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无奈地收回目光,看向随后慢悠悠走进来的阿石,“你又怎么招惹他了?”
他对她的伶牙俐齿可是深有体会。
“没啊。”阿石耸肩道,“随便说说而已嘛,谁叫他这么小气啊。”
萧十一郎深深叹了口气,顿时觉得心好累。
“哎,这什么啊?”阿石也注意到了石台的奇特之处。
她蹙眉凝视片刻,指着那几个十字星形状的凹槽道:“这个凹槽的形状好熟悉啊……”
“我也觉得。”
听阿石这么一说,萧十一郎也不禁怀疑起来。
“难不成,我们都见过?”
“我想想啊……”阿石干脆趴在了石台上,手肘撑着台面,托着下巴,努力在记忆里搜寻。
萧十一郎也学着她的模样,俯身更近地仔细观察石台。
不一会儿,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雪鹰!”
“那个雪鹰腰间遗落的信符,就长这个模样吧?”阿石道。
萧十一郎点了点头。
阿石和连城瑾凑在一起研究那块玄铁信符的时候,他也在一旁看了半天。
“我猜这些凹槽,可能就是需要嵌入特定的信符才能启动某种机关……”
他正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推测,却忽感脖子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
挂在他脖颈间的铁质饰品,竟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猝不及防地拽着他朝石台的方向扯去!
几乎是本能反应,萧十一郎双手撑在了石台边缘,与那股突如其来的吸力抗衡。
“十一!”
阿石震惊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那枚铁饰悬浮在半空,圈绳绷得笔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强行拉扯,非要把它按进石台里不可!
她急忙上前,双手紧紧抓住那枚铁饰,与萧十一郎一起竭力向后一拽,两人总算脱离了那股吸力的范围。
“怎么回事?”阿石惊魂未定道。
萧十一郎想了想,把胸前的铁饰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再度靠近那凹槽。
“你小心点啊!”阿石不放心地叮嘱道。
萧十一郎默默颔首,全神贯注。
果不其然!
当手中的铁饰接近石台一定范围时,那股强烈的吸力再次出现!
铁饰猛地从他手中脱出,“咔”地一声轻响,严丝合缝地嵌入了一个圆形凹槽内!
整座石台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
那沉闷的轰鸣声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惊醒!
萧十一郎反应迅速地运起内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铁饰拔了出来。
吸力骤然消失,石台的震颤也随之停止。
一切都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哇……这么厉害啊……”
阿石感慨着围绕石台转了一圈。
“十一,你爹到底什么来头,给你留的东西居然和逍遥窟有关?”
她记得萧十一郎曾对她讲过,这铁饰是他爹留给他的东西。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喃喃道:“不知把所有凹槽嵌合,会发生什么事?”
“反正我觉得,好事多半是轮不上你的。”阿石老神在在地拍了拍萧十一郎的后背,“你自求多福吧。”
萧十一郎:“……”
“逍遥侯,又是你——?!”
忽然,连城璧惊怒交加的叫嚷在隔壁石洞响起。
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似是什么重物狠狠砸在了地上!
阿石和萧十一郎对视一眼,拔腿朝着声音来源处奔去。
——
连城璧四处张望着,漫无目的地观察周围,却始终留意着阿石那边的动静。
——也不知那两人在做什么,怎地这么久还没跟过来。
想着想着,连城璧愈发郁闷,正纠结着要不要折回去瞧瞧,却冷不防被一股巨力掼倒在地。
瞬息之间,有什么细细长长的黑色生物从角落窜了出来,如同长了眼睛的绳索,盘旋着缠上了他的身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窸窣”声,那东西正将他牢牢困缚住!
逍遥侯!
被挤压的胸膛感到强烈的窒息。
连城璧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低喝一声,周身气劲猛然外放,只听“嗤啦”一声撕裂的闷响,那滑腻的束缚被他强行撑开。
诡异的黑色蚂蟥缓缓立起,扭曲蠕动着,最终化成了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人形。
逍遥侯咧开嘴,发出低沉而渗人的笑声,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连城璧,没想到你也和别的武林人一样,竟然相信真的会有金色娃娃鱼。”他讽刺地嘲笑道,“糊涂,糊涂啊!堂堂连家子孙,也不过如此。”
“你以为连某怕你吗?”连城璧强忍怒火,暗自梳理内息,“刚才若不是心急大意的话,你岂能得手?!”
他手腕一翻,佩剑出鞘直劈向逍遥侯!
那团黑影应声被劈为两半!
可骇人的是,那分开的两半黑影如同烂泥一般,分裂开后又迅速地蠕动融合,转眼间就恢复如初!
“呵呵呵……”逍遥侯得意而沙哑的笑声在石洞中回荡,“连少堡主,就这点本事吗?”
连城璧瞳孔微缩,心中惊疑不定。
但他性子执拗,岂肯轻易认输?
攥紧手中剑,他不死心地再次凝聚内力,剑尖震颤,欲要刺出更为凌厉的一击!
逍遥侯冷笑着张开双臂,两条胳膊像是融化的蜡油般,迅速软化变形,劈头盖脸地向连城璧扑拢过去!
连城璧避无可避,转眼被那令人作呕的黑泥包围,顿感一阵恶心!
恰在此时,阿石和萧十一郎赶到了洞口。
“哇……呕!”阿石一眼就看到连城璧身上那团不断蠕动的怪物,忍不住高声嫌恶:“这什么鬼东西啊——?!”
“萧十一郎……”逍遥侯的人脸渐渐浮现,带着忌惮的目光扫过萧十一郎,又停留在了阿石身上。
“御剑山庄……阿石?”
