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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对于锦户樱的这句话,你并未提出异议,因为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菊那个孩子是来自那里吗?”

听到你问她关于自己孩子的事情,锦户樱垂下眼眸,沉思许久开口道:“在转生乡没进入地球之前,吉野家其实是做拉皮条的。”

面对锦户樱那大胆且犀利的言辞,你不禁略带惊讶地望向她,而你嘴角微微上扬的幅度,却在无意间暴露出你对她这番话语的赞许。

锦户樱察觉到你的笑意后,仿佛得到了肯定,她马上端端正正地坐在你面前,在脑海中斟酌了一下用词,便开始讲述自己的回忆。

“几年前的四月,我随当时的吉野家主一同处理那帮贵族子弟留下的棘腌臜事情,在一堆血肉模糊的残骸中,我看到了菊。她是现场唯一存活下来的姑娘,只因当时试斩她的那个禽兽认为她皮肤过于粗糙,刀感不佳,这才放过了她。”

在听到‘试斩’这个词语时,你倒是一点也不陌生,兄长幼年时期被迫前往江户,拜德川定定为师学习武士之道,回北地后,他提及到其中极为厌恶且拒绝接触的教学之一,就是试斩。

所谓的试斩,其实就是在武人执权的江户中,存在某些病态的武士认为其他材料无法展现刀的真实性能,便会使用平民和罪犯尸体试斩,而有些畜牲竟以少女皮肤更为细腻柔滑的原因,私下买卖来进行施虐和试刀。

但由于天人的到来,幕府‘废刀令’的颁布便不再允许这类行为的存在,但也只是降低平民在路上因试刀而死的概率,并未从根本上杜绝这类暴行。

那些心怀恶念的牲口仍会寻找各种机会,在暗处继续他们令人发指的行为,而吉野家的罪恶就因其而生。

“那时她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孩子的身形,浑身都是伤口,唯独她的胸口仍微微起伏,我走得越近,越能感受到她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力。当时现场的大火越烧越大时,我就趁乱把她偷偷藏起来,带回吉野家。”

提及到菊的时候,锦户樱眼中流露出更多是对这个孩子过往经历的心疼,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苦笑道:

“毒窝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女孩,自然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淳太这孩子不忍心看她在外受苦,便对外宣称菊是他的妾室,实际是当作妹妹来照顾。”

如果这里坐着的是近藤勋,他必定会走上前去安慰这位满怀伤感的女士,并为菊这位姑娘的不幸遭遇而深感惋惜。然而,遗憾的是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一位是不擅长交流的齐藤终,另一位则是看透事情本质的你。

“那把火是在你到达之前?还是你到达之后?”

【Montage】(译蒙太奇)

你提出的问题与齐藤终笔记本上的字母,同时彻底揭穿了她的精湛演技。

能够教养出像菊这种敢往警察饭里下毒,且能够在警察面前脸不红心不跳撒谎的女儿,其母亲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呢?

“我并非我的祖母竹取光司,请您不要用这双凝视故人的眼神来看我。此刻是我正在审问着您,请锦户樱女士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相同的姓氏,相似的瞳色,望向锦户樱时的眼神却从不相同。你冷漠的目光如同一把割开她心脏的钝刀,剧烈的闷痛让锦户樱突然从那抹湖绿色脱离出来,她的老师竹取光司已经因病过世,这世界唯一疼爱她的人早就不存在了。

你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锦户樱面前,细心地为她拭去因手铐束缚而未能及时拭去的眼泪。你身上再次出现的温柔和包容,如同一张布满糖果的蛛网让她再次陷入美梦中。

“父母为我取的“樱”这个名字,曾受到无数人赞赏极美,连你的祖母也曾称赞人如其名。然而,我总是在想这个名字究竟美在何处?再美,终究也只是一个供人观赏的死物罢了。”

“你祖母去世不久后,我便被父母送往吉野家成为续弦。在吉野家中,他们从不吝啬对我的“美”给予夸赞,却又不愿赋予其独立性。在他们看来,美貌是被观赏的资格,生育是应尽的义务。”

“在我孕育淳太期间不幸患病时,他们因担心服药会损害腹中胎儿,让我苦熬到生产期。师兄忧心我的安危,特地赶来江户,跪在他们面前恳求让他助产,最后吉野那老不死的竟将我师兄埋在他院子里。”

当“院子”这个词传入耳中时,齐藤终原本正在记录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似是联想到什么,转头望向倚在审讯桌前的你。

“锦户樱女士,你知道吉野家几天前被烧的事情吗?”

原本还在陷在痛苦回忆中的锦户樱,一想到自己的仇人已经变成灰,瞬间换了个表情,喜气洋洋道:

“当然知道,听说是意外起火的,整个府里只有那条老虫子被烧化了。”

“案件详细内容可没有公布出来,所以当时你在现场吧。”你挑了挑眉补充道,“你在让菊翻墙离开时,是想自己留下来亲手处理那个罔顾人伦的老东西吧!”

紧接着你面无表情地望向她,讲述起这个略显戏剧化的故事情节发展:“可惜的是那个老家伙却在地上四处爬,不慎将房内火烛撞落在地上,瞬间引发爆燃,随即火势迅速蔓延,最终你只能无奈地选择逃离。”

“是的,那么!你们这对小情侣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而在冷战吗?”

