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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六猴的试探

俩人相安无事的度过了月余日。

陆大有突然想起,就在这年重阳节这夜,因天外流火,竟砸中了后堂那块好几座大殿,燃起熊熊烈火,最终毁塌,于来年重建。幸好那日诸弟子回家探亲,师傅师娘们也恰巧下山游玩,并无人受伤。

由于当年天生异象颇多,江湖也多有传闻,在得知五岳剑派中华山派损失极大后,各派还专遣门徒前来探问。

陆大有心想,若这谢灵儿真对我华山派有异心,那必然对华山派的事了如指掌,如她也是重生之人,必会躲过此事。

于是,在重阳节前一日,待众人吃过晚饭后,他将一师妹叫到一旁,板着脸嘱咐道:“十二师妹,明日轮到你洒扫后堂了,因是重阳节,戌时需得点燃火烛,供上点心,务必比往日更为虔诚。”

师傅岳不群和宁中则向来待人慈和,在重阳这日诸位师兄妹有家可回的均能下山歇上三日。他的这些师妹,除了谢灵儿,其余人均是有父有母,因体弱送来山上强身健体,待到成年后便会下山成家。

眼前这个十二师妹自然也是重阳这日要回家见父母的,见她脸色迟疑,欲言又止,他低声道:“这事是一早师娘定好的,必是要遵守的,但如你有难言之隐,可寻人替你。你无需担心会因此受到责罚,只是你自己要保密,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把我也给卖了。”

那十二师妹眼神突然一亮,嗫嚅道:“谢谢陆师哥,我听你的。”

于是那夜,李十二娘去找了谢灵儿,求她替自己重阳这日去后堂洒扫,谢灵儿想到自己无父无母,心下也无牵挂,打扫一事不难,便一口答应了。

岳灵珊早就想下山去玩了,好不容易等到重阳这天诸弟子回家,爹爹妈妈松口同意带自己下山去玩,一大早便跑来问谢灵儿愿不愿意一道同去。

谢灵儿想到十二师姐昨夜恳求她洒扫后堂,祭祀师祖,于是摇摇头,婉言拒绝了岳灵珊。宁中则瞧她那副模样,以为她是思念爷爷,下山瞧见旁人热闹不免难过,反倒更想一个人待着,便留下了她,并嘱托令狐冲留下来照顾她,接着带着岳灵珊还有爱看热闹的六师哥陶钧下山去了。

华山中女弟子仅剩了她,男弟子倒有两个,除了大师兄令狐冲外,还有那个陆师兄。陆师哥爹爹尚在,也不知他为什么不回家。

大师哥和陆师哥一整日都在练武场练剑。谢灵儿无心管他们,进了后堂便认认真真打扫起来。待戌时来临之际,谢灵儿早就点好香烛,将白日里做的点心都供奉起来,跪在蒲团上,手里捧着经书,对着众位先祖牌位诚心祷告。

十二师姐对她说得虔诚念完一个时辰才行。她觉得古人的风俗真是麻烦,但答应了人家的事又不能不做。

这个时候天色渐暗,师傅师娘他们还没回来,许是在上山路上了。只瞧得殿内烛火幢幢,殿外一片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轰隆一声,吓了她一跳。她循声望去,殿宇竟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一些石头飞速穿窟窿而过,砸落下来,正巧斜着砸中了那最上层的牌位,引起熊熊烈火。她站起身来,想跑到殿外。只是此时大殿早已因受力不均,立柱横梁也纷纷倾倒,顷刻间便塌了半边,天摇地晃。加之数根烛火仍在燃烧,落下的柱子也燃起了大火,没一会儿,她就被逼退在了一个角落中,却是离殿门越来越远。

谢灵儿不幸被一块小石子剐蹭了右腿,霎时衣袍上就染红了鲜血。她侧躺在地,蜷缩着腿,兀自用力却站不起来。虽不再见天外飞石掉落,但各处都是明火,白烟滚滚,燃烧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子,越来越感觉肺部难受,要呼吸不上来了。

