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天好,侬要勿要出去走走啊?”
元稹床边坐着两个年青人。
“两位阿哥,倷今朝既然已经来看我了,我哪能好意思起床让倷白跑一趟啊?”元稹窝在被窝里厢。
方才讲话让元稹起床的便是刘禹锡,伊旁边坐着的就是柳宗元。
刘禹锡学着医生的样子,装模作样摸了元稹的额头,揿伊喉咙,凑上心口学着医生个样子听心跳,元稹手忙脚乱遮东遮西。刘禹锡对元稹讲:“好了好了,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柳宗元看得直笑。
“子厚阿哥,侬帮帮我嘛。”
柳宗元只笑着对伊摇摇头。
元稹招架不住,只能说:“好啦!好啦!我起床我起床.....”
刘禹锡还拉着元稹的胳臂,帮着掀开被子,把人扯了下来。元稹不情不愿地披上外衣,穿了鞋子。
见刘禹锡掺着元稹准备去外头了,柳宗元便要道别了。
“倷先自己玩吧,既然我的‘任务’完成了,个么我先回去了,屋里厢还有事体要处理。”柳宗元看了看手表,对那两人讲。
“嗯,侬先忙自己个事体,我带这小子出门去。”刘禹锡温柔看着柳宗元又瞥眼看了一下元稹。
原本今朝刘禹锡看天气好起来,打算寻元稹好好讲讲茶庄个事体,还特意把柳宗元找过来唱白脸。
“柳哥哥,侬帮我合作好伐啦,我就好不用管这位的单子了。”
刘禹锡瞪着元稹把伊拉出房门,而后对柳宗元说:“子厚,侬先回吧,覅管伊了。”
柳宗元笑笑,推开了房门,那两人也出来。下了楼梯,柳宗元嘱咐刘禹锡让伊两个人好好谈生意,和太太道了别,便离开了此地。
剩那两个人,到书房里厢谈事体。
元稹盯着刘禹锡看,刘禹锡盯着元稹看。
“实将我弗应该拿钞票出来帮侬个,”元稹先发话了,“朋友之间真个是弗应该一道做生意。”
刘禹锡点点头,又摇摇头讲:“侬讲得对,老头子本来不应该参与的,唉,事已至此,既然现在是我来拍板,个么寻一天,拟了合同,签了字之后,我们就不存在什么生意上的关系了。”
“.....好,明朝就可以谈,约好辰光之后,一个礼拜就好签字了。”
黄梅天总算结束了,无稹身体渐渐好转,白居易下了课或是闲暇时常常来元府拜访。元稹总拉着白居易给他唱曲,然后就像个孩童般望着他。每次碰面的时候,听元稹讲话,白居易总是默默从他的眉眼开始,端详着他的面容,伊眼底那一抹无声无息的忧愁却时时被元稹看在眼里。
白居易因为在李府当家教,收入什么的自然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只是从小养成不挥霍的性子,所以那些物质上的追求转而变为精神上的丰富。诗书浸染下,世间万物在伊看来都有灵性,因而伊看所有物事,眼底都仿佛“暗含情愫”。
两个人讲话,白居易有时会盯着一样物事走神,有时是元家的那尊佛像,有时是元稹房里的挂画,有时是镶着金边的房门。经常也会看元稹身上的物事,他的袖口,他的衣领,他心口的衬衫纽扣......
元稹常常特地盯着伊讲话。飘来的这灼热的视线,引得白居易回神往元稹那里看,但一对视,白居易便被那双深邃的眸子给羞得立马转移了视线。
元稹偏偏就喜欢找那多情的桃花眼瞧,故而讲闲话时,白居易一躲,元稹就向前探。
“阿哥,”元稹故意发问,“侬看看我面孔是不是瘦掉点了?”
白居易被伊猝不及防一问,怔怔地说:“那肯定的,前一段时间侬不是身体不适宜嘛......”
“哥哥还没看看就晓得了啊?”
元稹刻意带着笑意凑得更近,白居易顺着闪躲,无可奈何之下才犹犹豫豫地回头。
白居易觉得现在自己肯定从耳后根到脸颊都烧得通红,眼神还十分飘忽,一会有一会无地瞄元稹的面孔。
“微之啊,侬果然瘦了。”憋了小半天,白居易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哥哥。”元稹单膝跪在白居易面前,双手竟直接捧起了白居易的面庞,让伊直勾勾看着自己。
白居易整个人愣住了,脑袋一片空白。
这下算是无处可逃了。那副俊美得有些妖冶的面孔像是一颗子弹,径直穿过白居易的胸膛。
“侬看着我。”元稹语气柔得像水,嘴角带了点笑,“阿哥,侬要一直这样回避,我会难过的。”
“我......我不是要回避你。”白居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语调里有一丝颤意,“只是......只是......”
