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无聊啊,想不想来一场紧张刺激的拼酒大赛......嗯?”
尤潘基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却没有在里面看见任何人,希巴拉克不在,奥奇坎也不在,他低头,只在地上看见一只蜷缩着的小龙。
“可让我逮到机会了!”
他蹲下身,刚想将魔爪伸向无知的小龙,就发现了不对劲。
血迹,滴落和飞溅的血迹,在离小龙不远处的椅子旁边,血迹之中还有一片鳞片,和小龙身上的颜色差不多。
尤潘基立马就回头看向小龙,将坐在地上焉了吧唧的小龙抱起来左看右看:“伤到哪里了?”
没看出来哪里受伤了,但那血迹和鳞片又是真实存在的,尤潘基抱着萎靡不振的小龙转过身,打算到光亮的地方再仔细看看:“拉克真是的,要养小龙居然也这么不负责......欸!”
他刚一转身,就被神不知鬼不觉站在身后的奥奇坎吓了一跳,忍不住腾出手来锤了他肩膀一拳。
很意外,奥奇坎居然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这倒让尤潘基愧疚了起来。
可一想到受伤的小龙,尤潘基顿时又硬气了:“你到哪里去了?拉克呢?小绿都受伤了!”
奥奇坎没说话,只是朝着小龙伸出手,萎靡不振的小龙就很自觉地过去了,尤潘基想拦都拦不住。
“我会处理好的。”他只是低声这么说道,转身就走。
“喂!”尤潘基在他身后叫了好几声,奥奇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搞得他莫名有些担忧。
“这家伙......不对,他啥时候戴上手套了?”
尤潘基回想了一下刚才,小龙身上好像也没有伤口......他猛地回头看向地上血迹之中的鳞片,又看了看早已走远的奥奇坎,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呜呜......”
小龙靠在奥奇坎的怀中呜鸣,好像和他心有灵犀,又或者说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也跟着感同身受。
手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那不该出现的鳞片拔了出来,现场自然不可避免地洒下鲜血。
这一幕好像吓到了小绿,它立马又“呀呀”了起来,但还是急切地围在奥奇坎的身边,但奥奇坎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是盯着那块鳞片,直到小龙的呜咽声将他的心神唤回。
奥奇坎立马站起身,捂住手背上的伤口,他用清水洗净伤口和血迹,却又在血迹洗净后再度扒开伤口,试图找到其他隐藏起来的鳞片,直到将手背上的皮肉拨得血肉模糊,这才冷静下来。
而那个时候,一整缸清水都已经被染红,宛如一缸血池。
真是罪恶的血脉,不如就此将它放干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尤潘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奥奇坎这好像才感觉到了一点实感。
奥奇坎带着小龙回到自己的居所,却看见某人偷偷放在这里的青蜜莓,和一团在石碗之中火焰,它无需凭依,无需燃料,就这么静静地在石碗之中燃烧,放出光与热。
奥奇坎顿时愣住了,他将小龙放到一边,不受控制地走到桌前,却又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比起上一次那随手变出的小把戏,这似乎是一团真正的圣火,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希巴拉克知道什么了吗?他看见自己每一夜都是点着灯睡着的吗?还是他看见自己失落的样子了?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巧合?
纷乱又无厘头的想法在奥奇坎的脑子里横冲直撞,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惊讶还是喜悦,是羞涩还是恐惧。
他在种种纷杂的思绪之中伸出手,和那晚一样,火焰并不灼人,只是一团温暖的光,因为他的触碰而摇曳了一下。
就是这摇曳将他的理智拉回,他迅速收回手,似乎觉得自己的触碰对这圣火大为不敬,他也同时往后退了两步,保持他认为敬重的距离。
小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可以察觉到奥奇坎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它便也高兴地拍起了肚皮。
奥奇坎低下头,想起自己之前的行为,对于一只幼龙来说似乎是有些惊吓了,他蹲下身,略带歉意:“对不起,吓到你了。”
小龙歪歪头:“呀?”
他居然试图对一只不会说话的龙类道歉,奥奇坎有些懊恼。他将小龙抱起,放到椅子上,特意将椅子拉远了一点,远离放在桌上的圣火,小龙也很乖巧,老老实实地待在椅子上。
这么一看,奥奇坎又不禁想起了希巴拉克第一次将小龙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也顺势想起了他所说的话。
因为它的颜色特殊,很像自己,所以干脆带在身边了。
......所以,为什么看见一只颜色很像自己的龙,就要带在身边?
奥奇坎审视小龙的时候,小龙也好奇又乖巧地看着他。难道他现在看着的小龙的样子,就像希巴拉克看着自己的样子?
......他在希巴拉克的眼中,是一只龙吗?
这个结论令奥奇坎心头一紧。他极力否认自己身上龙的那一半,结果,在希巴拉克眼中他依然还是一只龙吗?
小龙迟迟没有等到他下一步动作,便拍拍肚子:“呀!”
......但像这样的龙类和他所敌视的龙族似乎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希巴拉克难道只是觉得这只小龙和自己一样......