她想起,自己才来书中不到两个月,还没见到林平之,就要命丧于此,真是个十足的倒霉蛋,还是那个刚入职没多久就猝死的倒霉蛋。她微微一笑,闭上眼准备认命了。

没想到下一刻一个焦急的声音叫道:“十六师妹,十六师妹。你在哪?”她睁眼想抬手,略抬了抬又支撑不住掉落下去,模模糊糊中见到一个瘦小的人影跑来,她便晕了过去。

*

陆大有这一日均在练武场上与令狐冲练剑,有时会借机去瞧瞧谢灵儿在干些什么。

她看起来依旧如常,不是在后堂擦牌位、除尘打扫,就是在庖房做点心,待到戌时时分,见她提着篮子进了后堂,半晌也未出来,他偷偷走近一听,是她认真读着经文祝祷的声音。

心想,难不成自己真猜测了。他略观察了一会,听到大师哥在焦急的叫“陆师弟,陆师弟”,便走开了。

待落到大师哥身旁时,令狐冲兴奋的对着他说“陆师弟,我刚刚又悟到了一招,这一招你肯定接不住。”

如今的陆大有因着前世那十年的剑术学习,近来一个月与十五岁的令狐冲能对打的旗鼓相当。众人只当他悟性极高,进步神速,只有他知道是借着前世的缘故。

令狐冲对这个十岁的小子的转变也大为震撼,虽年纪小,个子也瘦小,但天资极好,人也极为用功,近些日子早晚都在认真练剑,有些招数只使上一次给他看,他便全会了,愈发的不敢轻视他。师门规定师兄弟之间需相互爱护,不可嫉妒,以是他自己全无嫉妒之心,只当陆大有是自己的好兄弟,一同潜心钻研剑术。

陆大有往后堂那个方向瞧了瞧。令狐冲见他迟疑,又远远瞧着后堂灯火通明,道:“你是不是想去后堂祭拜祖师爷,你先同我试完这招,我等会陪你一同去也不迟。”

陆大有心想,此时距天火降临还有些时候,便是同大师兄喂完招也来得及。又想,我又未把她锁在殿中,天火来时她有腿有脚的跑开不就行了吗?于是点点头。

令狐冲拉着他便去了练武场,俩人对打了起来。令狐冲使起剑来并不是个拘泥性子,往往一招不通又很快换成另一招,陆大有也丝毫不放松,如今他可不能同前世一般敷衍了事,每次接招出剑都极为用心。俩人越打越快,越打越酣畅淋漓,将刚才所思之事都抛之脑后了,一时也忘了时辰。

突然轰隆一声,俩人停下剑,往声源瞧去,却见后堂那边火光耀耀。

“不好!”陆大有叫道,拔腿便跑。心道:“谢灵儿,你可千万不要还在里面!”

顷刻便冲至殿前,只见大殿火光四起,数根悬梁往下落,早已辨不清殿中情形。

令狐冲气喘吁吁跟了上来,他道:“你小子,怎么跑的这么快?”

陆大有焦急的对他说,“大师哥,你赶紧去庖房、女舍那边瞧瞧,看看十六师妹是否安好。我在这边留心着。”

令狐冲见他神色焦急,知道他担心师妹安危,应了声“嗯” 。

陆大有望着熊熊大火,安慰自己道,十六师妹必是早已离开了,不然这殿未落锁,即使着火,她也能跑出来,此时必定是立在这殿外。

突然恍惚间似听到殿内一声微弱的咳嗽,待他凝神静气,却是听不到第二声,但他愈发放心不下,当即冲向火堆里去。

突然生起了一丝后悔之意。他只愿,别因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害了旁人的性命。他虽是被师兄杀死的,但他并不愿自己成了这害人性命的师兄。

他边走边喊道:“十六师妹,十六师妹,你在哪?”

他在火光中四处寻找,突然依稀看到一只小手举了起来又落下,他跑了过去,果然是十六师妹。

只见她早已闭目蜷缩在那,一脸苍白,叫她也不应自己,不知生死。

立时便将那女童抱了起来,冲出殿外,突然一根燃了半截的梁棍打在他的背上,背部被灼的生疼,人有些支撑不住,单腿跪了下去,又咬咬牙,将人连爬带滚的抱出了殿外。

令狐冲此时也来到了殿外,叫道“陆师弟,十六师妹不见了。”却瞧见陆大有抱着谢灵儿爬出来的身影,赶忙跑了过去,将他两人都扛了出来,放到离大殿远远的空地上。

刚将俩人放在平地上,又听见轰隆隆数声响,原来是大殿全塌了下去。令狐冲长舒了口气,陆大有指着谢灵儿道:“大师哥,快救她。”说完,便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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