
“金光?哦,你说那个啊!”
任觉厉懒散地坐在柜台上,一手撑着额头,另一手拨弄着算盘珠子,头也不抬,解释道:“其实没什么,我的眼睛能看清入目之人的因果,也能回望过去,演算未来之事,不准确也不能干预,没什么用处。”
“这叫没什么用处?”原宵被他装到了,吐槽:“你够了,既然你这么厉害,这么能耐,不如帮我算算我的机缘在哪儿?”
经过半月的相处,原宵已经告知了店里人他的身份和目的,他直觉告诉他,店里的大家是可以相信的。
“机缘呐~”
任觉厉停下手中动作,眸子发出缕缕鎏金色的纹路,等眼睛恢复正常,他疑惑。
“怪了,我之前见你的时候,也看见了你身上的因果,知晓你非此间人物,机缘应在狮驼岭,可是如今我再怎么看,你的机缘也不在狮驼岭了。”
“我不知道你的机缘具体是什么,只晓得离你很近很近。”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至少不是废话,好歹他知道机缘大概就在他身边,真心实意谢过任觉厉,拿出之前做的月桂仙露送了一瓶给他。
任觉厉鼻子耸动,顿时眼前发亮:“好香的气息,好浓厚的酒味,多谢了!”
原宵哀怨地嚎了一声,摆摆手:“不谢不谢,你若喜欢,我多做些便是,你也多替我找找我的机缘。”
任觉厉心情大好。
“那是自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