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空不再有波动,魏景和才回过神来,只见敖煜站在桥上正一脸懊恼地拍着桥上的小狮子雕像。
他连忙走上桥去,一脸茫然问道:“敖煜?这到底怎么回事?”
“哼,”敖煜冷脸,本就两边都气着呢,他此刻并不想讲话。
“摩昂大哥被人带走了,快去追啊!”魏景和急声说着就要拉住敖煜一起走。
“放开我,不关你事。”敖煜用力挣开手腕,伸手推了一下距离自己太近的魏景和,转身就要自行离去。
“敖煜,你这个人讲话不能好声好气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计较!而且现在摩昂大哥不知被带去哪里了,你还如此!”魏景和也是无奈,这敖煜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可是这性格脾气比自己差远了,翻了个白眼。
他连忙跟了上去,再次握住敖煜的手腕,而敖煜挣脱时手上的动作大了些,他眼尖看到敖煜手掌下一片红,“你受伤了?”
原来方才被鼍洁甩倒在地时,敖煜那一下撑地的手掌正好擦到了河边碎石。
不顾敖煜还在那用力扯,魏景和从袖中取出一条丝帕,轻轻吹了吹那手掌上还沾着的小砂石颗粒,然后给他裹了一圈。
“等会回家还是叫位大夫来看看比较好,”魏景和包扎好了手掌,抬起眼眸看向熬煜,嘱咐道。
敖煜虽还是有气,但是看魏景和如此认真和关心的样子,便不在挣扎,只是面上有些红,但还是有些生气般,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你还真是……”见敖煜相较平静了些,魏景和小声喃了下,又问道:“刚才怎么回事?那个人和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我看你这样倒也没有很急,你们是熟人?”
“过节要说有也是有,熟人倒是也熟。”
“那我看刚才你们在动真格的,那一掌若是没收住,怕摩昂大哥早已深受重伤!不过,怎么他又收住了手?”
“哼,他敢!”
“敖煜,那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个混蛋是我表兄,他又怎么敢伤害我大哥!”
“什么?你们的表兄弟啊,何故闹成这般?”
“自是他胡作非为闹出来的,我此次前来就是找大哥并且带那个混蛋一起回家的。”
“那摩昂大哥说来长安寻亲也是来找那位兄弟的?”
敖煜突然一愣,寻亲?脑子迅速转了一圈,大哥怕是故意给这魏景和一个说法吧,随即回复道:“是啊,大哥是来寻他的,不过太久未归,父母才让我来看看,兴许帮着一起寻呢。”
“那想来不会有事吧,不要担心了,否则前面他那一掌也不能收着了。”魏景和尝试着说些好听的话去安慰下敖煜。
“不行,我还是担心大哥,我要去找找!”说完,敖煜就抬腿向着鼍洁和摩昂消失的大概方位找去。
“哎,敖煜,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啊!”
魏景和快步追了上去,两人沿着龙首渠渐行渐远,身影终被夜色吞没。
那盏白龙与鼍龙形制的花灯随水缓缓漂流至此,在千百灯影中竟最是醒目。
极速飞行的白色身影越过城墙,穿过黑暗的丛林,落在城外护城林的土地公庙前。远远望去,两个身影依偎在夜色中,仿佛连影子都舍不得分开。
那用力的指节和掌心的温度依然牢牢地禁锢着鼍洁的手腕。而他手臂正圈在怀中人劲瘦的腰身上,怀里传过来的温度以及距离过近感觉得到那人的气息清冷又柔和。一时间让鼍洁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但鼍洁知道这不是讨厌。
这温度似乎有些烫手,鼍洁连忙松开了圈住对方细腰的手臂,低声道:“可以放开了。”
摩昂这才惊觉原来他一直在握着鼍洁的手腕,不曾放下,也一直任由鼍洁圈住自己,这靠的太近了。连忙松开手掌,低下头轻轻地咳了一下,复又看向鼍洁,“敖煜也寻来了,势必是我久未回西海,父王母后担忧,令他寻来了。”
“你和敖煜回去吧,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鼍洁淡淡地说道,走进了那土地公庙,那泥塑的神像前有两根香烛还在燃烧着,为这黑暗中朴素的小庙增添了一抹光亮,看来这土地公庙一直有人供奉。
“鼍洁,如你在黑水河所说,你我是亲表兄弟,你涉世未深,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父王母后,以及兄弟姐们必定不会害你。”
“摩昂,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否则怎么会为了救我……”鼍洁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靠在殿内朱红色的柱子上注视着摩昂,“可是我父王本来有救,而我母后也不会因为父王的离去而郁郁寡欢,最终在西海没几年也跟着去了。”
似乎是陷入了悲伤的回忆之中,鼍洁语气低沉,“如若不是那魏征……摩昂,你说,我如何不想报仇,那皇帝明明已经答应了救我父王。”
摩昂心下一怔,又暗自叹道,可是这天命又有几个人可以违抗得了的。敖烈能出得了愁鹰涧,与那金蝉子转世一道去往西天求取真经,那也是神佛的安排,赎罪解劫。
小鼍龙盘踞黑水河困了唐玄奘,也不过是送了一个定数的劫难罢了,如若不是如此,那孙大圣前去西海告状,小鼍龙如今不是死在金箍棒之下,也是死在六丁六甲神将的神器之下。
