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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对弈局

六月的日头刚攀上飞檐,御花园的汉白玉地砖已经铺满金箔似的碎光。三株岭南荔枝树沿着曲水流觞的玉渠屹立着,枝干裹着进贡的冰绡纱,远远望去像是琼枝栖雪,在热天里瞧着倒是奇观。

黄昏,悬在树梢上的琉璃灯内嵌着夜明珠,映得丹荔如血玉垂珠。

皇帝为讨发妻欢心,不远万里移植了这几棵荔枝树,皇后于此设宴,邀六宫姊妹共享。

帝后端坐于紫檀透雕卷云纹宝座上,设九龙戏珠金丝楠木长案,堆着暹罗进贡的冰鉴(注1),错金银博山炉腾起龙涎香雾;余下的妃嫔们则按品阶依次坐在青玉镂雕香竹案前。

昭宁的护甲划过面前的水晶盏,岭南荔枝的外皮渗出寒光。她想起方才在九曲廊下见到魏璎珞,小宫女鬓角的银蝶钗一晃一晃的:“奴婢给长公主道喜,这岭南的嘉果,皇上单赏了长春宫与绛雪轩。”

荔枝果糖含量高,太后太妃等老人不宜多食;六宫妃嫔多,每人能分到的不过几颗,顶多尝个鲜。天子的偏爱是福亦是祸,便在私下先将上好的垂枝丹荔分给妻子与小妹,也好省去他人觊觎。

公主并不急着赴宴,她向来不耐烦同皇兄那群女人坐一道,便斜倚在朱漆栏杆,指尖捻着颗荔枝把玩,看璎珞同小宫女在一旁耳语。璎珞神情还好,宫女的脸色却是极差。

昭宁看了看荔枝树下焦黑的树皮,思量片刻,怀疑道:“树根都烂透了,还能结出好果子?”

这魏璎珞是什么倒霉体质,旁的人在宫中伺候半辈子都遇不到的事,怎么每回都能让她撞上?公主都有些同情她了。

璎珞大概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眉眼弯如新月:“烂便烂吧,怎么烂的才最要紧。”

跟聪明人说话是最有趣的。昭宁随手抛掉荔枝核,挑眉:“又有折子戏好看咯。”

宴至酣时,荔枝树被抬上来,高贵妃的爱犬雪球跳出来时,昭宁对上了璎珞的目光。

在皇帝的盛怒下,临危不乱的小宫女又一次化险为夷,配合着掩面啜泣的愉贵人将高贵妃和嘉嫔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皇兄这荔枝宴,倒比南府戏班唱得热闹。”昭宁懒洋洋倚着金丝软枕,将整盘荔枝推到魏璎珞跟前,“本宫赏你了,省得有人惦记。”

皇帝的扳指叩在龙案,震得嘉嫔鬓边金钗滑落:“嘉嫔戕害皇嗣,着降为贵人,迁居北三所!”

高贵妃的孔雀护甲猛地掐住嘉贵人手腕:“糊涂东西!本宫平日怎么教导你的?”转身又堆起笑:“皇上圣明,臣妾早觉她行事鬼祟…”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看着形状癫狂的嘉贵人和急着脱罪高贵妃,昭宁已熄了看热闹的心思。在后宫想要帝王之爱的女子可憎又可怜,痴缠半生却不过是帝王眼中钉。

宴散时,昭宁落在最后,金丝履碾过满地荔枝残骸,走到璎珞跟前。

“好一招雪埋祸水。”以公主的性子,开口赞人着实不易。

魏璎珞狡黠轻笑:“谢长公主赐名,”说着,她声音一顿,“还有借奴婢绛雪轩小厨房的冰窖一事。”

“小事罢了。你快去向皇嫂解释清楚吧。”公主不在意地摆摆手。

踏上轿辇前,昭宁回首看了眼立在原地送她的魏璎珞。

长相标致,又是难得的聪慧性子,几次三番下来,不惹人注意实在是难。以她对皇兄的了解,怕是早已对璎珞起兴致了。

日子是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暂时的平静背后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波。

子时的更鼓漫过四九城,昭宁白天多喝了浓茶,难得失眠,便带着拂云,提了一盏鎏金兔儿灯出了绛雪轩,就近到御花园闲逛。

灯罩忽转,映出假山后傅恒与皇帝对弈的身影。

“朕的好臣子,棋风倒是诡谲。”皇帝捏着颗黑子,“阿宁来得巧,替朕瞧瞧这局死棋可还有救?”

同皇帝下棋可谓是门技术活,在这小小棋盘上对弈,既不能明显避退让棋,又不能让天子输得难堪,一来一往间要拿捏好分寸。

公主一来,可谓无形中分担了傅恒的压力,将棋局对垒变成消遣。

皇帝面前,傅恒规规矩矩地起身向昭宁行礼。

本就对小妹同宠臣多年来明晃晃的相处有些酸味的皇帝此刻格外眼尖,忽然用手边《棋谱》敲少年肩甲:“朕要立个新规矩,侍卫当值可不能佩戴香囊。”

那月白锦囊上歪歪扭扭的芍药针脚,他自然看得出是谁的绣品。此话一出,纯情的少年立刻无措地红了脸,全然没有方才在棋局上沉静缜密的模样。

“皇兄眼睛倒毒,怎不见上月高斌私铸的官银?”昭宁笑着示意傅恒坐下,放柔声音哄这矫情起来的天子,“您要不嫌丑,臣妹给您绣个松鹤的图案。”