奥奇坎硬生生地将“可爱”两个字憋了回去。荒谬至极,他竟然会产生这种想法。希巴拉克将这只小龙带回来的理由很简单,就如同他曾经拯救了自己一样,他本就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对一切身处苦难之中的生灵平等地伸出手,而已。
——
烈火席卷了目光所及之处,将凝聚的分散的都通通焚尽,烧却了那漆黑瘤体探出的每一根枝丫,但希巴拉克很明白,这也仅仅是将表面打扫干净而已。
“很高兴能看到你已经能将神座的力量掌握完全。”
缥缈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响起,温柔得如同注视着孩子的母亲。
希巴拉克没有回头,他也知道对方并没有形体可言:“我还以为你已经无力再阻拦这些东西了,只是想要和我交谈一些事务的话,或许可以选择不那么惊吓的方式。”
温柔的声音似乎轻笑了一声,对于他的建议却不置可否:“我能感受到,漆黑的灾难在躁动,现在的我或许还能予以庇护,但很快,希巴拉克,很快,它们就会如潮水般涌来。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才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那来自天空的使者慷慨地借出了自己的力量,将特殊的规则赋予纳塔,但这依然需要一根引信,一点火星,去将规则点燃。
“比我预想的要快呢。”希巴拉克双手环胸,叹了口气,“还有未完成的事,还有未打败的敌人......但是那好像也没办法了,如果有谁能帮帮我就好了......”
“呵呵,你还是如此乐观,但很抱歉,我能做的也十分有限,也许并不能代替你去战胜敌人。”
“人类的敌人当然得让人类自己去战胜,夜神。不过,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但不是在现在,也不一定是必要。”
——
在希巴拉克离开的这几天里,代他处理联盟事务的人是奥奇坎,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在此前的征途之中,他就已经处于这个位置了,且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所以现在也没什么人觉得有何不妥。
尤潘基也一样,但他在意的是那来源不明的血迹和鳞片,以及奥奇坎那奇怪的态度。虽然更深层次的东西理解不了,但对于尤潘基来说,奥奇坎对龙族的敌视这一路过来他可是有目共睹的,也许对希巴拉克的崇敬能暂时战胜这种敌视,但......
简而言之,他挺担心的。
别看那家伙照常处理联盟事务,甚至照常容许小绿在他身边爬来爬去,但他心里多半不怎么平静,偏偏在这个时候希巴拉克又不在,总是喜欢来奥奇卡纳塔串门的莉安歌最近又不来了,而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能做的就只有密切关注,在不远处默默观察,防止奥奇坎再次出现伤害自己的行为。
为此他可是吃不好睡不好,头发都掉了不少,等希巴拉克回来了他可得好好敲上一笔。
将事无巨细的小事都要上报的事务处理完,奥奇坎似乎松了一口气,也有时间看向门外:“别躲了,尤潘基,我早就看见你了,你的潜藏依然是那么拙劣。”
“嘁。”
柱子发出了一声不屑,而后才从后面走出来一个不情不愿的尤潘基,以为自己躲得很好,结果还是很早就被识破了,识破就算了还过了这么久才点破,尤潘基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先问道:“我之前看见的......真的是你吗?”
自己的表现果然还是太明显了。奥奇坎并没有怪罪尤潘基的撞破,而是懊悔自己没有及时掩饰。
他没有否认,只是低声道:“别告诉他。”
会让奥奇坎用这种语气指代的人只有一个,但尤潘基还是有些不解:“拉克不会介意的,他都养龙了,你觉得他会讨厌吗?”
奥奇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啊,行行行,理解不了你们。”
尤潘基敷衍地答应了两声,但还是忍不住补充道:“我是说真的,拉克不会因为这个讨厌你的,你也不要因为这个就伤害自己。”
奥奇坎:“......不是因为这个。”
“除了因为拉克还会是因为什么?”
“......”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我也不会说,但下一次聚会,你可别想跑,你俩都别想跑,青蜜莓的仇我还记着呢。”
“呵。”
“冷笑也别想跑。”
目送着骂骂咧咧“细数你们的罪恶”的少年远去,奥奇坎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血肉模糊的伤口早在血脉赐予的天赋下愈合,但他依然戴上了手套,将皮肤遮蔽起来,至少在现在看来,只看外形这仍是一双人类的手,但他总是畏惧,害怕手套之下已布满属于龙类的鳞片。
尤潘基的话似乎还回荡在他的耳边,一些最简单直白的道理往往会借由一些心思单纯的人说出。希巴拉克的确不会因为他身上一半的血脉而憎恶他,不放过他的只有他自己。
奥奇坎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小龙,吃饱了的小龙此时又睡了过去,对小家伙而言,生活就是如此简单。
他能接受这样退化得只剩愚钝的龙类,却仍然对自己无法摆脱的那一半耿耿于怀,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身上那一半正是来源于无法原谅也无法忽视的龙主们。
但除此之外,又有谁在意这一点呢?
似乎是灵光乍现,奥奇坎忽然明白了希巴拉克带回这只小龙的缘由,他追随的人并非是想要消解他对龙族的仇恨,他只是想让他能接受自己存在的合理性。
后知后觉揣摩到神明真正意图的谋主因激动而大笑,又因情绪的极端而带着啜泣。
他仿若已下定了某种决心,且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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