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整个房间除了卧室，大体都参观完了，卧室在二楼，“坎贝尔”便引着我向二楼走去。
我不知道石人的社交准则是什么，但我们人类应该不会刚认识就邀请人去自己房间。
“我的房间收藏了很多漂亮的矿物，你要是喜欢就随时来，随便拿。”
它领着我往屋内走，那儿还有个小房间，我定睛一看，满满一屋子高品质的水晶、砖石和翡翠等矿物，还有一些我在矿洞里没见过的，但极其美丽的石头。
我随便拿几块出去，就不用每天精疲力尽地干活还款了，但我并不觉得自己能被无缘无故地赠送这么昂贵的礼物，因为我没有什么能够交出去的，如果有，那也是自己所承担不起的。
“不用了，谢谢你，呃……坎贝尔先生。”
老实说，我还是不太适应称呼它为这个名字，当然，我也不相信它的所有说辞，包括什么它是我自己，多扯淡啊。
它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对我说：“如果不适应这么称呼我的话，我可以换个名字。”
“不是……没有。”我有点尴尬地反驳道。
他从石台上取下一块蓝约翰萤石，拉着我的手放上去，说：“没关系，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
我握着那块萤石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它还是那样笑眯眯的，于是我把那块石头收进了口袋。
它带我逛了没多长时间，便让我去睡了，当我踏进房间注意到床头石桌上的那杯不属于这的牛奶时，我才想起来，我应该问问它出去的路。
也许是那杯牛奶的原因，这一夜睡得比在地面上舒服多了。
因为这儿的石人都不吃早餐，我担心“坎贝尔”一起床便出门，为了尽快离开这，第二天一早，我就站在“坎贝尔”的房间前，准备询问它出去的道路。
房门被打开，我立即上前打招呼：“早。”
它挑了挑眉，似乎是有点意外：“早啊。”
我正想开口问一下，它在这时突然出声：“先去吃早饭。”
“……好吧。”
随后它便领着我往楼下走。
到餐桌坐下后，我便直接开口：“抱歉，我想问一下这里通往地面的路。”
它盯着我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说：“可以，先吃饭。”
我插起一块肉往嘴里塞，“坎贝尔”坐在对面望着我，但我总觉得它笑不及眼底，可能因为它是石人，信号传导慢。
饭后没等我开口，他便说：“走吧，带你去那个通道。”
我一直好奇这里的社会是靠什么运作的，它们从哪来的物资，又是如何分配的。
等我们坐着磁力悬浮车到达那个巨大的矿场时便有了答案。
这个矿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坎贝尔”，当它带着我往里走时，遇见的人无论多忙，都会停下来向它打招呼。
“坎贝尔”朝它们点点头，便向我介绍道：“我们的生活离不开矿石，所以这里所有的石人成年后都会去各个矿场工作，而未成年人则去学校学习矿物和采矿相关的一切知识。”
接着，它指着那边的几个箱子对我说：“那几位石人只要将那些箱子装满，则一天的工作便结束了。”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瞪大了眼，这里的工作量与地面上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它们靠什么获取物资？”我问道。
“只要它们每天都干完当天的目标，一周后会有人上门配送物资，因为我们没有食物要求，所以物资需求量非常小。”
它一边回答我一边领我走进磁力悬浮车，矿场的悬浮车比其他地方的大许多，几乎可以坐下十人。
越发靠近矿场深部，我便越发感觉到冷，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坎贝尔”眉头微蹙：“冷吗？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你们的身体机制。”
“没事，能接受。”
车子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停在一个罐笼前，我们走了进去。
这个罐笼更为特别，它的正前方有很大一个面板，但只有红蓝两个按钮，每按一次，罐笼便会往上升一层，一层大概是一栋小洋房的高度。
不知上升了多久，罐笼突然发出了“咔哒”一声，还伴随着一阵抖动。
“坎贝尔”尝试重新启动它，但均以失败告终。
随后，它向我解释道：“抱歉，我们目前上不去了，它的磁力似乎出了一问题。”
说实话我能信任它，让它带我坐上这个上升快一百层的石罐笼并且保持不腿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谁知道这个罐笼的质量好不好），现在这个该死笼子居然在一半停下了！
“还有别的道路吗？要不我们先下去吧！”我迫不及待地说。
它摇摇头，向我解释：“没有了，通往地面的道路仅此一条，我们取物资的频率不会很高，所以罐笼出现问题也没法及时察觉。”
“坎贝尔”在这时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往它身体上靠。
我没有挣脱，有个支撑点反而能让我安心一点，我靠在它身上，感觉有点硌，催促道：“那我们快下去吧。”
