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少东家对什么东西执念最深重,非村口的吊睛白额大鹅莫属。
从小少东家就被大鹅追着欺负,几乎成了神仙渡每日都会发生的场景了。
久而久之,大白鹅便成为了少东家前进路上的明灯,照亮了他的习武之路。
少东家以大鹅为参照物,从被碾压,到打得有来有回,再到他以压倒性的方式打败了大白鹅。
这只大白鹅,也已经从正值壮年变成了老态龙钟。连曾经油光水滑的雪白羽毛,都变得粗糙打绺了。
年少的少东家时常对着大鹅无能狂怒,叉着腰瞪着双眼放狠话:“我早晚有一天把你给炖了!”
等到他真的有能力打败身形逐渐干瘪的大鹅,他却再也舍不得对这只陪伴了自己前半生的大鹅使出全力。
少东家席地而坐,抚摸着这只亦师亦友的大白鹅,喃喃道:“你可要多活些时日,不然就要被我吃进肚子了。”
大白鹅不会说话,只是一味将脑袋嫌弃地从少东家的手底下移开。
人年纪大了都容易生病,家禽也是一样。
某天少东家打算再找大白鹅试试身手,顺便帮助大白鹅强身健体,却发现大鹅的眼神不复之前炯炯有神,整只鹅身上仿佛散发着低气压。
少东家的双眸染上忧色,大鹅生病了!
不过没关系,最近寒姨为他请了十里八乡最好的郎中,教了他一些最基本的医理和药理。
少东家看着眼前的大白鹅摩拳擦掌,这不就能学以致用了!
少东家对着大鹅一顿望闻问切,要不是大鹅生了病没精神,高低叨他两口。最终少东家得出结论,大鹅是染了风寒。
大鹅身躯一震打了个喷嚏,鼻涕喷出去老远。
少东家怜惜地摸了摸大鹅修长的脖颈,正色道:“我一定会尽力治好你的。”
大白鹅无措地抖了抖翅膀。少东家说的这句话无端叫它颈间一凉。
少东家回了药庐,兴冲冲地给大白鹅配好了治疗风寒的药,还亲自给熬了,火候都是精心调控的。
当他端着药碗欲给大白鹅喂药时,却惨遭嫌弃。大白鹅甩开翅膀半飞半跑,撒丫子一溜烟儿就没了影。
少东家这就来气了,生病了怎么可以讳疾忌医!更何况这碗药里凝聚着他的心血!
“鹅兄莫跑,我亲自喂你喝!”少东家拔腿就追,胯下生风。
神仙渡的居民都在抻头看热闹。以往都是大白鹅追少东家,今日也算是少东家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新鲜!
少东家追了大白鹅足足能有十几条街,一人一鹅终于耗尽了体力,这场追逐战才就此止息。
少东家气喘吁吁地对着大白鹅示威:“跑什么你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大白鹅看着少东家手里那一碗散发着奇异味道、黑乎乎的药汁,黑豆般大小的鹅眼里写满了绝望。
少东家坏笑着掰开大白鹅的嘴,用木勺按压着大白鹅的舌根,一勺一勺喂了下去。
大白鹅本就生病气力不济,又被少东家追着跑了大半个神仙渡,早就已经丧失了抵抗的力气。
起初大白鹅还能发出几声嘶哑的吼叫,喝完药整只鹅如同被灵魂被抽走般安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少东家给它喂了哑药。
寒香寻路过,见少东家周身一地鹅毛,怜悯地将大白鹅从少东家的魔爪中拯救了出来。
寒香寻看着小腿一翻,小腚一瘫,状若凡尘俗世,与我无关的大鹅,一言难尽地对少东家道:“知道你俩有仇,没想到仇恨这么深。”
少东家一脸无辜:“寒姨,我这哪里是在报仇,分明是在治病救鹅!”
大白鹅浑身一颤,两眼一翻晕在了寒香寻的怀里。
“……”寒香寻满头黑线,“救什么鹅,你又不是兽医。”
少东家成功把大白鹅的风寒治成了腹泻。未来的几天大白鹅面对着再鲜美的草料都失去了食欲。
少东家眼见着短短几日功夫就又瘦了一圈的大白鹅,自责和愧疚油然而生。
日落西山,暮景残光。
少年恋恋不舍地摩挲着怀中的大白鹅,低声呢喃:“对不住啊,是我害了你,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江叔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尚未经事的少年,已经开始恐惧别离。
大白鹅从少年的怀中钻出来,似是使出全身力气,连爪子都在地上刨出一条条抓痕。
少东家探头一看,是一颗黯淡无光的蛋,看起来并不健康,但少年还是小心翼翼地揣入了怀中。
不多时,这只陪伴着少东家长大的大白鹅寿终正寝。为此少东家还大哭了一场,被寒姨打趣像个小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只有少东家知道,大白鹅之于他,是榜样,是朋友,是亲人,是老师,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某日,少东家外出闯荡,误入神秘墓穴,遍寻出口而不得。苦恼惶恐之际,少东家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温热的涌动。
有一只大白鹅正破壳而出,它周身散发着洁白的光晕,一如壮年时雪白的毛发。
少东家望着熟悉的大鹅,泪如满面……
后来有人问少东家:“你究竟是怎么从那座墓穴里走出来的呀?那里是出了名的凶险,有去无回。”
少东家低头沉默,指尖轻轻抚过衣兜中的一个小布袋子。
那里,装着破碎的、黯淡的蛋壳。
私设如山,OOC致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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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东家x大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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