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止并不是那种清冷破碎的风格，他身上唯一的破碎，大概是让别人破碎。
就算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神情温和，或许还带着温柔的笑容，第一眼看到他的人也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杀人的刀。
那是应止用心打磨了千年的意，三千年修仙岁月，他学了一千五百年的剑，却用了一千年的刀。
无论是本命灵剑还是剑法，都是从他筑基起，由师兄一剑一剑教出来的。
不离剑甚至成为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应止的代号。
“应不离”这个称号在外域之中，只是三个字就足以令敌人闻风丧胆。
直到他决定弃剑之时，他才学会了怎么用剑。
但是那之后他就改用刀了，不离剑是师兄所赠，他没舍得毁了，就封存在识海内，成为最后一道防线。
至于那把刀，无相无形，自应止第一天握住它起，就只有应止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刀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他的神识永远也不会分割出他握刀之后的切片，因为从那时起，他看清了三千大道中自己的执刀之道。
没有那份明悟，就不可能握住那把刀，而能够握住那把刀，就不会被“斩开”。
牵着魈走入殿中时，应止辨认着身边的气息，数着那些是自己没见过的陌生气息，一路走到最前方，在右边的空位上站好。
魈冷不丁被放开手，心中有些不安，却见摩拉克斯对他招了招手，脑海中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直到站在摩拉克斯的身边，他才有些惊慌的反应过来，先人们的目光不时扫过，他下意识握紧拳头垂下了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
第一次过来的甘雨看了看留云借风真君，又看了看上方的摩拉克斯，有点为难，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留云瞬间被可爱到了，半点不忍她为难，摆了摆手，意思是去吧去吧。
反正帝君都吩咐了，再不愿也得去。
甘雨小团子软软的抱了留云借风真君一下，然后哒哒哒的跑到了应止的身边，伸手抓住了一片衣角，然后也有些好奇的看向魈。
甘雨现在还是一个奶团子，就算魈站她对面她也得仰着脑袋，更何况现在对方站在上首摩拉克斯的身边。
不过她看去时，正好对上魈飞快抬眸扫过来的一眼，一惊。
哇，好凶！
摩拉克斯看了魈一眼，若有所思，伸手拍了拍小夜叉的脑袋以示安慰。
魈肉眼可见的僵住了，却真的稍稍收起了浓重的防备心，目光扫过甘雨揪着应止的那片衣角，眼神不由自主飘向摩拉克斯。
他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保持了笔直的站姿，选择当个木桩子。
应止笑嘻嘻的揉了揉自己送上门的麒麟崽，把甘雨团子揉的东倒西歪，留云真君看的肝火大盛。
本仙也要rua崽崽！
那本来是我的福利！
摩拉克斯宣布会议开始，留云借风真君瞬间正色。
应止是第一个被介绍的。
“这位是来自白玉京的应止应先生，吾拜为客卿，同上卿礼，列仙位。”
这句话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应止补充道：“应止，字常德。在白玉京号无常君，客卿就不用交了，其它的随便怎么称呼都行！”
他自己还叫钟离客卿呢，这客卿来客卿去的，一会儿都给他叫糊涂了！
没想到几千年后钟离客卿，几千年前是他当客卿。
真是难为摩拉克斯给他想出这么个挂名的闲职了。
摩拉克斯左侧的归终惊讶的看向应止，灵动的眼中明灭流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没有表态，意思就是同意了。
其余众人也没什么意见，见过应止的其实都没什么意见。
虽然应止身体状况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仙众们修行多年，也对敌众多，感觉是不会错的。
这种气势的存在，若不是帝君与应止本人一直强调是“仙”，他们早就猜测是不是又来了一个魔神了。
私下里仙众们也不是没有探讨过这种可能性，只不过都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
毕竟如果是魔神的话，就算是重伤也没必要隐藏身份啊！
何况帝君之意，不就是确认了应止是自己人吗？
自己人有什么隐藏身份的必要？
若真是仙人，应止肯定是个修为高深、经历厚重的老妖怪！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却是鸣海栖霞真君收起了笑容，肃然上前道：：“帝君容秉，此事与臣职责相关，先前帝君曾起草礼仪一事，无常君任客卿，却列仙班，那么典封之礼是否要列入大宣之内？”