“好。”它便一边扶着我，一边按另一个按钮。
在快要到达我的最终忍受范围之外时，罐笼终于重新回到了矿底。
我不停地干呕，而“坎贝尔”则一直扶着我，等我休息好后，他才低声询问：“我让员工看看，等下我们再上去？”
“不！”我立即转头，“我们可以先等罐笼修好，确定不会出差错了再上去！”
它轻笑一声：“你这么害怕，那不就不能再坐这个回来了？”
我还有些反胃，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回道：“当然不会回来了！”
说完后，我感到空气安静了一两秒，我望向“坎贝尔”，它也直楞楞地盯着我，眼神显得有些微凉。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从矿场坍塌到我现在的毫发无伤，确实是对方的功劳，再加上这几天的照顾以及那些单独运下来的食物，如果我就这么决绝地离开显得非常不知感恩了。
“抱歉，我肯定会回来，我还要报答你。”我这样对它说。
它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你不需要回报我些什么。”
“不，坎……贝尔先生，请允许我。”
它勾了勾唇，“那就到你离开之前，一直都陪着我吧。”
——
当我从床上醒来时，还迷迷瞪瞪地思考今天该干些什么，又忽地想起来昨天答应了“坎贝尔”说的陪着它这一简单的要求。
当我洗漱好吃饭时，“坎贝尔”正好从楼上下来。
“早，小诺顿。”
“……早，坎贝尔先生。”我回它。
昨天也是这样，虽然“坎贝尔”不用进食，但每当我吃饭，它都会坐在我旁边，一边看着我，一边玩弄它身上的小石头。
为了防止尴尬的对视，我通常会盯着某一处直至用食完毕，但抵不住某人制造出的动静太大。
“蹦——”
它掰下了自己腹部的一块石头……
原来除了手指，它的其他地方也是可以拆卸的，我看着那块石头咚咚咚地在地上滚动几次后，又如同有引力般回到它的身体，安装上去了。
震惊之余，我不小心打翻了手旁的牛奶杯，里面的牛奶小部分洒在了它的手上。
“抱歉！”我试图给它擦一擦，奈何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
它摆了摆手，安抚道：“没事，是温的。”
我盯着它沾上牛奶的石手，那抹白色在它的手上显得尤为明显，但很快便消失了，于是我问道：“你的手能感受到温度？”
“嗯，我身上的每一块石头都能感受到温度和湿度，有相应的感觉，还能吸收一定限度的水分。”
我再次感叹这类生物的神奇。
早饭过后，“坎贝尔”带我去了它工作的地方。
我们沿着岩壁走，身后还跟着一群石人，“坎贝尔”伸出手在某处来回触摸，然后回头说：“就是这。”
接着它便拉着我退后，我看着那群石人拿着矿镐就开始挖。
“为什么你指一下它们便开始挖掘了，它们在挖什么？”我问“坎贝尔”。
“它们在找金矿。这个矿场里我的工作就是为它们指明哪里有我们需要的矿石。”
“你怎么知道？”
它说：“凭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凭感觉下矿，震惊之余，我问道：“感觉？不会失误吗？”
“从来没有，我们这共有五个矿场，每个矿场都有一位像我这样的石人，我们能感应矿石存在的部位。”
它看我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于是，指着某处对我说，“看那儿。”
我寻着它指的方向望去，不过一会儿，便看到了一抹黄色，真是黄金，我不由得瞪大了眼。
这时“坎贝尔”又说：“再等等。”
一位石人拿着那块矿石往岩壁上一敲，矿石瞬间脆裂了一块。
是黄铁矿。
“还真是一块愚人金。”我不由得出声。
“坎贝尔”听到我的话后产生了兴趣，问道：“愚人金？”
“嗯，黄铁矿的戏称，因为长得像金子，但也只是长得像罢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你知道吗？我的老板之前还用这个嘲讽过我，说我就像一块愚人金，不过他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价值。”
“坎贝尔”挑了挑唇：“我倒不觉得这名字是嘲讽的意思。”
那些石人还在挖掘，不过这次是沿着黄铁矿的方向，很快，矿工们的脸上显露出兴奋的笑容，它们就挖到了真正的金矿。
“坎贝尔”收回了目光，转头对我说：“看来这次是个大丰收，不是吗？多亏了那些愚人金。”
我扯了扯唇角。
它接着说：“黄铁见，黄金现。你不觉得那些黄铁矿倒像是一个指标吗？”
“你说得对。”
它拿起一块黄铁矿上下掂了掂，“以后我就叫这个名字。”
“什么？”这么随便的吗？
“坎贝尔”将那块黄铁矿塞进了手臂的空隙中，说：“对，我以后就叫愚人金。”
以后我来做你的指标，带你去找属于你的黄金，证明属于你的价值。
“黄铁见，黄金现”一句俗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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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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