“鼎鼎有名的逍遥侯竟然知道我。”阿石笑道,“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你的玄空针,我领教过了!”
逍遥侯仰天大笑,忽然把连城璧推向萧十一郎,又迅速变回黑色蚂蟥的形态,从石洞缝隙倏忽逃离。
阿石蹙眉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眸色沉沉。
方才逍遥侯的嗓音难听归难听,可真的很熟悉。
——难道是她认识的人?
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线索。
她的直觉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逍遥窟这破地方真是给她一种撞邪的感觉。
“你没事吧?”萧十一郎扶住被推搡过来的连城璧,好心询问道。
“不用你管!”
连城璧面上掠过一抹羞愤,毫不客气地推开萧十一郎,转头就要朝逍遥侯消失的方向追去。
阿石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他。
“你逞什么能啊?!那鬼东西那么邪门,你一个人追上去送死吗?刚才要不是我们赶到,你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这话本是关心,在连城璧听来却刺耳得很。
“关你什么事?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他就是无缘无故地气不打一处来。
“你凶什么啊!”阿石也被他的态度惹火了,冷脸怒道,“我好心拦着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不能!”
连城璧咬牙低吼,不顾阿石的阻拦,倔强地朝着逍遥侯消失的洞口追击了过去。
“嘿呀——”阿石被气了个七窍生烟,“他……”
她颤颤巍巍指着负气离开的连城璧,不敢置信地望向萧十一郎。
“他居然拿我说过的话来堵我?!”
萧十一郎苦着脸道:“我的姑奶奶哎!你没事惹他干什么啊!”
阿石又急又恼,跺着脚道:“我……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容易激动啊!”
“呃啊!”连城璧短促的叫声从前方传来。
阿石脸色一变,慌里慌张往洞口奔去。
“连城璧!”
萧十一郎望着她焦急的背影,再次认命地叹了口气,快步跟在了后头。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
连城璧确实又着了逍遥侯的道。
他追着黑影的踪迹而去,全然未留意脚下出现的深渊,骤然踩空,整个人瞬间失重,向下急坠!
“呃啊!”
他惊呼一声,于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坑洞边缘凸起的岩石!
那石壁异常光滑,几乎无处借力。
连城璧整个身子都悬挂在了半空,掌心被尖锐的石棱磕破,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使得抓握变得更加滑腻而艰难。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因力竭而剧颤,身体正一点点不可抗拒地滑落!
低头望去,他的脚下是一片让人晕眩的虚空。
就在他指尖脱力,即将坠落的刹那——
一只温暖的手,牢牢攥住了他的手腕!
“连城璧!”阿石焦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抓紧我,别松手!”
连城璧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阿石担忧的双眸。
两相对视的瞬间,他不可抑制地心神动荡。
——
“喂!连城璧!”
高高的树枝上,女孩澄澈的眉眼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
“抓紧我,别松手!”
她的手攀上他的手腕,他得以借力抱紧了树干。
“你就是连家的大少爷啊~”
女孩努努嘴,话语里的嫌弃让他红了耳根。
“怎么连爬树都不会啊……”
——
心房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脑海中不真切的轰鸣甚至让他忘记了当下的险境,只愣愣地望着那双眼睛。
连城璧本能地牢牢回握住阿石的手。
那掌心连着掌心,鲜血的湿滑与肌肤的温热奇异地交融了在一起。
“城璧!坚持住!”萧十一郎的身影紧接着出现,他毫不犹豫地欺身拽住了连城璧的另一只胳膊。
在两人齐心协力的拉扯下,终是把连城璧拖上了石坡。
三人瘫倒在峭壁边,喘着气调息。
然而,短暂的沉默过后,阿石猝然起身,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怒火冲天地朝连城璧捶打过去。
“叫你意气用事!叫你少爷脾气!你是想一脚把自己送进鬼门关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这地方这么深!你摔下去会粉身碎骨的知道不知道?!你想死别死我面前啊!混蛋!”
阿石手下“哐哐哐”的可一点儿都没收着力。
连城璧结结实实挨了她好几下,身上被打得生疼,但他没有躲闪,更没有还手。
最初的错愣后,看着她因担忧和愤怒而涨红的脸颊,连城璧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隐晦的高兴。
可那些骤雨般的拳头实在是太密了,让他根本来不及去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石……阿石……”
不管他怎么低声唤阿石的名字,她都像是魔障了一般,不管不顾地继续捶打他。
连城璧无奈,只得求助地望向一旁的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看着这阵仗,也是一脸无语,用口型对着他无声比划:“道、歉!!快道歉啊!!!”
连城璧反应过来,抓住了阿石的拳头,连声服软:“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
“你敷衍谁呢——?!”阿石挣扎着想抽回手,怒气未消地瞪着他。
“我没有敷衍你!”
在萧十一郎接连的眼神提示下,连城璧深吸一口气,努力放软了声音,压低了嗓门,认真地望着阿石。
“我真的知道错了,刚才是我太冲动。你冷静一点……”
迟疑片刻,他甚至好声劝哄了一句:“你……别气坏了身子……”
萧十一郎不可思议地盯着连城璧瞧了好一会儿,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或许是看他态度诚恳,又或许是他难得的软语起了作用,阿石纷乱的情绪终于慢慢平缓下来。
她恶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扭过头不再看他。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呃……那什么……”
萧十一郎揉了揉眉心,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识趣地站起身。
“那个……你们先在这里歇一歇,收拾一下伤口什么的……”
他指了指连城璧鲜血淋漓的掌心。
“我去前面探探路,找找出去的法子。”
说完,他丢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飞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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