皇帝闻言勾起嘴角,开口却是明晃晃的嫌弃:“得了,就你那三角猫功夫,还没你皇嫂一半好,也就傅恒不嫌,天天戴着。”

夜风骤起,傅恒脸上的红晕漫到了耳后。

只这祥和的局面并未维持多久,打斗争执声划破了寂静。皇帝没想到不翻牌子仍是不得安生,憋了一肚子火气,傅恒领命前去查看,不一会儿便拽着怡亲王、庆锡和魏璎珞等人来到亭子前,乌泱泱跪了一地。

“皇上明鉴!这贱婢私通外臣——”已经被打了一顿的齐佳庆锡鼻青脸肿,模样瞧着很是狼狈。他话音未落,昭宁举起的兔儿灯已将这几人照了一轮。

沆瀣一气的怡亲王正和庆锡你一言我一语地编造魏璎珞追求庆锡的故事,又将所谓情诗奉给皇帝看。既有证据在手,何况他本就觉得魏璎珞是个趋炎附势之人,脸色愈发阴沉。

他正要将魏璎珞治罪,玻璃罩折射出的光斑却照在了怡亲王腰间的玉佩上。那本该是纯白无瑕的和田玉,却在光影交错间泛起诡谲的孔雀蓝。

“亲王这玉佩倒是别致。”昭宁的金护甲轻叩案几,震出细微裂响,“本宫记得高大人上月进贡的贺礼中,也有这么件蓝玉雕的貔貅呢。”

公主的模样很是漫不经心,怡亲王却是脸色大变,慌忙去捂:“长公主慎言!宗室之物岂容你信口污蔑!”

傅恒的剑鞘挡在两人之中,月光顺着剑身淌过昭宁的瞿鸟纹裙琚。

“不过是个空壳子王爷,真当自己还是圣祖朝的铁帽子?”长公主不屑地嗤笑一声,看着怡亲王的玉带,“五哥上月砸了你京郊的田庄,皇兄可曾多问半句?”

她早看不惯弘晓的做派,今夜又八成是他在扰人清静,简直是爱新觉罗家的耻辱。若他们宗室男儿个个都这样提笼逗鸟、仗着祖上的余荫奢靡度日、不思进取,这大清早晚有一天便不是大清了。

怡亲王眼底漫上阴霾:“公主这般跋扈,就不怕哪天跌了…”

话音未落,少年侍卫的剑穗突然缠上他手腕,玉扳指应声落地。傅恒的速度太快,他长身背着皇帝和长公主,但怡亲王、庆锡和魏璎珞都能看清少年鸦青色眸子里蕴的冷意,恍若嗜血的凶禽。

经昭宁这么一搅,又有傅恒的剑悬在咫尺,怡亲王和庆锡总算老实了不少,安静下来。

魏璎珞趁着机会,抓住书信纸张贵重的漏洞,指出是有人偷拿了自己练字的纸张,目的是为了陷害自己。

庆锡知道大势已去,慌张之下将弘晓指示自己诬陷魏璎珞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够了!”闹了这么一出,皇帝对怡亲王的观感和信任已经降至低点。

他将茶盏重重一搁,“怡亲王御前失仪,罚俸三年,闭门思过。至于庆锡,滚去盛京修皇陵吧!”

对怡亲王这个堂弟,他终究是手下留情了,但对于齐佳庆锡这种头上没铁帽子的,便是另一种处理方式了。

梆子声再响起,皇帝已无兴致再留下,打道回养心殿了。

昭宁起身行礼,恭送皇帝离开。经这么一折,她也有了困意,伸个懒腰要回绛雪轩补觉。

余下众人各归其位,此事算是揭过去了。

翌日,长春宫中。

富察皇后在晨起后得知昨晚的闹剧,嘉贵人因这事被剥夺了养育四阿哥的资格,揪出内应让她后怕不已。

皇后本以为处置了嘉贵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也算是皇帝为魏璎珞做主。可是魏璎珞如此聪慧,怎么会看不出皇帝不过是为嘉贵人想要陷害皇后而动怒,加上不想让嘉贵人带坏四阿哥才处置了她。至于自己的委屈,从来不在皇帝的考虑之中,否则皇帝就不会为了皇家脸面,放过弘晓了。

“你何必钻牛角尖,怡亲王是皇上的堂弟。”

魏璎珞见惯了宫里的是非,早已习以为常,却还是为自己的遭遇感到委屈。

有什么错,是有铁帽子这样的尊荣也保不住的呢?她想。

深夜,魏璎珞提着灯笼拦在傅恒巡夜的路上。

后者经过先前玉佩的误会,虽知眼前人没怀揣什么情思,有的只是怀疑,但仍警惕地离了几丈远。

“你拦着我做什么?”傅恒问。

“奴婢想要怡亲王的手再不能伸向后宫。”璎珞缓慢而低声道,一眼不错地观察着少年脸上的细微变化,“而大人…想护着的人,正被毒蛇盯着,不是吗?”

月光漏过香囊,傅恒沉默片刻,唇角紧抿。至诚至善的富察家姐弟,始终以律法和道德约束自身,从不会去做构陷他人的事。

但魏璎珞说的正是他心中忧虑的事——怡亲王的爵位仍留着,指不定哪日便有可能得圣上垂青,重新被起用。到那时,即使长公主倍受宠爱,又有两宫太后太妃和皇兄护着,难保没有疏漏。

他不能心存侥幸地赌那一点点的可能性。

于是少年抬眼看她,声音平静又清冷,似染了夜的寒霜:“你想怎么做?”

注1:冰鉴:古代盛冰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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