那魏征是玉帝钦定的人曹官,自是有护法跟随保护,不到这世的凡人之身寿终正寝,谁又能拿得走他的命。
“鼍洁,姑丈这一劫自是有其定数,这也非我等能左右的……”
“我管他什么定数,我只知道魏征违背了皇帝的意愿,斩杀了我父王,让我父王冤死,魂魄不安。”鼍洁咬牙切齿,愤怒从胸腔而出,握拳拍在地上,那地面赫然被砸出了一个坑。
摩昂一惊,看向那被砸出来的坑,鼍洁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拳,背靠着柱子。可在他看来,鼍洁的身子将将摇摇欲坠。
他见过鼍洁任性,生气,自大,自负等等,但还未曾见过这般的鼍洁,愤怒中带着委屈,还有一丝孤单。是了,虽然父王母后都很疼爱这个小外甥,但是他在西海时万般不如在泾河时自在,而他还把自己当成外人。
鼍洁低垂着头,那露出的弯曲的脖颈让摩昂心疼泛起阵阵酸涩,这和知道敖烈被囚愁鹰涧等待天罚的感觉又不一样。
一个是震惊,揪心与悲伤;一个是酸涩与心疼。
摩昂轻轻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缓缓伸出了手。
手指在半空中微微停顿,原本想要落在鼍洁的发上轻轻抚摸着安慰他。可看着有些颓靡的人,摩昂终于还是把手放了下去,身子向前一倾,他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感觉到鼍洁的身形瞬间僵硬,过了一会,怀抱里的身躯软了下来,有一双手从背后也环住了他,肩膀上也传来了头部的重量。
良久,鼍洁推开了摩昂的怀抱,嘴巴里嘟嘟囔囔,有些撒娇似的说摩昂多管闲事。摩昂听到轻笑着摇摇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鼍洁……”
鼍洁看了看摩昂欲说还休的表情,闭上了眼睛,靠在柱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那在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鼍洁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远处天空乌云密布,云层翻涌,不见一丝星光。一阵风吹来,拨动了披在肩上的发丝。他转过身看向摩昂,一半的脸庞在烛光的映照下清晰分明,眉眼凌厉,鼻峰俊挺,紧紧抿着嘴唇。
“摩昂,你不要多说了,这条路不管如何,我都要走上一遭的。你不拦我,我要去,你拦我,我更要去。”
他不是不知道摩昂和西海龙王的好意,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已发现,摩昂已不是自己过去以为的那种人。
以前接触的不算很多,每次见到他,他都是一副清冷平淡的样子,也许是因为他是储君,要面对的,要处理的,肩上担着的也不是犹如自己和敖煜这般吵闹的闲杂事情,自是不能孩子般的脾性。
鼍洁知道自己年轻气盛,就是因为年轻,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每每想到父王惨死,母后抑郁而终,他现在如何能跟着摩昂回去西海。
摩昂微微一怔,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鼍洁鼓足了气息,朝着天空喊了一句,“我倒要看看,这老天爷能把我怎么样。”
这声音直冲云霄,就连在那树林里栖息的鸟兽都乱作一团,惊叫着奔走各处。
‘轰隆’一声,响雷惊天动地,就好似炸在耳边,紧接着一道闪电从空中垂直向下,劈倒了土地公庙前一颗参天大树,火星四溅。
摩昂脸色骤变,几步冲上前,将他拉回庙中,一手捂住他的嘴。
“鼍洁!你疯了吗!”摩昂是真的生气了,他素来沉稳平静的目光里此刻满是怒火。
鼍洁几乎从未见过摩昂这般动怒,那怒视的眼神令他心惊,就连他去黑水河收付自己时也没露出这般表情。
摩昂喘着气,定定地看着鼍洁,狂风呼啸而过,吹的那庙门和窗户当当作响,吹的摩昂那披散在肩背上的长发随风凌乱起舞。
狂风过后,伴随着雷声而至的是瓢泼大雨,那雨滴如石子般砸在了摩昂的心上,砸得他心头发紧,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握紧了拳头,试图平息胸腔中翻涌的悸动。
鼍洁,是最小的表弟,是亲姑母最小的儿子,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请求父王母后好好照顾的最小的儿子,如今这般……
摩昂咬了咬牙,松开了拳头,终是沉声道:“鼍洁,你是西海疼爱的最小的外甥,没有人愿意你出事,知道吗?”
正在经历着一场还没结束的磨难,焦虑万分,这期间就没很多时间甚至心情写文了。
所以最近作者应该更不了那么勤快了,虽然剧情都在脑子里了……
愿诸天神佛赐予我力量,阿弥陀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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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夜话土地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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