锦户樱略带八卦的小表情突然露出来,她早就发现你之前瞪视所有人时,唯独那位橘色卷毛的小伙子毫不回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你。

突然被点名的齐藤终抬起头,与锦户樱对视上,熟悉的感觉涌上来,齐藤终放下自己手上的笔记本,淡定推门后走向了厕所。

“.........”

目送他离开的锦户樱,转头望向你道:“你们母女两个审美真是如出一辙,都是卷毛控,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帮忙照顾菊。”

“没什么,菊也很像你。”

“是啊!她太像我了。那场大火发生时,我不得不赶赴现场处理善后事宜。在事发地点倒塌的围墙下,我发现了满身伤痕的菊蜷缩在充满血污的墙角。”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当年我试图逃离那吃人魔窟时的执着。然而,我终究未能成功,我只是不希望她也重蹈我的覆辙。”

“不过,菊那个小姑娘当时警觉性极高,哪怕我偷偷为她疗伤,也对我不理不睬。直到她发现我每次从家中前往探望她时,有时不经意间露出身上的伤痕,她的态度才逐渐缓和。”

警觉性极高?!指的是那个在三叶家天天被大家追着喂饭,没事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菊小朋友,还是那个被土方先生责罚因给别人乱下药,而喜提十万字检讨的菊熊孩子。

难道是那个觉得土方先生好看,便随便土方先生审问她什么就回答什么,就差把吉野家的遮羞布全抖荡出来的菊小喇叭?

“我派人对那年火灾情况进行了调查,发现那时正值四月杨絮纷飞,这才导致火势难以控制。而在前几天那场大火中,本应在四月飘飞的杨絮,却在那一夜齐齐飞舞,再次将这场大火推向难以控制。”

“整个府中,只有那个老家伙院子里才有白毛杨,也因此他院子里的火势最大,这么看来他确实是意外死亡。”

“不过,如果让其温度累计达到一定数值且相对湿度保持在75%之下,杨树蒴果就会提前开裂而杨絮飘飞。据我所知,三年前那场火灾过后,你便为吉野家引入白毛杨,那时你就已经开始策划了吗?”

“山奈殿下,您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前段时间江户才下过小雪,无论是温度还是湿度都不达标,我虽有心却无力呀!”

“所以你让菊把之前搜集的柳絮全部撒到现场,可惜的是当晚湿度过大而无法点燃,不过在匆忙之下倒也给我留下了一点小线索,比如沾满柳絮的衣服布料。”

“那场火和菊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长久被困于囚牢之人会因突如其来的变数而惊醒,那么菊在这一变数中究竟扮演着哪种角色呢?

在没有符合任何自然生长条件的情况下,未到飞扬时节的杨柳树,竟然在一夜之间飘起了白色大雪。新鲜干燥的柳絮与从房内探出头来的火舌相遇,瞬间爆燃起来,也将那年惨案的真相展现出来。

这场违反自然法则的场景,终究是那位师兄不愿让自己的师妹双手沾染鲜血,以及她的人生再次被畜牲摧毁,选择尽自己所能来保护她,还是自然界的特列,就不得而知了。

这场大火平息后,你便派雪央阿姨替锦户樱,前往处理那位师兄的遗体收敛事宜。

等到雪央阿姨再次来到你面前时,她一脸郑重地双膝跪地,双手扶地,随即将额头轻触地面,向你行跪拜之礼。

面对从小看着自己成长的长辈行如此隆重的礼节,你内心是极其复杂的。你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作为竹取家族的家臣,她只是在向竹取家族行礼。

“臣锦户雪央有罪,求葬于北地。”

罪一是未经许可擅自离开北地;罪二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替锦户樱将转生乡衍生产物的配方交给了吉野旁支;罪三是联合锦户樱散播地球出现新型转生乡,将你从宇宙诓骗回来。

对于雪央这种越权之举,几乎等同于对你的背叛,即使让她就地自尽也不为过。然而,你终究还是于心不忍,选择将她下半生禁锢于北地。

“前段时间,那里迎来了一批女孩,她们需要教师的指导,况且北地挺适合你养老,这件事结束后就回去吧。”

“山奈殿下,阿樱既是光司殿下最小的学生,也是这世上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她此举虽莽撞,但并无害您之心,所以我想请求能带她回去。”

“那她千不该万不该去碰转生乡,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与转生乡相关的人留在北地,你既然明知结果,又何必执着强求呢?”

“北地流落在外的花,最终还是会随着风回去。臣只求能作那缕风,将她带回家就足矣。”

望着她重重砸在地上那花白的头发,回想起她曾陪伴祖母策马驰骋,在祖母过世后,又替年幼的母亲守住风雨飘摇的家族,也曾在你父母双后,对幼时的你悉心教导,陪伴你成长。

你终究不忍心寒了这位老臣的心,努力抑制自己内心的悲痛,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对她缓缓说道:

“考虑到你多年来为竹取家勤勉尽职,特准许你将锦户樱带回去,剩下的事情你和海月说吧。”

锦户雪央略带惊喜地抬头,连忙回应道:“是。”

自此,北地的控制权已彻底掌握在你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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