摩拉克斯屈起指节敲了敲扶手，没有说话。
应止会意的上前一步，还是如常的作了个揖：“不用给我办什么典封礼，一封诏书足以。”
摩拉克斯点点头：“如应先生所言。”
应止挠了挠脸，他其实听过钟离喊别人“某某先生”，是无意间在崔息那边看到的，但是同样的词从摩拉克斯口中说出来又完全变成另一个感觉了。
变化还真是大啊，哪怕是岩石，也不能千百年如一日。
“下一项。”
摩拉克斯语气平静到毫无波澜，不等旁人消化，已经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擢浮舍为腾蛇太元帅，拉波斯旧部由其收编，探明是否为拉波斯所控制再行处理。魈随侍，升护法夜叉。”
这件事归终倒是提前就知道了，摩拉克斯告诉她，对阵拉波斯之时，或许是因为那个梦境又或许是应止的到来引起了什么变故，他获取了一些拉波斯控制魈的记忆片段。
叹惜夜叉的遭遇，又看出对方的性情和防备心可能会有些麻烦，便收在身边教导一段时日看看。
“下一项。”
归终上前，神色微肃：“上次接到多方上奏，言归离原沿海一带，奥赛尔带着大魔不时骚扰劫掠，璃月苦不堪言。我方本以警告与威慑为主，但近日我观其行事，或有背约之心。”
移霄导天真君顿时大怒：“与帝君立下契约后屡屡犯禁便罢，竟是直接有了背约之心，那还商议什么？直接打过去就是了！”
理水叠山真君没好气的战出来反驳：“直接打过去？怎么打？奥赛尔乃海中霸主，威慑倒也罢了，只把奥赛尔拎出来谈一谈。真的打起来战场摆在哪儿？百姓往哪儿放？它掀个浪头过来，庄稼田地都毁得毁了大半，我等还能抽光海水不成？”
移霄导天真君却是不服：“归终大人向来谨慎周全，她都说奥赛尔有背约之心，那十有**就是有了！我等不先出击，反道等着人家打上门来吗？到时候还不是一样？抢占先机在战场上万分重要！”
鸣海栖霞真君一针见血：“抢占先机首先要有应对之法，才能顺利进行，否则不过是主动暴露弱点。移霄如此说，可是心中有方案了？”
留云借风真君没说话，她在默默思考有哪些机关是能派上用场的，赶紧调动起来，等到真打起来肯定是来不及的。
好在如今日日都是备战状态，调动起来并不难，到时打起来她并不能照顾到所有机关，还是需要与几位将军商议缺漏之处，还有磨合的时间……
应止没发表意见，而是决定直接给崔息发消息作弊。
然后系统提示当前副本该身份卡无效。
应止又尝试联系了一下温纳尔，系统提示当前身份状态不可沟通。
然后他打开了论坛，默默搜索奥赛尔。
准确的点进了考据分类，然后看到了一群费尽心思理时间线的大佬，和一堆根据星际文献分析奥赛尔代表着什么文化寓意的大佬……
最后应止只知道了摩拉克斯有可能在跟某个海中魔神对战时对海鲜留下了心理阴影。
但不确定是不是奥赛尔。
奥赛尔被摩拉克斯用岩抢直接封印到了海底，被迫跟老婆谈起了新型异地恋。
总之，璃月魔神遍地走，摩拉克斯大杀四方，敌人最后都只剩下了成为渣渣和千年小黑屋两种结局。
还有一大串湮没在历史里的牺牲名单。
应止按照名字一个个对照过去，发现站的满满当当一屋子仙众魔神，最后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多么正常的事啊，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呢？
某天你照常起床，看向熟悉的位置，却看不到熟悉的人也听不懂熟悉的声音了。
战场上是来不及告别的，连哀悼都来不及，只能拼尽全力厮杀，赢家才能悲伤。
败者连哀悼的资格都没有，或许只是覆灭，或许被抹去痕迹，一切种族、势力、文明都在如同黑洞一般的绞肉机中倾覆。
没有心情去想可不可惜，不赢，覆灭的就是自己。
应止是赢的那个，他会永远向前走，会一直活着，记住所有曾被斩离他身边的存在。
他的刀，就是用来斩开一切阻碍的。
魔神战争，或许也是类似的。
但是璃月成为赢家，就像应止的华国成为赢家一样是他所期望的最好结局。
应止眨了眨眼睛，眼前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光线。
那些金色的流光又冒出来了，在摩拉克斯契约之外的部分，应止自己的封印微微松动了一点。
那些流光描摹出在场仙神的部分轮廓，与应止看过的游戏截图画面一一对应。
应止心中似有明悟，历史化作画卷收入心中，无穷无尽的根系蔓延交织成不断旋转上升的图案。
轮回道中，没有仙神。
卡文了，卡半天写完，呜呜呜，睡觉去了，明早六点半还要起床！
加更要等到3月31号之后，也就是4月份啦！这个月真的是没有时间，抱歉啦！
感谢阅读，感谢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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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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