白居易怎么也想不到,元稹会直接抱紧伊,在伊面颊上留下一个绵柔悠长的吻。
——元稹也没想到。
当双唇触到那柔软的脸颊的时候,元稹已经不知伊是身处梦中还是如梦初醒了。伊从来不敢肖想如此的身体接触。
白居易那双含情目此时此刻直愣愣地放空在那里,连呼吸都僵了。
“微之......”白居易像是被捆住,声音细得像风中的一根弦,抖得厉害,“侬......侬......”
元稹缓缓后退,但是双手依旧没有放开,呆呆仰望着眼前人。
“对不起,”元稹声音略带沙哑,“我吓着侬了。”
“我......我不是害怕。”白居易终于低低地开口,声音细碎,像怕被人听见,“只是......只是......”
“只是?”元稹盯牢伊,手心悄悄收紧了一点。
白居易抿着唇,半晌都说不出下文。元稹看着伊宛若秋水的眼眸,忽然起身把伊揽进怀里。
扑鼻的木质香让人心神安宁,衣裳里的温暖让人沉醉。
“阿哥,”伊声音压得极轻,带着一丝颤意,“侬让我这样抱一会,好不好?”
白居易一愣,慢慢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阿哥......”元稹把下巴轻轻搁在白居易肩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小心翼翼,“我不是想吓侬。有辰光看着侬,我就是想抱一抱侬。”
白居易呼吸一窒,半晌,伊才轻轻讲道:“微之,我……我不晓得怎么回话。”
“侬不必回话。”元稹的唇角在他耳畔轻轻掠过,像一缕风,“让我这样一会儿就好,好吗?”
白居易什么也都没再说,低低“嗯”了一声。
此刻真个是难舍难分了。幸而白居易今朝来得晚,元太太命人叫伊拉两个人下来吃晚饭,两个人才分开来。
晚饭间元太太和白居易聊完这个聊那个,闲话越讲越欢喜,以至于把时间都快忘记了。
抬头一看时钟,快十点钟了,元太太对白居易说:“哎呀,今朝哪能这么晚啦。哎呦,居易啊,侬今朝回去应该弗便当吧?”
白居易轻轻笑笑说:“如果赶得上公交的话......”
“今朝夜里厢应该是赶弗上了,”见大家都吃好了,元太太让人收拾餐桌,用手巾擦了擦手,“侬要么今朝先在阿拉屋里厢住一夜天?”
“恐怕不方便吧。”白居易此刻回头看了看元稹,却见伊笑得灿烂,使劲点头。
“哎哟没关系个,阿拉屋里厢房间多,住一夜算什么不方便啦。居易啊,侬平日里替阿拉儿子解闷,又常帮我看着伊,我心里已经感谢得不得了,今朝就住下来,免得夜里厢路上湿湿滑滑,落个风寒就弗好啦。”
半推半就,白居易也只好答应了。
客房墙上挂着一幅淡墨山水,床头摆着一盏小小的黄铜灯,灯光暧昧柔和。
佣人们收拾好了房间,元稹让伊拉给伊搭白居易留个讲闲话的空间。
“阿哥,弗晓得侬屋里厢是什么样子,弗晓得侬睏得惯伐。”元稹从身后把下巴靠在白居易的肩膀上。
“不搭界的,侬也早点去困觉罢。”白居易轻拍了拍伊的手背。
元稹侧过身,轻轻替白居易理了理鬓发,低声道:“阿哥,若有一日......我越界了......”
白居易睁大眼,看着伊。元稹的眼神此刻在昏黄灯光下温柔得像一汪水,带着克制的情。
元稹伸手抚过他的指尖,低声道:“阿哥,倘若有一天侬愿意......让我靠得更近一点,好吗?”
白居易心头一颤,耳根红透,什么反应都没有。
元稹揽住伊肩头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一点。
“弗早了,困觉罢。”
个天的夜变得很长很静。
(未完待续)
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双更了[合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四. 阮郎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